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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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覺得呢?” “臣昔年得以入仕春坊,得益于蔣國公推舉,”安陽裕謹慎的斟酌言辭,恭謹?shù)溃骸捌潆m為太上皇心腹,卻也于社稷有功,若有可能,望請?zhí)拥钕赂裢忾_恩,赦其一子,以作傳續(xù)……” 皇太子淡淡道:“安陽裕,你有什么資格同孤談條件?” 安陽裕為之苦笑,將頭垂的更低:“臣不才,曾在春坊為殿下效力幾載,方敢厚顏相求……” “這幾年里,你的確幫過孤很多,但與此同時,孤也同樣使你步步高升,甚至于進入大理寺,做了輔官之一?!?/br> 皇太子面上笑容依舊,只是隱約透著幾分寡淡:“這只是冷冰冰的交換,并不等同于情誼?!?/br> 安陽裕心中苦澀之意更盛,沉默著跪在地上,沒有做聲。 “你應(yīng)當也知道,自己很難叫孤改變主意,卻還是來了。蔣國公提攜過的后進何其之多,但最后為他說情的,也只有你一人罷了?!?/br> “其實,孤一直都很欣賞你?!?/br> 皇太子站起身,近前去將他扶起:“裴家能給你什么呢?錢財?那不過是過眼云煙罷了,到了現(xiàn)下,你還會放在眼里嗎?仕途?裴家能給你的,孤也能給,他們不能給你的,孤還是能給。” 安陽裕靜默不語。 “半月之前,蔣國公的知交林郢上疏,推舉你為大理寺少卿?!被侍幼园笭┲袑こ鲆环庾嗍鑱恚归_看了一遍,自窗前拾起火折子,點燃之后,眼看著它化作飛灰。 “你看,”他一攤手,道:“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br> …… 皇太子走得時候,將一切都叮囑好了,但喬毓又不傻,怎么會專程去試試這話管不管用? 皇宮對她而言,還是個陌生地方,所以她也不打算閑逛,先到太液池那兒,等秦王、晉王與昭和公主過去才是正經(jīng)。 可有些時候,不是人闖禍,而是禍找人,怎么都避免不了的。 到了五月,天氣便燥熱起來,清晨時候倒還好,等日頭升起來,保管叫人在外邊兒待不下去,要不就尋個地方乘涼,要不就回內(nèi)殿去歇著。 皇帝在東宮顯德殿登基,此后,也一直與明德皇后居住在那兒,畢竟太上皇占據(jù)著太極殿,身為兒子、兒媳,總不好硬是強占不是? 太上皇也是吃定了這一點,才死占著不挪窩兒的,雖然權(quán)柄沒了,但能惡心皇帝一把,心里其實也蠻爽的。 他不仁,皇帝也不義,登基之后,便為皇太子重選東宮殿宇,連帶著秦王、晉王與昭和公主,也都有了地方,至于章太后與太上皇的宮嬪們? 對不住,挪到太極殿去,跟太上皇一塊兒擠擠吧。 皇帝正當盛年,皇太子與秦王也到了娶妻的年紀,再跟祖父的姬妾住在一起,說不定就要去給太上皇做個調(diào)查問卷了: 皇祖父,你喜歡什么顏色的帽子? 太極殿占地不小,但礙不住太上皇的內(nèi)寵多,退位三年,孩子生了小二十個,好好的太極殿,整的跟集體宿舍似的,住在里邊兒的人也鬧心。 章太后跟唐貴太妃斗了這么久,最后居然還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再加上孩子的哭鬧聲與新晉宮嬪的爭風(fēng)吃醋,太極宮簡直比菜市場還熱鬧。 天氣一熱,人就容易浮躁,章太后在康寧殿呆的悶了,便帶著進宮探望的荊王妃出門,想著往太液池去透透氣,不巧正好遇上了唐貴太妃,免不得針鋒相對幾句。 若換了從前,章太后端坐中宮,兒子又是儲君,借唐貴太妃個膽,她都不敢放肆,但到了現(xiàn)在,反倒是后者占了上風(fēng)。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熱,真是叫人受不了?!