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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圍堵男友少年時在線閱讀 - 第41節(jié)

第41節(jié)

    偶爾她也是找到的,那時候江淮安就躲進人堆里,背對著她,看著那人群中的小姑娘,捂著鼻子,忍住煙味,四處尋找著他。

    說不清是什么感覺,以前他總想伸著手去觸碰這世界所有美好的東西,可現(xiàn)在,他什么都不想,只想自己一個人,爛在這沼澤地里。

    有時候也回回公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回去,每次回去的時候,他都去得很晚,只要看著燈亮著,他就不上去,在下面一直等,等到燈滅了,許久后,他再上去。

    然后他就看一看上面的紙條,紙條上的字越來越少,從一開始的各種零碎話語,最后變成了,江淮安,我在等你。

    看著這些話的時候,他心里會有一種沖動,他想找到那個小姑娘,和她說。

    別等了。

    不值得。

    可是他說不出口,因為心底深處,總隱隱約約盼著,還是有個人等著他吧。

    還是有個人愛著他吧。

    還是有個人,想著他,念著他,陪著他吧。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江淮安躲著夏啾啾, 夏啾啾守了幾天后,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家里江淮安是回來過的,但他卻一直避著她, 他算準了她每天晚上十一點一定要回家,于是每天就等著她回了自己家里, 才悄悄回公寓。

    其實江淮安可以不回來,可夏啾啾不知道為什么他會回來。

    她想不明白, 干脆就用了最蠢的一個辦法,給家里報了平安后, 就蹲守在公寓門口, 躲在暗處, 一直等著江淮安。

    七月的南城正是酷暑的時候,夏啾啾穿了黑色的紗質外套,蹲在草叢里, 一直看著公寓門口的方向。

    蟲子飛來飛去,她一動不動, 一直等到十二點, 才看見江淮安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他染了頭發(fā), 耳朵上帶了耳釘,平靜往家里走去, 夏啾啾怕驚擾他,就躲著一直沒說話, 緊繃了身子, 死死盯著江淮安。

    江淮安走到門口, 就發(fā)現(xiàn)草堆里的不對勁,夏啾啾蹲在一群植物里,壓倒了一片植物,于是就看到一個凹下去的地方,雖然夜色很黑,但江淮安視力一貫很好,他本來只是習慣性的觀察一下周遭,隨后就看見了蹲在小樹苗里的夏啾啾。

    她正扒著樹苗看他,江淮安看過來的時候,她滿腦子還琢磨著,這天這么黑,他必然是看不見的。

    然而下一秒,江淮安以實際行動打破了她的幻想,江淮安大步走到夏啾啾面前來,低頭看著她,神色復雜道:“你蹲在這里做什么,喂蚊子?”

    “額……”夏啾啾有些不好意思,她動了動,覺得有些腿麻,江淮安看出來,嘆了口氣,朝她伸出手來:“站起來吧?!?/br>
    夏啾啾小聲應了聲,將手放在江淮安手心里。

    姑娘的手又軟又嫩,沒有半點繭子,她可能是在夜里呆了很久,手有些涼,觸碰到他灼熱的皮膚,如同觸電一般竄了上去,在心底炸出一片酥麻。

    江淮安垂下眼眸,故作鎮(zhèn)定將夏啾啾拉起來,夏啾啾一站起來,肚子就響了,江淮安皺了皺眉頭:“沒吃飯?”

    “嗯……”

    夏啾啾低著頭,像是做了壞事一般,聲音小得讓人聽不清楚。江淮安有些無奈,他知道她是在這里等他,這樣的理由,他怎么可能怪她?他抬頭看了看公寓,放開她的手,轉身道:“上去吧,我給你煮碗面條再走?!?/br>
    夏啾啾沒敢說話,怕不小心又把這個人驚走。

