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她坐在座位上沒動,季宴歪了歪腦袋,問:“怎么,不舒服嗎?” 談馨搖搖頭,說:“中午就不跟你們一起吃了,十二點整的時候,我要去辦公室,替老師統(tǒng)計上次月考的成績?!?/br> “這種活應該交給學習委員,怎么每次都麻煩你?!?/br> 季宴嘖了一聲,有些不滿,他撕下一張便利貼,遞給她,道:“想吃什么,寫下了,回來給你買?!?/br> 談馨知道他的脾氣,不答應下來,他一定會沒完沒了。 她撿起一旁的水筆,寫了幾樣吃的,“謝了?!?/br> 季宴勾起唇,道:“應該的?!?/br> 將那張便利貼折整齊,收在口袋里,跟余昊他們走出去了。 談馨望過去,看到方立新回頭看了她一眼,見談馨看他,回以一個微笑,然后轉身走了。 看上去并無異常。 談馨呼出一口氣,趴在桌上,有些疲倦。 為什么一定要跟他們周旋呢,無論是爸爸,還是季宴,或者是方立新,她明明都只想遠離。 再忍忍——就快畢業(yè)了。 *** 午休時間大約過了一半,季宴回來了。 遞給她一個食品紙袋,打開來看,除了她寫的那幾樣,還有一些別的,無一不是她喜歡的口味。 談馨道:“這么多,我吃不完的?!?/br> 季宴無所謂道:“我只是想買而已,你挑自己想吃的就行?!?/br> 這真是經典的季宴式回答。 談馨問他:“吃不完,拿來送人可以嗎。” “你隨意。” 談馨便從里面拿出兩盒栗子蛋糕,送到以前的座位上,之前搶了別人的座位,她多少有些歉意。 何猛是個心大的男生,見狀忙擺手道:“別別,你近視,我視力很好,跟你調座位也是應該的,不用抱歉?!?/br> “那么,就當做感謝好了?!?/br> 何猛只好收下。 許麗也小聲說:“不用的?!?/br> 談馨道:“季宴強迫你跟他換座位,是他的不對,下次他再提這種無理的要求,你一概無視就好。他雖然看上去兇,但不會欺負女生?!?/br> 許麗看了眼季宴的方向,臉頰不自覺紅了,她胡亂點點頭。 回到自己座位,季宴一手托腮,歪著頭看她,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br> “我在想,從小到大我每次闖禍,好像都是給你我善后的?!?/br> 談馨不在意地說:“因為你每次闖完禍,被季伯伯教訓,都躲在我家?!?/br> “……” 下午放學,季宴收拾好書包,靠在門上等她,筆挺的黑色制服褲,襯得兩條長腿格外有存在感。 他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催促道:“快點啊,人都走完了?!?/br> 談馨皺了皺眉,說:“昨□□服沒買成,我今天還要去商場?!?/br> “一起。” 說著扯上她的手臂,把人帶出去,一邊走一邊掏手機給余昊發(fā)短信。 “季宴,季宴,你等下……” 談馨用力甩開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問:“你有沒有發(fā)覺,你現(xiàn)在越來越粘人了?!?/br> 她知道季宴自尊心旺盛,說這句話,純粹是想激怒他。 季宴沉默好一會,他勾起唇,轉身把人壓.在墻壁上,低頭看著談馨的臉。 這距離實在太近,以至于談馨甚至不敢抬頭,季宴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額上,敏.感的耳廓,修長的脖頸間,帶來一絲危險的味道。 她抿著粉唇,想推開他,毫不意外,分毫不動。 季宴望入她一雙杏瞳中,低聲問: “我粘人?難道不是你一直在躲我,從昨天開始,你有拿正眼看我一下嗎。不知道小的哪里惹到談大小姐不高興了,你直接說啊,我特么改還不行嗎。” 談馨無言以對。 她只是不希望跟他徹底鬧翻,影響兩家的交情。 但要她跟以前一樣,繼續(xù)做他的青梅竹馬,做他愛情故事里的炮灰女配,她是萬萬做不到的。 季宴聽不到回答,越發(fā)逼近,兩人的臉幾乎要貼在一起。 這是讓人想要逃跑的距離。 談馨硬著頭皮,說:“我,那個,每個月總有幾天,你懂吧?!?