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節(jié)
阿媽不與他對視,視線掃過他額頭傷口時,又匆匆移開。 阿爸將手機(jī)放到一旁的椅子上,鄭重地說:“那個女人和她的兒子,跟我有無半點瓜葛,真的?!?/br> 阿媽盯著那部被放下的手機(jī),終于開聲:“有人看見你跟她拉扯,不單止,她還叫你‘偉哥’是不是?” 一個陌生女人拖著孩子,可憐楚楚地拉著自己的丈夫叫x哥x哥,阿媽光是想象那情景就已經(jīng)難以接受。何況從旁人口中聽說時,更理智不容。 阿爸:“那是我以前一個舊識,就很普通的朋友……” “既然是普通朋友,”阿媽打斷他,質(zhì)問:“為什么不介紹給我認(rèn)識?” 阿爸霎時說不出話,阿媽從中肯定了什么似的,冷笑:“以前一個舊識,哪里的舊識???西安的嗎?聽講那女人講普通話的?!?/br> 阿爸神情不太自然,吱唔:“是……” “死程偉!”阿媽登時憤然,朝他怒喝:“所以你還有臉講你跟她無瓜葛?!” 阿爸理解不了阿媽這是什么邏輯,忙著走過去。 “你別過來!”阿媽喝住他。 阿爸頭痛,求著:“我要怎樣做你才能相信?” 阿媽搖頭,眼里有執(zhí)意的決絕。 這動作眼神,把阿爸惹火了。他一心一意來溝通解釋,阿媽卻這副拒絕的姿態(tài),仿佛早已將他定罪,仿佛他無藥可救。 他本來就委屈,屈了一夜的氣當(dāng)下變成怒氣,說話聲也變得暴躁:“我明天就拉那男孩子去驗dna,這樣你能信了嗎!” 阿媽沒料到他會這樣說,愣了。 阿爸像被拔走閥門的煤氣瓶,繼續(xù)放兇:“我是你老公,天天跟你睡同一張床,我到底有無隱瞞你什么,你無感覺的嗎?外人在你面前加鹽加醋幾句,你就質(zhì)疑我,還收拾行李回娘家,你有無想過靜下心聽我解釋?你這樣子,以為我不會心寒?!” 阿爸最近好幾年都沒這樣兇過了,尤其阿媽做完手術(shù)后,凡事能讓的他都讓著她,能忍的也忍,漸漸縱容之下,在家里,她比他還要兇還要惡。 眼下他恢復(fù)以往的強(qiáng)勢,阿媽感覺自己不再被他包容,眼睛驟然就紅了。 她強(qiáng)忍著,不讓自己哽咽,朝阿爸發(fā)狠:“是你對不住我在先!” “我哪里對不住你!” “問你自己!” “我不知道!你有事就講出來,別收收藏藏!” 倆人相互瞪視對峙,都覺得自己是最委屈最無辜的一方。 阿爸要急一些,催道:“你講??!” 阿媽哽著一口氣,豁出去般:“好,那我問你,你在西安五年都做過什么?” 西安,這個扯得有點遠(yuǎn),無論時間抑或空間。阿爸費了幾秒才明白阿媽的意思,好笑:“我在西安除了工作賺錢,還能做什么?” 阿媽:“還能養(yǎng)二奶!” 阿爸的腦袋“轟”一聲,隨即空白。 若果可以,他能懵上半天,可他必須要問清楚阿媽,她這句話究竟什么意思! 他逼自己緩過神,質(zhì)問:“你知道你剛才在講什么嗎?敢不敢再講一次?” 阿媽理直氣壯:“我話你在西安養(yǎng)二奶!” “含血噴人!”阿爸盛怒,當(dāng)場反駁:“無中生有!” 阿媽表情有點猙獰,恥笑:“無中生有?你怎么不講空xue來風(fēng),未必?zé)o因!” 阿爸:“你聽誰講?又哪里聽來的!” 阿媽盯著他不出聲,眼里有明顯的濕意。爭吵的原因,她一張臉憋得發(fā)紅,胸膛微微起伏。 “我問你話!”阿爸兇她。 “你等著!”阿媽轉(zhuǎn)身去衣柜,拉開柜門,伸手往里面翻什么。 阿爸這時有些慌亂了,以為她要收拾行李走人,就像昨晚在家里一樣。 