    她跟著江淮安走進房間,等開了燈,夏啾啾才發(fā)現(xiàn),江淮安已經把頭發(fā)染了,耳朵上帶著耳釘,任誰看見他,都會以為是一個退了學的地痞流氓。

    還是比較帥的那種。

    夏啾啾盯著他,他假裝沒有發(fā)現(xiàn)夏啾啾的視線,走進廚房里去。

    自己過了一段時間日子,煮面條這種事他已經做得很熟練。煮了水,在碗里放了油和調料,另一邊拿出煎鍋,煎了個蛋。家里面沒什么新鮮的菜,倒是夏啾啾買的外賣塞了一冰箱。他翻找了半天,終于挑揀出了一些還能用的蔥花,在砧板上切碎。

    夏啾啾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那個身影忙忙碌碌,不知道怎么,就覺得有些眼熱。

    江淮安端著面條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夏啾啾含著有些水汽盯溜溜瞧著他。

    他將面條放到她面前,溫和道:“怎么的呢?”

    “沒什么。”夏啾啾一說話,眼淚就落下來了。

    她向來是個情緒外露的人,笑得容易,哭得也容易。

    她抬手抹著眼淚,倒讓江淮安慌了神,他看著小姑娘的手背一抹臉,眼淚就嘩啦啦掉,心里疼得不行,趕忙抽了紙巾,假裝鎮(zhèn)定按在她臉上,替她擦著眼淚。

    她皮膚很薄,他都不敢用力,一下一下按壓著,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笑著道:“這是誰給你受了委屈,你同我說,我?guī)湍愠鰵狻!?/br>
    “我,我好久都沒見你,”夏啾啾抽噎著開口:“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江淮安動作僵了僵,隨后有些無奈道:“不回來就不回來了,你哭什么?”

    “我難過。”

    “我不回來,也沒什么的?!苯窗惨娝潇o了,擦干了她的臉,站起身去,給她倒了水,一面倒水,一面道:“我以前就是這樣的,也就是過以前的日子,沒什么?!?/br>
    “江淮安,”夏啾啾看著江淮安將水放在她面前,她不敢抬頭看他,慢慢道:“是不是,你爸讓你不好受了?”

    這話她其實是不太敢問的。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七巧玲瓏心的人,就只能學著把別人放在心里,你對一個人上了心,凡事都易地而處去想想,就能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父母是江淮安過不去的坎,以前他不說,她就從來不提。然而如今江淮安的樣子,卻是不能不提了。

    夏啾啾出了口,房間里就安靜下來,江淮安推了推碗,溫和道:“把面條先吃了。”

    “你先告訴我為什么?!?/br>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不來上課了?”

    “就不想來了啊?!苯窗蔡谷坏溃骸白x書太累了,不想讀了?!?/br>
    夏啾啾沒有說話,好久后,她抬起頭,看著他道:“他們到底和你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br>
    “江淮安!”夏啾啾突然起身,靠近他,少女的氣息劈頭蓋臉傾斜而來,江淮安嚇得倉皇往沙發(fā)背上跌了過去,有些難堪扭過頭,別扭道:“你靠這么近做什么?”

    “你就這么孬嗎?”

    她的手搭在沙發(fā)背上,將江淮安困在中間,審視著他:“你答應過我什么?你自己答應過自己什么?不是說好一起讀書,你上清華,我去北大。我這么期待,你這么努力,因為那些不相干的人一句話,你就放棄了?”

    江淮安沉默著垂下眼眸,不敢直視夏啾啾。

    他不愿意見夏啾啾,就是知道,這個人一定能說出戳他心窩的話。

    可他累了,不想這么來來回回被拉扯。

    他不說話,夏啾啾火氣涌了上來。

    她不能想象,不能理解,當年那個江淮安,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你不該是這樣的……”夏啾啾提高了聲音:“江淮安,你這樣只會讓那些巴望著你過得不好的人拍手稱贊,讓關心你的人擔憂苦惱,你幼稚嗎?!”

    “幼稚?!?/br>
    江淮安慢慢笑開:“我幼稚,我叛逆,我不懂事。夏啾啾,”他挑起眉眼:“道理我都懂,可是,又怎么樣呢?”

