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潔兒在最前面往后張望，見到程心微微低頭，一只手掖著耳邊的散發(fā)走下來。

    她迎上去，問道：“怎樣，這電影好看吧，有笑有淚的，不枉我坐第一排也要看呢?！?/br>
    程心干巴巴地笑笑：“我要回去了，你住哪？我送你。”

    廖潔兒不客氣地說好。

    廖潔兒在車上細數(shù)這部電影的精彩之處，她敘述能力不錯，程心憑此構(gòu)思了一下整部電影的大概內(nèi)容，心想改天跟郭宰來再看一次好了。

    廖潔兒問她：“你覺得哪個片段最搞笑？”

    程心cao控著方向盤，編：“中間那里?！?/br>
    廖潔兒：“我也是！”

    程心：“……”

    臨近過年，許多打工族撤離，往老家趕，省城的人口據(jù)說少了足足一半，是以城市也變得不熱鬧了。

    與平日相比，顯得冷清的道路上車輛不多，行駛格外順暢。不出十五分鐘，程心將廖潔兒送抵她租住的小區(qū)。

    “拜拜，慢點開車啦。”廖潔兒俯身透過車窗與程心揮手道別。

    程心點點頭，重新啟動車輛，往高速路方向駛?cè)ァ?/br>
    廖潔兒站直腰，在原地目送，直至車輛的尾燈消失時，她臉上原本掛著的愉快笑容也同時消失。

    影廳里。

    清潔大嬸從最高排開始掃地，拖著個黑色垃圾袋收拾觀眾留下的飲料瓶。她見第八排第二個位置還坐著個男人，經(jīng)過時提醒對方：“靚仔，再過十五分鐘就要上映第二場，你不走的話，會收你兩次票費的?！?/br>
    對方?jīng)]回應(yīng)，一動不動，保持著捧看手機的姿勢，眼里的濃笑與嘴角的深刻弧度，讓人以為他正在看什么幸福的內(nèi)容。

    清潔大嬸覺得他長得真不賴，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的，便多看了幾眼。后來清潔做完了，上面那人依舊沒有走的意思。

    第229章 第 229 章

    年廿八那天，程心與大妹小妹從早上忙到下午，才將自家別墅收拾整齊。最近兩年都這樣cao作，她真心覺得累，便向阿爸提議，明年今日不如請專業(yè)的家政公司上門打掃得了。

    阿媽聞言，微微不悅，道：“一年365日，才抽一天出來做清潔，你就喊累？請家政公司不用錢？”

    程心：“……”

    她腹誹，賺錢不就是為了過更好更舒適的日子？工人他們平日不肯請，那過年前聘請清潔隊上門大掃除有什么不可以的？換作她，早就花錢請人來服侍，然后自己在被窩里悶頭大睡了。

    明知阿媽的思想越來越頑固，但為了明年的自己過得輕松些，程心堅持游說：“不一樣的，家政公司有專業(yè)的清潔工具與儀器，同樣的事做起來不僅省時省力，效果還好。比如這吊燈，”她指指頭頂，“我們靠自己不可能拆下來或者爬上去擦，而家政公司就可以。自從住進來之后，這吊燈就從未清潔過，早就白色變灰色了?！?/br>
    阿媽聽完，不自覺地抬頭看天花板的水晶吊燈。別墅的客廳是中空的，高達6米，她以前沒留意過那吊燈的清潔度，現(xiàn)在留意，好像也看不出什么。

    她狐疑地擰起眉，又聞長女說：“你不信的話，去隔壁呂總家看看，他們年年請人上門清潔，他家的吊燈保證比我們家的晶亮?！?/br>
    一個家的清潔任務(wù)，多半由女主人來安排。程心上述的話，聽進阿媽耳里，無異就是捧別人家的女主人，踩自己家的女主人，即她。

    阿媽當(dāng)場就不高興了，冷著語氣說：“這里是我的家，怎樣做由我話事。你喜歡請人，那出去建個家，到時你自己的家，愛請多少個工人我都不攔你?！?/br>
    程心：“……”

