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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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龍回答:“你得感謝我家主子,是他救了你!” 南昭不明白,在那種情形下,所有人都要她死,他主子,又如何能救下她? 對方便耐心的講述道:“我們派去山下的人,在回來的路上撞見一口木箱子,就橫在山路上,打開以后,發(fā)現(xiàn)里面裝著一具早已腐爛成骨的女尸,而這具女尸還被人動了手腳,他們也留了個心眼,便將箱子抬了回來;當時那臭道士已往你身上插了十二根針,你也昏死多時,那叫白虛的老道正要做法,摘除你手心靈花。結果是我家主子聰睿過人,見過尋虎他們帶回的箱子之后,看出女尸身上的門道,果斷一把火將那女尸給燒了,你猜怎么著?” 她此刻虛弱不堪,哪兒有力氣回答。 尋龍自個兒講得興奮了說:“結果那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楊家小兒竟慢慢變好了,此刻估計已恢復得差不多了!” 南昭躺在地上聽完,精神氣也回來了一些。 也就是說,這位貴公子的手下在回來的路上,無意間撞見一口箱子擋路,箱子里有一具女尸,他家主子把女尸燒了以后,那本命不久矣的楊家小兒突然好了! 她掙扎著起來,尋龍露出驚訝之色:“你竟還能動啊!” 南昭虛弱的回答:“也許身為煞物,命大!” 本是自嘲的話語,聽到煞物這個詞時,一直未看她的貴公子目光落下來,他對她說:“那女尸上,刻著你的生成八字,還綁著一束頭發(fā),你知,這意味著什么嗎?” 南昭知道這位貴公子身份不簡單,卻未想到他似乎對道門之事,也了解甚多。 像這種在死人身上刻字還綁著東西的事兒,并不是什么正統(tǒng)道法,屬于茅山一派。 就好比較要騎馬,首先得有一匹馬,精心照顧,好料喂養(yǎng),他日才能騎馬奔騰。 而若要找個死人辦事,茅山一派的道法中,便有借法器之力對死人加持的法子,讓本不具備此力的怨魂為其辦事,稱為‘借鬼手’。 南昭雖道法不精,但這些門道還是知道得不少,所以,她一聽女尸身上綁著一束頭發(fā),她便大概聯(lián)系起來。 追述起來,楊家的禍事,本源自于一叫婉兒的女子,此女十幾年前慘死,整整等了十多年,才回來找害死她的人報仇。 她曾也想不明白,從前十六年相安無事,為何偏偏是婉兒能借她手心靈花之力作祟。 再想到那夜沈如故帶她上山時,便已猜到婉兒的尸骨早被人挖走,想必,那時沈如故就已知,婉兒并非巧合間借用了她的靈花之力,而是背后有人作祟! “惡鬼咬不死我,害我的是人……”南昭喃喃低語,沈如故啊沈如故,黑暗中的一切,盡逃不過你的眼。 貴公子該是聽到了,好像也有些感悟的說:“鬼要害人,那是執(zhí)念作祟,遇上了自認倒霉,而人要害人,哪怕躲到天海角天涯,他亦能算計得你連骨渣都不?!?/br> 她看過去,先前對此人還頗有些忌諱,可總歸是救過自己的人,她該感激的。 后來聽尋龍說起,他家主子救她時,又一次詳細將其中的疑點提出來;風恕不知所蹤,有人運用茅山道法害人,后來青云子之死,都是有人背后策劃。 現(xiàn)在楊家小兒已無生命大礙,他們不可再用此借口對南昭濫用私刑,要查出真正的幕后真兇,南昭不能死,還是至關重要的“證物”。 八大觀的人聽后,也改變了態(tài)度,不過卻吵了起來,出現(xiàn)了幾派,爭相搶著要親自對南昭進行看管。 白蓮觀覺得,南昭是道門中人,命數(shù)特殊,他們白蓮觀對降妖除魔之術最是在行,所以南昭應交由他們白蓮觀看管,最穩(wěn)妥。 紅山觀則認為,自己乃八觀之首,理應承擔起看管和教導南昭之責,以免今后再出現(xiàn)禍事。 而青陽觀難逃其責的聲明,南昭自來都是自家門下徒弟,雖師父青云子已逝,但他們一定會嚴厲看管,絕不再出禍事。 看看這一幕就絕可笑,前不久,這些高道們齊心協(xié)力的要弄死她,現(xiàn)在,這些高道們看那一具女尸骨,僅因南昭身上的一束頭發(fā),就擁有了如此巨大怨力,態(tài)度轉變得毫無防備。 拿尋龍的話來說,就四個字:非jian即盜! 