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節(jié)
金允禮無言以對,他也知道皇上有多想得到南朝的火/器。 忽然,錦衣衛(wèi)連長說:“娘娘,不如即刻將他押回錦州獻于皇上?!?/br> 邢岫煙想了想,道:“我且問你,你此生有沒有殺過漢人?” 金允禮道:“本王十一歲跟隨父皇上戰(zhàn)場,如何沒有殺過人?” “很好!”邢岫煙淡淡一笑。 這時,馬蹄聲響,一隊騎兵護衛(wèi),用繩索拉著一個俘虜過來,看他服色,金允禮也是一聲嚎叫。 這樣輸?shù)媚涿?,打一場根本就不公平的?zhàn)爭,兩人的家底被掏光,他們如何不悲憤難當。 “啟稟都督,鑲黃旗主帶到!” 金宏旦被拉來倒在地上,這時徒圓圓也過來了,她是公主,此時倒沒有人攔她。 徒圓圓一見這戰(zhàn)果,不禁笑道:“母后,都說后金人如何如何厲害,也不過如此嘛!沒見比安南人強哪里去,就是塊頭大了一點!” 金宏旦道:“你們不過是火/器厲害,不然怎么能打得過我們女真?” 徒圓圓拔出橫刀,說:“本公主的刀也是很厲害的,本公主將你削成‘光棍’你就知道了?!?/br> 金宏旦不禁嚇了一跳,眼睛瞪成豬尿泡一樣。 “瞧你的慫樣!”徒圓圓不屑地說,在場將士們跟著哄然嘲笑。 金宏旦怒道:“士可殺,不可辱!要殺要剮,本王絕不皺一下眉頭!” 邢岫煙哈哈大笑,然后云淡風輕地說:“圓圓,成全他?!?/br> 徒圓圓不禁吃了一驚,吞了吞口水,說:“母后……真的?” “你不敢?那讓別人來吧?!?/br> 徒圓圓也是在安南殺過人的,說:“誰不敢了?” 說著,她走向金宏旦,目光沉靜,握著橫刀的雙手一緊,一招“戳蛇劍法”的橫劈。 只聽卡一聲,人頭滾落,金宏旦眼睛睜得老大,還不敢相信自己就這么被砍了。 “宏旦??!”金允禮哭嚎撲倒在地,老淚縱橫。 頸部鮮血噴涌,徒圓圓后退三步,此時腦袋還有些空空的,不安看向母親。 邢岫煙淡淡道:“當年你父皇在三王之亂時,陣前一劍斬下叛軍首腦馬保成也是這么果斷。身為大周皇室,不可嗜殺,但也不可懼殺,你要繼續(xù)走你的路就必須明白這一點。若是敵人拿沒用的屁話擠兌你,他們必有所忌,必有所圖,你就偏不要如他們的愿。不怕死,很好,那就死吧?!?/br> 在場將士無不生畏,徒圓圓心情很復雜,但心想自己是公主,是父皇和母后的女兒,不能虎母犬女。她也并不喜歡殺人,人命關天,但這是兩國交戰(zhàn),婦人之仁是最沒有用的。 “是,母后?!?/br> 金允禮看向邢岫煙,說:“你們是屠夫!屠夫!”他不習慣這樣的漢人,他遇上的漢人不是卑怯,就是強作有骨氣風度。 身份有點不對呀!一個后金王爺罵著一對母女屠夫。 邢岫煙說:“砍掉他的大拇指,派人將他和金宏禮的人頭一起送往錦州獻于皇上!”沒有大拇指不能拿弓射箭,也不能握刀。 “是,督都!” …… 戰(zhàn)爭到天黑時也就結束了,女真騎兵沒有幾個活的,但是漢人步兵,成堆投降,俘虜達到五千多人。 打掃戰(zhàn)場,管理俘虜,一邊扎營,一邊埋鍋造飯。 川軍晚上負責巡邏守衛(wèi),以防敵軍襲營,邢岫煙進了簡陋的營帳也還沒有休息,讓機要室起草消息,放了兩只信鴿出頭,這是能飛回錦州的。但是這種信鴿是單程的,它們能找到錦州,讓它們返還卻是不行的。 …… 徒元義正在錦州的帥賬,拿到機要室緊急譯出的軍情,一看之下不禁拍案大笑。 “咱們皇后運氣可也好了,居然能遇上正白旗、鑲黃旗的兩支軍隊。他們還頭腦發(fā)熱與黃衫軍對陣打野戰(zhàn),朕怎么就沒有遇上這種好事呢!” 女真八旗騎兵機動能力太強,如果和他們打游擊,大周軍隊是追不上他們的,如果他們要打sao擾戰(zhàn),恐怕大周也要吃力??墒撬麄兤_陣來與皇后大軍打仗,那等于是送上來的戰(zhàn)功。 譚謙、蕭景云和幾位管理后勤的大臣正是一早在御前議事,包括四川來的后勤人員。 “好!好!”徒元義撫掌大笑。 如此,后金精銳豈不更少了?漢軍和后金地方上“標”不擅野戰(zhàn),不是機動力、突擊力超強的精銳騎兵,徒元義不放在眼里。 既然對方多損失了兩個旗,那么他也可以適當調整了。徒元義當即下令傳消息紅衫軍去協(xié)助皇后,做出佯攻沈陽的姿態(tài),沈陽必不多派人馬去守四平。 蕭景云簡直是眼紅到要死了,上回他才遇上一個旗來對陣野戰(zhàn),皇后什么運氣遇上兩個。 他們與皇后對陣野戰(zhàn),只怕是因為他們以為大周是一邊打盤山,一邊打沈陽,他們是想阻擊皇后,沒有想到這樣冒然出戰(zhàn)卻是致命的。 徒元義又派出部隊去接手俘虜,但皇后要急行軍,不能因為俘虜?shù)氖掠绊戇M度。 再過一日,有兩個錦衣衛(wèi)押了活的金允禮前來,還帶了金宏旦的人頭。 徒元義激動得想要流淚,秀秀呀,運氣也是一種實力呀。朕與你二十努力積蓄力量,現(xiàn)今是時來天地皆同力呀! 天下之道,勢也。想要不失勢,便要永遠知道自己需要哪些勢,用勢導勢。 此時徒元義身邊的文臣武將都十分好奇,文臣們是從來沒有見過女真人的,更別說女真皇叔了,一個個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 錦衣衛(wèi)面陳戰(zhàn)斗經(jīng)過,文臣武將聽了都不禁提氣,錦衣衛(wèi)又回報說是生擒兩個王爺,有人不禁說:“不是有個死了嗎?” 那錦衣衛(wèi)回道:“金宏旦一心求死,公主心懷憐憫就成全他了!” 金允禮:…… 徒元義微微一愣,復又微微一笑,說:“三公主最是體帖仁義,金宏旦定是寧死不愿做俘虜,這才成全了他。后金有此等忠勇節(jié)義的宗室,也有可敬之處。我大周宗室也要向他們學習。” 金允禮內心悲憤,說:“根本就不是這樣!你們南朝皇后天性嗜血,一言不合就讓你們的公主殺了宏旦!” 在場官員咳了咳,然后看了看帳頂?shù)募軜?,金允禮看到這一幕生出無限悲情。 錦衣衛(wèi)道:“皇上不要聽他信口雌黃,娘娘和公主不是這樣的人?!?/br> 徒元義點了點頭,嘆道:“朕相信皇后行事必有根據(jù),她一定在打仗的時候也會注意恩威并施,以德服人?!?/br> 金允禮:無恥!無恥!這種話說得出來!為什么南朝和先祖時期不一樣了?就如前明,一群文官書生弄權,那是女真大興,若不是徒氏領著四王八公擊退了繞道蒙古南下的軍隊,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文武百官紛紛附和,說什么圣天子臨朝,無往不利,戰(zhàn)無不勝,又贊美了一下他的老婆和女兒,詞藻華麗,金允禮是聽不懂了。 徒元義微著點點頭,又謙虛了一下,再褒獎了一下在場百官,這才讓人將金允禮押下去嚴加看守。 卻說金宏理也就收到了兩旗與大周遭遇的消息,但是這是開仗之前讓海東青送回來的,勝負還未可知。 