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抓不到兇手，半個月后，怕是要再添一層了。

    “太太，四小姐，節(jié)哀?！?/br>
    顏寧回過頭來，看到陳云生竟然早就在門口等著了：“你……”

    林晴臉色稍霽，拍了拍女兒的手：“你們說說話，我先進(jìn)去了，別耽誤太久?！?/br>
    陳云生也知今日這場合不適合多說什么，安慰的話更是多余，便拿出來一個小布袋，遞給了顏寧，說道：“四小姐別太難過了，要注意身體，近日便減少外出吧。若是非出門不可，就找個人同行。”

    顏寧點了點頭，卻怎么都笑不出來，只說：“謝謝三少爺，我記得了?！?/br>
    陳云生又看了她一會兒，抬手告辭。

    顏芳看著她進(jìn)門來，撇了撇嘴，很不甘心，卻又不敢說什么，她又沒有顏婷的底氣，大哥也不是她的親大哥，她的母親也不過是個姨娘。

    這時候顏芳就恨不能死掉的是顏寧。

    李姨娘看著女兒，恨鐵不成鋼地拍打著她的后背，氣得不行：“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去招惹四小姐？！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就算你爹死了，她外祖父母也都死了，林家的人脈可還是都在呢，她還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大小姐，你比得上么？”

    顏芳委屈，又不敢反駁，就嗚嗚哭了起來。

    李姨娘懶得管她，獨自回了臥房，省的看著這個愚蠢的女兒被氣死。

    顏婷的死，讓家里一下子更加冷清了，就連顏峰，也日日回來得更早了。

    喬喬說：“最近顏峰在查那封信了，之前查了一陣子沒有結(jié)果，他想著放棄了來著，但是顏婷的尸體出現(xiàn)在小四胡同，他嚇得好幾天都睡不著覺，很怕那個兇手是沖著他來的，已經(jīng)將那封信交給林隊長了。”

    顏寧應(yīng)了一聲：“回頭我去跟譚景升說一說，別擾亂了他們追查兇手的思路?！?/br>
    喬喬又說：“下雨那天，我看到一個男人扛著一個黑色的袋子進(jìn)了小四胡同，就在你跟譚景升說話的時候?！?/br>
    顏寧迅速抬起頭來：“你怎么不早說？”

    喬喬看著她：“我哪想得到那么多？我還以為是送貨的呢。而且那天大雨，那人穿著蓑衣帶著斗笠，根本什么都看不清?！?/br>
    顏寧抿了抿唇：“我現(xiàn)在去警察局，把這些線索告訴他們。既然那天譚景升就在附近，我想總有人能看到些什么?！?/br>
    喬喬立刻跳到她懷里：“那就去吧，我陪你一起去?！?/br>
    作者有話要說：　　顏寧：我的貓每次都能找到線索，但是每次都找的重點不太對，怎么辦？

    陸大少：要不，煮了吃了？

    喬喬：我要抓花你的臉，看你拿什么娶媳婦兒！

    第16章

    顏寧將那天喬喬看到的事情，從自己的視角告知了陸宵灼，又說：“有沒有可能，那個男人就是殺死顏婷的兇手？”

    陸宵灼沉默片刻：“我這就派人去查?！?/br>
    顏寧又問：“那天陳云生的去向，我也知道一些，那天晚上他來我家了，只是送了個小東西，很快又走了?！?/br>
    陸宵灼抬起眼來，看著她：“陳云生有不在場證明，那天他在茶館會友，茶館老板和伙計可以作證，前后呆了三個小時，剛好是顏婷被殺的時間?！?/br>
    顏寧躊躇了一下，看著陸宵灼萬人迷的臉，冷靜又淡漠，咬了咬唇，剛要開口，陸宵灼就先出聲了：“你要找景升嗎？他今日有事，不來警局了。”

    顏寧連忙搖頭：“不是，我不找譚副官?！沂窍雴枂枺佹檬窃趺此赖??！?/br>
    陸宵灼看她一眼，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子：“坐下說?！t茶可以嗎？”

    “不用那么麻煩。”顏寧依言坐了下來，看著放到自己手邊的熱茶，又低聲說道，“謝謝。”

    陸宵灼從手邊的文件中翻找了一下，然后拿給她，簡單說了一下：“這是尸檢報告，基本已經(jīng)確定死因了，被鈍物擊中后腦勺，當(dāng)場致死，死前曾被性.侵。被害者死亡之前已經(jīng)至少兩天沒有吃過飯了，所以胃臟中很空，無法通過進(jìn)食來判定她曾經(jīng)被關(guān)押的位置。至于其他的，你還想知道什么？哦，毒物檢測還需要幾天時間。”

    “身體沒有其他外傷嗎？”顏寧微微一愣。

    陸宵灼看著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表面上看來，顏婷的狀況與孟同學(xué)和之前的少女受害者都不太一樣，她的尸體很完整，沒有被刻意毀壞，也沒有缺失任何部件，但這并不能說明，兇手不是同一人。說不定，他只是想掩人耳目?！?/br>
    確實如此。顏寧也曾經(jīng)想過這個可能，而且極有可能，是為了放松她的警惕心，才刻意做出來的樣子。她不知道，顏婷是不是因為她的連累，才被殺死了。

