第274節(jié)
可唯一一件,他不能忍受珍娘懷疑他的感情,懷疑他對她的真心。 他不想讓珍娘覺得,自己是因為要解除命中魔障,才跟她在一起。 所以,他不能讓高僧當著珍娘的面,說出這件事來。 高僧呢? 不知不覺間人已經(jīng)到了門口:“咦怎么不走?難道腳真的動不了了?” 秋子固薄唇抿緊似刀鋒般凜冽,面色一白:“來了!”說罷強忍住沒看珍娘,隨高僧而去。 老魯頭哎了幾聲,也追了上去。 業(yè)mama瞠目結(jié)舌,簡直氣得發(fā)指:“怎么說走就走了!說好觀相的呢!夫人一會來如何交代?” 高僧的話,隔著墻飄了過來:“夫人來時,老僧我自有交代?!?/br> 態(tài)度平和,既無輕慢,也無奉承。 業(yè)mama無話可說了,氣哼哼地回屋里去了。 珍娘一個人站著,不知站了多久,眼里只有秋子固離開時,額角上的那層細汗。 那樣一個冷靜淡漠之人,行事又是那樣的安寧穩(wěn)常,怎么好好的,會逼出汗來?! 還有,他為什么不看自己? 還有,為什么他一見高僧就拜? 難道。。。 秋子固直到走進前院,走到那株寺里聞名遐邇的老銀杏樹影下,還依舊覺得自己背后有雙眼睛,盯得他心疼。 “有五百年了吧?”高僧不看他,以手摸索著樹身,口中喃喃地道:“五百年,什么樣的風景人世沒見過?要說高明,它才是真的高明呢!” 秋子固默默站著,風從背后來,吹得他生疼,卻不敢轉(zhuǎn)身,怕那樣犀利的力量進了眼里,逼出熱度來。 老魯頭知趣站得老遠,看那一老一少,都是身量極高的人,比常人高過一頭的,此時站在一處,倒不顯了,一個鶴發(fā)童顏,仙風道骨,一個白膚青鬢,如云高潔,兩人都是不染絲毫纖塵,看上去好似出世仙人一般。 “求老師父明示,當年替我觀相,何以會說出魔障一事來?”秋子固內(nèi)心煎熬,可說出話來,還是不卑不亢,溫潤清淡。 高僧的回話,亦是同樣的輕描淡寫:“老僧與施主,今日還是頭回見面,何來當年一說?”說著,眼神和手指,還是停留在古樹上。 秋子固的血都冷了,心也不跳了。 “老師父別開玩笑了,這一刻我等了十年,”聲音里帶著顫,終于秋子固失去了慣常的冷靜:“十年??!” 高僧抬頭看著頭頂華蓋:“長得這么大,又這么密?得費多少心血?五百年畢竟不易,人生不過彈指一揮間而已?!?/br> 秋子固聽出這話里意思,仿佛十年沒有什么,任他再豁達通透,也耐不住自己的性子了。 “十年,對它倒沒什么,”秋子固手指輕抬,拈過一枝繁華:“可人生苦短,如白駒過隙,十年可以成就一個人,也能毀了一個人。” 語氣里不無苦澀。 高僧這時方才轉(zhuǎn)睛看他:“那么秋師傅是被成全了,還是毀了?” 秋子固定眸相視:“難道老師父竟不知?” 若不是你當年一句話,又怎么會有如今困于心結(jié)中的秋子固? 高僧一雙眼睛深若林淵:“他人知與不知,與已而干?誰能幫你過日子?自己的一輩子,再苦短也要憑自己的雙腿走過去。哪個人不是如此?好比我兄弟。。。” 秋子固不禁冷笑:“難道當年魔障一事不是出自老師父之口?如今這樣打悶葫蘆,又不似當年那個。。?!?/br> 話到這里,秋子固忽然一驚! 因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從高僧耳邊掠過,那顆當年給自己留下極深印象的紅痣呢?!怎么不見了?! 當年高僧說出魔障一事之后,秋子固心煩意亂不知該如何是好,眼神便一直固定在那顆紅痣上,人在受打擊時往往會有這樣的舉動,看似發(fā)呆,其實是懵住了不知所措。 因此那顆紅痣給秋子固留下了終生難以磨滅的印象,甚至一段時間里,他不能見紅色。 難道不是他?! 可相貌,卻是一模一樣!十年來自己不知變了多少,唯有這高僧,還跟當年一樣! 秋子固知道,自己絕不會看錯,是他一定是他! 再說老魯頭說的法號,也跟當年一樣,這怎么會有錯?! 這時才想起來,剛才高僧平白竟說起自家兄弟來,這又是什么意思?! 高僧似沒在意,卻又似看在眼里,忽然從頭頂采下一雙果子,根蒂部連在一起,卻生出兩只完全不一樣的銀杏,一個長圓,一個矮短。 “人都有犯糊涂的時候,我有個兄弟,也曾糊涂過一陣子,冒了我的名兒到處給人觀相,其實說法無一是處,不過收了銀子,亂縐一氣罷了?!?/br> 秋子固明知會有這話,明知會可能有這樣的話從高僧嘴里吐出,可他依舊不能控制自己的震動,瞪著那個似當年卻不是當年的僧人,只覺得連心肺都在熊熊燃燒,那燒灼的火泛到臉上,卻是一片死灰,手指在袖子里扣得緊緊,隱約聽見骨節(jié)的噼啪之聲。 “自然種下不少冤孽,欠下的債總得要還,因此不過三年他就走了,走得也不安生,很是受了些苦。我這幾年云游四方,也是替他還債的意思,債主子散得到底都是,不走得遠些,還不完呢。” 說著,高僧將那一雙果子拋到了秋子固的懷里:“這不,眼前又來了一位。” 開始秋子固以為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過后覺得好像是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對勁,怎么高僧的話,自己一點兒也不明白? 正文 第248章真亦假來假亦真 是他又不是他,原來是個冒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