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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后無所畏懼(作者:初云之初)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要知道,大唐公主不過食邑三百,長公主或許會加三百戶,有的干脆就不加,一直到死,都是三百戶。

    叫喬毓食邑千戶,已經(jīng)叫她在一品命婦中一騎絕塵,勝于其他人萬千了。

    這樣一道旨意,門下省肯定是不給過的。

    皇帝寵愛幼女,叫昭和公主食邑千戶,已經(jīng)超過了太上皇的公主們許多,宰相們都捏著鼻子忍了,這會兒又要將這殊榮給別人?

    長此以往,規(guī)矩還要不要了。

    皇帝的態(tài)度非常簡單,叫了請了門下省的兩位侍中來,將自己按照喬毓所言寫得那份綱略遞了過去。

    最開始的時候,兩位侍中還眉頭緊皺,看著看著,神情卻變了,到最后,齊齊贊嘆出聲。

    “這位喬四娘真是了得,這樣的法子都能想出來,想也知道,此女必是秀外慧中之人?!?/br>
    侍中常珪撫了撫胡須,油然感慨道:“喬老國公一直想要這樣一個女兒,卻是如愿以償了,難為他一直瞞著,半點(diǎn)兒口風(fēng)都不露?!?/br>
    皇帝:“……”

    另一位侍中趙融則笑道:“明遠(yuǎn),你不知道這位喬四娘的兇名嗎?就在前幾日,還斬殺了唐家六郎?!?/br>
    常珪想起此事,冷笑一聲:“你不說,我險(xiǎn)些忘了。那混賬東西胡言亂語,該死。”

    趙融但笑不語。

    “喬家的女兒啊,果然都是一脈相承的?!?/br>
    “大錘哥若是知道我為難她的meimei,怕是會上來打我?!?/br>
    常珪嘆了口氣,取出印章,蓋在圣旨之上:“怕了怕了。”

    第39章 龍舟

    說到最后, 常珪神情之中不免透露出幾分傷懷。

    皇帝默然不語,趙融也不好說什么, 如此過了幾瞬, 常珪方才斂起失落,輕輕道:“不過,四娘所說的這些,倒是很有道理,江南氣候適宜,若真能廣植水稻, 不說是一年三熟,即便兩年三熟, 也會極大的減輕北方糧食負(fù)擔(dān)?!?/br>
    “朕和何嘗不想叫人開發(fā)南方,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罷了,”皇帝嘆道:“連年戰(zhàn)亂, 北方人口一直沒有彌補(bǔ)上, 如何還能南遷,再則, 華夏安土重遷, 哪有人愿意背井離鄉(xiāng),到別出去呢。”

    “水滴石穿,繩鋸木斷, ”趙融笑道:“圣上年富力強(qiáng),咱們也不算老,慢慢來?!?/br>
    常珪同樣笑了, 贊同道:“是這個道理?!?/br>
    ……

    喬毓對于宮中之事一無所知,接過圣旨看了會兒,還是覺得有點(diǎn)不可思議。

    喬老夫人見她這神情,好笑道:“這是好事,你有秦國夫人的誥封,便免了向人行禮的麻煩,又食邑千戶,更是彰顯榮寵,要知道,廬陵長公主也才六百戶呢?!?/br>
    喬毓吩咐人將圣旨收起來,美滋滋道;“圣上真是太客氣了?!?/br>
    “得了便宜還賣乖?!背I酵蹂χ揶硭痪?。

    喬毓正待說句什么,就聽外邊兒侍婢前來傳話:“老夫人,王妃,延川郡王與四郎五郎一道回來了?!?/br>
    “怪了,”喬老夫人詫異道:“還不到月底呢,怎么就回來了?”

    “老夫人忘了,再過幾日便是端午,”林mama自外邊兒入內(nèi),含笑道:“想是國子監(jiān)體貼,叫回府小住幾日。”

    “瞧我這記性,”喬老夫人“哎唷”一聲,連連道:“老了,真是老了……”

    她們說的那三個人,喬毓一個都沒見過,聽得滿頭霧水。

    林mama笑著為她解釋:“四郎是二爺?shù)拇巫?,五郎是國公的第三子,早先在國子監(jiān)念書,四娘沒見過。延川郡王是王妃的小兒子,年歲與四郎相當(dāng),都是十四——至于另外兩位郡王,都隨同父親領(lǐng)軍在外呢,等再過些時日,才能回來?!?/br>
    喬毓“哦”了一聲,又道:“人呢,怎么還沒瞧見?”