    夏啾啾愣了,江淮安迎上她的目光,平靜道:”你是我嗎?你知道我經歷什么嗎?你知道用盡了全力被人說成作弊、你一直期待的人一直敵視你、你一直想要的那份夸贊永遠不會存在、你所在意的人,早已經不存在,那份絕望嗎?”

    “我知道要好好讀書,”江淮安紅了眼:“我知道該冷靜,該用優(yōu)秀打那些人的臉,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江淮安狼狽捂住臉,痛哭出聲:“他是我爸??!是我爸?。∷趺茨苓@么對我……對我媽,對我,他就沒有半分愧疚的嗎?!”

    看著江淮安狼狽哭出聲來,夏啾啾徹底呆了,江淮安明顯不想讓她看到這副模樣,踉蹌著起身,想要推開她,夏啾啾腦子一熱,猛地伸出手來,將他一把抱進懷里。

    溫暖徹底籠罩了他,那一瞬間他仿佛是回到很小的時候。

    那時候他mama還在,江城還不是這個樣子。

    那時候他哭了,他mama將他抱在懷里,他可以哭得肆無忌憚。

    他眼淚落在夏啾啾肩窩,夏啾啾吸了吸鼻子,抬起頭來,止住自己的眼淚。

    在一個更軟弱的人面前,總是容易格外堅強。

    她輕輕拍撫著江淮安的背,一米八幾的少年,仿若一個孩子一樣,蜷縮著被她抱在懷里。

    “江淮安,”她沙啞著聲音開口:“你得往前走了。過去的人過去了,不要活在過去,要往前走?!?/br>
    “你讀書,你變好,不是為了任何人,就是為了你自己。哪怕不是為了你自己,也該是愛你的、在乎你的人。別把目光放在人渣上,對愛你的人不公平?!?/br>
    對她,也不公平。

    江淮安聽進她的話,顫抖著身子,聲音慢慢小了下來。

    哭過一場,人也就累了。他好久沒能好好睡一覺,被夏啾啾抱著,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夏啾啾將他放在沙發(fā)上,給他蓋上毯子,然后蹲坐在他身邊,吃完了他煮的面條。

    做完這一切,她悄無聲息退開,走出了屋子。

    門剛剛關上,江淮安就睜開了眼睛,他神色猶疑不定,好久后,他攤開掌心,里面是一枚小小的卡子。

    那是剛才夏啾啾落在沙發(fā)上的,他拿著卡子,也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緒。

    他將卡子放在胸口,閉上眼睛。

    片刻后,他手機亮了起來,是夏啾啾的信息。

    “我家司機就在樓下等我,好好睡覺,不用送我。江淮安,明天來上課?!?/br>
    他看著信息,許久后,低笑出聲。

    夏啾啾回到家的時候,夏家三口人正在打斗地主,她一進門,夏元寶就招呼著道:“啾啾來了正好啊,可以打麻將了?!?/br>
    “打什么麻將!”

    何琳琳不滿開口:“這么晚了,趕緊睡了。”

    “爸,”夏啾啾走到三人桌邊來,平靜道:“明天能不能和我去江家一趟?”

    聽到這話,夏天眷身子就僵了,夏元寶有些茫然道:“去江家做什么?”

    “天眷也去,”夏啾啾看了一眼夏天眷,隨后同夏元寶道:“天眷被江家老二打的。”

    “姐!”夏天眷急了,夏元寶和何琳琳臉沉了下去,夏啾啾繼續(xù)道:“江淮安為了給天眷出頭和他爹鬧了矛盾,這事兒,我想和江家理論一下?!?/br>
    夏元寶沒說話,好久后,他琢磨出了些不同:“乖女,你同我說實話,你這個理論,是替咱們天眷理論,還是江淮安?。磕莻€江淮安就是上次在咱們家外面彈琴那小子對吧?”

    一說這個,夏啾啾頓時紅了臉,卻梗著脖子,強撐著道:“我們就是好朋友,他是為天眷被罵的,咱們得去講清楚,也不是吵架,就是講個道理。”

    “行。”夏元寶思量了一下道:“咱們明天就去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