可是盤山一帶已丟他是知道了的。此時憂心兩旗之戰(zhàn),又憂慮沈陽的安危。沈陽是大金國都,這是早年南朝引進的漢人辛勞建造的,其堅固不下于南朝國都了,不是盤錦那樣的城市可以比的。 沈陽除了有親握在金理年手中的正黃旗之外,還有上一代皇帝建立的驍騎營和他自己登基后組建的鍵銳營。這兩個營比之八旗還要精銳,是八旗中的八旗,精銳之師,握在金宏理的手中,共有三萬八千多人。加上正黃旗也是各旗之首,因此有兩萬精銳。此外沈陽是國都九城兵馬師作為城防軍也是有兩萬人的。況且沈陽位于沈水之北,還有沈水天險可守。 沒有這些家底,金宏理去年也不敢發(fā)動戰(zhàn)爭呀,他原是想得到賠款好處,打開貿易經(jīng)濟封鎖,以便進一步發(fā)展,甚至逐漸借商人重新建立曾經(jīng)輝煌的情報滲透系統(tǒng)。 一切改變讓人難以接受,可是作為一國之君,因為封鎖,百姓困苦,他一要為國家尋出路,二要轉移國內矛盾——盡管他不知道這種叫法,可他以帝王的睿智明白需要這樣做。 再這樣下去,而他什么都不做,大金國祚就要亡于他之手,任他再英明,也無法阻止。 金宏理一邊派驍騎營出南下去技援,一邊令沈陽上下全神戒備。 等驍騎營經(jīng)過兩天的急行,快到戰(zhàn)場時,也被紅衫軍的斥侯探到,驍騎營大軍也探得了紅衫軍,兩軍互相提防。 而這時候,邢岫煙已經(jīng)率著四川新軍第一軍和黃衫軍繞過沈陽往西北急行軍。 這條淳于白、歐陽磊等探子探出來的路,許多不是官道,難走的很,帶著炮就更不容易。但是走官道是要經(jīng)過沈陽的,現(xiàn)在能有行軍之路就不錯了。等過了這段路,抵達通達的官道就會好走許多。 第271章 請君入甕 邢岫煙率領的北伐大軍終于通過了那一條艱難的道路,也幸而有歐陽磊和淳于白的率領的“軍情/局”人員的前期工作。歐陽磊和淳于白在離開四川后, 就成立了這個部門, 現(xiàn)在直接對帝后負責。 沒有人比歐陽磊和淳于白更適合當軍情特工了, 他們武藝高強,年輕時踏遍山河關內關外, 因而還會一些外語。他們還有一些徒弟, 也有江湖關系,必要時能請到人幫忙。 邢岫煙問起四平的情況,聽說鑲紅旗大約七千精騎兵駐守四平, 還有索倫旗勇士一千五百壯漢, 而步兵多是有移居的漢民包衣組成。 “臣無能, 確切的數(shù)字拿不出來, 這些多半是百姓都知道一點的, 主要還是我們中間女真話說得好的人少。只能有漢人、蒙古人交流。”淳于白道。 “蒙古人那邊怎么樣?” 歐陽磊說:“其實在四平的蒙古人很多,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們也不安好心, 這些年他們倒賣貨品給后金賺了不少錢?!?/br> 邢岫煙不禁冷冷勾了勾嘴角,更多的蒙古漢子長期跑商,那么也就沒有往日的悍不畏死了。他們一直知道科爾沁部兩邊討好發(fā)了大財,他們離了誰都沒有現(xiàn)在的生活。 淳于白道:“娘娘,如果我們在和鑲紅旗打仗時, 蒙古人插一腳卻是會很麻煩。他們可是不守城池的, 上了馬背, 我們火器再好也追不上他們?!?/br> 歐陽磊道:“還有, 如果女真人逃到蒙古去,我們就達不到殲滅的目的。” 邢岫煙道:“我的首要目的,這一回剛卻是奪城,反不是殲滅。奪城后此以為據(jù)點,徹底封鎖它,關門大狗。只要堅持到皇上在南邊攪得后金天下大亂,我們就立于不敗之地。