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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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警察局辭退,陳云生在家歇了兩年才重新進(jìn)入報社工作,如今不過才五年時間,他卻已經(jīng)是報社的副主編。他的能力,毋庸置疑?!?/br> “而且這段時日以來,他對我,也并沒有任何出格的動作或是行為,一直都是風(fēng)度翩翩、彬彬有禮,除了早晚上班回家路上送我一程之外,再沒有提出別的要求。我父親去世才沒多久,也不可能跟他出門游玩什么的。所以,這兩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搞錯了……” 顏寧很迷茫,眼看著自己的生命倒計時越來越近,她卻偏偏什么都做不到,而且距離目標(biāo)越來越遠(yuǎn)了,就很喪。 譚景升也看出她狀態(tài)不對,安慰道:“別緊張,也別想那么多,說不定兇手的目標(biāo),已經(jīng)從你轉(zhuǎn)換到了顏婷身上呢。現(xiàn)在顏婷生死不明,已經(jīng)過去大半個月了,怕是兇多吉少?!?/br> 顏寧搖了搖頭,心想不可能的。顏婷的生死在那本女配文里提都沒提一下,因為她連個名字都沒有,顏家就她一個人出現(xiàn)了名字,還只活了不到三章,她不信顏婷的死能讓她就此踏過鬼門關(guān)。 喬喬正在酒樓的屋檐下躲雨,金黃色的瞳孔卻盯著店里的每一個人,企圖找出那天給顏婷遞紙條的男人。 盯著盯著,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喬喬其實(shí)對記住人臉不太擅長,但是對人類的聲音,卻是十分敏感,那人一說話,它就知道是不是熟人了,而偏偏這個人,再熟不過了。 ——說話的人,是陳云生。 對面跟陳云生說話的女人,喬喬也略有印象,好像是——夏晨晨? 喬喬瞇著眼看了過去,兩人正坐在包間里喝茶。從它這個位置,剛好能把包間里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喬喬磨了磨爪子,又想起來顏寧的交代,便歪了歪腦袋,然后安靜地趴了下來,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身體蜷成一團(tuán),尾巴也垂了下來,像是睡著了一樣。 “你喜歡上顏家四小姐了嗎?”夏晨晨抬起眼來,美目流轉(zhuǎn),紅唇微微翹起,卻又似乎帶著一絲不屑。 陳云生十分冷淡:“這不關(guān)你的事?!?/br> 夏晨晨也不在意,又說:“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別浪費(fèi)時間精力了,到頭來一場空,難過的還是你自己。人家小姑娘,跟咱們不是一路人,結(jié)果是什么,你心知肚明?!?/br> 陳云生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聲音冷冰冰的:“這是我的事,誰也不允許插手?!?/br> 夏晨晨便不說話了。 兩人坐了沒一會兒,從外面又走進(jìn)來一個男人,喬喬認(rèn)得,這個摘了帽子沒有頭發(fā)的中年男人,是劇院的管事,也是夏晨晨的司機(jī)。 男人一進(jìn)來就說道:“小姐,時間到了。” 夏晨晨便站了起來,懶懶地垂下眉眼,穿上了大衣,又帶上帽子,圍巾遮了大半張臉,這才拿起自己的手提包,裊裊婷婷地走了出去,在沒有多看陳云生一眼。 而陳云生,也只是木呆呆地坐在那里,仿佛包間里再沒有其他人一樣,視線一直盯著自己眼前的那杯熱茶,既沒有看一眼夏晨晨,也仿若那個中年男人并不存在。