昨晚他回到家時,她已經(jīng)收拾好行李要走,他不讓,她反手甩了他一巴掌,他愣傻了,眼光光看著她走,忘了去攔。 現(xiàn)在縱使憤怒,但不能再次放走老婆的意識最為強(qiáng)烈,他上前拉她,急問:“你做什么,不要收拾東西……” 阿媽甩開他,繼續(xù)埋身衣柜尋找什么。不一會,她翻出一個黃褐色的信封。 阿爸不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么,只好堵著門口的方向,一時掃兩眼她手上正在拆的信封,一時又審度她的臉容,留意她的情緒變化。 黃褐色信封被拆開后,里面又有一個對折的白信封,阿媽將它展開,從白信封里抽出一張方方正正的白紙片。 她將紙片反過來,呈現(xiàn)阿爸眼前,冷聲問:“ 里面的男人,是你嗎?” 阿爸糊涂了,往后仰仰腦袋,定神瞇眼看阿媽手上的紙片。 那其實是一張舊照片,原是彩色,可因年代久遠(yuǎn)保存不當(dāng),早已發(fā)黃得厲害。照片里有兩個人,一個男人背手而立,身后狀似施工地盤,有水泥砂石徹出來的半層建筑。他穿著看不出本色的帶領(lǐng)恤衫與長西褲,眼淺淺地笑,模樣裝扮在如今看來,老土落伍,卻難掩他五官的清俊。 而他旁邊,是個穿長裙子的女人,女人扎著麻花辮,低著下巴,羞澀地看著鏡頭抿嘴笑。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同樣年輕,并肩而立。 仔細(xì)看了一會兒功夫,阿爸才認(rèn)出照片中的男人就是他自己,當(dāng)年在西安打工的自己。至于那個女的…… 他又看了半天,認(rèn)出來了。 “這照片怎么來的?”阿爸意外地問。 阿爸看照片的時候,阿媽一瞬不瞬盯著他的反應(yīng)。她不答反問:“這女的是不是昨天去桂江找你的那位?” 阿爸怔了怔,說了個“是”字。 阿媽臉色僵白,襯得眼眶更紅,她再問:“這女的當(dāng)年一直住在你們施工隊里是不是?” 阿爸:“是,她在隊里幫忙煮飯洗衣……” “像個老婆一樣照顧你是不是?”阿媽打斷他,這樣問。 阿爸:“什么?” 阿媽將照片放他眼前揚(yáng)了揚(yáng),咬牙:“我問,她是不是像老婆一樣服侍你!” 阿爸明白了,驚愕地看著阿媽。阿媽雙眼通紅,眼角溢著淚珠,眼神又怨又恨。 他莫名焦躁,“講去哪了!” 見阿媽捏著白信封的手捏得指尖發(fā)白,他忽地來了想法,冷不防伸手過去,扼住阿媽的手腕,微微施力。阿媽猝不及防,手腕吃痛,捏信的手自然松了。 阿爸順勢將信封奪過去。 阿媽急了,抬手去搶。可阿爸舉高了雙手,她夠不著。 “還給我!死程偉快你還給我!” 任她怎樣跳怎樣攀,阿爸置之不理,手撕信封,抽出里面另外兩張照片與一張信紙。 兩張照片同樣是他與那女的做主角。一張是他和那女的半蹲在工地,背對鏡頭,兩個腦袋挨得有點近,狀似在說著什么親密話。另一張在飯桌上,旁邊有其他人,那女的挨著他坐,笑意盈盈地往他的碗里夾菜。 阿爸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從來不記得自己拍過這些照片。 阿媽仍在跟前搗亂,他用手臂圈過她的腰,一收一箍,將掙扎的她制服。之后單手揚(yáng)開那張泛黃的信紙,一目十行—— 阮小姐,我是你丈夫施工隊的工人之一,你的丈夫程偉非常無良,拖欠我們超過半年的工資!慘無人道!而他本人在工地吃好用好養(yǎng)二奶!人神共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