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沒人給她關(guān)切,她搖搖晃晃地走到一側(cè)讓路給其他同學(xué),這時一瓶水遞到她眼前。 “喝點水休息下吧,”又是班上她不熟悉的男同學(xué),喬奈沒客氣,擰開未開封的水瓶。男生眼巴巴地看著她喝,喬奈毫不猶豫地倒進嘴里,咕嚕嚕,咕嚕嚕的——漱口。 男同學(xué):“……” 漱完人清爽,喬奈把水遞回給對方,不問人家名字,直道:“告訴趙承,謝謝他的水,我現(xiàn)在精神很多?!?/br> 男同學(xué)愕然。 喬奈嗤笑一聲,笑容明媚,眼里卻是譏誚:“別套近乎,同樣的招數(shù)用兩次,你們還真當(dāng)我蠢啊?!?/br> 說著離這人遠(yuǎn)些,淡定地圍觀后面同學(xué)的考試。 這男生沒能交差,灰溜溜的回到趙承他們那里,把喬奈的話原封不動的重復(fù)一遍。 “厲害了,”楊磊真心地道。 趙承對此翻一個白眼,提醒:“你站哪邊?” 楊磊沒再繼續(xù)說,他在班上女生當(dāng)中人氣僅亞于孟殷,孟殷單純靠臉和成績刷好感,他是實實在在的個人品行魅力,性格豪邁,體育又好,長相清爽,如果不是和趙承走得近,看重兄弟情,他并不想欺負(fù)一個女生。 沒有如愿整到喬奈,趙承神色不好看。 被喬奈在胸口留下一個臟腳印的馬寧提議:“你不是還有一個堂哥嗎?” 又酷又拽的那位。 趙承沒有開口,馬寧繼續(xù):“叫他帶幾個人,警告這土包子幾句,嚇唬嚇唬她,保證她哭著鼻子不敢再惹你?!?/br> 趙承無動于衷,似乎不打算這樣做。 而馬寧不放棄,他對初三年紀(jì)的那位校霸好奇心過盛,總想親自認(rèn)識認(rèn)識,“你堂哥那么厲害還會搞不定一個女的?” 趙磊聽著耳朵不舒服,剛要勸,趙承已對著馬寧直接發(fā)火:“我堂哥啥人你沒聽過?男的女的他在乎個屁,你要他嚇唬,鬧出事你負(fù)責(zé)?!” 馬寧眼睛發(fā)亮,越發(fā)認(rèn)為這位堂哥帥氣,簡直和電影里的古惑仔一樣,他張嘴就接:“行啊,我負(fù)責(zé)!” 趙承被噎住,和自己兄弟又不能撕破臉,臺階上去難下來,他覺得胸口氣得更悶。 …… 體育課結(jié)束。 同學(xué)們有的結(jié)伴回教室,有的沖到小賣部去買水或者買零食補充體力,喬奈口渴,跟在去小賣部的大軍后面。 小賣部的只有兩個大人,一位是男老板,一位是他剛結(jié)婚不久的女兒,由于學(xué)生多,兩人忙不過來,要大軍排隊一個一個買。 喬奈站在隊伍里,輪到她,她只要了一個面包和一瓶水,昨晚梁貞有給她零用錢,似乎出于不能將她培養(yǎng)成花錢大手大腳的考慮,梁貞這次給錢提出一個要求:“一百元你需要用到三天。” 別說三天,喬奈感覺自己可以用半個月。這個要求對她而言太奢侈了。此時她接過老板遞來的面包和水,一起花掉兩塊,水買的是最便宜的牌子,她不介意味道不咋地。 老板剛找完零給她,一只手從她側(cè)面伸過來,快準(zhǔn)狠的抽走她零錢里的兩張。 喬奈:“!” 她慌忙捂住剩下的錢,瞪眼,“你干嘛?!?/br> 拿她錢的正是和她同樣愛財?shù)拿贤瑢W(xué),孟殷把其中一張遞給老板,瀟灑利落,“一瓶水?!?/br> 拿到水,孟殷頭也不回地朝教室走去,“車費?!?/br> 是哦,喬奈一時忘記車費的事,看著孟殷背影漸遠(yuǎn),她心生不好的預(yù)感,連忙將面包袋叼到嘴里,胳膊夾著水?dāng)?shù)零錢,一下子算到孟殷拿走她的是兩張二十元! 喬奈:“……” 一晚上她車費的欠債便翻三倍,喬奈很是生氣,高利貸都沒孟殷心狠。 隔了兩天,她站在梁貞房間門口時覺得自己的臉好疼,一百元用三天不夠啊,城市開銷大,吃喝好貴啊。 她手里拿著記花銷流水賬的小本本,換著腳跳小步子,她每次緊張和羞愧心里惴惴不安著急,忍不住下意識有這種孩子氣的動作。 