    “馬上就來了,”林mama笑容滿面:“方才正遇上二郎、三郎,兄弟幾個正說話呢?!?/br>
    較之喬安、喬南,四郎與五郎便要稚氣些,面容卻帶著喬家人慣有的英朗,已經(jīng)有了挺峻的輪廓。

    而延川郡王,卻同母親不甚相像,雖然才十四歲,但身量卻是三人中最高的,大抵是像他的父親。

    喬家新冒出來一個喬四娘,這事兒早就在長安傳開了,這幾人雖在國子監(jiān),卻也有所聽聞,也曾聚在一起,猜度這位小姑母/小姨母是何等品性,是否好相處。

    衛(wèi)國公世子喬荀不在,喬安便是小輩兒里的頂梁柱,他跟小姑母相處的不久,卻真正為她所折服,怕弟弟們不知喬大錘盛名,還專門科普了幾句。

    這短短的幾句話便將幾個小年輕的心思給激出來了,跟長輩們寒暄過之后,便躍躍欲試道:“小姑母,咱們?nèi)パ菸鋱鲎咭蝗???/br>
    “好啊!”喬毓屁股下邊兒就跟安了彈簧似的,一聽這話,馬上就彈起來了:“我們這就……”

    上一次出現(xiàn)這種場景后,發(fā)生了什么?

    常山王妃有些頭疼,按住她肩膀,將人被摁回去了:“不,你不想。你哪兒都不想去,只想在這兒呆著?!?/br>
    “……”喬毓被命運(yùn)扼住了喉嚨,乖巧如一只鵪鶉:“好?!?/br>
    常山王妃這個姑母慣來威嚴(yán),喬毓都蹦跶不起來,更別說其余幾個小輩兒了。

    也就只有延川郡王掙扎著道:“阿娘,我們頭一次見小姨母,總該叫年輕人聚在一起說說話?”

    四郎幫腔道:“對啊,我們都沒見識過小姑母的風(fēng)姿呢?!?/br>
    喬毓道:“我就想看看他們功夫,又不出府?!?/br>
    延川郡王也嬉笑道:“是啊,又不出府,哈哈哈哈。”

    “再哈哈牙給你打掉?!背I酵蹂沉藘鹤右谎郏笳吡⒓脆淙艉s,老老實(shí)實(shí)。

    她看著這群青春年少的小輩兒,總覺得頭更疼了,輕嘆口氣,道:“不許出府惹事?!?/br>
    眾人連忙點(diǎn)頭。

    “走走,趕快走?!背I酵蹂鷶[擺手,催促道:“眼不見心不煩?!?/br>
    眾人齊聲歡呼,向喬老夫人道了句別,便一窩蜂跑出去,轉(zhuǎn)眼就沒影兒了。

    “再過幾日便是端午,屆時在曲江池那兒會有龍舟比賽,”往外走的時候,延川郡王同喬毓道:“皇后姨母過世,正是國喪,原本不該有這些的,只是時值端午,圣上格外開恩,才有了這一樁事?!?/br>
    “原是這樣?!眴特箤Υ藘裳垡荒ê?,全然不知:“往常年也有龍舟比賽嗎?”

    “當(dāng)然有?!苯釉挼氖菃贪玻骸懊康蕉宋纾乇阌醒顼?,帝后也會親至,勛貴子弟下場比賽,贏了的還有彩頭呢。”

    喬毓聽得有些興致:“去年誰贏了?”

    喬安給哽了一下,抬起下巴,道:“去年是我們不屑贏,才叫對方那一隊(duì)取勝的。”

    輸了就是輸了,還扯這些沒用的。

    喬毓心下腹誹,怕侄子覺得難堪,倒沒直接說出來,只道:“被你們讓的是哪一隊(duì)?”

    喬安哼唧了半天,也沒說出什么來,喬南幾人也是耷拉著腦袋,喬毓見狀,便知是輸給了對頭,否則不會這么蔫的。

    她心下好笑:“裴家?還是章家?”

