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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摯野在線閱讀 - 第4節(jié)

第4節(jié)

    第6章 初露鋒芒(上)

    起初看起來,岑野與平時是沒有什么差別的。依舊是那身衣服,酷酷的中分頭。因為在燈光下,原本帥氣的臉,還顯出了幾分蒼白,遠沒有生活里色澤動人。

    許尋笙點了杯檸檬蘇打水,靜靜看著。

    少年顯然已經(jīng)擁有一些粉絲了,他一踏上舞臺,引起女孩們一陣尖叫:“小野小野小野!”也有男人為他喝彩:“小野!”“牛逼!”

    他沒有任何表情,專注地擺弄樂器,而后是與兄弟們的眼神手勢交流。音樂聲響起,二十出頭的大男孩滿臉肅然,還有與年齡不符的滄桑悲愴。這令許尋笙覺得好笑。但當他一開口,她就笑不出來了。

    舒緩的、有力的節(jié)奏,開始講述一段男人心事。他是個很聰明的男人,或者說他們是一支聰明的樂隊,很會襯托體現(xiàn)他的音色。

    男人的嗓音,如鷹擊長空,如水流不息,透過音響設(shè)備,更加空曠,也更加豐富。你只聽一句,便覺得渾身每一寸皮膚,都松弛下來,仿佛隨之沉浸一片大海里。于是想要聽更多,想要得到更多。

    當每個人都被他的聲音瞬間吸引時,他卻只是緊抓麥克風,眼睛時閉時睜。你能看到他的胸膛在輕輕震動,還有他微微拂動的發(fā)梢,你才突然意識到,那張臉,有多深刻。

    持續(xù)的、越來越急促的吟唱后,吉他、貝斯、鼓聲,還有一連串的鍵盤音符,如同從地獄深處炸了出來,人們仿佛才忽然驚醒??墒且褋聿患傲?,英俊、頹靡、冷漠的少年一把抓起話筒,跳了起來,一句高亢的旋律,響徹整間酒吧。而后是又一句,又一句……他抱起吉他,一段激烈繁復(fù)的節(jié)奏,瞬間壓過所有聲音。少年猛然跪倒在地,在這一瞬間,許尋笙幾乎可以肯定,他絕望的雙眼,看不見任何人,只有自己的世界。他終于唱出了那段最悲傷、強烈,最有撞擊力的歌詞,而他身后,張?zhí)爝b、趙潭……每個人的臉色也都變了,都瘋了,每一根手指,仿佛都要從琴弦掙脫。

    人群爆發(fā)出激烈的尖叫嘶吼,前排的一些女孩瘋狂搖晃,抓住舞臺邊緣,若不是酒吧保安還在邊上,只怕她們就要拼盡全力爬上去。而這個時候,岑野是什么表情?

    他微微喘著氣,轉(zhuǎn)頭看著臺下,又像是看著遠方。眼中盛滿的,全是不悔鋒芒。

    在許尋笙意識到之前,眼眶里已陣陣發(fā)熱,掌心也是熱的。心跳仿佛也不是自己的了,和所有人一樣,被他帶走了。她無法不去注視他的眼睛,而他當然不會看到她。她也知道,此刻的他,什么也不會看進眼里。

    朝暮樂隊在湘城著名的livehouse——黑咖酒吧的演出大獲成功,演奏四首原定曲目后,在樂迷們的強烈安可下,加演兩首。而朝暮樂隊也從湘城一支名不見經(jīng)傳的樂隊,躋身新生實力黑馬。幾乎就在半個月后,岑野的個人微博粉絲從寥寥數(shù)百人,突破五千。

    這是后話。

    這天,許尋笙一直把他們的六支歌聽完。此時,她是心懷感激和贊賞的。好的音樂,就是要帶給人心靈震動,而他們做到了。也是因為他們,她今晚才能夠如此感動。

    她決定今后在他們來訓(xùn)練室時,還要免費提供下午茶。

    在人群的歡呼聲中,朝暮樂隊退場,風光無限的去了后臺。而人群仿佛此刻才全體放松,大家稍作休息,等待下一支樂隊的表演。許尋笙正玩著手機,電話響起。

    “許尋笙,你看到我們表演了嗎?”是張?zhí)爝b。

    兩頭同樣的嘈雜,許尋笙只得低下頭,捂住話筒,大聲說:“看到了,非常棒?!?/br>
    “我們現(xiàn)在去吃宵夜慶祝,和幾個朋友,一起去吧?”

