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第6章 閨秀6 “文明人”夏仰宗在書房對著畫像發(fā)了一夜的癡,終于對自己認(rèn)命了,痛斥了自己的虛偽,檢討自己讀書讀傻了,夏仰宗,你就是一個天生不知廉恥的王八蛋,搶別人的妻子又如何。 更何況,未婚的妻子也能算數(shù)嗎?他要她,就這樣理所當(dāng)然,如同前世說定。 下了決心的夏仰宗渾身松快,一個晚上沒睡一點(diǎn)也沒影響他的精神,他天生就比別人多更多的活力。 以前這些活力只能用在打戰(zhàn)上,現(xiàn)在他可以把這些旺盛的精力花在追女人身上,一想到那個女人,他本來十分的勁立即變成了十萬分。 真稀奇,從前別人跟他說搞女人很快活,他試了,一點(diǎn)也不快活,現(xiàn)在他光靠想如何花心思討好追求這個女人,就覺得快活極了,這要是真娶進(jìn)家門…… 夏仰宗覺得有點(diǎn)兒頭暈,一大早不適合做這么激烈的想象。 篤篤篤,春秋敲響了書房的門,他們的主人一個晚上都靜靜地在書房里,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春秋不厚道地想:拿著那寶貝畫在書房里待了一整夜,這畫,該被摸破了吧。 然而畫還是完好無損地掛在那,不像是被過度撫摸的樣子,他的主人夏仰宗精神抖擻地瞪著那眼白過多的眼睛,興奮地說:“去蘇記,我們給夫人做些衣裳?!?/br> 這回夏仰宗是認(rèn)真的,夏公館里每個人都這樣覺著, 從沒見過夏仰宗出門帶上他所有的心腹——“四書五經(jīng)”,前年攻打樊城那么艱難,他也還是留下了易經(jīng)和春秋坐鎮(zhèn)公館。 難道這回,比打下那八十萬士兵駐扎的樊城還難? 小孟和小禮坐在車隊(duì)中間的那輛車上,兩人一模一樣的臉上是一模一樣的憂慮神情,他們是雙胞胎,從小一起長大,又刻意被安排在一起培養(yǎng)默契,早已心靈相通,兩人交流,往往一個說了前半句,另一個馬上能接上后半句。 小孟憂心忡忡:“這回將軍……” 小禮接道:“病的不輕。” 小孟:“那沈姑娘……” 小禮:“倒了大霉。” 小孟:“將軍愿娶……” 小禮:“祖宗保佑。” 倆人對視一眼,歡喜地咧嘴笑了,祖宗保佑,夏家命不該絕。 “四書五經(jīng)”是夏家一手培養(yǎng)的心腹,他們的信念就是忠于夏家的主人——夏仰宗,對于夏仰宗,他們雖然年齡不大,卻有著老父親般的憂慮,誰讓這個夏家的主人一副絕后相呢? 只有個嬌滴滴繼承不了家業(yè)的女兒,又不搞女人,也不搞男人,天天對著幅畫發(fā)癡,他們有什么想頭? 這回好了,只要夏仰宗肯把注意力花在實(shí)在的女人身上,他們就有希望看到夏家輝煌的延續(xù)。 太棒了,他們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那個女人綁回來蓋上紅蓋頭,直接往夏仰宗床上一塞,第二天就長出一個完美的繼承人。 不過這回,夏仰宗好像不準(zhǔn)備用那些強(qiáng)盜手段。 易經(jīng)和春秋看著后座春心蕩漾的夏仰宗簡直要吐了,是嚇吐的,那張慣常兇狠無情的臉上流露出近乎虛幻的笑容,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傻笑了。 真可怕,他倆一齊打了個哆嗦。 