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的時候，姨媽過得無聊，見兩個兒子上小學(xué)了，便在附近工廠找了個工作，每日踩單車上下班，結(jié)識了幾個知心好友。

    今日姨媽早早下班，回來幫忙招待倆meimei家。

    程心從廁所出來，笑容滿臉，正想跟姨媽說幾句貼心話，誰料不知到了多久的阿媽堪堪從外面走進(jìn)來，低斥：“你在這里干什么？又不幫忙，礙手礙腳的。進(jìn)去看著那幫孩子！”

    程心當(dāng)然不爽了，不過外婆上來說：“正好，你幫我端幾碗甘蔗水進(jìn)去?！?/br>
    這就不同！

    程心熱心地幫外婆忙，往返廚房客廳時路過天井，見小舅跟阿爸站在荷花池邊抽煙聊天。

    而客廳里五個孩子一直在看電視。大妹小妹定格般盯著電視機，眼睛眨都不眨。太過癮了，暑假期間電視臺都在瘋狂播放卡通片，一部又一部目不暇給。放假在家，就算阿爸上班，被阿爸“毒害至深”的阿媽對她們看電視也管制得很緊。相較之下，外婆家簡直是孩子的天堂，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看什么看什么……哦對了，剛才陳首陳向偷偷翻冰箱，又給每人派了一條雪條。

    將近中午，阿姨姨丈也來了，外婆喊了聲“開飯”，客廳里茶幾柜旁邊的房門才從里面打開。

    原來是外公，他嫌外面的孩子看電視太鬧了，便關(guān)起門躲在房間里聽收音機。

    外婆的子孫，就差大舅一家，其余都齊人了，一共14口。飯桌擠不下，便開兩桌，大人一桌，孩子一桌，豐盛的菜肴與各種冰凍飲料，跟在飯店吃飯一樣，虛陷熱鬧。外婆炸了兩大盤煎釀三寶，一桌一盤。孩子那桌吃得最快，陳首陳向甚至直接拿手抓，弄得滿手滿嘴都油乎乎的，然后捉弄地要擦在大妹小妹的衣服上，惹得驚叫聲嘻哈聲連連。

    大人那桌話題也不少，東扯西談的，全是下飯的佐料。

    席間他們拿程心考上錦中的事慶祝，一邊恭喜程心，一邊鞭策在座的其他小伙伴們努力學(xué)習(xí)，以大表姐為榜樣。標(biāo)桿立在前面，達(dá)到的是正常，超出的是能力，夠不到的要反省。

    外婆家廚房有一扇后門，連著一個小后院，后院對開是條小河，岸邊又有幾棵榕樹，那里是孩子們飯后必去的玩樂基地。

    玩了一會，大妹小妹就喊渴，托大姐幫忙去斟杯水。程心斜她們一眼。

    “冰箱有喝剩的可樂！”表弟陳向說，“大表姐幫我斟一杯！”

    于是陳首跟沈迪：“我又要我又要！”

    大妹小妹又：“我也要可樂！不要水了！”

    程心煩死了：“行行行！一個比一個麻煩！”

    她回到靜悄悄的屋里，先翻冰箱，再在茶幾柜里找杯子。屋內(nèi)太靜，她不好意思發(fā)出聲響打擾，結(jié)果意外地聽到茶幾柜旁邊半掩的房門里有對話聲。

    房間內(nèi)，外婆與阿媽坐在床沿，姨媽和阿姨分別站在兩邊，神色都說不上輕松。

    外婆問阿媽：“你現(xiàn)在跟阿偉怎樣？”

    阿媽回答得挺敷衍：“就那樣啊，有什么怎樣的?！?/br>
    “愿愿意意也上二樓睡了嗎？”

    “嗯?！?/br>
    空氣靜了靜，外婆又問：“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再生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鴨有個絕癥，就是喜歡修文，每章發(fā)完總會回頭看，然后手賤地修修改改……i am so sorry

    第17章 第 17 章

    這次回娘家是有任務(wù)的，剛才吃完飯，阿媽一副長輩模樣坐在客廳角落厲色審問了小舅幾句，內(nèi)容不外乎早成家早立業(yè)，小舅挺給面子地不時“嗯嗯”。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小舅若知道現(xiàn)在到阿媽被外婆審問，肯定偷笑。

    “什么時侯再生”，外婆這個問題已非第一次提出，所以阿媽習(xí)慣了，習(xí)慣到態(tài)度相當(dāng)?shù)?，說話語氣毫無起伏：“三十好幾了，還生什么生?！?/br>
    外婆：“之前跟愿愿意意一起睡，你說不方便?，F(xiàn)在你們方便得很了吧，再拖，就四十好幾了?！?/br>
    “上環(huán)六年，都廢了，跟以前不一樣?！?/br>
    外婆指指阿姨，“沒事，阿芝認(rèn)識醫(yī)生，讓她找人幫你取環(huán)?！?/br>
    阿姨無縫接話：“對，我認(rèn)識那個婦科醫(yī)生在人民醫(yī)院工作，會很安全?！?/br>
    阿媽搖頭，“不想折騰，白忙。我就是生女兒的命?！?/br>
    阿姨看看姨媽，倆人有了什么共識，再由她提出：“二姐，不如你去香港生？”

    阿媽拿眼看阿姨。

    阿姨繼續(xù)：“我認(rèn)識個生意人，他老婆四十多了，去香港整了一對孖仔，不知幾高興。那邊醫(yī)生好技術(shù)好，有錢就行。”

    這種事阿媽第一次聽說，神情果然有了變化，可緩了緩后，她依舊不動搖，“阿偉沒那個意思了，他說不介意?！?/br>
    外婆笑了，“傻女，男人都喜歡兒子，嘴上說不介意，這里，”外婆拍拍胸口，“其實介意得很！況且他大哥生了兩個兒子，他不羨慕？”

    阿媽：“但他二哥也生了兩個女兒?！?/br>
    “但你兩個姐妹都生了兒子！”外婆激動了，音調(diào)高了八度，把阿媽唬住。

    阿姨喊了聲“阿媽”，提醒著，外婆才平過氣來。她長長嘆了口氣，苦口婆心：“阿媽不是嫌棄外孫女，你要是生了個兒子，也不是為我生的。老實講，生仔純粹好聽，生女才是好命，這是當(dāng)媽之后才會明白?？纯窗⒂掳⑦M(jìn)，那兩個衰仔要有你們一半孝順我就死得瞑目了。阿嫻阿芝，你們要有心理準(zhǔn)備，家婆一點都不好當(dāng)。阿秀，你自己看看阿偉的性格，他經(jīng)常把錢外借，借了又不追，十幾年了仍口袋空空。他恃著以后嫁女不用花錢，還倒賺禮金，所以不上心是吧？你想想，如果家里有個兒子，兒子的老婆本等著他這個阿爸出，他還敢不敢這樣瀟灑？”

    外婆的意思阿媽豈會不懂，因為太懂了，所以一時無話。

    阿姨說：“二姐夫可能覺得在鄉(xiāng)下危險，他知道香港能整的話，應(yīng)該會改變態(tài)度。你們錢不夠，我們可以湊著借，白紙黑字寫借條，還得收利息，好讓他把錢花在自己人身上。放心二姐，到時利息我退給你做私房錢?！?/br>
    阿媽的思路跟不上，靜靜坐在床沿，眼神不定。

    一直沉默的姨媽也開腔了：“你回去先跟阿偉商量，這不是一時三刻能做決定的，不用急。如果決定了，姐夫會在那邊接應(yīng)你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