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夏晨晨抿起唇,不說話了。 陸宵灼卻是沒耐心了:“夏小姐若是不想說,我們也沒辦法,畢竟現在咱們也沒有直接的證據指向你,是吧?只好先請管家去一趟警察局了?!?/br> 到最后,夏晨晨也只是說:“我不知道,譚四爺并沒有說是什么東西,一來就問我東西在哪里,我哪里知道是什么東西?” 陸宵灼冷笑一聲,不再問了,打電話通知警察局的人,來將管家?guī)Щ厝弳?,然后跟顏寧一塊兒先回警察局去了。 路上顏寧才說:“她在說謊是吧?” 陸宵灼看著她笑:“這么明顯的話就不用說了吧?倒是你,看出什么來了?我之前就注意到,你一直盯著戲院的幾個房間看,是有什么異常嗎?” 顏寧點了點頭:“有一點。我去廚房的時候,遇到管家了,他從西北那間屋子出來的,夏晨晨說那里是倉庫來著,是吧?我不知道他進去做什么了,但是出來的時候,什么東西都沒拿,看到我還愣了一下?!?/br> 喬喬喵嗚了一聲,又說:“那個房間里,好多正陽商會的東西,昨天死的那個偷東西的人,從商會偷的模型和花瓶,我都在那個房間里看到了,一模一樣的?!?/br> 陸宵灼若有所思:“我讓孫隊長帶人過去搜一遍?!?/br> “哦,還有個事兒。莫蓮老家是市南邊,按照夏晨晨的說法,她老家應該不可能有荊芥這種東西,她家那個村子也是靠海邊,是漁村。我就在想,這些荊芥,哪來的?” 陸宵灼點了點頭:“我也在想這個問題。不過她租房子的那個地方,很多,我們那天看到一堆貓趴在那兒,距離她租住的房子,也就一里路?!闭f著轉過頭來,“咱們再過去看看?” 顏寧點了點頭:“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喬喬:我就只是想嘗嘗,咱們倆杯子里的水,是不是一個味兒的。 顏寧:再偷喝我要打貓了啊。 第65章 顏寧和陸宵灼回到警察局的時候, 孫江邊也已經將人帶回來了。 一看到他回來,孫江邊立刻走上前來匯報情況:“譚四爺的意思是, 莫蓮拿了商會的東西, 所以他才去找,這個房間的位置,是他從商會的人那里問到的。”說著將文件夾遞了過去, “這是現場的筆錄?!?/br> 陸宵灼瞄了幾眼,就知道這只老狐貍早就想好了說辭。莫蓮一死,他就迫不及待去了莫蓮租住的房間, 跟警察局的人幾乎是前后腳到的?!@就表示, 他之前并不知道這個東西在莫蓮手上,很可能是意外得知的, 這才匆匆趕了過去。 再一聯想到今早譚并和夏晨晨所發(fā)生的爭執(zhí), 甚至都不惜動手打人了, 陸宵灼心里就約莫有了些猜測。 “戲院的那個管家呢?”陸宵灼又問。 孫江邊連忙回道:“帶回來了, 正在審訊室呢。您要親自過去嗎?” “你先去問一問吧,看看他都說些什么。——房間搜過了嗎?” “搜過了,暫時沒發(fā)現異樣?!睂O江邊回道, “夏晨晨很合作, 上鎖的房間都給咱們開了, 里面是她早些年穿過的戲服, 還有一些從西洋運過來的紅酒,說是需要避光保存,就將房間鎖了, 其余并無別的?!?/br> 陸宵灼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去忙你的吧?!?/br> 孫江邊立刻應了下來,連忙轉過身走了,按照吩咐,他先去了審訊室,詢問戲院管家,昨天去莫蓮租住的房子干什么去了。 陸宵灼和顏寧回了辦公室,剛坐下沒一會兒,陸宵灼就又出去了。 顏寧坐在沙發(fā)上,繼續(xù)梳理著喬喬給她說的戲院里頭,它看到的一些東西。還有那個開槍的人,顏寧也一直沒來得及跟陸宵灼說,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喬喬看著她:“戲院里那幾個房間都上著鎖,窗簾也都拉著,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我就懷疑,里頭是不是有見不得人的東西啊?!?