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萬古千秋到如今。 哪有萬物日月同生, 哪一個,白頭不老萬萬世? 哪一個,皇帝不是求長生? 想昔日,炎黃二帝戰(zhàn)中原, 如今只有黃土存。 想昔日,老君銅爐今何在? 青牛已是喪鼓皮。 想昔日,彭祖壽數八百年, 到頭來,骨蝕形銷化作塵。 黃金若能買性命, 王侯要活萬萬年。 昔日螳螂撲螟蛉, 豈知老鴉身后啄, 老鴉又被泥丸打, 打彈之人被蛇咬, 老鷹又把毒蛇叼, 老鷹掉在黃土里, 寒冰白雪來掩埋, 黃土上邊草青青, 青草又被鐮刀割。 鐮刀扔進火爐煅, 鐵匠身邊無常站。 自古善惡終有時, 沒有一人能跑脫。 歌場來了兩個客, 孝子施禮忙迎接。 一個童子五尺高, 一個老者貌堂堂。 揚起白幡走進門, 二重門里有死人。 一對金雞在把守, 頭戴金冠,尾開寶扇。 金雞變鳳凰, 孝子站一邊,閃在一旁, 讓我歌鼓二人,早進歌場。 打開歌樓三重門, 三重門里不見人, 只見兩個紅黑二門神。 叫聲門神,請站在一邊,閃在一旁, 讓我歌鼓二人,早進歌場。 “停?!苯鹬俅蠛埃澳阆刃幌??!?/br> 金離立即停住歌聲。 一陣風從禮堂的裂口出刮進來,白幡漂浮。這陣風把所有尸體臉上的塑料布和報紙都吹散。 幾百具尸體的臉上眼睛都鼓出,表情定格在死亡的瞬間,驚恐萬分,血rou模糊! 金離看到這個恐怖場景,嚇得哇的一聲哭出來,身邊的座椅都漂浮在空中,金仲連忙撕下身上道袍的一角。走到金離身后,用布條把金離的眼睛蒙住,“不要看,也不要想。。。。。?!?/br> 金離哭聲小了點,漂浮的座椅都穩(wěn)穩(wěn)的落定。 金仲深吸一口氣,看著幾百具尸體中,已經有七八具坐了起來,這幾具尸體,身體受了極大的創(chuàng)傷,萬無生還的可能。 詐尸了。 金仲快步走到一具尸體面前,嘴里念念有詞,面前的尸體伸開雙臂,就要把金仲環(huán)臂抱住。就在尸體臂膀合攏之前,金仲的手掌貼在尸體的額頭上,然后收回,一張符貼粘在尸體的印堂之處。尸體立即停頓,但是站立不倒,和金仲面對面對立。 金仲的手掌又舉到尸體的面前,食指和中指交錯,手掌翻轉,手心朝內做了一個道訣,然后手掌再次送到尸體面前,掌心朝外,大拇指狠狠的按在了尸體的額頭。 尸體頓時向后仰倒,躺在地上。 剩下幾個尸體,已經開始走動,金仲攔在尸體面前,用同樣的法子,將詐尸的魂魄安撫,幾番下來,金仲累的氣喘吁吁。 再回頭看的時候,講臺上的幾個棺材,棺材板已經偏開,其中一個棺材里,伸出了一個手臂,正在棺材的邊緣慢慢摸索。 金仲連忙向講臺方向跑去,突然地面又是一陣晃動,余震顛簸,將棺材全部掀翻,幾具尸體滾落出來。 金仲跑到亂七八糟的棺材中間,用力把這些尸體都放回棺材。他變得更加疲憊。 金離蒙著眼睛,本來穩(wěn)穩(wěn)的蹲坐在地上,突然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喊叫。 喊叫聲穿過禮堂,傳到禮堂外。 木桑子聽了,忍不住顫抖一下。指導員也聽到了,卻沒有驚慌,而是一把抓住木桑子的肩膀,“他真的行嗎?” “我不知道。。。。。。。”木桑子終于猶豫的說了實話,“可是只有他了?!?/br> “我相信你說的話,他的能力沒有問題,”指導員搖頭,“可是他身上有病,你沒看出來?” “應該、可能有吧。。。。。?!?/br> “他很疲憊,”指導員又說,“你們修道的人,這種情況你不覺得奇怪?” “他可能走了很久的路,”木桑子說,“要穿過整個重慶和四川?!?/br> “如果他做不到,”指導員說,“我無法接受再次面對那件事情?!?/br> “能說說當時的情況嗎?”木桑子問。 天空突然傳來巨大的轟鳴聲,這次卻是一輛直升飛機在天空盤旋。地上的武警在不停的揮手,吼叫著需要各種醫(yī)療物質和補給。直升飛機轉了兩圈,然后離開??胀读藥装鼥|西,武警沖過去發(fā)現是機箱方便面,已經摔得七零八落。 “水!”指導員說,“他們應該給水?!?/br> “大批的救援隊還有幾天才能進來?” “道路都損毀了,我們這里也不是人口最密集的城市,距離震心也較遠,”指導員說,“可能三天,可能一個星期,可能。。。。。。