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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七零王老頭在線閱讀 - 第55節(jié)

第55節(jié)

    褚天逸嘿嘿一笑:“也是哦!”

    兩個人洗完出來,韓老太把孩子也洗好重新包裹了,褚天逸就要抱著孩子去王國梁屋里睡覺去。

    韓老太喊住了他,拿給他一疊子舊布塊兒:“這個給孩子當(dāng)尿布,你半夜里醒了多摸摸,尿濕了就拿這些給她換。”

    交代完了實在不放心:“晚上睡覺可驚醒些,別壓著孩子了?!?/br>
    褚天逸謝過韓老太道:“嬸子您就放心吧,我驚醒著呢!”

    打發(fā)了褚天逸,韓老太攆王國棟:“都后半夜了,你也趕緊歇著去吧!”

    王國棟領(lǐng)著媳婦回了屋,剛插上門,郭絨花就撲進了他懷里緊緊抱住了他的腰:“國棟哥!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

    王國棟一手?jǐn)堊∷难?,一手扣住她的后腦勺,在她臉上輕輕啄來啄去,啞著嗓子說:“讓我看看,你是怎么想我的?”

    第68章 暴雨將至

    王國棟回來沒幾天就開始夏收了, 今年上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麥子獲得了大豐收, 連帶著社員們都充滿了干勁兒。

    夏種完了就會交攤派糧,交完后剩下的都會按工分分給社員們, 辛苦了一季糧食獲得了大豐收,淳樸的人們個個喜笑顏開。

    雖然還是沒錢花,但是能吃飽穿暖有片瓦存身,這些對于經(jīng)歷了生活重重磨難的人們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他們很滿足!

    闊大的打麥場中間鋪滿了厚厚的麥秸稈,十幾頭驢子大青騾套著圓柱形的石磙被老農(nóng)們牽著在秸稈上反復(fù)繞圈碾壓, 好把麥穗里的麥粒壓出來。

    另一群健壯漢子在打麥場中央拿木杈把已經(jīng)碾好的秸稈挑起來,反復(fù)抖動,爭取把夾在秸稈里的每一粒麥子都抖落下來, 抖完后把秸稈一杈一杈整整齊齊垛了起來。

    婦女們拿著木鍬和大掃把,把挑完秸稈后留在地上的麥子歸攏成一堆。

    另一頭已經(jīng)聳立了好大一堆被碾壓出來的麥粒, 拿著木鍬的老農(nóng)鏟起一鍬麥粒朝半空中揚起, 微風(fēng)吹過, 帶走了里面的碎秸稈和糠皮,飽滿沉重的麥粒如雨般落在他戴著草帽的頭上,砸在掛著簡陋汗衫的身上, 帶來一陣刺癢。

    他不以為忤,樂得哈哈哈笑了起來,笑完了開始一鍬一鍬奮力往上揚麥粒, 他要趕著這陣小風(fēng),把這堆麥子里的碎秸稈和糠皮清理干凈。

    小一點兒的孩子在打麥場里追逐打鬧,在麥子堆里來回翻滾,打擾了正在干活的大人們,少不了招來一頓喝罵。

    大一點兒的孩子已經(jīng)懂得了愛惜糧食顆粒歸倉,提著籃子或布袋,在田間地頭來回巡視,搜撿遺落的麥穗。

    收完了麥子油菜,又開始種紅薯玉米。

    王國棟面無表情的開著拖拉機在整個公社來回奔波,夏種開始前他提議多種紅薯,被王世全毫不猶豫駁回了。

    他三大爺哈哈笑著對他說:“國棟啊國棟!現(xiàn)在可不是前幾年啦!今年的麥子獲得了大豐收,

    分到社員家里足夠吃到明年春天,何況還有秋糧的玉米呢?玉米只要有往年的七成收成,咱社員到明年麥?zhǔn)涨岸寄苋砍约Z食了,種那么多紅薯干嘛?這么多年你還沒吃夠?