被夏仰宗看上,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夏仰宗是環(huán)城的地頭蛇,但是一個挺低調(diào)的地頭蛇,他深居簡出,不愛交際,又整天忙著處理軍中事物,沒那個功夫橫行霸道魚rou鄉(xiāng)里,環(huán)城的人就沒幾個見過他們環(huán)城這尊大佛。 現(xiàn)在蘇記的老板可以拍拍胸口,驕傲地對所有環(huán)城人說:“我連續(xù)兩天都見了夏將軍,而且我還活著!” 夏仰宗懶洋洋地靠在蘇記的柜臺邊,吩咐道:“把你們這能拿得出手的襖裙款式,照這個尺寸,每個款式做幾個素淡些的顏色,送到城里的陳園府上,把賬單送到夏公館就行了?!?/br> 蘇記的老板討好道:“不過一些衣裳,哪用得著送什么賬單。” 夏仰宗冷笑了一聲,“我的女人,用得著你討好?我怎么說,你就怎么做,少自作聰明?!?/br> 這說變臉就變臉的,把蘇記的老板嚇得夠嗆,趕緊吶吶地答道:“是是,我不討好不討好。”夏仰宗走了之后,蘇記的老板摸著腦門想了半天,賬單送到夏公館,襖裙得送到陳園,這陳園不就陳夫人一個女人,難道夏將軍看上了別人的夫人?可這尺寸,不太像啊? 蘇記的老板猜中了一半,確實(shí)是看上別人的夫人,不過不是陳夫人,是陳少奶奶。 春秋在車上忍不住奇怪地問道:“將軍,你怎么知道沈小姐的尺寸?” “叫夫人,”夏仰宗瞪了他一眼,“我當(dāng)然是量過才知道。”照著畫上的一比對,不就知道了。 那天陳衍在蘇記遇上夏仰宗,灰頭土臉的回來的事兒,第二天終于由老許告訴打了一夜麻將的趙書曼。 趙書曼驚得把打了半個的哈欠咽了下去,又驚又急地問道:“你說什么?衍兒得罪夏仰宗了?” 老許為難地說:“夏將軍對少爺很不留情面,而且,對沈小姐……”老許有點(diǎn)為難,吞吞吐吐起來。 “對沈小姐怎么了?你快說呀!”趙書曼急得絲絹都抓破了。 老許還是覺得難為情,只能含含糊糊地說:“對沈小姐也無禮極了?!?/br> 趙書曼急道:“這可怎么辦,夏仰宗是不能得罪的,老爺又不在家,我一個女人又不能出面賠罪。”夏家也沒個女主人可以交際。 “姨母,”沈明漪緩緩下樓,聽到趙書曼要賠罪的話,滿臉不贊同,“是那位夏先生無禮在先,為何反要我們?nèi)ベr罪?” 趙書曼憂慮地說道:“現(xiàn)在這個年頭,誰手上有兵誰說的話就有分量,我們陳家做的是貨運(yùn)生意,從各個碼頭通過,都要過他們那些個軍隊(duì)的關(guān)卡,夏仰宗,我們得罪不起,只能委屈自個了,凡事,不是爭個對錯就算的。” 沈明漪看著姨母蹙起的眉頭,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就由我去向他賠罪吧?!?/br> “你不能去!”陳衍急急地下樓,一夜未眠而熬紅的眼睛活像個兔子,“他……他是個卑鄙小人,你去向他賠罪,與羊入虎口有何異!” “衍兒說得對,”趙書曼抓著沈明漪的手鄭重地說,“怎么能讓你去賠罪,聽姨母的,我馬上發(fā)個電報給老爺,讓他拿個主意?!?/br> 陳懷沖才是這個家的主心骨。趙書曼去樓上發(fā)電報,心里懊惱極了,怎么明漪才來了兩天,就出這種事,萬一處理不好,可怎么向jiejie姐夫交待。 見趙書曼上去了,陳衍焦急地對沈明漪說道:“你可千萬別犯傻,那個夏仰宗他可……”大庭廣眾之下,他漲紅了臉,說不下去了,憋出一句——“我們小花園去說。” 如果不是狀況不對,沈明漪幾乎要笑出來了。 還沒有覺醒的陳衍真是可愛,像個多情的傻瓜,如果他上輩子對原主有此刻一半的真心,也許,哈,也許原主還是會悲劇吧。 沒有真心,都把她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要是給了真心,豈不是要她為他發(fā)狂。 