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若得空,我會回來探望皇祖母、父皇還有你的?!彬v玥掙脫了她的手,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臉蛋:“你也要好好的。等著燁辰哥哥回來娶你?!?/br> 話說完,騰玥便提著裙子,一步一步的走上了玉階。 “就只得你這丫頭不胡鬧是不可能的,可我還是來遲了一步。”裕王氣鼓鼓的說:“你穿的這么好看,還簪了這樣一支步搖,這意圖太明顯了吧?騰玥那丫頭沒生氣?” “她生氣沒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嫁去鮮欽了?!彬v玥灰心的不行?!拔壹葲]有從薛赟嘴里找到真相,也沒能勸得住她改變主意。看來穿的好看,戴的好看,也終究是沒有用處。” “并不是你不夠好看的緣故。”裕王沉了口氣:“若給你這世上最美的男子,讓你放棄替蘇貴妃報仇,你會點頭嗎?你肯定不會。他們也一樣,薛赟連親弟弟都殺了,就是為了皇位,你長姐能幫他達成目的,為何要放手?而對騰玥來說,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就是最好的打算,她的夫君心里哪怕有很多女人又如何?普天之下,那位君王不是這樣后宮三千的!” “是啊?!彬v芽點頭:“可是薛翀不能就這么死。我的長姐嫁給他的仇人,我怎么報仇?” “你還是先解決蘇貴妃的事吧。”裕王有點后悔把這事情告訴騰芽。“畢竟還沒有證據(jù),說不定是薛翱做的也未可知。又或者是鮮欽那么多位覬覦皇位的王爺做的呢!這事情還是從長計議吧?!?/br> 話剛說到這里,就看見英勛快步奔了過來?!霸M醯钕隆?/br> 騰芽轉過臉的一瞬間,他饒是一愣,隨后才道:“三公主?!?/br> “什么事情這么慌張?”裕王隱隱覺得不對勁。 “鄰國有一支隊伍朝著盛世的皇宮而來。看樣子來者不善!”英勛皺眉道:“英喬正在宮外查探,我得先去稟告皇上一聲?!?/br> “我陪你去。”裕王的心狂跳不止:“騰芽你先回宮。等有了消息我去找你?!?/br> 站在長長的玉階下面,騰芽看著行色匆匆的英勛和裕王,忽然感覺自己很渺小。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很難在這后宮里支撐起一片天地?;蛟S他們說的都對,自己的事情尚且沒有辦好,不該去理會別人的事…… 可是薛翀呢?他的生死真的就像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塵,被風拂去就罷? 第103章 羞辱太后 >> 覺得心神不寧,騰芽特意讓冰玉和靜夜準備了沐浴的香湯。 泡在溫熱的水里,驅散了心里不少的煩悶,也不覺得手腳冰涼了,總歸是很舒服的。 只是才泡了一會兒,就聽見外面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誰來了,卻被人攔在門外。 “冰玉,你去看看是外面誰?” 冰玉應聲而退,不一會才返回來。“回公主的話。是凌夫人的近婢綠沫入宮了。說是凌夫人入宮求見皇上,卻被太后身邊的妙嫦攔住,帶著去了福壽宮?!北癫痪o不慢的說:“看樣子綠沫是挺著急的,所以連公主沐浴她都不想等,若不是小毛蛋攔得快,她恐怕已經闖進來了?!?/br> “皇祖母不是已經認了凌夫人為干女兒嗎?”騰芽有些疲倦,不愿意從這么溫熱的香湯里走出來?!跋雭砘首婺敢膊粫Ψ蛉说??!?/br> “公主還是去看看吧?!膘o夜少不得勸上一句:“凌夫人自從上回離開,就不曾來過宮里。這時候急火火的入宮,想必是有要緊的事情。奴婢只是怕事情和世子有關。公主若是不去,若真的有什么麻煩豈不是不好?!?/br> “你說的也有道理?!彬v芽點了下頭:“那就替我更衣吧?!?/br> 好容易將濕漉漉的發(fā)絲擦的半干,綰成發(fā)髻,騰芽根本就來不及施粉,就急匆匆的走出了浴室。 “三公主,您可算是來見奴婢了。方才夫人收到消息,說鄰國的皇子凌北琛用凌燁辰當人質,威脅盛世割讓開樂。