    紅薯是產(chǎn)量高,可它吃多了燒心吶!哪有糧食好?咱還是多種玉米吧!”

    王國棟閉嘴不語,他早就吃夠了紅薯!可他能告訴王世全今年的秋糧白種了嗎?

    洪水過后整個安平縣被泡在黃泥湯里一個多月,饒是皮實不挑地的玉米都被淹的死了個一干二凈,洪水來時正是玉米的揚花期,這一茬秋糧是顆粒無收。

    唯有埋在土里的紅薯,在洪水過后的爛泥里偶爾還能扒拉出來一兩個。

    王世全不愿意,他也不再多說,說多了引人疑竇,再說了那一兩個被泡爛的紅薯對災(zāi)后的饑荒完全于事無補。

    他安靜地看著在田里忙碌勞作的社員們,心里暗自發(fā)疼,今年的辛苦注定是要打水漂了。

    夏種完已經(jīng)六月中旬了,洪水近在眼前,王國棟又開始焦灼不安。

    在家里他話也說得少了,活也不想干了,就連晚上擺弄郭絨花時,動作都兇狠了許多,每每把她折騰得連連求饒才肯罷休。

    他開始整天往外跑,隔壁的武縣,文縣,市里到處去。

    每到一個地方,有認(rèn)識的就跟認(rèn)識的人拉話,沒認(rèn)識的人就尋那人多的地方,往下一蹲,擺動三寸不爛之舌,宣揚‘天降暴雨必定河水泛濫’。

    他這個論調(diào)極其得當(dāng)?shù)厝酥С?,這片土地上的人們飽受槐皇如豐兩大兩小四條河流的反復(fù)蹂躪,他們對于洪水那是記憶猶新。

    王國棟這話頭一提起來,上了年紀(jì)的老人們都連連點頭,還會掰著手指細(xì)數(shù)自己經(jīng)過的大小洪災(zāi),給在場的人講古,洪災(zāi)之時生活是如何艱難,他是如何幸運才得以活了下來。

    提起了話頭的王國棟就會悄然離去,奔赴下一個地方。有這么一番言論打底,洪災(zāi)前長達(dá)五六天的暴雨足夠給人們警示了。

    隨著八月的臨近,王國棟的臉越發(fā)陰沉的厲害,家里人都面面相覷,誰也弄不清他為何如此不對勁兒。

    每當(dāng)郭絨花試圖問起,都會換來一陣狂風(fēng)暴雨似的征伐,他心底的躁郁無處宣泄,唯有在她溫柔的包裹里,才能紓解一二。

    王國棟開始攆知青了,知青們一年都有一次探親假,但是因為來回路費和交通不便的原因,許多知青是自打來到安平縣,就再也沒有回過城。

    他鼓動知青們現(xiàn)在就請?zhí)接H假回家,卻沒有人肯聽他的。

    謝盛說:“回去做什么?我母親當(dāng)年被批斗不堪受辱投繯自盡,我父親在西南下放,現(xiàn)海市并無親人,我做什么要回海市?”

    張婧姸對他說:“回去又不能留下,我這么大年紀(jì)也沒個對象,父母在信件里已經(jīng)為我的處境開始發(fā)愁,我回去他們對著我肯定更愁,我還不如就在咱安平縣待著自在呢!”

    褚天逸說:“國棟哥你沒事吧?我好好回京城干嘛?我現(xiàn)在有臭妞妞了,把她留在安平縣我不放心,帶她回去~”褚天逸打了個冷戰(zhàn):“我不敢想象我家里人都會是什么反應(yīng),我還是在這兒逍遙快活吧!”