    陸宵灼看著她愁眉不展的樣子，又說：“若是害怕，我找個警員接送你吧，說不定兇手就會轉(zhuǎn)移目標(biāo)了。”

    顏寧搖搖頭：“不是的，他的目標(biāo)一直是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的?！?/br>
    陸宵灼十分訝異：“你知道兇手是誰？”

    “要是知道就好了。”顏寧苦笑一聲，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告訴他，無論如何，她跟顏婷顏芳的關(guān)系再不好，也不希望她們以這個樣子死去。

    顏寧抿了抿唇：“我父親去世之前，我就曾夢到自己被人殺死，大概就是孟同學(xué)出事的那段時間，那是我第一次夢到死亡?！?/br>
    陸宵灼安慰她：“就只是做夢而已，你壓力太大了……”

    “不，你聽我說完?！菚r候我也只是以為做夢而已，誰沒有夢見過死亡？夢里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沒什么好在意的，對不對？但是夢里還有很多別的細(xì)節(jié)和事情，比如蓮姨娘突然進(jìn)門，然后母親重病，再之后父親去世……這些事情都一一實現(xiàn)了，我大概，也很快就要死了?！?/br>
    陸宵灼也突然明白過來：“所以，你當(dāng)初查探孟同學(xué)死亡的卷宗，也不是偶然？”

    顏寧沒有否認(rèn)：“這件事是王仁山先生跟我說的，希望我事先準(zhǔn)備好說辭，安撫同學(xué)們的情緒。我也是得知了孟同學(xué)死亡時候的樣子，才聯(lián)想到，自己可能也是兇手的目標(biāo)之一，除此之外，我不認(rèn)為別的人會這么對我?！?/br>
    陸宵灼沉默，眼簾也垂了下來。顏寧身邊的情況，他早就一清二楚，這個女孩子，如同前面十幾個受害者一樣，性格溫和脾氣溫柔，甚少跟人起沖突，不論是在長輩眼里，還是在同齡人的口中，都是一個贊美多過于貶斥的女孩子。

    若不是喪心病狂的變態(tài)殺人犯，的確沒有人會故意去傷害她，甚至將她殺死。

    “你夢到自己死亡大概是什么時候？”陸宵灼又問，心里隱隱有了一個想法。

    顏寧皺著眉：“大概在十幾天之后吧，具體時間不清楚，我只知道，是在我父親去世后一個月的時間前后，那天好像下大雨?！?/br>
    而顏婷被殺死的那一天，也正下著大雨。

    陸宵灼瞇了瞇眼，十分果斷地說道：“以后下雨天不要出門，學(xué)校那邊我讓景升幫你請假，直到抓到兇手為止?！?/br>
    顏寧抬起眼來看著他：“這不是辦法。”

    這時候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是林明義：“署長。”

    陸宵灼：“進(jìn)來。”然后看向顏寧，“先回家吧，別想那么多，破案抓兇手是我們的事情。多注意安全，不要相信任何人，自己保持警惕?！?/br>
    顏寧點了點頭，站起來對著林明義微微一笑，心情沉重地走出了警察局。

    在門口又遇到了賀亮，對方跟她打招呼：“四小姐，又來問你jiejie的事情啊，請節(jié)哀，我們一定會努力早點抓到兇手?！?/br>
    顏寧道謝：“辛苦賀法醫(yī)了?！?/br>
    賀亮揮了揮手，又問她：“四小姐，你剛才去署長辦公室，是不是沒看到我們家大少爺？”

    顏寧微微一愣：“你是說譚副官嗎？”

    “對啊?！辟R亮看著她，一拍腦門，“四小姐你大概不知道，我得是正陽商會的管事，所以譚副官就是我家大少爺了?！?/br>
    “那你怎么就學(xué)了法醫(yī)呢？你爹他也同意？”

    “嗨！這都賴我爹！當(dāng)初非要讓我陪著大少爺遠(yuǎn)渡重洋去留學(xué)。大少爺是去學(xué)經(jīng)商，可是我不擅長啊，為了能夠畢業(yè)給他老人家掙個大學(xué)學(xué)歷回來，我這不就學(xué)了法醫(yī)嘛。”賀亮說的很是心酸，“不過現(xiàn)在，我倒是覺得這個職業(yè)挺好的，起碼我能為那些受害者做一些事情了?！徽f這些了，四小姐是要回去了嗎？看我，一說起來就關(guān)不上話匣子了?！?/br>
    顏寧抿著唇微微一笑：“我挺羨慕話多的人，我就是嘴太笨了?！?/br>
    正說著話，譚景升就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賀亮連忙跟她擺了擺手：“四小姐我先去忙了?！?/br>
    顏寧：“……哦。”轉(zhuǎn)過頭看到譚景升，還頗有些訝異，“陸大少說你今天沒空過來了呢?！?/br>
    譚景升笑道：“商會來了一批貨，本來是應(yīng)該我?guī)巳ビH點的，但是警局這邊的事情更重要，我就先過來了。”