整張臉都氤氳在蒸汽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又呆了好一會兒,看到陳云生也起身走了以后,喬喬便也連忙跟了上去,走到西園路的時候,陳云生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路口躊躇了半晌,最終又轉(zhuǎn)了個方向,回家去了。 喬喬冒著雨再次轉(zhuǎn)了回來,趴在一戶人家的墻頭上,看著西園路往北的方向,撓了撓下巴,決定天晴了之后來這邊好好看看,到底藏著什么秘密。陳云生肯定不是走錯了路才來到這里的,他可能心神恍惚之下,是想要到這里來做什么的,但是又突然醒悟過來了。 回到家之后,喬喬便將陳云生跟夏晨晨見面的事情告訴了顏寧。 “他們很熟?”顏寧有些訝異。 “看上去是的,聽他們說話,好像挺有玄機(jī)的,你們?nèi)祟惥拖矚g故弄玄虛?!眴虇膛吭跁郎厦妫肓讼?,西園路的事情卻沒說,還是等它先查探一番吧。 顏寧抿著唇,想起來顏婷失蹤之前,也去戲院看過夏晨晨,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譚景升將顏寧送到家之后,便再次回了警察局,上到三樓,推開東南方向303室的門,看了一眼便笑道:“就知道你還沒回去。” 陸宵灼抬起眼來看了看他:“找到什么線索沒有?” “別提了,這么大的雨,就算有線索,也早被沖刷干凈了,我懷疑是故意來誤導(dǎo)我們的?!弊T景升嘆口氣,有些氣憤,“不過,也不是全無收獲,我遇到顏寧了?!?/br> 陸宵灼放下了手里的資料:“哦?她又跟你說什么了?” 譚景升將顏寧對陳云生新的看法給他說了一下:“這跟我們最初調(diào)查的陳云生,幾乎是一樣的。在他大學(xué)畢業(yè)之前,的確是個相當(dāng)風(fēng)光的人物。他的同窗對他的評價也相當(dāng)不錯,都說他才華橫溢且是個謙虛溫和的人?!?/br> 說著,譚景升又將文件包里的詩集遞給他:“我問顏寧借的,這是陳云生大學(xué)期間寫的詩集,據(jù)說當(dāng)時報社賣瘋了,千金難求?!?/br> 陸宵灼手指輕點(diǎn)著桌面:“這樣說的話,那他豈不是更符合我們一直以來的推測了?這五年來,他突然變得低調(diào)陰沉,恐怕也不是偶然。” 譚景升點(diǎn)頭:“所以,還是要搞清楚,他們家?guī)啄昵八廊サ哪莻€丫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很可能陳云生這幾年的性格大變,就是那件事造成的。” 陸宵灼詭異地看了他一眼:“聽你這話的意思,他現(xiàn)在漸漸恢復(fù)了?因為顏寧?” 譚景升本想去文件柜里找資料的,聽到他這話,頓時就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轉(zhuǎn)過身來,諱莫如深地看著好友:“你想通了?真的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陸宵灼猶豫了片刻:“你想多了?!?/br> 譚景升站到他身邊,倚在桌子上:“我想問問,你看上顏寧什么了?可愛?聽話?脾氣好?什么時候有這個心思的?還是,一見鐘情?” 陸宵灼瞅他:“有這時間,你能好好工作嗎?把你的大偵探腦用在案子上,行么?” 看他不愿意多說,明顯是還沒有想的透徹,譚景升只好再助力一把:“那我可得提醒你,你要抓緊了,顏寧現(xiàn)在態(tài)度很猶豫,雖然她并不喜歡陳云生,但已經(jīng)開始覺得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夫婿了。顏家的情況你也知道,顏太太對這樁婚事盼了許久,若不是顏老爺意外去世,可能現(xiàn)在兩人都談婚論嫁了?!?/br> 陸宵灼并沒有答話,低下頭去繼續(xù)看資料了。 譚景升也很快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工作上面,一時之間,辦公室里只剩下兩人翻找紙張的聲音。 林明義敲門的時候,陸宵灼明顯僵了一下,仿佛被嚇到了似的。 譚景升看他一眼,走過去開了門:“林隊長來的正好,有件事需要麻煩你去做?!?