    林彩霞對謝盛情根深種,一直不愿回家接她媽的班,此時自然也是不愿走的。

    穩(wěn)重了許多的林建中想家了,接受了王國棟的提議包袱款款回了陽城。

    王國棟鼓動了一番,全朝陽公社竟然只有不到十個知青請了假,這結(jié)果讓他極是挫敗。

    七月下旬,王國棟帶了干糧花費了七八天時間把平橋水庫上游的幾個水庫都游走了一遍。

    站在石灘水庫的堤壩上,王國棟心臟一陣陣縮緊,這個水庫的大小不亞于平橋水庫,前世連續(xù)八天的特大暴雨最先打垮了她。

    為了控制屢次泛濫的槐河,領(lǐng)導(dǎo)人下令在這片地界上連續(xù)修建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水庫,這十幾個水庫被槐河連成了一串。

    石灘水庫在上游,她垮掉之后洪水順流而下,沖垮了下游的幾座水庫,狂暴的洪水又沖垮了槐河的小鄰居豐河的大堤。

    于是情況一發(fā)不可收拾,在短短數(shù)小時之內(nèi)槐河豐河沿岸大大小小五十多座水庫全部潰壩垮塌。

    水火最是無情!

    這場洪水導(dǎo)致了千萬人受災(zāi),十?dāng)?shù)萬人口死亡,上百萬人被傳染了疫病。

    王國棟知道,如果自己跑去找領(lǐng)導(dǎo)人明明白白地直言相告自己的經(jīng)歷,動用國家機器,或許能最大程度地規(guī)避這場災(zāi)難帶來的損失。

    但是他自己呢?以他普通老百姓的思維,他也能猜測到自己如果一旦吐露實情,必定會被研究,哪怕不死,他肯定也無法再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他不想!他不愿!他也不敢!

    “別怪我,我只能做到這樣了。”王國棟盯著天上刺眼的日頭喃喃自語:“我盡力了,我還想活著,想和絨花好好過日子,我還想養(yǎng)閨女,我不能再說了?!?/br>
    他抹了一把眼淚轉(zhuǎn)身回去了。

    進了八月王國棟就再也沒睡過覺,他的不對勁兒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眼珠赤紅頭發(fā)根根倒立,嘴角長了一圈燎泡,整個人暴怒異常,一點細(xì)微的聲響就能讓他驚怒地原地轉(zhuǎn)圈。

    韓老太被他嚇得驚恐失措:“國棟,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心慌的厲害,要出大事了!”王國棟紅著眼睛盯著他娘。

    “啥大事?”韓老太嚇壞了:“打仗了?發(fā)水了?大旱了?”

    三十年代初出生的韓老太,她人生經(jīng)歷中最大的就是這三件事,打仗讓婆家人死的就剩三口,發(fā)洪水讓她家財盡失爹娘重病而去,大旱災(zāi)讓她失去了孩子的父親。

    被生活的風(fēng)刀霜劍磨礪過的韓老太頗有幾分豁達(dá),在她看來,除了危及生命的這些災(zāi)難,其余全都是小事。沒錢花是小事,建不起新屋也是小事,孩子找不上對象還是小事,唯有生死才是大事。

    韓老太猜對了,王國棟卻不能直言相告,他悶聲說道:“我心里慌得厲害,差不多就是這些事吧!”

    韓老太看著暴躁易怒的兒子,驚懼異常。

    王國棟已經(jīng)兩天沒有合眼了,見他這樣郭絨花心疼得厲害,把他拉到屋里關(guān)上門,推著他到床上躺下,蚊帳放好,自己坐在床頭給王國棟打扇。

    她輕輕搖著蒲扇說:“國棟哥,你睡一會兒吧,這樣下去身體怎么能吃得消?”

    王國棟不忍她為自己擔(dān)心,依言躺了下去,關(guān)好了門窗的房間里略有些昏暗,夏日的午后安靜極了,偶爾一聲蟬鳴隱隱傳來。

    蒲扇連連揮動,攪起了陣陣涼風(fēng),把柔軟的白棉線蚊帳帶得忽閃忽閃地飄蕩,按說在這靜謐的空間里應(yīng)該是極易入眠的,王國棟卻越躺越煩躁。

    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心里的躁郁激得一股邪火亂竄無處發(fā)泄。

    他猛地一下坐了起來,劈手奪過了郭絨花手里的蒲扇扔到了地上,把在床頭坐著給他打扇的郭絨花一把扯倒在床上,揉身就撲了上去。

    他把郭絨花按在床上反復(fù)擺弄了三次才發(fā)xiele些許心頭的躁郁,連日來緊繃到極致的神經(jīng)得到了片刻放松,累極倦極的他閉上眼睛終于沉沉睡去了。

    被他折騰得手腳無力的郭絨花輕輕描摹他的眉眼,這段時間國棟哥心里有事,他雖然一句也不說,但是自己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驚懼慌亂,這幾天尤甚。

    國棟哥說要出大事,到底是什么大事呢?

