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林洋只短短思考了一會兒，就已經(jīng)理清了他哥現(xiàn)在的地位。

    “哥，你們平時(shí)發(fā)工資嗎？”林洋對于這塊陌生領(lǐng)域，充滿了好奇。

    “廢話，不發(fā)工資誰干吶?！?/br>
    “那你們工資都從哪兒來啊？”難道就靠收保護(hù)費(fèi)？

    曹翔皺皺眉頭，“咳，我怎么沒聽明白你在說什么，工資肯定都是老板發(fā)啊。”

    顧燁然聽出了兩人的牛頭不對馬嘴，淡淡地插了句話，“曹先生從事什么工作？”

    “目、目前從事金融，但我肯定不會長久地干下去?！?/br>
    金融……林洋糊涂了，他翔子哥這打扮也不像金融行業(yè)的從業(yè)人員啊。

    “哥，你在哪家金融公司??？”林洋想也沒想，脫口就問。

    曹翔磕磕巴巴支吾了一陣，林洋只聽清了“貸款”兩個字，真相愈發(fā)撲朔迷離，完全一頭霧水。

    “放高利貸？”顧燁然冷不丁又問了句。

    氣氛突然凝滯下來，曹翔干巴巴地笑了兩聲，林洋也跟著干巴巴地笑了兩聲，顧燁然依舊是孤芳自賞，板著張臉不茍言笑。

    就在兩位西裝男士你看我，你看我，笑得臉部肌rou都快僵硬的時(shí)候，服務(wù)員端來了香氣騰騰的烤魚，是條三斤重的草魚。

    “來，吃魚吃魚?！辈芟枵f。

    “好，吃魚吃魚?！绷盅笳f。

    話題完美叉開，尷尬也一時(shí)風(fēng)輕云散。

    “你倆看看，再點(diǎn)點(diǎn)兒什么菜，一條魚咱仨肯定不夠吃?！?/br>
    “哎。”林洋拿起菜單，挑了幾樣便宜的炒菜。

    “上次酒吧點(diǎn)的x.o，哥沒舍得喝，帶過來了?！辈芟枘贸鲆黄可詈稚庥^的洋酒。

    “哥，酒就別開了，我和小顧也不會喝?！?/br>
    “……行。”曹翔又把洋酒小心地收放到盒子里。

    草魚點(diǎn)的是中辣，滋味那叫一個酸爽，剛吃幾口，林洋就跟條小狗似的在那兒狂吐舌頭，眼神里滿是銷魂。

    顧燁然給他倒了杯水，林洋拿起來就喝，第一口就給嗆住了，嗓子里一陣癢意，林洋憋得難受，最后喝進(jìn)的水還是吐了出來，然后就開始連呼帶喘地咳嗽。

    顧燁然抽了幾張紙，給林洋擦衣服上的濕痕。

    “往哪兒摸呢！”林洋揮開顧燁然的手，小聲嘀咕，“流氓?！?/br>
    顧燁然無奈地笑了笑。

    “洋子，你這衣服回家就得洗，隔夜后該洗不掉了?！?/br>
    “沒事兒哥，我這就二百多買的，臟了也不心疼，你那衣服可得注意點(diǎn)，千萬別弄臟了?！?/br>
    “……哥也是二百多買的?！?/br>
    林洋怔了怔，還是看出了他翔子哥的失落，也不知該說點(diǎn)什么寬慰的話，愣頭巴腦地說，“挺、挺巧啊?！?/br>
    “咳，哥這幾年也沒混出什么名堂，在南方呆了七年，去年才回了a市，全是瞎折騰。也沒什么好工作，總不能一直閑著吧，就進(jìn)了現(xiàn)在這公司。上次在酒吧，我就是去追人討債的。”

    “那討著了嗎？”

    “沒有，那人又跑了。”

    “欠錢不還，真是混蛋！”林洋忿忿地說：“那……討不著錢，怎么辦？”

    “沒績效，就拿個基本工資唄?！?/br>
    “哥，上次碰到的那仨，是誰啊？他們欠你錢嗎？”

    “他們啊，是我同行。估計(jì)業(yè)績不錯，都開始混夜店了?！?/br>
    “哥，你要覺得壓力大，就換個工作唄?！?/br>
    “哎，這個以后再說吧。”

    最后，那瓶昂貴的洋酒還是打開了，曹翔一個人自斟自飲，講述起了他這幾年走南闖北的心酸經(jīng)歷。

    可能是喝高了，他翔子哥嘴里在反復(fù)嘟噥一句，“洋子，你可得好好學(xué)習(xí)，不能跟我似的沒出息……”

    林洋一個勁兒地點(diǎn)頭。

    這頓飯也沒怎么吃，光是聽曹翔在講故事。九點(diǎn)多的時(shí)候，林洋叫了輛車把他翔子哥送到了住的地方，然后他就跟小顧沿著馬路往家走。這里離家不算遠(yuǎn)，只隔了一條街。

