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jié)
郭宰走開后,小妹悄悄問旁邊的程心:“大姐,郭宰做這個工作,真的好嗎?” 大妹小妹早與孖仔去過郭宰家和他聚舊,也于過年前聽說了郭宰在十九樓工作。當時聽了沒什么感覺,眼下她們坐著吃飯,郭宰站著跑腿,就有點尷尬了。 大妹聞言,往程心那邊挨了挨,豎起耳朵聽。 程心平常道:“人各有志,行行出狀元?!?/br> 十九樓是間不錯的酒樓,老字號地位高,老板又有戰(zhàn)略眼光,上輩子在本地經(jīng)久不衰五十年,還在外市開分店,越做越大。 只要它不搞拖欠工資刻薄員工那一套,是適合長期發(fā)展的。 至于郭宰會不會滿足于做一個小領(lǐng)班,得問他。假若想往上爬,過程中到底要付出什么和如何付出,也得他自己去領(lǐng)悟。 郭宰當然不滿足于做個小領(lǐng)班。阿爸阿媽不認得他,他卻認得他們,甚至認得外婆,但他在席上斟茶遞水間不敢以相識的身份去問候他們。 領(lǐng)班服務(wù)生的位置太低了,他哪敢在桂江股東的面前看重自己。他連和程心說句話,對個眼神都不敢。 或者等他升做了樓面經(jīng)理,他的勇氣會大一些。 這一年端午節(jié),十幾家臺資企業(yè)組成的聯(lián)會在十九樓設(shè)宴慶祝,郭宰如常擔(dān)任首席服務(wù)生,負責(zé)照料老板專座的幾圍主臺。 他整個晚上專心工作,沒留意到有人注視了自己很長時間。 隔了幾天,晚市,他被樓面經(jīng)理吩咐去牡丹包廂。 牡丹包廂是十九樓裝修最豪華的包廂之一,而且是小房間,最多只坐八人,專供高官要員或者大老板之間進行私密飯局。最低消費金額要求一點都不低。 一般情況下,這級別的包廂是由樓面經(jīng)理親自跟蹤照料的,所以郭宰接到吩咐時挺詫異。 他沒多問,照辦,敲過包廂門,得應(yīng)聲后,推門進去。 精致豪華,滿堂金光的包廂里,只坐了一個女人。 女人年約五十,燙染了一頭純黑短發(fā),涂著鮮紅的唇妝,看上去豐姿端莊。 她微笑著朝郭宰輕輕招手,“小伙子,過來?!?/br> 郭宰隱約認得,她好像是本地臺企聯(lián)會的副會長。 第141章 第 141 章 “副會長您好?!?/br> 郭宰恭敬地過去,提起臺上的茶壺,替副會長女士斟了一杯七分茶。 他站在離食客一個身位的距離之外,微微躬身,嗅覺能同時聞到女士身上繞散的淡淡香水味,以及十九樓毛尖茶的茶香之氣,眼睛則安分地定位于女士的茶碗之上,不四處亂瞄。 女士露出驚喜的表情,一雙眼角笑出一疊魚尾紋,“你認得我?” 郭宰笑道:“您是臺企聯(lián)會的副會長。”視線稍稍往女士身上移,恰巧見一角絲巾上繡了個,他記起什么,立即補充:“岑女士。” “小伙子記性真好!”岑女士歡喜地夸獎,“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郭宰。郭靖的郭,宰相的宰?!?/br> “原來叫小郭,家里都有什么人?” 郭宰保持笑容:“家里無人?!?/br> “???這么可憐?”岑女士換上同情的臉孔,忙著招呼他:“怎么這么可憐呀,小可憐的,過來過來,快讓我看清楚?!?/br> 郭宰走近半步,岑女士伸手往前夠,夠住他的下手臂,將他往自己拉了拉。 郭宰感到唐突,可仍順著食客的意思,笑著挪過去又半步。 岑女士怔怔地欣賞他的面相,雙手握著他下手臂捋摸,輕聲問:“在這里上班辛苦嗎?” 郭宰被摸得不自在,但沒抗拒。有些上了年紀的老婆婆,表示親切時愛牽著對方的手臂聊天,他接觸過不少有這種行事作風(fēng)的婆婆食客。 他回話:“上班哪有不辛苦的,不過都不是問題,能應(yīng)付?!?/br> 岑女士點頭:“工資多少?” 郭宰難堪:“不多?!?/br> 岑女士樂了:“不用不好意思啦,我都知道。小郭,要不我給你介紹一份工作?” 郭宰愕然,思維未轉(zhuǎn)過來,又聽岑女士說:“當我的助理,月薪一萬,不,一萬五,如何?” 郭宰更愕然了。月薪一萬又隨隨便便漲到一萬五的助理職位,他能勝任? 他不作多想,婉拒:“岑女士,我學(xué)歷很低?!?/br> 岑女士意味深長道:“小郭呀,社會上有許多工作是不需要學(xué)歷的,那需要什么呢,需要體力?!?/br> 她又將郭宰往身邊拉了拉,“體力,你有嗎?” 郭宰心想,他四肢健康發(fā)達,做搬搬抬抬的體力當然有了,可值月薪一萬五嗎?他沒見識過這樣的工作。 正疑惑著,他后背猛地一緊。 有東西搭在他后背上,似有若無地輕輕撫摸,觸感與理發(fā)店女職員幫他按摩時的甚為相似。 郭宰心中警鈴大作,怕出洋相。 他立即笑了兩聲做掩飾,隨手拿起茶壺往包廂另一角走去,摸在他身上的東西因而被脫開。 待沏好一壺?zé)岵?,郭宰端著它回到飯臺旁邊,替岑女士添了添茶水,再退至遠些的地方。 他掏出便簽與筆,笑著問:“岑女士今晚打算點什么菜?” 岑女士端起質(zhì)地透亮的骨瓷杯,抿了口熱茶,笑道:“你幫我拿主意吧。” 郭宰:“好的,來一份青芥末沙律蝦球,南非鮑魚燜童子雞,上湯芥蘭和椰汁燉官窩??梢詥幔俊?/br> 岑女士笑,“可以,相當可以。” 郭宰:“我馬上去廚房給您安排?!?/br> 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岑女士不緊不慢地叫住他:“小郭呀?!?/br> “是?”郭宰停下來,聽她吩咐。 “你們這茶里,有什么東西?”她拉著臉,斜眼臺上的杯子,仿佛隨時要動怒。 “???”郭宰生怕剛才沏茶不夠?qū)P?,落了什么臟東西進去,連忙上前檢查。 才看了一眼青色的茶水,身邊的人就問:“你幾歲了?” 郭宰順口道:“20了?!?/br> “才20呀?難怪生得白白嫩嫩……”岑女士的目光不知何時從茶杯轉(zhuǎn)移到他臉上,粘著不走。 郭宰笑笑,沒接話,一心一意想查證這茶水里面到底有沒有異物。 “你剛才說什么,南非鮑魚燜童子雞?”岑女士又問。 “是的?!?/br> “什么叫童子雞?” 郭宰抬眼看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臉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