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jié)
果然的,燦爛陽光沒了,憤怒的女人也沒了,有的只剩冰冷陰暗的灰墻。 如此情景幡然的切換,他最近經(jīng)歷了許多次。 鐵欄傳來開鎖聲,他移了移眼球,見一身黑裙的向雪曼走了進(jìn)來。 向雪曼站定在石床邊,凝視霍泉。 他滿臉胡茬,襯得臉色蒼白無血,受傷的右邊臉青淤已化淡,右眼角處結(jié)了痂。 他身上仍穿著當(dāng)日的西裝,皺亂不堪。他本應(yīng)是光鮮的紳士精英,如今卻淪為階下囚?;蛟S他不在意,但向雪曼替他心痛得要死。 她問:“在這里困了十多日,反省了嗎?” 滿腔的恨鐵不成鋼。 霍泉側(cè)頭對她笑了笑,笑容虛弱無力。 向雪曼:“我可以幫你出去,但你必須要答應(yīng)我,以后不再去找程心。” 霍泉的表情毫無變化,依舊在笑。 向雪曼:“答應(yīng)我!” 霍泉向她遞手。 向雪曼又惱氣又疑惑,“做什么?” 霍泉一直沒說話,他伸了伸久屈的腿,眉頭緊鎖,看上去似乎很難受。 “生病了嗎?”向雪曼心軟了,過去接住他的手。 手一碰,霍泉就扣住她手腕,使力將她拉到自己身上。向雪曼沒站穩(wěn),整個人撲他懷里。 “你……”向雪曼低呼。 霍泉一聲不哼,按著她,一只手撩起她的絲絨裙,扯下她的棉襪褲。 “你停手停手!這里是拘留所!”向雪曼嚇慌了,連忙阻止,又不敢大叫。 霍泉不管,照干。 向雪曼極力抵抗,急得要哭。 霍泉扣住她后腦,“不要動?!彼谒叺鸵鳎骸跋肽懔耍怨缘泥拧?/br> 向雪曼怔了,前一秒抵死反抗,后一秒呆若布偶。 霍泉在哄她,軟軟nongnong的“乖乖的”,三個字柔情蜜意,聽得她臉紅耳赤,心砰砰然。 他半瞇著眼,臉上寫滿渴求,喉間深處發(fā)出低低的輕喘,胡茬令他無比性感…… 向雪曼忽地看開了,拉過他的風(fēng)衣外套,披在肩背上擋住,緊緊摟著他,埋首于他頸項間,任由他。 第160章 第 160 章 過完年開學(xué),轉(zhuǎn)眼到了四月份。 清明節(jié)那日恰巧是星期六,程心與大妹小妹隨阿爸阿媽一起去拜山。 以前程心對拜山不上心,后來阿嫲走了,那就算請假,她也會專程回來參加。 阿嫲過身那年,阿爸在本地新建的永久墓園給她和死鬼阿爺買了一個雙人骨灰位,將他們合葬在一起。 早年政府大力宣揚(yáng)死人不占生人地,全部推行火葬。無奈大家對落地歸根的思想根深蒂固,認(rèn)為挖祖墳衰過敗家,便基本無人響應(yīng)。 喊了兩年口號不見成效,政府決定放大招,掏錢在某座山頭上建了一座規(guī)模大,看上去特別像樣的墓園,對外宣稱墓園是永久性的,拆樓拆橋拆路都不會拆它,只要黨的政策不動搖,它就不動搖。并且請了著名風(fēng)水大師給墓園看風(fēng)水把命脈,當(dāng)時報紙上的廣告詞大意如此:將先人安葬于此地,能保后人平安康泰,風(fēng)調(diào)雨順。 再加上初期墓園的骨灰位價格低廉,還有買一送一的優(yōu)惠折扣,老百姓心動就行動了。 上輩子家境非常一般,但阿爸也在墓園里給阿爺阿嫲置了地方,而他本人和阿媽去世后,骨灰也安葬在這個墓園里。再往后許多年,程家在墓園里所擁有的四個骨灰位市值已達(dá)50萬。