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孟殷在哪？！”孟老爺子只差摔茶杯。

    梁貞寬慰：“您何必擔(dān)心，孟殷是個聰明的孩子，他英語說得地道，出國不會有事。”

    “胡說！”孟老爺子跳起來指著梁貞的鼻子：“你背著我給他機票，給他錢！你安的什么心！”

    梁父勸架道：“您先消消氣，梁貞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br>
    孟老爺子看在鄰居多年的份上冷哼地坐回沙發(fā)，“梁貞，你是個好后生，我平時對你十足欣賞，可你在孟殷的事上不給我個說法，你叫我以后……”

    喬奈聽懂了，梁貞幫助孟殷背著孟爺爺出國？她忽然間想起孟殷給她講課是出于和梁貞之間的約定。原來那個約定是要梁貞是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幫忙么？

    看孟老爺子洶涌的怒氣，喬奈替梁貞捏把冷汗，然而梁貞還是那種四平八穩(wěn)的語氣，不慌不忙：“您瞞著孟殷多年，可我認(rèn)為孩子同樣有權(quán)利知道真相，他的心結(jié)您比我更清楚，何況這次出國，我提供了機票和錢，他落地英國，孟成瀾會負責(zé)接機，保證孟殷會完完整整地回來?！?/br>
    提起心結(jié)這事孟老爺子沉默，梁貞連著說道：“我一個外人沒有權(quán)利插入您老人家的家事，實際上這是成瀾拜托我的任務(wù)?！?/br>
    孟老爺子不好再說什么。

    “您等等看，說不定開學(xué)孟殷就回來了。”梁貞下定這個結(jié)論說。

    事實如梁貞所料，開學(xué)第一天，孟殷確實回歸。

    兩個月的暑假過去，少年身高又挺拔一籌，遠遠看去像一株筆直的白楊樹清新養(yǎng)眼，最先看到他的是家里的打掃阿姨。

    阿姨像往常一樣準(zhǔn)備去他房間除塵時，冷不丁屋里站著一位悄無聲息的少年。

    黑衣墨發(fā)，褲腿修長，膚色白皙得像白瓷器，阿姨張張嘴，問候了聲：“回來了？”

    說著要轉(zhuǎn)身去告知孟老爺子，畢竟這連續(xù)一周孟老爺子都吃不下飯睡不好覺。

    孟殷喊住她：“等下幫我把柜子里的布偶全扔了?！?/br>
    那些布偶娃娃隔著玻璃仿佛注視著房間各個角落。

    阿姨不可置信：“這……這不是你……最喜歡的嗎？”

    跟寶貝似的從不讓人染指。

    少年直勾勾地看著窗外，對窗的粉色的窗簾舞動，隱約蓋不住后面喬奈在房間走動的身影。

    “不需要了，”他道。

    他已經(jīng)找到最佳的替代品。

    ……

    清空柜子的房間太空闊，少年筆直地躺在家里的地板上，雙手交疊在胸前睡眠。他的畫和梁母的畫重疊，無數(shù)穿綠色紅色粉色藍色裙子的女人轉(zhuǎn)過頭，全換上喬奈的面孔。

    喬奈那句：“你發(fā)的什么瘋！”

    他拿來一遍一遍問自己：“孟殷，你瘋了？”

    不。

    內(nèi)心里另外一道聲音回答：“你只是想迫切得到她。”

    ……

    孟殷平安無事的回歸讓梁孟兩家都松口氣。

    初二下學(xué)期開學(xué)典禮順利舉辦，喬奈在全校師生面前上臺領(lǐng)獎，校長親自頒發(fā)獎狀，臺下的梁教授不無驕傲鼓掌，和身邊其他家長不停炫耀：“我家的喬奈，我家的小閨女。”

    家長們一個比一個戲精：

    “小姑娘真漂亮，一看就是個好孩子?！?/br>
    “哎呀，比我兒子聽話多了，我兒子這次就得個三好學(xué)生。”

    “三好學(xué)生多好啊，我丫頭就得個總分全校第五名?！?/br>
    梁教授：“……”

    等喬奈下臺，梁教授拉住喬奈偷偷說：“下次我們得個總分前三！”

    喬奈很有斗志迎合，握拳加油：“嗯！我會努力的！”

    接下來是學(xué)生代表發(fā)言，初二年級第一名孟殷上場。

    學(xué)生們紛紛坐不住，準(zhǔn)確的說是女生們，交頭接耳打聽：

    “哪個班的？太帥了吧?！?/br>
    “初二十班的，據(jù)說性格冷酷，不愛搭理人。”

    “哇，我喜歡！”

    一些男生嗤之以鼻：“長得像女的有啥好看。娘娘腔?！?/br>
    可等孟殷開口，那些嘲笑他長相陰柔的人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少年音質(zhì)清亮，文采斐然，句句挑重點，更關(guān)鍵的是隱約有種令人熱血向上的沖動，作為代表言辭再昂揚不過。

    梁教授道：“孟家兩兄弟一個比一個優(yōu)秀?！?/br>
    喬奈不服氣，總有天她也會上臺發(fā)言，說的肯定比孟殷好，超過這個咬人的家伙。

    孟殷這次屬于一戰(zhàn)成名，連續(xù)好幾天十班的窗戶都趴著高年級或低年級的女生在圍著看，等孟殷偶爾朝她們視線一瞟，各個開始興奮地嘰嘰喳喳。

    見識到藍顏禍水的喬奈：“……”