碧瀑F太妃手中捏著團扇,玉容嬌嫵,掩口笑道:“太后年高,怕是更經(jīng)受不住,怎么不在康寧殿靜心養(yǎng)病,反倒出來了?” 章太后如何不知她是在哂笑自己年老,冷哼一聲,道:“哀家老了,有個幾年就該去了,總比青春年少,卻在此處蹉跎要好得多。” 唐貴太妃也不惱,笑吟吟道:“太后說笑了,臣妾有兒子,將來總有個指望不上?總比您要好些……” “哎呀,”她團扇輕搖,嬌笑道:“我失言了,太后可別難過?!?/br> 長子被殺,連一絲血脈也沒能留下,這是章太后永遠的痛,唐貴太妃云淡風(fēng)輕的幾句話,卻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戳到了她的痛處。 無意識的捏緊手指,章太后目光陰鷙,冷冷的落在唐貴太妃身上,還沒等說句什么,卻聽不遠處有說話聲近了,聽那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她眉頭猛地一跳,雙目陡然閃過一抹厲色,再顧不得唐貴太妃,匆忙到欄桿前去,俯首下望。 來人生有一副明艷中帶著英氣的面孔,眉梢微挑,顧盼神飛,簡直同她記憶中的明德皇后生的一模一樣! 章太后看得僵住,雙目圓瞪,她身邊的荊王妃更是面露驚色,目光駭然。 荊王妃身邊的嬤嬤也是為之變色,好半晌,方才低聲道:“這應(yīng)當就是喬家新回府的那位四娘了?!?/br> 荊王妃姓裴,乃是蔣國公之女,與明德皇后做過多年妯娌,自然看得出來人同明德皇后年輕時有多相像。 “簡直,”她咽了口唾沫,方才有些艱難的道:“簡直一模一樣……” 世人都說明德皇后嫁與皇帝,是因太上皇聽聞喬氏女甚賢,方才為皇帝求娶,但當年李家人都知道,根本不是這么一回事。 皇帝是太上皇的庶長子,一直不受重視,連帶著他的婚事,也沒有多少人在意。 后來太上皇起兵打天下,皇帝逐漸展露出自己超乎尋常的軍事才能,才叫太上皇高看幾眼,打算為他選聘妻室,不想?yún)s被他拒絕了。 對于那時候的太上皇而言,長子未免有些不識抬舉,索性不再管他。 章太后也樂得他不娶,左右天下動蕩,規(guī)矩什么的也沒那么重要,故而直到章太后膝下二子娶妻之后,皇帝也仍舊孤身一人。 直到太上皇動了剪除喬家的念頭,喬家陳兵渭水,太上皇騎虎難下之后,他才只身往喬家軍營中去求娶明德皇后,第二日清晨,又帶著明德皇后返回長安,請求太上皇準允這樁婚事。 太上皇能說不嗎? 他只能滿心憋屈的認下這樁婚事。 荊王妃那時候已經(jīng)嫁入李家,對于這位名義上的長嫂,心里并沒有多少敬重,反而有些居高臨下的憐憫。 想想看吧,她的丈夫乃是庶出,先天就沒有承繼大統(tǒng)的資格; 她的兄長殺了章太后的親侄,生死大仇; 她的親族聚眾造反,將太上皇逼迫的極其難堪…… 這樣的情況下,喬氏在李家的日子,怎么會好過呢。 果不其然,成婚的第二日,荊王妃便聽說,長嫂被婆母喚去立規(guī)矩了。 聽說喬氏性情端淑,最是溫婉柔順不過,不知會被婆母磋磨成什么樣子。 真可憐啊。 那時候,荊王妃在心里這么想。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寫一點前世~ 喬大錘【不好意思】:那什么,你對我好像有一點誤解 第44章 前世(上) 嫁人這件事情, 并沒有喬妍想象中那么麻煩。 匆匆走完了三書六聘的程序,兩個月后, 她便嫁入李家, 做了李泓的妻子。 正值亂世, 禮節(jié)本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喬妍的長姐出嫁時是這樣, 長兄娶妻時也是這樣, 到了自己身上,自然不會為之不平。 再則,她也清楚: 這婚事本就不是為了什么小兒女情誼, 而是喬家與李泓進行聯(lián)盟的必要維系,若真是為時間太趕, 禮節(jié)缺漏而生事,那便是顛倒輕重了。 婚禮在黃昏舉行, 用過午膳之后,喬妍便梳妝更衣,脂粉勻面之后,又去勾勒眉黛, 涂抹胭脂, 最后才點了唇脂。 嬤嬤取了鵝黃來, 想為她妝飾面容,卻被喬妍攔住了:“我不喜歡這些,收起來吧?!?