第10章 校服 “嗯……孟殷最近很缺錢?”梁貞接過本子,看到三倍“車費”一欄備注的孟殷收。 喬奈低著頭,她沒有完成梁貞說的任務(wù),聽見梁貞不加掩飾的笑意問她話,她懸著的一顆心平安落地,連忙點頭如搗蒜。她就沒見過比孟殷看著還缺錢的人。 梁貞穿著夾棉的藍(lán)條紋睡衣,倚靠著門框,修長白凈的手指在記賬本子上漫不經(jīng)心地劃過,笑意更深,“你明天帶六百?!?/br> 喬奈剛要說太多了,又聽梁貞接著說道:“五百給孟殷。” 喬奈:“……” 梁叔叔真不考慮她會吃醋么。 她表面上乖乖收下梁貞的錢,心里可不服氣,第二天上學(xué)前和梁叔叔在樓下餐廳吃早餐,喬奈皺著眉要說出想法:“那個孟殷……” 梁貞端著盛滿豆?jié){的玻璃杯在喝,眼神鼓勵她往下說。 喬奈便繼續(xù)道:“他家里很窮嗎?” 原來住大房子都不算有錢人啊。 梁貞一口豆?jié){差點噴出,單手捂住嘴咳嗽,在喬奈一臉疑惑的表情里,他過了十幾秒總算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頻率,解釋道:“他家不窮,他很窮?!?/br> “哦?!眴棠胃杏X梁叔叔笑容頗有深意。 她按照梁貞的吩咐,學(xué)校早cao結(jié)束后立馬滿cao場找孟殷的身影,對方長得高皮膚生的白,人群里不愁不顯眼,喬奈追上他,“孟殷?!?/br> 周圍有幾個同班的同學(xué)經(jīng)過,朝他們看。孟殷沒有停下步子,仍由喬奈小跑著同步。 喬奈一把在校服褲兜里掏出錢,五百塊對折疊的整齊,依依不舍地遞過去:“給你?!?/br> 天邊朝霞散盡,晨光如白露剔透閃耀,周邊聲音喧鬧,孟殷看不出喜怒,也不問為什么,直接拿過錢。目前對他而言沒有什么比人民幣更重要。 “這是梁貞,梁叔叔給你的。”喬奈覺得有必要說明一下給錢的理由,不然周圍那些女生還要以為她拜托孟殷干不得了的事。 哪知她話落,孟殷一向沒有任何表情的小俊臉霎時間產(chǎn)生變化,像電影畫面慢速播放,喬奈眼睜睜地看著孟殷臉上的薄紅從下巴處一寸一寸往上蔓延,連耳尖也是,仿佛頭頂能冒出蒸汽,對方刷的一下將錢塞回她手上。 喬奈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追著遞回??擅弦笕绫苌咝笸戎背白?。 “你不要么?”喬奈認(rèn)為這不是他的風(fēng)格,“你難道不缺錢?” 她竟不知道孟殷會臉紅,因為這個男孩子在她看來冷冷淡淡,對所有人和事全不在意。 孟殷沒有理她,哪怕喬奈一路追到教室,孟殷都沒有和她開口說一個字,她本來還想堅持,但孟殷的同桌回來了,是個看著嚴(yán)肅不好惹的高大男生,喬奈只好回到自己座位。 為什么孟殷聽到是梁叔叔給的錢會是那種反應(yīng),喬奈搞不明白。 上完上午的課,喬奈照常在食堂一個人吃飯,突然間有片陰影落在她頭上,接著對面坐下熟人。 學(xué)校簡單肥大的藍(lán)白校服穿在他身上依舊與眾不同,膚凈,面貌唇紅齒白,喬奈盯著他的臉看得發(fā)愣。 “看夠了?”對方不高興。 喬奈干巴巴地笑了笑,決定挽救一下尷尬的氣氛:“你皮膚白,臉紅時候都很好看?!?/br> 孟殷完全沒有因為這個夸張要高興的意思,結(jié)果氣氛更僵。 喬奈的筷子在碗里攪啊攪的攪拌,食之無味地吃了兩口,小心地問:“你有事找我?”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孟殷表情有點扭曲。 “你和梁貞說什么?”他對梁貞直呼其名,喬奈不是很喜歡,語氣不太好:“我給他看我的記賬本,他知道你收我三倍車費的事,然后就要我轉(zhuǎn)交給你錢,我又沒說你壞話。” 