    許尋笙:“我不去了,你們玩開心點。”

    可男孩就跟沒聽到似的:“我們酒吧后門見,大家就等你了啊,快點哦!”直接掛了。

    許尋笙提起包,問了一下保安,繞到酒吧后門,那是條偏僻的巷子,連接著居民區(qū)。果然看到幾個男孩等在那里,都在抽煙,氣味并不好聞。另外還有兩個女孩,兩個陌生男人,看樣子也是搞音樂的。

    許尋笙一眼就看到了岑野。并不是因為他最高最好看,而是今天他恰好站在光亮處,也沒戴上帽子,那張臉半明半暗的,煙從他白皙瘦長的指間升起,繚繞在那里。

    “小野今天唱得很精彩。”一個陌生男人拍拍他的肩。岑野笑了,是與之前那懶懶散散或略帶譏誚的笑完全不同的,此時他笑得很放肆,笑得很深,像個真正志得意滿的男人。

    看到許尋笙走出來,他看過來,臉上笑容未褪,許尋笙卻能看到,他眼中某種深沉顏色,浮動上來。她想,那或許是他對著不熟的人,特有的深沉防備。

    “許尋笙你來了?!睆?zhí)爝b很自然走過來,很開心的樣子,“走吧,一塊去玩。”他一說完,大家都動了,那兩個女孩也打量著許尋笙,沒說什么。

    許尋笙:“我不……”話沒說完,忽然有人在背后輕輕推了她一把,她一個踉蹌,已走入了他們之中。她回頭望去,卻見岑野、輝子、趙潭正和另一個男人在說話,像是沒人推過她,也沒人察覺。

    許尋笙向來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現(xiàn)在還推卻就有些矯情了,便不聲不響,跟著他們一起走。

    不遠處就有家宵夜店,一群人呼啦啦進去,搞音樂的穿著氣質(zhì)都與普通人不同,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大伙兒坐下,趙潭和張?zhí)爝b去點菜。許尋笙原本撿了角落里一個凳子坐下,一旁是個女孩,另一旁是輝子。輝子忽然笑笑,換了個位置,把她身邊空出來。

    “小野,接下來有什么計劃?”一個男人說,“今天的演出這么成功,絕對爆,下面你們的演出機會不會少!”

    岑野笑笑,說:“今天晚上算什么,我們樂隊一定會走到更高更遠的位置?!?/br>
    大家全笑了,岑野也不以為意,一把撕開餐具的塑料包裝,他身旁坐著另一個女孩,挺漂亮的,短裙,戴著對兔耳朵,見狀立刻伸手說:“小野,我來。”岑野答:“老子沒手嗎?”

    許尋笙注意到,女孩雖然坐他身邊,但他幾乎一直半側(cè)著身子,用背對著她,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樣。

    許尋笙旁邊的女孩,應(yīng)該是鍵盤手張海的女友。張海攀著女孩的肩,叼著根煙,說:“說得沒錯,趁有人氣,多接演出,多掙點錢?!?/br>
    岑野含了根煙,眼睛里微微笑著,也不知是贊同,還是不贊同。

    “你吃得慣這種地方嗎?”他忽然開口。

    大家都安靜下來。許尋笙抬起頭,才察覺他問的是自己,答:“吃過?!?/br>
    岑野便忽然笑了,許尋笙也不知這小子在笑什么。但他身邊的女孩,便多看了許尋笙幾眼,目光并不溫暖。許尋笙只是眼神平靜。

    “我們租了她的樂隊訓(xùn)練室?!贬跋蚱渌笥呀忉尩?,“一整套dixon artisan架子鼓,fender1956、1960……”

    其他人都贊嘆一聲,輝子笑著看他貧。

    “那租金得多少錢?”有人問。

    岑野輕描淡寫地答:“50塊一小時?!?/br>
    “臥槽怎么這么便宜?”有人笑著說,“美女,早知道有這么好的事,我也要去租!”

    岑野的長指在桌上點點,嘴角揚起一絲笑:“那還不是因為我唱的好,才有這個優(yōu)惠價。你那破公鴨嗓,去了只怕她還要漲價?!?/br>
    許尋笙默默地喝著杯中茶,聽他吹牛皮。

    第7章 初露鋒芒(下)

    言談間,趙潭和張?zhí)爝b回來了,手里還拎著從旁邊小賣部提的一箱啤酒。張?zhí)爝b一屁股在許尋笙身邊坐下,把箱子里塞的一瓶果汁拿給她:“專門給你拿的?!?/br>
    許尋笙看了眼果汁,當然不是鮮榨的,一堆添加劑。她伸手拿出一瓶啤酒,說:“我還是喝這個吧。”男人們頓時一陣起哄,張?zhí)爝b則露出驚喜目光,慢悠悠地說:“我還小看你了?”