/br> 嬤嬤有些遲疑,喬老夫人卻笑道:“收起來吧。天大地大, 今天阿妍最大?!闭f著,又打發(fā)其余人出去,只留了幼女喬妍與長女喬瀾兩個女兒在身邊,顯然是有話要講。 桌上紫檀木盒里擺著一雙金質(zhì)嵌紅鴉忽的耳鐺,喬妍撿起來佩在耳畔,湊到面前的八角纏枝海棠鏡一看,便見鏡中人明光耀人,艷色奪目。 她微微莞爾,扭頭看眼母親跟jiejie的神情,不禁蹙眉道:“我是嫁人,又不是發(fā)喪,怎么都這副表情?” 喬老夫人被她氣笑了,輕輕責(zé)備道:“不許胡說?!?/br> 喬妍自己也笑了:“阿娘,jiejie,我都要嫁人了,這是喜事,你們好歹笑一笑嘛?!?/br> “我嫁與李泓,于他而言是件幸事,于喬家而言也是幸事,既然如此,何必再做小兒女情態(tài)?” 她拉起母親和jiejie的手,彼此搭在一起,徐徐道:“平心而論,李泓相貌堂堂,英武非凡,也是個蠻好的夫婿人選?!?/br> 喬老夫人聽她如此善解人意,心下酸澀更甚,禁不住想要落淚,想起今日大喜,生生忍住了:“阿娘只是覺得委屈了你……” “這有什么好委屈的?” 喬妍笑道:“李泓潛龍在淵,來日不可限量,我嫁與他,焉知非福。再則,到了咱們家這等境地,兒女嫁娶哪能隨心所欲,jiejie是這樣,大哥是這樣,我為什么不能這樣?” 喬老夫人徐徐嘆了口氣,神情中帶著對女兒的憐愛,喬瀾卻握住幼妹的手,語氣低柔道:“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別太要強,也別叫人欺負了?!?/br> 喬妍溫聲道:“jiejie放心,我明白的。” “現(xiàn)在天下未定,你們成婚之后,李泓怕也沒有多少時間陪在你身邊,多半會叫你留在太原,不過這也好,那兒是李家起兵之地,倒也安全,我也留在那兒,姐妹倆還能做伴兒?!?/br> 喬瀾握住牡丹梳篦,動作輕柔的幫著小妹梳發(fā):“兩家聯(lián)姻,并不意味著喬家怕了李家,說到底,不過是暫且的聯(lián)合罷了。你嫁過去之后,不要主動生事,但若是被人欺負了,也不必忍氣吞聲……” 喬妍乖巧的應(yīng)道:“知道了。” “谷雨和立夏她們都是從小跟隨你的,你既出嫁,便陪著一起過去,也好有個照應(yīng),”喬瀾放下牡丹梳篦,將她滿頭青絲梳起,撿起桌案上的金質(zhì)鳳凰步搖簪入發(fā)間:“阿爹說了,屆時與你府兵五百,以做照應(yīng),若逢突變,你可自便行事。” 喬妍聽得莞爾:“就這句話最有用?!?/br> 喬瀾拍了拍小妹的肩,道:“還是那句話,不怕事,但也別惹事,知道嗎?” 喬妍笑著應(yīng)了聲:“好?!?/br> 說完這句話,內(nèi)室中陡然安寂下來,喬老夫人對著女兒看了許久,眼底淚光閃爍,近前去抱住了她,哽咽道:“好好過?!?/br> 喬妍環(huán)住母親腰身,再度應(yīng)了聲:“好?!?/br> …… 喬妍從前見過李泓幾次,也說過話,但若說有多少深情厚誼,那便是不可能了。 若換成尋常女郎,到了她這等境地,要么哭哭啼啼,要么滿心怨艾,可喬妍呢,既不難過,也沒覺得委屈。 這是一場公平交易,喬家人固然沒占便宜,但也沒吃虧,再苦著臉跟被欠了錢似的,就太膈應(yīng)人了。 婚儀之后,李泓在外敬酒,她便在寢室等候,白露悄聲問她:“女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一墊?” 喬妍唯恐婚儀時候出什么漏子,別說吃東西了,連水都沒敢喝,看眼桌案上的菜式,雖覺意動,卻還是到:“還是等等吧?!?/br> 不然待會兒李泓回來,瞧著也不像話。 立夏有些心疼她,想說句什么,卻聽外邊兒有腳步聲響起,忙站回原處,喬妍也將桌案上的金柄玉扇執(zhí)起,堪堪遮住面容。 侍婢們將門推開,李泓大步走了進去,在她面前站定,略一停頓,又伸手去接她手中玉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