且只給盛世三日時間思量,若三日后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就將世子在盛世與鄰國交界的斬首示眾?!本G沫急的臉都紅透了?!斑@時候,夫人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去求助皇上。可是還沒到皇極宮的玉階下,就被妙嫦姑姑給攔住了,說是太后有要緊的事情必須當面告訴夫人。夫人似是知道太后有什么打算,于是趕緊吩咐奴婢來求見您。想要解除眼前的困境,只消公主去皇極宮將事情稟告皇上,皇上自然會去太后宮里與夫人詳說?!?/br> “我不能答應你?!彬v芽聽到凌燁辰出事,心里已經是萬分緊張。可綠沫的話,又將一個更大的危機帶給了她?!叭粑胰ジ嬖V父皇,凌燁辰出了這么大的事,皇祖母卻不肯讓夫人面圣,父皇與皇祖母之間,必然會生出嫌隙。更何況,凌夫人若真的向父皇開口,父皇勢必要出征討伐鄰國。短期之內,幾場惡戰(zhàn),損耗軍力不說,也會引來別國的側目,以為盛世劍拔弩張的開疆擴土,恐怕一時間盛世會成為眾矢之的,那我也就成了禍國殃民的罪女?!?/br> 綠沫聽她說的頭頭是道,居然無力反駁。她顫抖著,紅著眼睛,好半天才道:“可是公主能眼睜睜的看著世子命喪歹人之手嗎?再說,皇上是遲早會知道這件事的。即便夫人不能去說,公主不肯去說,皇上也必然會知道。但世子卻未必能等到那個時候啊……” 她說的傷心,聲淚俱下。騰芽的心都快要被擊碎了。 “我沒有別的辦法,但有一人或許能解決這事?!彬v芽凝眸道:“你要說的我都明白,你且去福壽宮陪伴凌夫人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了?!?/br> 沉了沉心,騰芽直接去了崇明殿。 這時候,裕王殿下還沒有返回來,她撲了個空,越發(fā)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如果凌燁辰真的出事,那會比直接要了她的命更讓她痛苦??扇羰恰?/br> “三公主?!边@聲音聽著很熟悉,騰芽轉過身,果然看見英勛站在背后。 “怎么是你?”騰芽有些詫異:“裕王呢?” “裕王殿下?lián)挠淘谕忸^對抗著不安全,所以就留在了兵營。”英勛皺眉道:“裕王殿下怕你不放心,所以特意讓我來告訴你一聲。世子的確在凌北琛手里。” “凌北琛是凌北琭的弟弟?”騰芽有些不確定的問。 “是?!庇啄溃骸傲璞辫≡局皇莻€微末不入流的皇子。駕崩的鄰國皇帝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這么多年,只當他是個閑散的皇子,從未加以重用,也不曾手握兵權??墒钦l又能知道,他包藏禍心,暗中算計,手里居然沒攢下金銀,攢下了不少人心。一只虎狼隊伍,就把鄰國接管在手里。即便是盛世也未必不能抗衡?!?/br> “那道還真是深藏不露?!彬v芽以前沒怎么聽說過這個凌北琛,不想鄰國還有這樣的人物。“怪不得凌燁辰會落在他手里?!?/br> “三公主不準備替姑母去求皇上開恩嗎?”英勛有些奇怪。憑她待凌燁辰的情意,她怎么可能坐視不理。 “我來見裕王也就是想確定這件事?!彬v芽凝眸道:“我并不知道父皇會不會為了救他而割讓開樂。但我可以確定一件事,凌北琛的目的,似乎并不真的是開樂?!?/br> “為何這么說?”英勛對她的見解頗為意外?!傲璞辫〔皇菫榱碎_樂,那是為什么?現(xiàn)下的鄰國,恐怕早已經不能與盛世對抗了。又何必這樣冒險呢?” “我說不出他是為什么,但我可以肯定,開樂只是一個誘餌,甚至可以說只是個由頭?!彬v芽凝神,慢慢的想了想,道:“如果真的是為了開樂,那為什么凌北琛不直接派人送消息來給我父皇?又為何不重兵壓境,讓盛世有如臨大敵的緊迫感。他們只是率領重兵而來,卻未曾進城,將處決凌燁辰的地點設置在兩國交界,這么做,不是顯得很懦弱無能嗎?真正的強者來犯,到底不該是這個樣子。” 英勛聽完這番話,也覺得豁然開朗:“三公主所言不錯。這么看著,鄰國倒像是在故意做些事情……逼迫姑母出手讓皇上為難。” “是啊?!彬v芽點頭:“這樣的消息,再不濟也是該直接送到宮里來。