孟殷臉色難看得要命,他對梁貞本人沒意見,不過提到這個人他腦海里不由自主閃過曾經(jīng)的舊記憶,班上同學(xué)沒人知道他有個年紀(jì)長他十歲的哥哥,別人不問他也當(dāng)這個人不存在,他哥名字叫孟成瀾,現(xiàn)在孟成瀾人在美利堅常青藤名校攻讀物理,在得知孟成瀾出國,他送上一幅大海的油畫,添上衷心的祝福:“一路順風(fēng),半路失蹤。” 孟成瀾自然要回禮的,給老爺子打越洋電話出主意:“剝奪孟殷的零花錢,他想跑也買不起機票。” 而他哥最好的朋友正是看著一副老好人面孔的梁貞。 孟殷不可能會接受梁貞的錢,他需要判定孟成瀾有沒有在里面參合。 喬奈被他審視的目光看得發(fā)毛,“我真的……真的……沒有說你壞話?!?/br> 她急切的要證明自己清白,嘴里的西蘭花沒咽下去,只見孟殷嫌棄地別開頭,起身就走了。 喬奈:“……” 這個傷人的插曲喬奈大大咧咧地沒放心上,蕭玉說再過半個月有次月考,接著一周后期末考試,排名倒數(shù)的同學(xué)會被轉(zhuǎn)移到普通班,喬奈不希望自己名次太差,沒弄懂的功課抽時間需要好好學(xué),而且晚上還要練習(xí)普通話,她心思全撲向?qū)W習(xí)。 越接近考試周,班上學(xué)習(xí)的氛圍越濃,下課那些打打鬧鬧的同學(xué)隨之減少許多,自習(xí)課大家不用老師監(jiān)督都能認(rèn)認(rèn)真真復(fù)習(xí)。 生活委員趁自習(xí)課時間通知大家這個星期要把下學(xué)期的校服費上交,校服冬夏各兩套,一年收一次費。 喬奈默默記著,回去和梁貞說一說,五百元的事一塊說了,對于孟殷不接錢梁貞并不意外。更神奇的是接下來幾天,喬奈發(fā)現(xiàn)孟殷都刻意避著她。 她想起蕭玉說過,遠(yuǎn)離孟殷,省錢。 很好,對此她很滿意。同桌果然有經(jīng)驗。 有經(jīng)驗的同桌在錢上面似乎遇到麻煩,生活委員隔天來收取校服費,班上看著最土最沒錢的喬奈都是第一批交的人,而蕭玉沒有給。 生活委員來催,蕭玉忙著算數(shù)學(xué)題,不耐煩地說:“我很快給,催什么啊?!?/br> 那時喬奈發(fā)現(xiàn)蕭玉在做的卷子實際上很早之前就做完,蕭玉在裝作沒空。 被吼的生活委員面子上不好過,這女生郁悶地回到教室后面的座位,后方是以王語薔為中心的姐妹團,自習(xí)課安靜,說話聲稍微大些全教室都能聽得清楚,剛才生活委員和蕭玉的對話她們也聽見了,王語薔故意挖苦:“收某人的錢比催債還難喲?!?/br> 旁邊的女生低聲地笑,蕭玉同樣聽見了,以往好強的她這次沒有回嘴,她握住筆的手手背青筋暴起,用力在克制。 拖延到最后上交的極限,蕭玉總算把錢交上。 四套校服收的費用不算高,三百八十元,還是自習(xí)課蕭玉將這些錢從一個印花的小錢包拿出,折合在一起,沒有一張整百的。 生活委員一邊收錢一邊在本子記名字,隔壁組也有幾個同學(xué)要交,她忙不過來,都是先接了錢。 過了一周,放學(xué)前校服一一下放,念到的同學(xué)上臺領(lǐng)校服。最后所有領(lǐng)到的同學(xué)都走了,只剩下蕭玉。 喬奈也離開教室走到樓下,意外地被站在二樓的蕭玉喊?。骸皢棠?,你上來!” 天色已晚,發(fā)校服的事導(dǎo)致放學(xué)已經(jīng)延長半個小時,喬奈擔(dān)心在校門口的梁貞會等太久,有些不愿意。 她躊躇片刻間,樓上的蕭玉接著催促:“你上來!” 這聲帶著哭腔。 喬奈只好上樓,一進教室,站在講臺上的生活委員一臉生氣,而蕭玉在眼睛里有淚,但沒有真正地哭,看見她來,立刻把她拽上前,著急地說:“你那天是不是看見我交錢了?!?/br> 喬奈點頭。 生活委員高音道:“我本子上根本沒記你名字,她是你同桌,當(dāng)然維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