    “小顧，你說他為什么不換份工作？”

    “不清楚。”顧燁然回答得很干脆。

    “我覺得翔子哥應(yīng)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br>
    顧燁然看了眼林洋，笑了笑，“你這腦袋什么時(shí)候能開竅？”

    “你罵我?！绷盅蟮芍櫉钊弧?/br>
    “再怎么力不足，他也是個男人，不該窩囊成這樣?！?/br>
    林洋聽得很不開心，“真是少爺當(dāng)慣了，不懂小老百姓的疾苦。要是哪天，我窮困潦倒不思進(jìn)取，你肯定也這樣想我?！?/br>
    “你不會有那天的?！?/br>
    “那可難說，萬一我畢業(yè)后沒混好?！?/br>
    “我不會讓我老婆過窮困潦倒的日子?！?/br>
    林洋愣了會兒，然后傻笑起來，嘴里很傲嬌地嚷嚷，“你說什么??！誰是你老婆！”

    “沒誰?！鳖櫉钊灰娬胁鹫校啦怀姓J(rèn)。

    “我都聽見了，有種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br>
    “不說?！?/br>
    “反了你了！”

    ……

    春寒料峭，一到晚上就顯出它的威力來了，林洋一開始還沒覺得冷，這時(shí)候走了大半的路，頓覺四面八方的冷風(fēng)都往他衣服里鉆，凍得渾身直哆嗦。

    “以后還敢這么穿嗎？”顧燁然脫下了大衣。

    林洋垂著頭，吸溜鼻涕，“再也不敢了?！?/br>
    “穿上。”

    林洋有點(diǎn)感動，但是沒伸手接。

    顧燁然除掉大衣，里面就穿了件毛衣，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

    “別耍帥，趕緊穿回去。”林洋甩開他老公，快步往前走。

    顧燁然三兩步追上，從背后給他罩上了大衣，發(fā)現(xiàn)他掙脫的意圖，強(qiáng)制性地按住了林洋，“我不冷?！?/br>
    川流不息的城市街道，霓虹燈交匯掩映，他倆面對面站著，互相凝視了幾秒，林洋“噗嗤”笑出了聲。

    “笑什么？”顧燁然也跟著笑了。

    “小顧，你對我真好，我決定了，哪怕以后你窮成乞丐，我也對你不離不棄。”

    顧燁然扯了下嘴角，“rou麻?！?/br>
    “蹲下?！?/br>
    “干嘛？”

    “你背我?！?/br>
    顧燁然轉(zhuǎn)過身子，稍稍半蹲下來，林洋露出了得逞的笑，像只蛤蟆懶幽幽地爬上了他老公的背。

    “我趴你背上，幫你擋風(fēng)?！绷盅竺雷套痰卣f。

    “我謝謝你啊?！?/br>
    “切，你就偷著樂吧，剛吃飯的時(shí)候我就看出來了，你想摸我。”

    顧燁然哭笑不得，“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我喝水嗆了一口，你第一反應(yīng)不應(yīng)該是拍拍我的背嗎？而你，非得摸我胸口，別跟我說是因?yàn)橐路窳恕３兜?！你打的什么壞主意我都一清二楚?！?/br>
    “……你說什么都對?！?/br>
    “我要報(bào)復(fù)你……”林洋張開魔爪，色咪咪地襲向小顧同志的胸口。

    “別亂動！”一聲呵斥。

    “喲，還敢對我大呼小叫，好好看你的路，敢把我摔下來，回去揍死你！”

    林洋張狂了一路，頤指氣使吆五喝六，可勁兒得瑟。小顧只用耳朵聽，小棕熊說什么就是什么，他也不反駁。

    回到家，顧燁然一反常態(tài)，攔腰就把林洋丟到了床上，好好教育了一頓。

    大晚上的，林洋扯著嗓子求饒，顧燁然今天還非是不聽。

    “老公，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簡直是殺豬一般的叫聲。

    第52章 六百塊

    立夏過后, 林洋跟他老公就搬了家, 搬到了東邊的一處小區(qū)，是個三十平的一居室，裝修簡單, 最大的優(yōu)點(diǎn)就是房子前邊沒有遮擋物, 光線很好。

    付了半年的租金，他倆前陣子攢的錢全部砸了進(jìn)去, 僅剩下林洋兜里的六百塊。

    如此艱難的歲月, 林洋還被顧燁然逼著從漢堡王辭了職, 因?yàn)樗壷两駴]過, 這次再不過他就得拖到大四了。

    林洋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 這些日子, 只要白天沒課, 他都乖乖地泡在學(xué)校圖書館里。

    在圖書館，林洋碰到了一起來備戰(zhàn)六級的難兄難弟——董小建, 整個藥學(xué)系，估計(jì)也就剩下他倆六級沒過。

    相互確認(rèn)過眼神，兩人瞬間都有種找到知己的感覺。

    “董小建, 你上次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