這邊兒,尋龍又有了別的疑惑:“既然是有人設計要害這丫頭,那為何,兜兜轉轉這樣一大圈,卻又把偷走的尸骨扔在半路上,這不是反而又救了她嗎?” 他家主子聰慧過人,早就想到其中緣由。 “若非兇手有別的圖謀,故意為之?!?/br> 尋龍點點頭,對這個猜測深信不疑。 不過貴公子卻未將話講完,他停下來,深意看向南昭,“又或許還有一種可能。” “什么可能?” “便是有人要救你,專門去尋到了那婉兒的尸骨,此人謀略很深,連我的人會在那時經過,甚至他們會將尸骨帶回都一并算到了!” 南昭的心被何物觸動,目光望向殿外那漆黑的深山之中,心中默默問道:是你嗎?沈如故? 雖然,他沒來救她,可她卻十分堅信,他來過,對她真實講了那些話:不管這命運如何對你,難受你得吞了,折磨你得受著,縱然千瘡百孔,你得活著,直到有一天,你強大到能一手遮天,那時,你便是他們的天! 想到此,她用力從地上站了起來,身上的疼痛早已麻木了,她緊皺著眉頭,等待了許久,才緩慢朝殿外走去。 尋龍想到自家主子專門跑這么遠來尋這丫頭,平素話都懶得講,今日卻廢那樣多口舌才救下來。 再看她此刻隨時都會倒下去殘軀,本能想上去阻攔,他家主子及時沖他搖了搖頭,他只好任她去了! 就這般,南昭拖著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出三清殿,朝那停放著她師父棺材的院子走去。 此刻,外面那幾大道觀還在爭論不休,突然見渾身是血,披頭散發(fā)的南昭從殿中直立著走出來,皆是一驚,總還是畏懼著她身上的煞氣,全都退了幾步。 她未看這些人一眼,徑直朝院中央那口八角棺走去,停在棺前時,她雙膝頹然跪到在雪地上。 就算剛剛死過一回,南昭亦未忘記,自己為何回來這里。 還記得,她年幼時,道觀里每日餐食有限,師兄們總搶她的吃食,她便常常餓肚子,后來被師父發(fā)現(xiàn)了,師父最是疼她,每次都將自己的吃食悄悄留給她。 窩窩頭、白面饅頭、玉米,有年端午節(jié),師父還給了她一顆粽子,那時,她聽問道的居士說,山下那些人家中,娘親會包粽子給孩子吃,她便滿心期待跑去問師父,娘親也會為她包粽子嗎? 師父不僅僅是她的師父,還像親人一樣照顧她,給了她第二次生的機會。 可是,這個疼她護她的師父,還未能看到她尋到光明那一日,就因她而死! 她自責、無力、憤怒、心痛不已! “師父,對不起!對不起,師父……”重復這句話,南昭淚水模糊眼前,就這般久久凝望著棺槨。 那些原本正在爭論的道士們見此一幕,終于有了些許同情心,畢竟,青云子生前德高望重,而現(xiàn)在也基本可以認定,青云子之死疑點重重。 兇手會被道門禁止的茅山道術,南昭八成是被陷害的,人已被他們用斷骨針給扎得不成樣子了,此刻,徒兒在師父棺前哭,他們有何理不讓?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擦干臉上的淚花,用力撐起身子,轉身對向眾人,毅然伸手解下身穿的道袍。 雪風中,就這般,只著一身單衣。 所有人都不知,她此舉為何,便聽她決然道:“我南昭已還俗嫁人,你們道門無權發(fā)落我,今日,我就要從這里走出去!” 青陽子立即站出來痛罵道:“我們青云觀養(yǎng)了你十六年,你竟然說出這種話,簡直是個白眼狼!” 白羊狼?她這位師叔恐怕忘了幾個時辰前,他是如何對她的。 南昭冷笑,抬起布滿鮮血骯臟的小臉,回答:“沒錯,我自幼在青云觀長大,道門對我有養(yǎng)育教誨之恩,我也自認為是此門中人,可今日,我?guī)熓迩嚓栕訝款^,讓同是我?guī)熓宓陌滋摰篱L插了我十二封骨針,因為你們一句替天行道!我這個后輩,就是你們口中的妖星……如今,我?guī)煾覆辉诹耍莻€殺害他的兇手——”她單薄狼狽的身體,直立在風雪中,早該倒下去,卻又似乎被一股神奇的支撐著,她帶著血淚雙眼,掃過眼前的眾道士,決然說:“那個兇手,不管他是誰,天涯海角,我南昭今日起誓,一定要將他找出來!但至于其他人,我無任何感激之意!” 那些道士瞧她這惡狠狠的樣子,由剛才的不以為然,變得心里發(fā)毛,一時無人說話。 南昭說完,便朝殿門那邊走去。 八大觀的人怎能輕易放她走,白虛第一個跳出來說:“就算證明你不是殺害你師父的兇手,但你也脫不了干系,你此刻不能走!” 其他幾位觀主也跳出來阻止。 南昭不后退。 “你們十二根封骨針殺不死我,現(xiàn)在,是否要用你那降妖除魔的三清劍,殺了我?” 她狠狠的瞪著白虛,對這老頭早已恨之切切。 白虛氣急:“南昭!你簡直目無尊長!” “我倒是敬你是尊長過,可你又何曾視我為幼?。俊辈灰恢笔翘鞖⒌难菃?? “讓她走!”這時,殿前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南昭放眼看過去,竟是那叫尋龍的小子,他也不是道門中人,想來是跟在他主子身邊兒,野慣了,此刻瞧這些道士心口不一的cao行,根本不能忍! 他嚎道:“你們這些道士,口口聲聲稱自己為修行之人,沒搞清楚事情原委,就在自家人身上插了十二根筷子粗的鋼針,我這個與她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看得都疼,你們這些修行人倒是屁眼一個比一個黑。這人沒給你們插死就算了,別人現(xiàn)在看清你們嘴臉,不跟你們玩了,竟不讓人走?是否要點兒臉吶?” 張守合氣得面紅耳赤道:“我們道門中事,還輪不到你這小子來插嘴!” “呵!”尋龍吃的是官家飯,可從沒把這些所謂道門放在眼里過,要不是顧忌著主子的顏面,他早特么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他問:“道門怎么了?難道這雪天黑日,你們道門就不把王法放眼里啦?” “你??!” “我什么我?信不信,我這就將你們告之官府,訴你們聚眾修煉邪術,草菅人命,看是你們道門說了算,還是官府爺爺說了算!” 這些人聽了這話,氣歸氣,為了道門的臉面,也不能給他硬來。 尋龍說完,下意識的回頭看他主子臉色,瞧主子一片祥和,想來自己這頭出得沒錯,松了一口氣,還自鳴得意。 見此,沒人阻攔,南昭邁步向前,步伐蹣跚,但好歹,出了三清殿。 下階梯的時候,終是撐不住了,身體虛力往下墜,所幸被一只大手抓住。 抬頭看去,出手扶她的竟是那位寡言的貴公子。 說起來,這是她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那一把火,南昭早就死了,連全尸都不剩一具。 她自幼就心善,即便遇見這么多事,她亦然不能對于她有恩之人狠下心來,她發(fā)自內心的說:“我是煞物,別人都怕我,公子何必自找晦氣?” 因她死的人有幾個了,就算是別人借她靈花在殺人,她也怕,難免會害到其他人。 貴公子卻回答:“別人是別人,我是我!” 他聲音很好聽,不溫不淡,如他的樣貌一樣,賞心悅目。 但南昭聽見這個回答,卻想起另一個人,沈如故……他也曾說世人都當她是煞物,但他不曾。 貴公子問她:“你打算去哪兒?” 他們也都看了沈家送來的書信,已申請她之一切,與沈家無關,現(xiàn)在,從小生活的道觀也恩斷義絕了,她能去哪兒呢? 南昭望著這深黑的青云山,本是虛弱的軀體,眼睛里卻露出一絲希望來,“回家,我夫君一定在家等我!” 尋龍在后邊兒聽到這一句,立即憤憤不平的湊上來罵:“我說丫頭,你剛才對那些臭道士的絕然去哪兒了!那沈家公子都不管你死活,你還回家?” “你并不了解他!”南昭埋頭下去,下意識的想為沈如故辯解幾句;但仔細想想,自己就了解沈如故嗎? 尋龍便以為她是死要面子,少有的放低了語氣說:“你要是實在沒地方去,我們王……我們主子府上,地兒大著呢,也有吃的,可以收留你當個使喚丫頭啥的!” 他家主子忍不住瞄了他一眼,“我發(fā)現(xiàn),你更像個主子!” 尋龍忙低頭認錯:“主子,我錯了!” 他以為他家主子不讓收留這可憐的丫頭,轉臉就求情說:“我妹當年要是不餓死,就和她差不多大,主子,就勉強看在小的面子上,收她當個使喚丫頭吧!” “不必了,多謝這些大哥好意!”南昭是真心領了,想到今日在上山的路上,她與這位兄弟還有過不快,現(xiàn)下看來,此人心直口快,其實心思不壞,至少方才在殿后說那些道門中人的話,著實幫她出了口氣! 這時,貴公子開口說:“你目前這狀況,下山很難吧?若是信我,不妨與我一同下山,之后你要去何處,是你的自由!” 南昭看著望上對方的眼睛,對那真摯得如一潭泉水的眸子,看不出任何虛假之意。 可她被傷害得早怕了,哪怕是別人說一句溫和的話,她都怕背后會接著挨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