    郭絨花歇了一會兒整理好衣服來到堂屋,韓老太看到她,悄悄兒地問:“國棟睡了?”

    “剛睡著?!惫q花把收音機打開,調(diào)小了音量仔細(xì)聽各個電臺的廣播,如果真有什么事,或許廣播里會說?

    韓老太卻開始放輕了動作收拾東西,把堆放在拿高梁桿篾條編成的糧圈里的麥子分裝在一個個糧袋里。

    又指使王國芝和郭絨花拿了全家人的貼身衣服過來,挨個縫上小口袋,把鎖在箱子里的錢拿油紙包好了塞進小口袋里縫死。

    囑咐他們每天都要貼身穿好這件衣服,睡覺都不許脫,又讓各人把自己的貴重物品和幾件子衣服打成一個包裹放好。

    她又忙亂地把家里所有的玉米面全烙成了薄餅子,看著案板上堆放的近兩尺來高的餅子,王國芝目瞪口呆:“娘,你這也太夸張了吧?這么多餅子吃到啥時候去?天氣這么熱,壞了多可惜。”

    韓老太沖她沒好氣地說到:“你知道個啥!這餅子我和面的時候就加水少,烙的餅子也干,能放七八天呢,再說了,糧食還能糟踐了?咱家吃不完可以給別人吃?!?/br>
    三個人烙完餅子,韓老太拿了幾塊兒籠屜布裹了一包一包地交給她們,讓她們一起塞到自己的包裹里去,她自己挎著個籃子裝了一摞餅子出門去了。

    先去了兩個妯娌家,放下一摞兒餅子,頭對頭悄悄兒交代了一番,又去了平時交好的幾戶人家里,連番暗示:“這幾天我心神不寧,總覺得有啥大事發(fā)生,咱這兒也沒太平多少年,不會再出啥事吧?”

    得了她這番話的人家都驚疑不定,因為一向交好,自然了解韓老太是一個極穩(wěn)妥的人,她絕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一時間眾人都開始暗暗準(zhǔn)備不提。

    王國棟一覺醒來已經(jīng)半夜了,郭絨花躺在他身邊睡得香甜,他穿好衣服下了床,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這幾天他把小丫頭折騰壞了。

    他悄悄出了屋,站在院子里環(huán)目四顧,不詳?shù)念A(yù)兆已經(jīng)開始了,天上黑沉沉的烏云被涌動的氣流推趕著極快地掠過窄窄的下弦月。

    空氣中已經(jīng)充滿了潮濕的水汽,一陣陣狂風(fēng)涌來,把院里的老榆樹吹地嘩啦啦亂響。

    王國棟的心臟忍不住一陣陣發(fā)緊,暴雨要來了!

    第69章 漫堤

    越來越大的風(fēng)翻卷著枯枝敗葉洶洶而來, 尖利地嘯叫著凌虐著它能撫觸到的所有物品。

    房前屋后的樹木被狂暴的大風(fēng)吹得左搖右擺,發(fā)出痛苦的嗚咽聲。

    一聲清脆的“咔擦”聲響過, 院墻外面的老槐樹被吹斷了一根粗大的樹枝。

    老槐對斷掉的樹枝依依不舍,緊緊拉住不愿放手, 斷枝被風(fēng)吹得在墻頭上擺來蕩去幾下后終是難敵狂風(fēng),嘩啦一下沉沉地落在了院墻內(nèi)的菜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