送到英府,反而叫人看不懂了。怎么我卻沒有想到這一層?!?/br> “關心則亂?!彬v芽凝眸道:“凌夫人關心凌燁辰,你們關心著英家。父皇關心著英家,關心著凌夫人。那么凌北琛呢!他到底關心什么?開樂的歸屬?凌燁辰的生死?亦或者是咱們還沒有弄清楚的原因?!?/br> “若是開樂的歸屬,會如你所言,直接與皇上交涉。若是凌燁辰的生死,那直接殺了他就一了百了,著實不用這么麻煩??膳磺宄脑虻降资鞘裁茨兀俊庇讓嵲谙氩幻靼??!叭鳎敲囱巯略撛趺崔k?” “我隨你出宮,去兵營看看?!彬v芽凝眸道:“沒有到那個環(huán)境,想來還有很多是我感受不到的。” “不好?!庇走B連搖頭:“雖然我們推測凌北琛醉翁之意,但雙方對陣,不管是為什么,都會一觸即發(fā)。你這么過去,太危險了?!?/br> “怕什么,我也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彬v芽沖她幽幽一笑。 “總之裕王殿下就是怕你太沖動的出宮,才特意讓微臣來攔住你?!庇滓徊讲煌耍骸拔椰F(xiàn)在不是身披鎧甲,手握長刀的將軍。而是公主您的貼身護衛(wèi),除了保護您的安全,別的事情我都不能過問。” “你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死心眼了?”騰芽不悅的白他一眼:“還越發(fā)生分,一口一個公主的,聽著就別扭?!?/br> “倒不是生分?!庇啄氐溃骸爸皇蔷加袆e,眼下三公主已經不是我英府的貴客,而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v然微臣待三公主心意不變,可終究身份有別?!?/br> “罷了,隨你喜歡好了。”騰芽也沒有心思和他說這個?!拔椰F(xiàn)在要去皇極宮見父皇。不管凌北琛的目的是什么,這件事,也只怕得讓父皇知道?!?/br> “微臣陪你去?!庇仔睦锏母惺苷f不出口。哪怕明知道她心有所屬,永遠不會對他有半點心思??傻彩怯幸恍前朦c的時間,能和她相處,他都愿意這樣默默的陪著她。 “三公主?!?/br> 這一次,換成是騰芽被攔在了皇極宮殿外。騰芽轉過頭的時候,看見妙嫦站在那里。 “妙嫦姑姑。”騰芽沖她微微頷首。 “公主若是為了世子的事情,自可以不必去見皇上了?;噬戏讲乓呀浵轮迹瑐鋺?zhàn)?!泵铈吓买v芽不信,表情凝重的說:“三公主不必擔憂,奴婢是決不敢假傳圣旨的。另外,太后晨起送了大公主離開,便覺得心口隱隱不適。三公主不如隨奴婢去一趟福壽宮,寬慰太后思念孫女的心思?!?/br> “也好,就請姑姑帶路吧?!彬v芽溫婉點頭。 “來人,引肩輿過來?!泵铈蠜_一旁的內侍監(jiān)招了招手。 忙有人引了肩輿過來。 “那么你……”騰芽是想問英勛如何打算的。 “裕王殿下吩咐,最要緊就是保護公主平安,命微臣寸步不離。”英勛凝重的說:“還請公主不要讓微臣離開。” “好,隨便你。”騰芽上了肩輿,英勛就跟隨在一旁。她看著他表情沉冷的側臉,不由得想起在英府的那天。他的陪伴或者保護,給她帶來了安全,卻也被她連累的險些毀了名譽。一個想要在她身邊的人,就得承受來自她的種種迫害。就好像薛翀那樣險些送命。 進了內勤,才發(fā)現(xiàn)太后一臉憔悴的歪倒在軟榻上。而凌夫人正在一旁的花梨木桌邊寫著什么。 “芽兒給皇祖母請安。”騰芽走進去行禮,剛開口,就聽見吧嗒一聲。 凌夫人手里的毛筆掉在了桌面上,弄臟了才抄好的一頁佛經。 “原本就是抄的心經,心若不靜,這樣抄寫又有什么意義?”太后的語氣格外冷淡,甚至透著嫌惡?!懊铈?,去把弄臟的紙割斷,拿干凈的紙讓凌夫人重頭開始寫?!?/br> “太后……”英雲一開口,就已經哽咽了。 “哀家知道你想說什么,但哀家決不能讓你開這個口?!碧蠓堑蝗缤绽飳幒?,聲音聽上去更是叫人覺得瘆得慌?!傲璺蛉?,你是哀家的干女兒。也就是這盛世的公主。你母家這么多年為盛世兢兢業(yè)業(yè),浴血奮戰(zhàn),難道就因為你的一己私心,別的都可以不顧嗎?何況皇上現(xiàn)下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預備應戰(zhàn)了。