/br> 顏寧“嗯”了一聲,說道:“孫隊長說是儲藏紅酒專用的房間,需要避光?!?/br> 喬喬瞪圓了眼睛:“我沒有聞到酒香味!” 顏寧:“大概是紅酒味道不夠濃厚吧?我會提醒陸宵灼,讓他回頭再多注意下?!?/br> 喬喬撓了撓下巴,在她身邊趴了下來,打起了瞌睡。 陸宵灼吩咐了三組去查莫蓮死之前兩三天的動向,這會兒人已經回來了,正在跟他匯報情況,兩人邊走邊說,進了辦公室的時候,三組組長朱延慶正說到李全:“……小郭村前天早上的時候有人看到莫蓮從李全家里出來。那時候天色剛剛亮,那個老漁夫也不認識莫蓮,只記得是個穿旗袍的又高又瘦的女人。而且,李全家里經常這個時候出現女人,他也就沒怎么在意?!?/br> “確定是莫蓮?”陸宵灼問道。 朱延慶點了點頭:“老漁夫說,那女人穿著白色高跟鞋,很顯眼,他才注意到這個女人的。莫蓮死的時候,腳上只有一只鞋,是白色的高跟鞋。” 陸宵灼略微訝異了一下:“昨天問話的時候,李全說謊了嗎?” “沒有?!敝煅討c回的很干脆,“前后都對的上,看不出說謊的痕跡。只能說,他刻意忽略了這一點,沒有跟我們說?!?/br> “那就接著問?!标懴普f道,“還有別的嗎?” “第一案發(fā)現場找到了,是在莫蓮的出租屋。李全的嫌疑基本排除了,那天他在給人做活兒,從早上八點一直忙到晚上八點?!?/br> 陸宵灼頓時冷笑一聲:“讓小六去審張大力。你們組,盯著戲院,任何一個出入口都不要放過,必要的時候,可以直接封鎖,就說是我的命令。” 朱延慶腦子里轉了幾個彎,很快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說,人是張大力他們殺死的?可是,這跟戲院有什么關系?” “證據,就在戲院里頭。”陸宵灼說了一句,然后又吩咐道,“去告訴孫江邊,戲院管家不能放,誰來說都不能放,直到案子水落石出?!?/br> 朱延慶立刻應了下來:“是,我這就去?!鞭D過身剛走了兩步,又問,“那,我們要搜查嗎?” “搜帶著我的文書過去,一絲一毫都不能放過?!标懴坪芸鞂懞昧怂巡槲臅?,蓋了警察局的公章,遞給了他。 顏寧看著他這一系列的動作,張了張嘴,一句話都沒能插得上。不過還是讓喬喬猜著了,戲院里面,那幾個房間果然還是有問題。 顏寧摸著喬喬的小腦袋,給它順了順毛,心里贊嘆道:“果然是天生的偵探喵!” 喬喬也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聲,抬起小腦袋,十分得意地看著她。 顏寧連忙拿出一包小魚干,撕開來,一個一個喂給它吃。 朱延慶領了工作走出去之后,顏寧才看向陸宵灼,遲疑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昨天開槍的那個人……” 陸宵灼也看向她:“正在追查。你別擔心,這幾天不要離開我,也不要一個人出門,我想他應該不會那么那么囂張?!?/br> 顏寧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又說:“那天喬喬不是沒回來嘛,它真的跟著去找那個人了,好像看到他進了你們家后面那棟宅子?!?/br> 完全沒想好該怎么解釋,顏寧想著,也得先把這個消息透露給陸宵灼。 果然,一聽到這話,陸宵灼頓時就停下了手里的筆,訝異地看了過來:“你確定?” 顏寧點了點頭,表情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跟喬喬,怎么溝通的?”陸宵灼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當初跟父親溝通過后,讓林明義調職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這些可能性。 