    “都不是,不過也差不多,”喬南萎靡道:“是安國公府吳家。”

    “原來是他們家。”

    喬毓同安國公府的接觸少得可憐,第一次是在山匪口中得知,第二次便是吳六郎,最后一次則是安國公府登門還錢,愿賭服輸,倒有那么點(diǎn)敞亮勁兒。

    “我聽過一句話,叫在哪兒摔倒的,就在哪兒爬起來?!?/br>
    她鼓勵侄子們和外甥:“今年贏他一回不就行了?”

    喬安挺著胸膛道:“今年贏得一定是我們!”

    “沒錯兒!”其余幾人紛紛附和。

    喬毓看他們這樣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心中倒生出幾分長輩的欣慰來,頓了頓,又滿懷期待道:“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參加?”

    “這怕是不成,”喬安有些歉疚的道:“參加龍舟比賽的,向來都是男子……”

    “好?!眴特褂行┦?,卻也只得如此。

    她不是會為一點(diǎn)小事傷春悲秋之人,很快就將這茬兒拋諸腦后,興沖沖道:“走,咱們到演武場去見真章!”

    ……

    皇帝叫人再去準(zhǔn)備今年的端午宴,其實(shí)純粹是為了喬毓。

    他知道喬毓沒死,皇太子等人也知道,但其余人可不知道。

    正值國孝,宴飲歌舞之類的取樂之事都暫且停了,連帶著喬家人想聚一聚,都不甚方便,更別說是叫喬毓出現(xiàn)在長安勛貴面前,正式的露個臉兒了。

    借著端午節(jié)這么個機(jī)會,叫她挨著認(rèn)認(rèn)人,也是亮個相,倒也不壞。

    喬毓可不知皇帝父子倆的好心,在家跟侄子侄女們玩了幾日,便一心盼著端午節(jié)出門看人賽龍舟了。

    到了五月初五那日,晨起時用的早膳里便有粽子,喬毓先給母親和jiejie剝了一個,這才挑了個rou餡的吃。

    自家的崽,喬老夫人怎么看怎么順眼,笑瞇瞇道:“真乖?!闭f完,又從懷里取出一根五彩繩來,小心翼翼的系在了她手腕上。

    “阿娘,”喬毓有點(diǎn)不好意思:“這是小孩子戴的。”

    喬老夫人道:“你再大,在娘眼里也是孩子。”

    “好。”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母親的一片心意,喬毓便從善如流了。

    吃過早膳之后,孩子們便有些坐不住了,昌武郡公的一對雙胞胎女兒已經(jīng)回府,湊到喬老夫人面前一個勁兒的催問:“祖母,我們還不走嗎?”

    “這就走,這就走,”喬老夫人慈愛道:“去叫上其余人,咱們準(zhǔn)備出發(fā)了?!?/br>
    “好哎!”大雙跟小雙齊齊歡呼,拉著喬毓往外跑,馬車都不肯坐,喬毓夾帶著一個,喬靜夾帶著一個,坐在馬上,興沖沖往曲江邊兒去。

    喬家人到的時候,曲江邊已經(jīng)安置好桌椅坐席,又設(shè)了圍幛,免于遠(yuǎn)處行人窺探。

    早有別的人家到了,剛到地方,便見一眾女眷淡裝素裹,綺麗生姿,正聚在一起說話,男人們坐在另一邊兒,似乎也正商談什么。

    再遠(yuǎn)一些,有好些少年郎手握球槌在打馬球,你追我趕,英姿勃發(fā)。

    喬家人到的時候,好些人都將目光投了過去,想瞧一瞧傳說中的喬四娘,這一瞧可了不得,好些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原因無他,這位剛回喬家的四娘,同明德皇后生的也太像了些。

    常珪今日到的早些,聽聞喬家人到了,不可免俗的想見一見喬家四娘,等真的見到,人卻怔住了。

    他慣來謹(jǐn)慎沉穩(wěn),現(xiàn)下卻少見的失了理智,茫然近前,有些失禮的打量片刻,才失神道:“你,你……”

    喬毓見他情狀,隱約猜到是因?yàn)槎iejie,又見常山王妃沒有制止,顯然是同喬家相熟的,便行個半禮,道:“尊駕是?”

    容貌相似,性清相似,連眉宇間的神情都是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