你的話盡可以不說?!?/br> “可是……妾身就只有這么一個兒子……”英雲哭的極為傷心,淚水抑制不住的滴在她的裙擺上。 “那又如何?哀家不也就只有皇帝一個兒子么?盛世的百姓不也就只有這么一個皇上嗎?”太后凝眸道:“何況世子并非凡人他有勇氣拿著虎令率領三軍奔赴鄰國,討伐逆賊,就一定有承受災難的勇氣?;噬弦坏獞?zhàn),他必將找到機會脫身。到時候里應外合,自然就逢兇化吉。哀家讓你抄心經,就是希望你能靜一靜心。殺伐決斷的大事,還是留給男人們去思量。你清修多年,這點風浪難道還越不過去嗎?” “太后所言甚是……”英雲用顫抖的手撿起了桌上的筆,重新蘸了墨汁,在潔白的宣紙上落筆。 只是筆尖剛挨上紙的一瞬間,淚水已經在宣紙上化開一片痕跡。 太后這時候才把目光移向騰芽:“芽兒,平身吧,你快過來,坐哀家身邊。” “是?!彬v芽這時候才起身,走到太后身邊默默坐了下去。 “你長姐遠嫁鮮欽的事你怎么看?”太后凝眸看著騰芽的臉,幽幽嘆了口氣。 “長姐以為自己沒有選錯?!彬v芽如實的說。 “哀家是問你怎么看,并不是問她如何想?!碧笥质且宦晣@息。 “芽兒以為不合適?!彬v芽直截了當?shù)恼f:“薛赟入宮求親,恐怕有目的?!?/br> 太后聽了這話,只覺得安慰多了?!暗降走€是你眼明心亮,看什么都比你jiejie要透徹得多。但她非要嫁不可,誰也攔不住。”太后惋惜的說:“那薛赟已經二十多了,身邊怎可能沒有嬌艷美妾,可即便是有,這么多年他也不曾有結發(fā)妻子。一個連自己身邊人都不會真心呵護的男子,妻子的位置必然是留給有用處的女人。芽兒,若你遇到這樣的男人,會如何抉擇?” 騰芽隱隱覺得太后話里別有深意,可是對上太后深邃的鳳眸,卻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太后眼底,滿滿都是慈藹,以及對騰玥的不舍?!把績翰⒉恢涝撊绾??!?/br> “是啊,你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這世上的事情,不真的走到那一步,誰又知道該如何。”太后皺眉擺手:“不過芽兒,哀家瞧著你的心也不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騰芽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放心吧,哀家這里最能說話了。”太后的意思是,即便是這房里有人在,誰也不敢把聽來的話說出去。包括凌夫人也是一樣。 “裕王殿下告訴芽兒,薛翀在離開盛世回鮮欽的路上遇險送命。過幾日,鮮欽就要發(fā)喪了?!彬v芽也不想隱瞞太后:“現(xiàn)下在我看來,最可疑的,便是長姐要追隨回鮮欽的夫君……”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頭有奴才的腳步聲。 太后微微凝眸,妙嫦就已經走到了門口。 門敞開,德奐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奴才給太后請安?!?/br> “何事?”太后聲音有些疲倦。 “回太后的話,皇上讓奴才來轉告太后一聲,大公主與鮮欽皇子的車馬已經啟程了。”德奐一臉的喜氣。 “還是去了!”太后饒是一笑:“畢竟是一件喜事?;噬现嗌偃讼嗨??” “回太后的話,萬人車馬相送,彰顯我盛世雄風?!钡聤J一臉的得意。 “嗯?!碧筮B連頷首:“倒也不錯。合該如此?!?/br> “皇極宮還有別的事情等著奴才去辦,若是太后沒有別的吩咐,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德奐恭敬的行禮。 “且慢?!碧笪⑽⒆鄙碜?,皺眉道:“鄰國的事情,皇上有何打算?” 這話倒是難住了德奐,他恭敬道:“皇上并未對奴才說過此事,恐怕是還不曾決定。只是……皇上吩咐了備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