    第21章 破繭

    過了沒幾天喬奈緊隨孟殷走紅。

    和孟殷成為風(fēng)云人物走紅的方式不同, 喬奈被人質(zhì)疑期末考試抄襲, “罪狀”告到校長辦公室。

    她首次月考紅燈累累的成績?nèi)粤粼谑嘁咽菗屟?，短短一個學(xué)期從吊車尾變成中游等生，大部分學(xué)生不相信逆襲這種事, 于是幾封匿名信送遞給校長舉報。

    上物理課, 班主任何老師進班打斷物理老師讓喬奈跟她出去一下, 喬奈不知發(fā)生什么, 她聽到教室里同學(xué)們紛紛開始小聲議論, 關(guān)鍵字眼帶抄襲作弊等詞。

    她面色如常走向何老師，九月份盛夏剛過臨近秋意, 蟬鳴不止，站走廊上何老師組織了一會語言, 盡量委婉地告知她道：“喬奈, 這次你的考試成績存在爭議, 何老師相信你的進步, 一直以來你都非常努力……不過……”

    喬奈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何老師不忍心地道：“學(xué)生們質(zhì)疑考試的公平性, 年級主任打算安排一模一樣的試卷讓你這周周六留在學(xué)校重考一次, 你方便嗎？”

    蟬鳴聒噪, 吹拂的風(fēng)溫?zé)?，喬奈額頭上密密汗珠滾落，她舔舔唇, “如果我說不方便呢？”

    何老師一愣。

    “考慮他們的公平性, 那有沒有想過對我是不是公平？”重考對她而言難道不是一種自尊的踐踏嗎！

    何老師很是為難, 她雙手扶住喬奈的肩膀, 直視喬奈的眼睛：“你要真不愿意沒關(guān)系，老師會和主任溝通，但老師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喬奈，這次的質(zhì)疑對于你來說不是壞事，你走上社會將來會遇到很多不同的質(zhì)疑，可不是每次都有機會能讓你證明自己?！?/br>
    喬奈固執(zhí)地不肯妥協(xié)，她說：“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br>
    她沒表示出一定答應(yīng)。

    走進教室，后半節(jié)的物理課她聽得心不在焉，下課了有幾個同學(xué)問她關(guān)于考試的事，喬奈第一次沖這些八卦的人撒火：“你們煩不煩！”

    她說完丟下物理書和練習(xí)題沖出教室，用力擰開洗手間水龍頭的開關(guān)，她不停用水撲面，耳邊嗡嗡的全是上清海初中以來她飽受的嘲諷：土包子、吊車尾、差生、關(guān)系戶……

    優(yōu)秀進步學(xué)生的榮耀背后迎來的不是掌聲，她感覺自己不停奮斗努力卻永遠像個嘩眾取寵的小丑。

    “躲這哭呢？”

    喬奈擰緊水龍頭，抹去臉上的水珠看向來人，“我沒哭。”

    靠著鏡子對面墻壁的王語薔聳肩：“和哭也差不多咯?！?/br>
    喬奈從裙子兜里掏出紙巾擦手，不言語。

    “這次你考的不錯?！?/br>
    “謝謝?！眴棠尾幌滩坏恼Z氣。

    “最近語文課的朗誦表現(xiàn)也很不錯啊?！?/br>
    “嗯?！?/br>
    “上次大家上街大掃除，你請大家吃冰激凌很慷慨啊?！?/br>
    她都要忘記這事，喬奈又說了聲謝謝。

    “你就不覺得，你最近很扎眼？”

    喬奈手上用勁，沾過水的紙巾撕成兩半。

    王語薔走近，依舊靠著墻：“看你那么傻的份上提點你一下吧，你那個同桌嫉妒心強的不得了，班上女生你看哪個喜歡她！”

    喬奈定定地看著對方。

    “你被舉報到校長那里的信里面起碼有她一份，小心點這種人?！蓖跽Z薔嗤笑，嘖嘖兩聲晃進格子間。

    喬奈站在原地，撕碎的紙巾被她捏成一團丟進垃圾桶。

    她不會輕易相信王語薔說的話，對方和蕭玉本身存有過節(jié)，搞不好想挑起她和蕭玉的矛盾坐收漁翁之利。

    喬奈平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前找她探聽八卦那伙人消停了，她落得清靜，接下來的化學(xué)課必須去實驗室做實驗，分小組記錄數(shù)據(jù)。

    前后桌四人一組，喬奈和蕭玉理所當(dāng)然分在一個小組內(nèi)。

    蕭玉動作熟練的排放實驗要用的器皿，指揮喬奈搬零件，一會兒要秤砣，一會兒要材料。

    “你去看看別人組咋弄的，”蕭玉又發(fā)話道，“我們這組按照老師說的步驟做，根本沒有出現(xiàn)老師要的效果?！?/br>
    喬奈最先去旁邊組觀察，對方組里起帶頭作用的是位胖高個男生，瞥見喬奈，呵斥：“抄抄一邊去！”

    左右聽見的同學(xué)全部看過來。

    喬奈爭辯：“我沒要抄。”

    那男生不屑搭理，和身邊女生低聲說數(shù)據(jù)，唯恐被喬奈聽見。

    喬奈羞惱的回到自己組，蕭玉盯著試管上的刻度，問：“怎么樣？有看出別人和我們哪里不一樣嗎？”

    “沒有?！?/br>
    “這點事都辦不好?！笔捰裼眉绨蜃查_她，“我自己去看！”

    后來實驗總算弄完了，喬奈所在的小組得到優(yōu)秀分，另外兩個男生成員夸贊蕭玉說：“還好有你，差點作業(yè)完不成。”

    聽到恭維的話蕭玉也不客氣，仰頭傲嬌地認(rèn)為自己是最大的功臣。

    像隔離在這組以外的喬奈，孤身站一邊默聲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