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節(jié)
她轉(zhuǎn)過頭看向墻壁,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不多時她回頭,一手搶過隔壁那人依然舉著的手機,就著那個短信對話框輸入內(nèi)容—— 你不累嗎? 第228章 第 228 章 短短四個字很快輸完,程心幾乎是扔的將手機還回去隔壁。 隔壁霍泉對她搶手機的舉動不無意外,手機在倆人之間來回一趟了,他仍有點反應不過來,愣著臉歪頭看她。 他最初猜測,程心發(fā)現(xiàn)是他時,九成九會嚇得跳起來,然后走人。那時候他呢必然會追出去,然后大大方方與她聊聊天說說話。 但她居然不走,而且還搶他的手機輸了字。 大銀幕的對白聲從半空傳來,不知道說了什么,觀眾一陣爆笑?;羧獏s覺得四下寂靜無聲。手機落在他腿上,他拿起來掂量,鬼差神使地放到鼻尖下輕嗅。 有淡淡的清香,機身也帶著微微的溫度,全是她留下的痕跡。 霍泉不自覺地勾起唇角,按了按主鍵滑動屏幕,將因久置而自動上鎖的手機解開,屏幕顯示的直接是短信箱。 莫名地這個短暫的過程里,他心里躍躍期待,有一種想立即看卻又舍不得看的糾結。 但程心只寫了四個字,他再糾結,也就一眼一過的事。 看完之后,他本能地馬上在對話框里回復:不累啊。 接著抬手要將手機遞給她。可遞了一半,他改變了主意,速速收回去把原話刪掉,改為:你累? 他盼著剛才的事再發(fā)生一次,不停地發(fā)生下去。 不過程心沒接他的手機了,只偏偏視線花半秒時間讀完那兩個字,不回話不動手,沒有回應。 她無聲吁了口氣,靜靜坐在原位,繼續(xù)自己本來就正在做的事——看電影。 搶手機的那一刻,她真的很惱火。面對他的突然出現(xiàn),她有過各種各樣的應對想法,比如起身就走,或者一手揮落他的手機。排斥他,遠離他,已經(jīng)成為她的人生本能,就像跟嫌惡他一樣。 在行動前一瞬,現(xiàn)場陌生卻歡樂的哄堂笑聲沒有增加她的煩躁,反而令她冷靜下來。這里是真正的公共場合,她過來看電影也僅僅是三個小時內(nèi)的臨時決定。他那人神出鬼沒成性,沒準是真的無聊來看電影,而非存心跟蹤她。 況且,就算他存心又如何?難道她要一直避他躲他,當他一出現(xiàn),就徹底打亂她原有的安排嗎? 不能的。她不能一直受制于他,不能因為他而改變自己的節(jié)奏步調(diào)。他存在與否,與她的生活無關。這才是兩個互不相干的人真正該持的狀態(tài)。 以前她傻,她弱,見到他突然冒出會坐立不安,想逃,生怕他一個眨眼就對自己下毒手。而他也切切實實地不止一次對付過她。 幸好她運氣不差,每一次都成功逃離魔掌。 他熱衷于玩貓捉老鼠的游戲,而她不僅不喜歡,還為這種追逐感到疲累。 程心往墻角微縮,雙手抱胸,眼盯大銀幕。觀眾笑,她亦咧嘴跟著笑。 霍泉等了半晌,不見她有動作,了然地將手機收回去。那種熟悉的被無視感又回來了。 他掃了兩眼大銀幕,根本不知道這電影在講什么,更加不知道程心在笑什么。 他埋頭捧手機,像以前讀書鉆研題目一樣,鉆研著要如何編寫新的信息。 手機的白屏幕倒映在他的眼鏡片上,反著光,阻擋住外界的視線。即便大銀幕換了白天場景,能照觀眾的五官,他的眼睛也誰都看不清。 程心稍稍拿余光掃他,僅瞥見一角反光的眼鏡片。 她收回所有注意力,視線投往影廳下的第一排,某個頭形很像廖潔兒的觀眾,到笑點時笑得前傾后仰。 過了好一段時間,霍泉再次將手機遞過來,并正正擋在她的視線前方。 程心沉著氣,看最新的對話框內(nèi)容:以前的事能一筆勾銷嗎?何必搞成這樣? 看完,她降下去的火氣又蠢蠢欲動要冒出來了。 他竟好意思問“何必搞成這樣”?敢情罪人是她不是他?他為什么從頭到尾都不承認自己有問題? 程心咬咬后牙,告誡自己別浪費時間跟他講道理。她松開抱在胸前的雙手,接過他的手機,輸入:你想怎的? 遞回去。 霍泉從她接過手機那一秒起,眼眨都不眨地盯著她那邊,她一筆一劃的輸入,他全程觀看。 所以手機一回來,他馬上能回話:以后有許多機會相處,相識近廿年,難道不能做朋友? 程心:“……” 他在提醒她,所謂的相處機會,正是指他人在建設局,東澳城不得不捧著他的這層關系。他在局里才短短一年半,就越爬越高,背后又有外父的力量加持,未來的位置難以估量。她是差點忘了,他現(xiàn)在還是個“領導”,只要他一天不動,東澳城絕不敢得罪他。 于公,她不宜與他交惡。于私,她沒有半點興趣與他交友。可這些年來,她對他拒絕得少嗎?結果是她越拒絕,他越咬緊。 撞邪一樣。 程心沉默了片刻,在他的手機上回復:好。 就這一個字,霍泉看了半天,消化了半天,感覺匪夷所思,忘記了高興。 他坐著不動,偶爾抬頭看看大銀幕,或者扭頭看看程心,而更多時候是低頭看手機,過了許久。 程心沒有留意他什么反應,但單憑他能安靜這么久,能隱約猜出他對她的同意的質(zhì)疑。她有點擔心,怕他會揪著不放追究真假。 直到電影播了一大半,她收到他又遞來的手機。對話框里最新的內(nèi)容:今晚一起吃飯? 程心沒有猶豫,接過去回復:快過年了,陪家人為重。 霍泉輕輕譏笑,回復:你就這樣敷衍朋友? 程心:我是這樣勸說朋友。都有家人不是嗎? 霍泉:“……” 他捏著手機,放在大腿上來回掂弄,像在斟酌什么。 之后他遞來信息:你回哪里過年? 程心如實回答:北苑別墅。 霍泉:會去三嬸家拜年嗎? 程心:會。 霍泉:哪天? 程心:聽家里安排。 霍泉又靜了一會,再問:你把我手機號拉黑了? 程心:無。 霍泉側目看她,明顯不信。 但他沒說出來,信息上只寫:好,保持聯(lián)系。 程心:“……” 她沉著情緒,回了個字:行。 就這樣,倆人在影廳里最后一排,最靠墻的兩個位置,傳遞著手機,用打字,一言一語有問有答地聊了一場有史以來看上去最平和最友善的對話。 電影播完了,影廳的燈光陸續(xù)點亮。觀眾早一排排站起來,緩緩往門口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