永遠都不會來?!?/br> “一個星期后,”木桑子說,“瘟疫就來了。” “沒有清水,”指導員絕望的說,“我們只能想辦法帶著幸存者離開。我等不了瘟疫,陰兵過道之前,我們就得走!” “傷者和遇難者怎么辦?”木桑子知道這句話其實不能問,因為這就是這位指導員內心最矛盾所在。 果然指導員沉默了很久,“我只能盡力?!?/br> 忽然天地間發(fā)出了一個聲音,開始很小,但是所有人都能聽見,只有嗤嗤的聲音,然后嗤嗤聲變成了咔咔聲,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 聲音來自于山谷的外側毗鄰的一座高山。 所有人都看著那座高山,聲音已經變得震耳欲聾,巨大的摩擦聲來自于大山的內部。 然后山體表面開始滾落石頭,不過由于距離市鎮(zhèn)廢墟較遠,對幸存者和營救人員沒有太多的威脅。 突然山體的崖壁上,迸發(fā)出一道藍色的電弧,十分耀眼。無數的飛鳥從山上飛到天空,但是隨即飛得毫無方向感,相互在空中碰撞,摔落下來。也有的飛鳥直接撞向地面。 “完了?!蹦旧W雍椭笇T恐懼到了極點。他們已經意識到馬上要發(fā)生什么。 這是山崩前夕,山體內部巖石移動,摩擦,巖石內的礦石,形成了電磁切割,然后磁場開始紊亂。 遠處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指導員滿頭大汗,看著遠方冒起的明火,由于距離很遠,只看到一點點火光。這是剛才直升飛機飛過去的方向。 指導員為了好像是為了完全印證,把手腕抬起,木桑子也湊過來,看到指導員的機械表上的指針,正在滴溜溜轉的飛快。 兩人的眼睛對視,眼神交流,只有絕望。 現在所有人包括木桑子和指導員,都看著山谷外側的高山,山體上的藍色電弧越來越多,然后冒出一股強烈的白光,長達上千米,張牙舞爪,直入天空中的紅云。 “來了?!敝笇T閉上眼睛,長嘆一口氣。 接著是天崩地裂,所有人的耳朵都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因為強烈的巨響,暫時破壞了所有人的聽覺。不僅如此,由于聲響對耳膜的刺激,還有磁力的紊亂,所有人都保持不了平衡,紛紛摔倒在地上,頭疼欲裂。大部分人都暈厥過去。 木桑子是修道之人,勉強坐在地上。而指導員卻沒有倒下,仍舊保持著剛才的站姿,兩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著那座高山——一個正在移動的高山。 由于高山的巨大,當山體崩裂的時候,會讓人產生錯覺——當然如果人還能看見的話,覺得是整個大山在自己行走,這種末日景象,給人的恐懼比死亡更加強烈萬倍。 空氣中的氣浪,將木桑子和指導員掀翻在地。然后是無邊無際的塵土,將天地間全部彌漫。 在被掀翻的瞬間,指導員內心一直緊繃的神經徹底崩潰,再也堅持不住,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指導員醒了,是被雨點打醒的。雨點并不太大,可是夾雜著塵土,打在臉上,十分疼痛。 指導員心里一片茫然,看著眼前的一片末日景象,模糊一片。 雨在嘩啦啦的下著,如同催命的鼓點。 有的幸存者和救援的武警已經醒轉,他們和剛才的飛鳥一樣,也找不到平衡,無法站立起來。 但是所有人都開哭喊,包括哪些士兵。因為已經完全絕望。 一個手按在了指導員的肩膀上,指導員扭頭,看見是金仲,金仲身邊站著金離。而在他們身后,市鎮(zhèn)里最后一個勉強挺立的建筑——禮堂,也已經垮塌。 金仲和金離也茫然的站立,雨水講他們兩人全部淋濕。金離的眼睛已經被布蒙上,捂著耳朵,受到驚嚇,完全不弱于旁人。 “我們還有生還的希望嗎?”指導員嘴里輕聲的說出來,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金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