/br> “您說?!绷置髁x連忙應(yīng)下。 “當(dāng)年陳家丫鬟那個案子,所有去過現(xiàn)場的兄弟,都給我喊過來,我要問問具體情況。但是,不許走漏風(fēng)聲?!?/br> 林明義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那被辭退的幾個兄弟,也要喊來嗎?” 陸宵灼說道:“不用,不在警局系統(tǒng)內(nèi)的,就先算了,回頭看看有哪些說不清楚的地方,你以個人的名義,去問一問?!?/br> 林明義秒懂,應(yīng)了下來,又將一份文件放到了他的桌子上:“這是您要我整理的資料。” 林明義剛出去,不到兩分鐘就又回來了,表情肅穆:“署長,副官,顏婷的尸體找到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陸大少:我可能是個二百五,所以我喜歡上了一個小傻瓜。 顏寧:要死了要死了,怎么辦? 第15章 顏婷死了,尸體是在小四胡同柳蕓的門口發(fā)現(xiàn)的。但是死亡時間卻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天,算起來,顏婷應(yīng)該是在下大雨那天被殺死的,這邊顯然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 一家人匆匆忙忙趕過去的時候,顏峰大驚失色,勉強(qiáng)維持住了自己的神色,攙扶著哭到幾近暈厥的母親,一言不發(fā)。 顏寧也和母親一起,站在后面,緊抿著唇,眉頭皺起。 警察局的人是在看過現(xiàn)場之后才通知顏家的,讓家里人來跟遺體告別。稍后他們還要將尸體運(yùn)到警局進(jìn)行尸檢。 陳姨娘斷然拒絕,情緒十分激動:“我不同意!我的孩子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你們連她的遺體都不肯放過!那是我的女兒啊,她是個女孩子,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碰到她的遺體!” 林明義表情漠然,他已經(jīng)見多了這樣的父母,心理上可以理解,也很為這些失去兒女的母親憐惜,但是職業(yè)道德卻不允許他心軟。 已經(jīng)死了十幾個女孩子了,若是再不破案,誰知道還有多少個受害者他們絕不能再漏掉一點(diǎn)一滴的線索了。 長舒了一口氣,林明義做好長篇大論的準(zhǔn)備,去說服陳姨娘。這時候顏峰卻突然開口:“林隊長的意思我明白,我meimei絕不能死的不清不白,無論如何都要把兇手挖出來?!?/br> 陳姨娘轉(zhuǎn)過頭來,兇狠地看著他,似是不可置信:“阿峰,你在說什么?這是你親meimei!” 顏峰也看著她,不躲不閃:“姨娘,您疼愛meimei的方式,就是讓她死的不明不白,讓兇手逍遙法外嗎?” 陳姨娘愣了一下,一時口拙:“這不一樣!捉拿兇手是警察的事,跟婷婷的尸體有什么關(guān)系……總之,我不能把婷婷交給他們,我要把婷婷帶回家安葬?!?/br> 林明義嘆氣:“姨太太,令千金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這就已經(jīng)是謀殺案了,程序上尸體必須交由警方處理,您無權(quán)過問,直到我們確認(rèn)令千金的死亡原因?!?/br> 陳姨娘并不懂這些,只是不依不饒地大哭了起來:“你這是說的什么話?那是我的女兒,我怎么就不能管了?!你們還有沒有人性了?!” 林明義被她哭的煩躁,重話不敢說,罵也不敢罵,只好先走開了,轉(zhuǎn)頭悄聲吩咐法醫(yī)趕緊檢測外傷,能在現(xiàn)場做的趕緊出結(jié)果。然后又走到墻角去吸了一口煙,這才走回去,打算繼續(xù)跟陳姨娘講道理。 譚景升也帶著幾個人過來了,一下車空氣瞬間寂靜了幾十秒。 顏家的幾個人同時木呆呆地抬起頭去看這位美男,就連陳姨娘,哭的也沒剛才那么大聲了。 顏寧心里暗戳戳地想著:若是來的人是陸宵灼,怕是效果還要更好一些。 