有人笑話,生人住的樓盤蹭蹭蹭飆值,死人呆的骨灰位也與時俱進(jìn)。 這些都是后話了。 2003年初,桂江在本地成功投得一塊相當(dāng)有價值的地皮,被桂江稱為“開門紅”。阿爸很高興,拜山那日找人抬了兩只大燒豬去祭祖。 兩只大燒豬體積不小,阿爺阿嫲的骨灰位上下左右又有鄰居,好幾伙人同時燒香拜祖先,人擠人,香火互嗆,場面混亂。 阿爸心里不舒服,臨走前去墓園另一邊視察,回來后跟阿媽說:“那邊有好多獨(dú)立墳位,我問過管理員,可以放骨。如果今年桂江繼續(xù)這么順利的話,我打算給死鬼老豆老母買兩個。” 阿媽:“幾錢一個?” 阿爸:“不貴,三萬幾而已?!?/br> 阿媽哼笑,“那兩個就是六七萬,有錢無地方花嗎?抑或他們報過夢給你,投訴住得不舒服?” 阿爸:“六七萬不貴啊。況且你想想,有了獨(dú)立墳位,到時我們來拜山也舒服些。” 阿媽沒給好臉色:“是,到時你抬十只八只燒豬過來,都大把位置你放?!?/br> 阿爸不理解了:“抬燒豬有什么問題?又不是買不起?!?/br> 阿媽有點(diǎn)惱火,“問題不是買不起,是我們吃不完!你買的燒豬,講就話給先人吃,事實(shí)上不又是我們這些活人吃?你程家家大業(yè)大有十幾兄弟姐妹嗎?才幾戶人?。棵咳朔只丶业臒齬ou,雪柜放不下,連續(xù)吃一個星期都吃不完,你吃一星期燒rou膩不膩?你不膩我膩!” “你發(fā)火發(fā)得莫名其妙,吃不完送人不就得了?至于你這么煩躁嗎!” “送誰啊?拜過山給死人吃過的,除了自家人,誰敢吃?” “你拿去給街邊無飯吃的流浪漢,看他們吃不吃!” 程心坐在車后座,閉著眼半睡半醒。前面開車的阿媽與副駕位的阿爸,從買不買獨(dú)立墳位的問題開始吵,一直吵到要不要買個新雪柜來放吃不完的燒rou。忽然他們不吵了,程心耳根清靜,很快睡沉。 到家下車時,她勉強(qiáng)醒過來,懵松著眼打呵欠。 阿爸對她這副有神無氣的狀態(tài)很不滿,皺眉問:“你昨晚無睡去做賊?去的時候睡一路,回來又睡一路。” 程心依舊在打呵欠,回答不了,只能搖搖頭。 進(jìn)了屋,阿爸又問她:“明年這個時候你就要畢業(yè)了,那暑假是不是要出來實(shí)習(xí)?” 程心打呵欠打得滿眼淚水,她沒說話,點(diǎn)點(diǎn)頭。 “那去哪里實(shí)習(xí)?有找過嗎?” 程心搖頭。 問了三句,只搖頭點(diǎn)頭,一個字不說,阿爸被這種敷衍態(tài)度惹惱了,扔給她三個字:“你是不是啞的?!” 程心醒了醒,心想糟了,他肯定要大吵大鬧罵一頓。誰知阿爸并沒有,他只是甩頭上樓,不多瞧她一眼罷了。 其實(shí)如果阿爸不半路發(fā)火,繼續(xù)問下去,漸漸醒透的程心打算反問他能不能去桂江謀個實(shí)習(xí)職位的。 上輩子沒等到大三,她從大一開始就到處實(shí)習(xí)。不過與其說是實(shí)習(xí),不如說是打工。 以前家境一般,沒有多余錢給她買手機(jī),她一方面不愿意開聲求父母,另一方面又很稀罕,于是自己去找兼職工作。初入大學(xué)沒什么底子,憑她一己之力能找到的工作只能是派傳單,兜售電話卡,臨時促銷員,工資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