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第5章 005 次日,談馨被鬧鈴吵醒,剛好六點整。 她把手機開機,確定沒有未查收消息,便隨手放在床頭柜上。 從衣柜里拿出一套校服。 整潔的白襯衫,紅絲帶領結,過膝的紅黑格子裙,外套是一件黑色小西裝,胸前一枚金色?;崭裢怙@眼。 這是前兩年校領導從國外取經(jīng)回來,特意請人設計的校服,在當時,算是很新潮的款式。當然,以她現(xiàn)在的眼光看,已經(jīng)完全過時了。 談馨忍不住彎起唇,十年后市一高,校服還是這種款式,就連顏色都沒有變過。 在一切都在變化的時代里,這種傳統(tǒng)和守舊,出乎意料地,讓人有種溫暖的感覺。 換好衣服,剛要下樓吃飯,看到手機來電提醒。 是季宴。 剛接通,一陣粗重的喘息聲傳入耳中,談馨下意識將手機拿遠一些。 她皺了皺眉,忽然想起季宴有晨跑的習慣,又拿近了些,問:“什么事?!?/br> 季宴喘著氣,道:“等下別走,一起去學校?!?/br> 談馨有些意外:“你不是從來不參加晨讀?” 季宴沉默片刻,說:“今天想去了?!?/br> 他一向想一出是一出,談馨也不跟他爭辯,看了眼腕表,已經(jīng)六點二十,便道:“那你快一點,我七點準時出發(fā)?!?/br> 還有四十分鐘,應該足夠他準備了,季宴干脆地應了一聲,撂了線。 下樓,父母正在用早餐,見到她,都不約而同擺出笑臉,好似一對恩愛夫妻。 “爸媽,早上好。” 葉嵐朝她笑道:“小馨,快過來吃早餐,等會mama送你去學校。” “不用麻煩了mama,我今天跟季宴一起上學,小吳叔叔會送我們?!?/br> 小吳是季家的司機。 葉嵐點點頭,道:“難得季宴也這么早去學校,快高三了,肯定也著急了,這樣也好?!?/br> 談馨笑了笑,不置可否,端起牛奶慢悠悠地喝起來。 談耀威說:“季宴貪玩,你就多管著他一點,別讓他越來越渾,我聽說他跟余家那小子成天廝混在一起,不干正事,你還陪著他瞎胡鬧,你季伯伯對你期望這么高,你這樣,他以后能放心?” “爸,”談馨輕聲打斷他的話,笑道:“你這話我怎么聽不懂,我又不是季宴的老婆,怎么管他?!?/br> 談耀威給噎住,在他心里,季宴已經(jīng)算是準乘龍快婿了。 他道:“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就算站在朋友的立場,勸一勸總是可以的?!?/br> 談馨放下喝完的牛奶杯,無辜地眨眨眼,道:“季宴的脾氣你們也知道,他討厭被拘束,要是連我也跟著勸,他肯定覺得自己被孤立,甚至是被背叛了,您說,我敢勸嗎?!?/br> 談耀威一聽,覺得是這個理,便點點頭,道:“好,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行,不過不能耽誤自己的學習?!?/br> 談馨莞爾一笑,夾起一片吐司,細致均勻地抹上藍莓醬,放在他面前的盤子里,道:“少喝點咖啡?!?/br> 一家人其樂融融用完了一頓早餐。 *** 到了七點整,談馨提起書包,走出家門。 季家的車停在路上,車門敞開,季宴正倚靠著車門,微微垂首瞥了眼腕表,至少從相貌上來說,無論哪個角度,季宴都是無可挑剔的完美。 季宴見到往這邊走來的女生,微勾起唇,嘴角噙著一抹漫不經(jīng)心的笑,道:“早上好啊。” “早上好。” 沒有過問昨晚的試卷有沒有做,甚至連寒暄都沒有,她徑直上了車。 其實早上那一席話是敷衍她爸的,她只是不想過分關心季宴,讓他誤以為自己喜歡他,那樣她會很困擾。 而且通過劇情她知道,季宴雖然現(xiàn)在看上去吊兒郎當,但是等大一那個暑假,季家遭逢巨變,季宴不得不申請休學,開始學著經(jīng)營生意,他會在逆境之下快速成長起來,真正地脫胎換骨,完成蛻變。 這是劇情的設定,不論她勸說多少句,現(xiàn)在的季宴,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可惜前世的談馨并不明白這個道理,她擔心季宴玩物喪志,所以時不時就會提醒他兩句,還自告奮勇為他補習功課,以至于季宴忍不住抱怨她是愛cao心的“老阿姨”。 談馨自嘲一笑,男主又怎么會是平凡人,他可是命運之子,的確用不著她來cao心。 可笑的是,談馨陪伴這個熱衷闖禍,青春年少的季宴十多年,當他成長為一個可靠的男人時,卻選擇了另一個女人。 季宴見她忽然笑起來,問:“有什么好笑的,說來聽聽?!?/br> 談馨瞥了他一眼,扯起唇角,道:“想起在雜志上看到的一個故事?!?