    莫名的，這話聽得她難受。她又沒跟她爭什么，就事論事而已，她至于說話這么帶刺嗎？什么我的家你的家的，難道這個家她沒份？難道她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越想心里越不平靜，她不再多說，回房間洗個臉換套衣服，出門去找郭宰。

    郭宰明天要過香港跟郭父團年，大年初四才回來，她今天會和他去買年花揮春，打掃郭宅。

    家里，她回房間時，阿媽也回到自己的房間。阿爸尾隨她，關(guān)上房門，嘆氣說：“程心不過提個建議，你不同意就算了，何必把話講得那么……那么硬綁綁的？聽得她臉都黑了。”

    阿媽坐在梳妝臺前，照著鏡子梳頭發(fā)，她看著鏡子里同樣臉黑的自己，反駁：“我講錯了嗎？她一年到頭才回家多少次？每次回來，去郭宰那里的時間比留在家里的還要多。她不戀家，一回來就指手劃腳，有什么資格？”

    阿爸坐在床邊，愁眉道：“那不是因為你不接受郭宰，她無辦法帶他回家，才逼著出去見他么?！?/br>
    阿媽冷笑：“呵，又成我的錯了。我全心全意為這個家，這么多年來能忍的不能忍的，全都忍了?，F(xiàn)在不過反對一個建議，你們就一個個對我大發(fā)牢sao！”

    阿爸：“……誰對你發(fā)牢sao了？我不也好聲好氣跟你講話，你怎么總是講去不著邊際的地方？況且這么多年你忍什么了？”

    阿媽把梳子往梳妝臺一扔，悶聲往廁所去。

    阿爸想跟進去，繼續(xù)跟她好好談?wù)?，但阿媽反手將門關(guān)上，落鎖，他：“……”

    到大年初一，阿爸阿媽以及桂江其他老板，去本地幾位政府要員家拜年。程心則回到省城，與平叔組隊，往省城幾位高官家走動。他們本來想去霍家走一趟，可平叔聯(lián)系上霍泉時，被告知他回了老家過年。

    平叔和程心商量：“你跟霍泉都是豐城人吧，你回去找時間去他那里拜一拜？”

    程心笑笑：“人家回老家過年就是想避開我們這些人，我要是追到豐城去打擾他，那真是招人厭了?！?/br>
    不少有地位有份量的人物，嫌來拜年的非親非故虛情假意，便趁機出游躲避。今年升官發(fā)財?shù)幕羧?，大抵也是這么考量的。

    平叔理解，沒異議。

    年初四，不怎么忙了，程心難得可以在上午睡一個懶覺。可想著郭宰今晚回來，她就有點興奮，興奮得睡不進去。

    她躺床上給他發(fā)短信：大俠幾點到？

    郭宰回她：還未走……

    程心：“……”

    她看看時間，十一點了，他再不動身的話，回到康順里肯定都天黑了。

    她編輯短信：今天不會走不了吧？

    但按發(fā)送之前她打住了，把內(nèi)容刪掉，改為：來不及就別趕了。

    他今年與父親才見一次，她沒好意思催他走。興許真有什么事被耽誤了，她得善解人意一些。

    正想著，手機來了新短信，卻不是郭宰的回復(fù)，而是霍泉。

    他說：你什么時候去三嬸家？

    程心：“……”

    她那天在電影院說會去姑姐家拜年，純粹胡說。

    近些年來，她散散碎碎地收集了一些信息，隱約知道阿媽與姑姐互相看不順眼。當(dāng)年阿媽跑完路回來，姑姐沒多久就搬走了，大概也是出于這個原因。

    以前阿嫲健在，姑姐每逢大年初一都來程家拜年，后來阿嫲過身，阿爸阿媽又忙于出外拜年，姑姐就索性不來了。

    而程心，一未結(jié)婚二來懶，也就沒有動過主張去姑姐家拜年的心。

    她拿舊話回復(fù)霍泉：聽家里安排。

    霍泉回信很快：講大話，三嬸是你爸的meimei，你們家才不會來拜年。

    程心不解釋，順著說：那我也無辦法。

    霍泉：我今天有空，你今天過來。

    程心：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