譚景升以來就先聽林明義將現(xiàn)場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徑直走向了陳姨娘,溫柔地說道:“請姨太太體諒,這也是為了能夠早日找到兇手,讓顏婷小姐入土為安?!?/br> 陳姨娘這次倒是拒絕得沒有那么干脆了,但仍是不肯,淚流滿面地看著警戒線內(nèi)的尸體:“我要帶婷婷回家?!?/br> 譚景升嘆了口氣,目光看向了顏寧。 這時候顏峰卻突然開口:“譚副官,我來跟姨娘講清楚利害關(guān)系,您去忙吧?!?/br> 譚景升微微訝異,很快回過神來,點(diǎn)頭:“多謝顏大少爺體諒我們的工作,如此甚好?!?/br> 顏寧抿了抿唇,冷笑了一下,她當(dāng)然知道顏峰這樣做的目的。這棟宅邸,可是當(dāng)初他買下來跟柳蕓逍遙快活的地方,很快,警察就會知道這宅子的主人是他,也會一并查到柳蕓頭上去,他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自然也就再也藏不住了。 這時候,顏峰自然要給陳姨娘找點(diǎn)事做,讓她沒有心思追三問四。 顏寧正想的出神,后面的顏芳突然拽了拽她的胳膊,顏寧偏過頭去,神色冷冷:“怎么了?” 顏芳臉紅:“你是不是認(rèn)識剛剛的那位少爺?他是誰?” “譚景升,正陽商會的大少爺,現(xiàn)任警察署長的副官?!鳖亴幍故菦]有隱瞞,一字不差地說給她聽,還笑了一下,“怎么?這么快就打算放棄陳少爺了?” 李姨娘在后頭猛地拽了一把顏芳,壓低了聲音恨恨說道:“問什么問?!沒看到這是什么場合嗎?” 顏芳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吱聲。 林晴也握住了女兒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顏寧回握,示意母親自己沒事,然后心思又開始飄散。顏婷的死毫不意外,她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顏婷是怎么死的,缺少的又是身體的哪一部分?從她過來的時候,遺體上就已經(jīng)蓋好白布了,而且她們只能站在距離尸體幾米遠(yuǎn)的警戒線外面,并沒有走到近處去看,還什么情況都不了解。 而且從陳姨娘的反應(yīng)來看,她應(yīng)該也是以為,顏婷的尸體是完整的。 顏峰最終還是說服了陳姨娘,說是會給顏婷找一家人冥婚,這才讓陳姨娘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尸檢的事情,讓警察局將顏婷的尸體帶回去尸檢了,他們一家人也被要求離開現(xiàn)場了。 臨走之前,譚景升走過來喊了她一聲:“四小姐?!?/br> 顏寧駐足,抬起頭看著他。 譚景升也沒有廢話,看向林晴,說道:“顏太太,四小姐,這段時間還是多加小心吧?!?/br> 顏芳頓時惶恐不安:“你什么意思?那個人還會殺死我們嗎?” 譚景升嘆氣:“我沒這么說,兇手是誰到底完全沒有蹤跡可尋,我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作案,又會針對誰。我只是說,自己小心?!?/br> 林晴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彎腰:“謝謝譚副官?!?/br> 說完,就拉著女兒上了黃包車,回家去了。 顏寧看著默不作聲的母親,安慰她:“您放心,我不會一個人到處亂走的。那天顏婷是被人騙走了,我才沒她那么傻。而且,我還有喬喬呢,它可是聰明著呢,要是我遇到了什么事,準(zhǔn)會找人求助?!?/br> 這樣一說,林晴的心情倒是有了些許放松:“我自是知道你有分寸,可是抓不到這人,我就放心不下?!?/br> 回到家,顏寧看到大門上又貼上了新的殯紙,頓時感慨萬千,距離父親的喪事不過才半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