只要皇上在南邊勝了,我們就算守得苦一點,對于心懷鬼胎的蒙古還是可以先用政治解決?!?/br> 淳于白道:“現(xiàn)在我更擔心的是……補給。無論是糧草還是彈藥,我們大部隊抵達四平,在打下沈陽之前,后面要送上來是很難的。一旦炮彈用玩,我軍戰(zhàn)斗力就不是女真的對手。” 邢岫煙道:“所以要閃電戰(zhàn),奪城休整,速戰(zhàn)速決,守城時要規(guī)劃使用了?!?/br> “那糧草呢?” 邢岫煙道:“困難是有的,也不是沒有辦法。當年四川被地方貪官惡霸逼得沒法活了才有白蓮教起義,結果現(xiàn)在四川變了天。不管是大周還是后金,都一樣。發(fā)動底層漢民反了旗人大老爺,將地分給他們,曾經(jīng)的漢jian老爺敢拿喬,也不用客氣,他們愛蓋什么道德帽子就都殺了吧。這個事,宣傳要到位,不要讓歷史任由那些漢jian亂說,揭露那些漢jian的利益點和卑鄙小人之處。到時你們去做,再讓張虎派幾有個經(jīng)驗的人給你們。成大事者,犧牲在所難免?!?/br> 地主家和旗人家一定有糧,商賈堆積的貨物總也不少。撐過三個月,徒元義應該能完事了吧。 …… 這天大軍終于出了難走的麥田、水田、小丘陵和洼地,為了防止火器炮彈受潮,將士們吃了不少的苦。但是還是損失了不少的炮彈,讓將士們心痛到淚流滿面。 這天終于抵達官道,加緊北上,經(jīng)過鐵嶺,發(fā)生了一場以多欺少的閃電戰(zhàn),當時鐵嶺駐守的只有一個甲喇,而還有一些鋪助的漢軍。這個時代,洪泰沒能成功的建立起漢軍八旗,當時的反對力量太強了。 因為沒有逐鹿中原,沒有地位更低的中原漢人為底層基礎,而每一個封建王朝都是需要剝削另一個群體的。 這個矛盾不能轉嫁到中原漢人百姓的頭上,關外的前明漢人或者兩朝戰(zhàn)爭中擄去的漢人百姓就成了女真八旗大爺享有特權的物質供應基礎和奴役對象。 那一個甲喇的騎兵還頗為悍勇,可是血rou之軀也抵擋不住川軍一個師的火力。大部隊很快入城,而一千漢軍很快投降,邢岫煙讓張虎派出一個營去收編這投漢軍。并從中挑出幾個有能耐的人去準備征集糧草, 其中自有識實務者。所以,鐵嶺一帶的旗人大爺家中和有名的商人富戶慘遭荼毒。這是非正義的行為,可是在戰(zhàn)爭結束之前,這一切都很現(xiàn)實,反過來,女真對漢人只有更殘忍。 而黃衫軍和新軍的工兵隊則積極修復鐵嶺城,這不是一個大城,但是也是沈陽北邊重要的門戶,但是鐵嶺并不易守。邢岫煙只留下一個師的部隊佯做包圍沈陽的樣子,一面帶其余的將士急行北上。 沈陽方面很快也知道了這股大軍繞道突襲到后方的事,而他們兵力也是捉襟見肘。金宏理也覺得這是對方要一舉圍攻都城了,召開緊集軍事會議,一方面積級備戰(zhàn)守城,一方面派出求和使者。這么快損失了正藍、正白、鑲黃旗,加上去年的鑲藍旗,加上對大周火器這位甚是英睿的帝王有比常人更高的認知。 這樣,他不敢輕易派大部隊去攻打鐵嶺,少量探子出去,來回花了四五天的時間探聽到消息大部隊已經(jīng)開拔三天了,駐守在鐵嶺的只有一萬兵馬。金宏理暗道不好,他猜出對方的戰(zhàn)略意圖,忙用海東青帶出消息,讓鑲紅旗無論如何要守好四平。 丟了鐵嶺,他們還能有辦法繞道,但是因為遼南已被大周全面封鎖,再丟四平,那就是進不來,也出不去了,赫赫大金真要重新鉆進森山老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