/br> “什么故事?!?/br> 季宴顯然被勾起了興趣。 談馨看著道路兩旁飛快劃過的樹木,從這里到學校還有十五分鐘的車程,與其跟季宴尷尬地呆坐著,聊會天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畢竟,他們之間即便沒有愛情,但至少,相識多年,友情總是有的。 “說的是古時候的一個書生,很不喜歡讀書,他家院子里種了一盆蘭草,他有空的時候會給那株蘭草澆水,陪它聊天。 過了很多年,那株蘭草漸漸地,覺得他是很好的人,就勸他好好讀書,出人頭地,可書生覺得厭煩,就疏遠了這株蘭草。” 季宴有些意外,問:“你不會是想編個故事,勸我好好學習吧?!?/br> 談馨挑眉,好笑道:“青年文摘第xxx期,25頁,你自己去看。” 季宴靠回座椅上,懶懶道:“行,你接著說。” “后來,那個書生家里出了變故,他為了挽救危亡,只好逼自己去考科舉,這段日子很難熬,在他窗前的花圃里有一朵雛菊,一直陪著他。 后來他考上了狀元,做了大官,就用最名貴的琉璃瓶供著那朵雛菊,而從前的那株蘭草,早被他拋諸腦后了?!?/br> 季宴皺了皺眉,道:“這個故事有什么好笑的。” 談馨道:“我在笑那株蘭草,書生考中狀元后,它一直在癡心妄想,以為那個人會回來將它一并帶走,結果,那書生已經(jīng)有了雛菊,不再需要它?!?/br> 她仍舊彎著唇,梨渦帶笑,清清淺淺,像一副精雕細琢的水墨工筆畫,只是季宴覺得,她此時并不開心。 他道:“這只能說明這書生蠢,蘭草是一心為他好,他沒有珍惜,而雛菊,僅僅是機緣巧合地出現(xiàn)在那里,他一定會后悔?!?/br> 談馨垂下眼睫,轉眸看向窗外。 也許,與出現(xiàn)的時機并無關系,僅僅是喜惡問題。 書生喜歡清雅的雛菊,不喜歡名貴、又不好侍弄的蘭草罷了。 *** 上午的課很快結束,季宴已經(jīng)連睡了三節(jié)課。 老師都知道他是來混日子的,也不強求,只要他不打攪其他同學,輕易不會招惹他。 “季宴,醒醒,下課了。” 季宴抬起頭,看了眼她,道:“我昨晚失眠了?!?/br> 談馨正在收拾課桌,隨口問道:“為什么?!?/br> “不知道,一直睡不著?!闭f著趴在胳膊上,歪著頭看她,似真似假道:“好像看到你,就好多了。” 談馨已經(jīng)利落地打開手機,搜索,助眠的方法。 “網(wǎng)上說,睡前喝一小杯紅酒有助睡眠,你爸的酒柜里不是收藏了很多好酒么,要是再失眠,就試試吧?!?/br> 此時,余昊和孔佳佳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們班門口,還有他發(fā)小方立新。 方立新長得高高瘦瘦,戴著金絲邊框眼鏡,看上去一本正經(jīng),跟余昊那副拽得二五八萬的流氓樣,簡直是兩個極端。 余昊嗓門大,直接就喊道:“宴子,小馨,磨磨蹭蹭干嘛呢,出去吃午飯。” 學校雖然有食堂,但是味道很差,余昊自然不愿委屈自己的胃,趁午休時間去校外覓食。 季宴一貫怕麻煩,都是讓他們幾個外帶一份給他。 不過這次例外。 談馨剛要問他想吃什么,季宴已經(jīng)率先站起身,道:“走吧?!?/br> 余昊噗地笑出聲,“開竅了,開竅了。” 方立新不明所以地問:“季宴是怎么了,不是嫌天氣熱,不想出去嗎?!?/br> 他沒眼見不是第一天,余昊往他胸口捶他一拳,笑嘻嘻地說:“再熱也要吃飯啊?!?/br> “……” 第6章 006 方立新家里是從政的,他父親,幾位伯伯,小舅,乃至剛畢業(yè)沒幾年的堂兄,全是當官的,家教很嚴。 但他很喜歡跟余昊廝混在一起,談馨猜測,這是因為余昊身上,有他向往的事物。 談馨看到他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僵硬。 眼前這個看似正經(jīng),呆板的男人,十年后,將會成為s市舉足輕重的存在。 而且,談馨總也忘不了,她出國的前一晚,方立新找到她,用極認真的語氣說,可以為她清除所有障礙,不論是談曉珊母女,還是別的什么人。 原本屬于她的一切,他都能幫他奪回來,除了季宴。 他問她:“季宴不要你,我就不行嗎?” 談馨說不行。 方立新也不生氣,反而笑道:“那么,最后給我一個擁抱吧,就當留給我一點念想。” 不等談馨回答,他不由分說攬住她,只停頓了兩到三秒,很快就松了手,以至于談馨無從發(fā)怒。 那種令人不舒服的氣息,即便到現(xiàn)在,她還是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