    食物一樣樣上來了,許尋笙也有點餓了,但是并沒有宵夜習慣,好在他們還點了些蔬菜,便撿了幾根青菜吃,很快就放下筷子。張?zhí)爝b瞧見了,說:“你就吃這么點兒?。俊鄙らT還挺大。許尋笙敷衍道:“還吃著呢?!?/br>
    結(jié)果張?zhí)爝b抓起一把rou串,放到她盤子里。許尋笙的眉頭微微抽動,沒說什么,拿起rou串,吃了一顆,仁至義盡地放下。

    忽然間感覺有人笑看著自己,她抬眸,斜對面的岑野分明看著別處,手里拿著串翅膀,不緊不慢,也不知是不是自言自語:“rou串給老子留點啊,還沒吃飽……”

    話音未落,一把rou串已到了他跟前。岑野抬眸看著許尋笙,旁邊的女孩、張?zhí)爝b也看著她。

    “能者多勞。”許尋笙大大方方地說,“這些我還沒動過?!?/br>
    張?zhí)爝b:“靠,你投喂他干什么!”

    大家的笑聲中,許尋笙卻聽到岑野輕聲說:“行啊,放我碗里?!弊雷颖静淮?,許尋笙微微起身,就把rou串放下。他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沒看她,過了一會兒,拿起rou串,一串串很快吃完了。

    這本是個極小的插曲,也沒人在意,大家喝著酒聊著天,張?zhí)爝b時而和許尋笙說幾句話,許尋笙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yīng)著。樂隊幾個人也跟許尋笙敬酒,她都是淺抿一口。而她太文藝了,舉手投足間都太斯文秀氣了,看起來實在不是他們見慣的女人,所以他們也沒好意思灌她酒。張?zhí)爝b倒是想灌來著,可居然不敢。他覺得許尋笙身上有種安定沉靜的氣質(zhì),能夠阻擋住一切浮躁的心。而你如果不夠虔誠,根本不敢真正靠近。

    張海女朋友和岑野身邊的女孩,倒喝了不少,兩張妝容精致的臉,都喝得紅紅的。

    許尋笙正尋思著,差不多吃好了,都半夜一點多了,回家還有一段夜路要走。忽然間一瓶啤酒放在面前桌上。她抬起頭,看到岑野身邊那女孩,好像叫舒顏來著,似笑非笑,說:“jiejie,我們喝一個吧?!闭f完也不等許尋笙開口,舉起自己斟滿啤酒的杯子,說:“我干杯,你隨意!”仰頭一口飲盡。

    眾人都是一愣,也不知道這富家女此時為什么找許尋笙的不對付,張海瞇著眼帶頭鼓掌:“舒顏,霸氣哦!”大伙兒全都鼓掌,張?zhí)爝b皺了皺眉,又瞪岑野一眼,而后者正埋頭吃腰子,壓根沒看見。張?zhí)爝b低聲對許尋笙說:“你隨便喝一口就好了?!?/br>
    許尋笙捏著自己的酒杯,其實到今天她一口一口,也才喝了小半杯而已,她也不好酒。夜已深了,身后的道路寂靜,夜宵店里熱氣蒸騰。酒液透明淡黃,在杯中隨著燈光蕩漾。她也看見了自己的手指,那是彈了很多年琴的手,盡管十指白皙,指尖卻全都磨出老繭。眼前的女孩一臉傲然,青春無敵??墒乔啻菏欠褚餐瑯右馕吨字桑つ?。奮不顧身地撲向他,她身邊的那個男孩,抑或是男人??扇思医裢磉B正眼都沒瞧過她。也不知這樣帶著,是當成炫耀,當成消遣,還是當成玩笑?