    顏寧也不多問，只說：“林隊長貌似剛剛查到了一些線索，正在署長辦公室呢，譚副官趕緊去忙吧，我就不打擾了?！?/br>
    “好，路上小心?！?/br>
    譚景升走進(jìn)去的時候，林明義正在跟陸宵灼匯報：“……按照顏小姐提供的線索，我們挨家挨戶問過了，的確有人見過這么一個人，是明家的大小姐，明霜霜。當(dāng)日她剛從外地回來，上去二樓換衣服，拉窗簾的時候，瞥了一眼，剛好就看到了?！?/br>
    “當(dāng)日外出的兄弟們，也有人看到了，這人是從西園路過來的，我已經(jīng)讓人去搜查了?！?/br>
    譚景升聽他說完，才接口道：“兇手的畫像，能畫出來嗎？”

    林明義搖頭：“當(dāng)日大雨，他裹得嚴(yán)實，而且路上也沒人，他的臉，沒人看到過。”

    陸宵灼皺起眉頭，語氣十分不耐煩，看上去像是忍不住要發(fā)火了：“所以你的意思就是，這條線索就算給了你，也沒有屁用？！”

    譚景升訝異地看他。陸宵灼很少在工作中這么暴躁，這才半個多小時，林明義已經(jīng)盡力了，而且也并非一無所獲，這似乎，很不正常啊。

    林明義卻是以為，這個案子自從被發(fā)現(xiàn)是個連環(huán)殺人案之后，已經(jīng)大半年了，他們?nèi)耘f沒什么進(jìn)展，而受害者卻一再增加，署長不耐煩也是極為正常的，所以便老老實實站在那里，準(zhǔn)備挨訓(xùn)。

    陸宵灼卻突然冷靜下來了，舒出一口氣，吩咐道：“繼續(xù)查，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這個人，去問明霜霜。明霜霜？”

    林明義點了點頭：“是這個名字沒錯。”

    “去把顏寧追回來，我?guī)ッ魉依?。”陸宵灼突然站了起來?/br>
    林明義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就照辦了。

    譚景升看著他，也突然想起來了：“明霜霜？顏寧關(guān)系最好的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陸大少：我媳婦兒都要死了，你們這群廢物！

    林隊長：??？?。?/br>
    正陽商會是個重要線索，貫穿全文——我的意思是，這章雖然看似廢話，但是我真的很努力在埋線了，哭唧唧~

    第17章

    聽到明霜霜的名字，顏寧有一瞬間的晃神。

    自從知道自己是晉江某女配文里的炮灰之后，她就一心沉浸在自救當(dāng)中，連這個唯一的朋友都快要忘記了。

    “霜霜不是跟隨她的老師去外地的醫(yī)院實習(xí)了嗎？說是要去大半年呢?！鳖亴帍挠洃浿邪抢鰜黻P(guān)于這位好姐妹的一些事情，才猛然察覺，這一個多月來，她們竟然都沒有聯(lián)系過，難道明霜霜也出什么事情了？

    陸宵灼回道：“是前天回來的，就是顏婷被害那一天，她也看到那個貌似送貨的的男人了?！?/br>
    顏寧瞬間明白過來，明家為了女兒的安全，肯定不愿意過多跟警察接觸，但如果顏寧去問，明霜霜就不會再有所隱瞞。

    而且，顏寧也可以順勢提醒明霜霜，要她注意安全，保不齊那個男人為了自保，也會殺人滅口。但這些話，卻不能從林明義口中說出來，要不然只會惹人厭。

    明霜霜本來很不耐煩，一看到林明義又來了，就直接說道：“不是都跟你說清楚了嗎？我沒看到那個男人的臉！他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一身破爛玩意兒，誰稀罕看啊？而且，從我家二樓西邊的臥室到東墻外的小樓，少說也得幾十米，我眼睛又不是自帶望遠(yuǎn)鏡！”

    “霜霜……”顏寧同情地看了一眼林明義，趕緊走到前面去了，“是我央求林隊長帶我來的?！?/br>
    “寧寧！”明霜霜立刻喜笑顏開，瞬間就換了一張臉，親親熱熱地拉著顏寧的手，跟她一起坐到了沙發(fā)上，“我正想著，今天下班后去找你呢。我們好久沒見了啊，快半年了吧？上上個月我給你打過電話，是林姨接的，說你上班去了。”

    “我跟你說，我呆的那個破地方，打個電話要走好幾里路，我就沒給你留電話號碼。你去哪里工作了？累不累？……”眼看明霜霜話匣子一打開就剎不住了，顏寧連忙握住了她的手。

    “霜霜，你先聽我說，顏婷死了，下雨天你看到的那個男人，很有可能是殺人兇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