但是,對于顏寧竟然能了解喬喬的喵嗚,他卻是有些好奇:“你能聽懂喬喬說什么?難道貓語還有特定的暗號啊?”說著,陸宵灼走了過來,坐到顏寧身邊,揪起了它的小尾巴。 喬喬正昏昏欲睡,一下子就被驚醒了,很生氣地喵了一聲:“手賤!” 陸宵灼就笑了:“它這是說什么呢?” 顏寧抽了抽嘴角,有些無語:“……很明顯是在罵你手賤啊。” 陸宵灼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看來你真的能跟貓溝通呢?!?/br> 顏寧突然就明白過來,他這是在主動給自己找臺階下呢,心里頓時一片感動,說道:“你要是相信我的話,我會盡量多給你打聽一些消息?!?/br> 陸宵灼突然伸過胳膊來,將她攬進了懷里,聲音溫柔卻是斬釘截鐵:“不需要!你要做的,就是保護好你自己,讓我每天醒來都能看到你聽到你的聲音,其他的,交給我就行了?!?/br> 顏寧靠在他懷里,沉默了片刻,才說:“可是,如果他們真的是沖著我來的……” “就因為是沖著你來的,所以你更不應該去做多余的事情,就當什么都不知道,好嗎?”陸宵灼拍了拍她的后背,一邊說教,企圖打消她的念頭,一邊又說道,“若是你真的想幫忙,就想想,你從小到大,有沒有遇到過特別稀奇的事情。我想,他們若是盯上你了,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br> 顏寧點了點頭,從昨天聽到槍響之后,她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但是思來想去,她的人生實在太平凡了,普普通通地長大、上學、畢業(yè)、工作……除了找對象的時候,踩了狗屎運碰到陸宵灼以外,其余的,實在沒有值得說出來的地方。 但是她也沒有著急否認,或許還有些久遠前事情,她自己覺得并不重要也沒有值得回憶的價值,所以早就忘記了的,也許其中就存在著什么關系。 兩人依偎著說了一小會兒話,外頭又有人來敲門,匯報了一下對李全的審訊情況,貌似出了什么差錯,陸宵灼便很快走了出去。 顏寧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目光放空,沒有焦距,茫然地看著某個地方,腦子里卻絲毫沒有松懈,認真地順著眼下已知的線索,思考著各種可能性。 喬喬吃飽喝足,伸了個懶腰,說道:“我再出去看看?!?/br> 顏寧回過神來,叮囑它:“小心些?!?/br> 喬喬從窗臺跳了出去,很快不見了蹤影。 陸宵灼之所以親自過來處理事務,是因為李全突然把焦點轉移到莫家去了。他說,莫蓮之前做過工的一戶人家,老太太給孫子的飯里面摻了藥,讓孫子的病沒辦法好起來。這事兒是莫蓮被迫背了黑鍋,替老太太擔下了責任。 陸宵灼一聽就知道是莫家的事情,倒是有些訝異,他沒想到李全竟然也知道這件事,才決定親自過來問一問。 看到他,李全不用問也能猜到,坐在眼前的這個氣勢強大的年輕人,就是個大官了,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主動開口說道:“這事兒莫蓮去他們家做工的時候,沒幾天就知道了,之前她學做菜,也識得一些藥材,便留了個心眼兒,跟藥房里的大夫多打聽了幾句?!?/br> “那時候莫蓮不敢說,誰都沒敢說,后來她實在不忍心,看到那個孩子很痛苦的樣子,就委婉地提醒了一下,誰知那家的少爺卻說,如果喝了這些藥就能讓祖母心里舒坦些,他愿意一直喝下去?!?/br> 陸宵灼沉默不語,這的確像是莫安笙的性子,溫柔又堅強。對于這個唯一的親人,他也是一直包容又縱容,唯獨在夏晨晨這件事情上面,莫安笙格外執(zhí)著。 