    許尋笙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拿起她丟下的那個示威的啤酒瓶,給自己斟滿。

    “哎呦……”幾個男孩叫出了聲。岑野也驟然抬頭看過來。

    “姑娘,酒不是這么喝的。”許尋笙淡淡地說,“我喝了你的酒,又能改變什么?”她舉起酒杯,慢慢的,一飲而盡。神色平靜,眼神明亮,仿佛飲下的與她家的龍井茶,也無區(qū)別。

    男孩們?nèi)伎粗?,鼓掌歡呼。輝子忽然低聲對岑野說:“靠,看不出來許尋笙嘴還挺毒……”岑野忽然一笑。舒顏卻受不了了,一下子站起來,雙眼含淚看著岑野,卻發(fā)覺他根本沒看自己。舒顏幾乎是痛苦地喊了聲:“岑野!”轉(zhuǎn)身跑了,拉開門跑出夜宵店,跑進雪地里。

    眾人沒料到她會突然發(fā)飆跑了,面面相覷。許尋笙并不覺得這事兒跟自己有必然關(guān)系,也和大家一樣,看著罪魁禍首岑野。輝子一推他的肩:“你還不去追?”岑野冷冷道:“我追她干什么,又不是我?guī)淼?,是你們非要帶。走了老子才清凈。?/br>
    張海聳聳肩:“小野說得對,女人嘛,跑了算了。這個圈子,最不缺的就是投懷送抱的女人?!鄙磉叺呐蚜⒖萄鹋匪幌拢瑥埡9笮?。許尋笙則微微皺眉,見大家都沒吭聲,她的腦子里忽然閃過個奇怪的念頭——他們都是這樣覺得嗎?包括岑野?

    舒顏跑了,男人們的氣氛果然沒受太大影響,岑野甚至顯得更自在了一些。又吃了一會兒,終于散伙了。

    走出夜宵店,許尋笙剛想告別,張?zhí)爝b說:“我們送你,順路。別拒絕,不然我們也不放心?!?/br>
    許尋笙便也沒說什么。

    其他人各自回家了,張海、輝子也住在不同方向。只有張?zhí)爝b、岑野、趙潭跟她順路。她走在最前頭,三個男孩子落在后面。許尋笙走路從來都是穩(wěn)而閑的,哪怕是在深深子夜雪地中,也是走得身姿挺拔,裙擺冉冉。他們?nèi)齻€卻極不安分,一會兒踢路上的罐子,一會兒嚇走一條野狗?;ハ嗖蹇拼蛘?,低笑出聲。

    “許尋笙,你以前就是搞音樂的嗎?”張?zhí)爝b問。

    許尋笙:“我大學學編曲的?!?/br>
    “在哪兒念的大學?”岑野問。

    許尋笙:“北京。”他卻沒有再追問。

    “古琴是不是彈了很久?”這回是趙潭。

    “大概6歲開始?!?/br>
    “哦嗚——”男孩們齊聲怪叫驚嘆,然后一起笑了。許尋笙走在前頭,走著走著,也笑了。

    “我們明天下午想來練習。”走到工作室外面時,趙潭說。

    許尋笙:“沒問題,我一直在?!?/br>
    夜色已如同黑色的望不到邊際的哀愁,將大地深深籠罩。雪鋪散在臺階上,還有院子里,許尋笙踩在上頭,輕盈無聲,只留下淺淺痕跡。

    她轉(zhuǎn)過身,看到男孩們就站在園子門口,沒有進來。

    她說:“今天謝謝了,晚安。”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明天見?!?/br>
    他們都笑了。

    岑野最先轉(zhuǎn)身走了,冷不丁忽然中氣十足地大喊一聲:“許尋笙,明天見——”旁邊單元里的聲控燈頓時盡數(shù)亮起。許尋笙心中暗叫不好,果然張?zhí)爝b和趙潭一怔之后,全笑了起來,有樣學樣,一邊走一邊大喊:“拜拜,許尋笙!”“晚安,許尋笙——”

    許尋笙一把關(guān)上門,聽著他們的鬼叫聲漸漸遠去。太好了,今夜過后,不知有多少鄰居,在心里咒罵許尋笙這個名字。她搖搖頭,忍不住笑了。

    想想又覺得很神奇,她曾經(jīng)一個人在這里獨居這么久。怎么才幾天功夫,就走近了他們這個圈子?

    第8章 追求資格

    許尋笙是在睡得迷迷糊糊時,被吵醒的。

    上午學琴的孩子,家長來接得晚了,她匆匆扒了碗飯,趴在桌上想休息會兒。卻沒想到他們來得這么早。

    “咚——咚咚——咚咚咚——”敲窗玻璃的聲音,明明有門鈴就是不按。許尋笙睜開眼,看到正對面的窗戶上,有人用手指畫了只貓。還有幾張模糊的臉,在那里晃啊晃。

    許尋笙覺得尷尬,她趴得頭發(fā)亂糟糟的,也沒洗臉漱口??伤麄冇智玫眉保詈笈艿较词峙_前,匆匆洗了一把,頭發(fā)都沒來得及弄,就跑去開門。

    張?zhí)爝b第一個走了進來,而后是輝子、趙潭。沒見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