陳衍走了兩步見沈明漪還傻傻地站在原地不動,向她招招手,“快來。”臉上寫滿了一覽無余的著急。 真可愛,沈明漪又不禁想,相信以后他心碎的臉龐會更讓人心生憐愛。 沈明漪乖巧地跟上,還是不緊不慢的步伐,她看著連背影都顯得焦急的陳衍,想:他很擔(dān)心,他擔(dān)心的是自己的“表妹”,還是“未婚妻”呢? 陳衍一看沈明漪還是不急不緩的樣子,有點(diǎn)憋悶,難道真是自己太沉不住氣了,他也緩緩面上的焦急,沉聲道:“你知道夏仰宗是誰嗎?” 沈明漪點(diǎn)點(diǎn)頭:“聽姨母的意思,他很厲害。” “他當(dāng)然厲害,”陳衍不情愿道:“手下有那么多兵,在環(huán)城作威作福,從來都不講道理,而且他最喜歡的就是強(qiáng)搶民女,”陳衍看了沈明漪一眼,見她還是沒什么反應(yīng)的樣子,嚇唬道:“尤其是你這樣的大家閨秀?!?/br> 沈明漪沒被嚇住,反而向陳衍笑道:“那他來搶我,表哥會保護(hù)我嗎?” “我當(dāng)然會保護(hù)你,”陳衍毫不猶豫地答道,“你是我的表妹?!?/br> 沈明漪臉上的笑容淡了,她的眼睛流露出一股憂愁,“或許我可以回山城,這樣就好了?!?/br> 別走,陳衍差點(diǎn)說出口,他看著沈明漪憂傷的側(cè)臉,又躊躇起來,他想了一夜,也沒有想好那個問題的答案,在他沒想好之前,她不能走。 這就是陳衍的個性,什么時候都先想著自己,是因?yàn)槭裁炊嫉玫搅?,才變成這樣殘忍的人嗎?就像那時他怕父母失望而對沈明漪示好讓她淪陷;像他與夏蘊(yùn)芝私奔而把沈明漪留在婚禮的前夜;像她臨死前他寄回的信中寫著“婚事作罷,我與表妹僅是兄妹之情”…… 沈明漪,你死得,真沒有價值。 陳衍最終還是說道:“父親會有辦法的,你不用走?!?/br> “可我終究會走,”沈明漪忍不住逼迫他,“今天不走,有一天也會走,我沒有一直留在陳家的理由。” 陳衍聽懂了,卻裝作不懂,裝傻道:“你是母親最疼愛的侄女,你在陳園可以想待多久就待多久?!?/br> 沈明漪沉默了,她知道這已經(jīng)是陳衍的極限,她不再說了,只安靜地點(diǎn)頭,陳衍尷尬極了,想走,卻邁不動腳,沈明漪看出了他的窘境,體貼地說道:“表哥有事就先走吧,我想在花園再坐會兒?!?/br> “好,你慢慢坐,天涼記得加件斗篷?!标愌軇傉f完,看到沈明漪的臉色不好,心里暗罵自己: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連忙閉嘴慌慌張張地走了。 他原先以為這個表妹是極古板封建的,可她卻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樣,讓他根本招架不住,原來她也有自己的思想,純真又典雅,矜持又大膽,真是讓人覺得矛盾極了,一想到她,他就抓心撓肝地難受。 難受些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夏仰宗:二次元宅男的世界你們這些凡人是不會懂的 第7章 閨秀7 在這個世界原來的男主苦悶不已的時候,這個世界的原女主——夏蘊(yùn)芝也很不好過,她前一晚被一群女仆按著換了渾身包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樸素衣裳,然后又被關(guān)在屋子里,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她做夢也沒想到,在莫叔叔口中十分疼愛她的爸爸就是這樣一個不可理喻的人? 