李全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又說:“莫蓮被辭退之前,那家的少爺對她說十分抱歉,給了一筆錢,然后希望她把這件事忘掉,不要對任何人再提及。”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全回道:“莫蓮告訴我的,很多年了,大概那時候她猶豫不決,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那家少爺吧?所以想讓我?guī)退脗€主意來著。我也都快要忘記了,而且那戶人家是誰,我也并不認得,這兩天才想起來?!?/br> 陸宵灼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說,莫蓮因為知道這個秘密,可能會被她的主家殺人滅口?” 李全沒有回答,但是表情卻默認了。 陸宵灼看著他:“這不是你逃避我們問話的理由,主家的事情我們知道得比你詳細多了,當事人比你還要關心莫蓮是怎么死的,兇手有沒有線索。既然你也這么關心,那不妨先說說,莫蓮那天早上從你家出來的事情,為什么要隱瞞?” 李全抿了抿唇:“我不是隱瞞,是覺得沒必要說。之前我就說過了,她愿意回來跟我過日子,我就一定會接納她,在她出事之前,我們也已經商量好了,等她忙完這些事,就回鄉(xiāng)下去。她那次回去,也是將自己的衣物什么的帶回去?!?/br> 聽到“衣物”,陸宵灼又問旁邊的警員:“莫蓮的東西,都帶過來了嗎?” 小警員點了點頭:“帶來了,是一個大箱子,里面有衣裳和一些首飾,正在挨個兒查驗。” 陸宵灼點點頭:“名單列好了拿給我?!?/br> 李全插話道:“莫蓮的東西我都看過了,除了她自己用的,就是一些錢,再沒別的了?!?/br> 陸宵灼再次轉向他:“回去的那兩天,莫蓮跟你說什么了?她要處理什么事情?她現在還有工作嗎?” 李全垂下眼:“沒有工作,自從去年年底開始,她就沒有再找新的主家了,也沒有回去商會上工。她要處理的事情,我問了,但是她不肯說,只說是之前主家的一些事情,她需得跟人家交代好了,別漏下什么,回頭再來找她?!?/br> 這時候,李全再次抬起頭來,很認真地說道:“我也不是傻子,莫蓮離開主家都一年多了,還能有什么事情要處理?再說了,她只是一個廚娘,能漏下什么?她要解決的事情,應該是她在外面的男人吧?” 他說的如此直白,倒是讓陸宵灼一時之間不好接話了,挑了挑眉,也只好徑直問道:“你知道莫蓮跟哪個男人相好嗎?” “不知道?!崩钊珦u了搖頭,“我不經常來這邊,也就去年來得多些,總共五次吧,或者六次,幫忙收拾下房間,給她做個飯什么,但是我對她身邊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但是偶爾還是能察覺到些什么。不過想想都一把歲數了,我也沒必要計較她以前的事情了。既然她肯跟了我,那就表示跟那個男人過不下去了唄,我還問什么?” “這五六次里面,就沒一次碰上過什么人?” “沒有,房間里也沒有第二個人生活的痕跡。”李全回的很肯定,“所以,我一直以為,她跟之前那個男人,應該斷絕關系很長時間了。”但是她卻又突然離開了,折讓李全很是惶恐不安,卻又不敢多問。 陸宵灼點了點頭:“的確是很多年沒有過聯系了,莫蓮在莫家做廚娘這幾年,唯一保持聯系的男人就只有你,所以你不用費心猜測,她究竟是不是真心想要跟你過日子。她是?!?/br> 李全猛地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肩膀卻不受控制似的抖動起來。 陸宵灼站了起來,也不再跟他廢話,轉身走出了審訊室。這個愛的無比卑微的男人,等莫蓮等了不知道多少年,卻直到她死,也只能依然小心翼翼,茫然地求證著,可憐又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