/br> 季宴:“……” 他到底只有十七歲,這個年代,還算比較保守,月經之類的話題,即便是兩個男生也不太好意思提,何況是聽談馨親口說出來。 季宴臉頰爆紅,放開了她,揉了揉頭上棕黑色的短發(fā),道:“對不起,我剛才太沖動了?!?/br> 談馨原本不覺得有什么,可是季宴的青澀反應,讓她生出一絲詭異的羞恥感。 “那……過了這幾天,你是不是就能恢復原狀了?!?/br> 談馨只好點點頭。 季宴好像松了口氣。 忽然他臉色一變,道:“那你昨天還吃冰淇淋?!?/br> 談馨道:“只有一盒,所以沒關系。” “不行,聽說不太好,今天也別去買衣服了,直接回家吧,讓林媽給你煮點熱乎的?!?/br> 他拿過談馨的書包,背在另一邊肩上。 “真沉?!?/br> 嘟囔了一句,在前面走著。 談馨想,難怪自己會迷戀他這么多年,這個人,永遠分不清愛情和友情的界限,讓她也跟著惘然。 第7章 007 出了校門,季宴打電話讓小吳過來接,兩人在學校附近的書店里等他,談馨經常過來買書,老板認識她,特意搬來兩個折疊椅讓他們坐。 談馨翻到一本蠻有意思的書,付完錢,就在書架旁看了起來。 季宴望著她的側頰,女孩微垂眉眼,一縷發(fā)絲落下,她伸手別在耳后,指尖纖細瑩白,指甲被修剪得整整齊齊,淡粉的指甲蓋上有一彎小月牙。 因天氣而煩躁的心情,出乎意料平靜了下來。 他掩飾性地低咳一聲,把書包放在折疊椅上。 “等我一下,很快回來?!?/br> 談馨問:“去哪?” 季宴笑得有些痞氣,“附近逛逛,要一起嗎?!?/br> “不用了?!?/br> 季宴捏了捏她的臉頰,笑了一下,大步走了出去。 談馨皺了皺眉,這個年紀的季宴,讓她不知如何相處。 相比之下,前世那個冷漠的,對她視而不見的男人,反而讓她更自在一些。 那時他們已經結婚,季宴忙于工作,很少回他們的家,回來也只是在客房睡一晚,第二天一早,在談馨還沒醒的時候,已經離開。 可笑的是,最初是季宴跟她求的婚,一枚價值不菲的定制鉆戒,讓談馨以為兒時的夢想終于成真??墒聦嵣?,他們結婚這件事,只有雙方家里人知道。 沒有婚禮,沒有宴客,沒有婚紗和誓詞,只有兩張證書。 后來她才知道,原來是季奶奶拿不做心臟手術逼他的,老人家怕死在手術臺上,一定要看到孫媳婦,才肯做這個手術。 而談馨,是她欽定的孫媳。 談馨不是死纏爛打的性格,季宴不想見她,她也不會刻意去找存在感,這段婚姻只持續(xù)了一年。 季宴提出離婚時,談馨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同意了。 她的驕傲和自尊,不容任何人挑釁,哪怕是她喜歡了多年的男人。 那時候,圈子里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季氏總裁,跟誠鑫集團總裁的掌上明珠,關系很密切。 那位總裁的掌上明珠,當然不會指她。 她畢業(yè)后沒有進誠鑫,跟大學校友一起弄了一個工作室,規(guī)模不大,但發(fā)展勢頭很好,她爸瞧不上這點小事業(yè),沒想過拉她一把,更沒有跟外人提及過,生怕她丟了他的臉。 她跟季宴離婚后,她爸又發(fā)了一通火,罵她不知好歹,揚言要與她斷絕父女關系。 談馨身心疲憊,她明明沒有做錯什么,卻像一個落魄的失敗者,在自己最熟悉的城市里,被生活的惡意恥笑著,踐踏著,她想逃。 剛好她之前無聊時做的一個創(chuàng)意設計,得了一個有分量國際獎項,一所知名設計院校向她拋出了橄欖枝。 學校在法國,她母親移居的城市,簡直像是命中注定一般,談馨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她離開后,沒有刻意關注國內的情況,但是隱約聽人說起過,季氏集團在巴黎成立了分公司。 香榭麗舍繁華的商業(yè)區(qū),火樹銀花,談馨從一間咖啡廳走出來,無意中看到來此出差的季宴,男人面容冷峻,身旁跟著的女人,自然是談曉珊。 怎么又想起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