夏蘊(yùn)芝生活在國外時,由夏仰宗的同學(xué)莫紹棠照顧,莫紹棠是個無可挑剔的好人,夏仰宗也正是看中這點(diǎn)才與莫紹棠交友,別誤會,他可不是欣賞莫紹棠完美無缺的人品道德,而是跟莫紹棠學(xué)著怎么看起來像一個好人。 他對做一個真正的好人可沒什么興趣,做個面子上的好人已經(jīng)挺不錯了。 在老爺子走了以后,夏蘊(yùn)芝這個燙手山芋開始燙到他手上了,他板著張臉看著圓嘟嘟的可愛女兒,拿起手里的馬鞭撥弄她的羊角辮,問道:“會打槍嗎?” 夏蘊(yùn)芝誠實(shí)地?fù)u搖頭,奶聲奶氣地說:“不會,爺爺沒教?!?/br> 夏仰宗慣常地冷笑了一聲,“沒意思?!?/br> 當(dāng)天晚上夏仰宗就請莫紹棠來家里做客,莫紹棠跟夏仰宗認(rèn)識快五年了,夏仰宗從沒請過他到家里,沒想到,在他出國前夕,竟能得到夏仰宗的邀請,他高興壞了,準(zhǔn)備了許多禮物去拜訪。 面對著像山一樣高的禮物和明顯高興地找不著北的莫紹棠,夏仰宗嘴角往上一扯,把乖巧地站在身后的夏蘊(yùn)芝往莫紹棠懷里一推,“禮尚往來,送你了?!?/br> 莫紹棠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當(dāng)起了便宜保姆。 一當(dāng)就當(dāng)?shù)搅讼奶N(yùn)芝十六歲,莫紹棠實(shí)在覺得身邊帶個沒有血緣的花季姑娘十分不合適,更何況他還一直未婚,所以他就拍電報給夏仰宗,表示要把當(dāng)年的“大禮”送回。 夏仰宗一向?qū)δB棠那發(fā)過來的電報看也不看,都直接交給易經(jīng)處理回復(fù),易經(jīng)總是替夏仰宗扮演一個好父親的角色,又在每次莫紹棠提出要把夏蘊(yùn)芝送回來的時候,找一個完美無缺的借口把莫紹棠堵回去。 本以為這次也是一樣,當(dāng)易經(jīng)讀到電報的最后一行時,他傻眼了,“蘊(yùn)芝已于半月前登上歸國的船只,請妥善照顧?!?/br> 易經(jīng)去報告的時候,夏仰宗腦子里模模糊糊地浮現(xiàn)出一張圓臉,心想:不知道這個圓臉蛋長大了以后會不會打槍? 于是,他抱著去看繼承人的心態(tài)去接夏蘊(yùn)芝,當(dāng)然,他失望了,就這么個奇奇怪怪的東西,別說打槍,打瓶醬油估計都夠嗆。 他的念想一落空,馬上對夏蘊(yùn)芝的定位就不同了,繼承人她是不夠格了,女兒還是得當(dāng)。他自己追求的是做個虛偽的好人,同樣也一心想做個虛偽的爸爸,要一個虛偽的女兒,別的他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是這個女兒得看起來讓他覺得滿意。 夏蘊(yùn)芝接受的是國外的新潮思想,他們國外都是要尊重每個人的天性的,哪能受得了夏仰宗這種高壓政策,在她發(fā)現(xiàn)丫頭們送了早飯沒關(guān)門的時候,果斷地帶上錢,選擇了出逃。 她穿著丫頭的粗布衣服,低著頭,再加上夏仰宗對她不怎么上心,她那棟小樓沒什么人看守,也可能是主角光環(huán)的力量,被她七歪八拐地順利地逃出了夏公館。 她的心思很簡單,她要回法國,去找莫叔叔,這個爸爸她不要了,于是,她出了夏公館就直往碼頭跑。 在原來的世界中,今天會是夏蘊(yùn)芝與陳衍第一次相遇,夏蘊(yùn)芝在碼頭冒冒失失地露了財,又穿著不起眼的丫頭衣服,被碼頭的幾個地痞流氓當(dāng)成從主人家里盜竊錢財出逃的丫頭,那幾人便生了黑吃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