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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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田恒仍舊神色肅然,楚子苓安撫的笑了笑:“治病驅(qū)邪而已,只要治好了聲夫人,還怕什么?” 聽那寺人的描述,聲夫人患的有些像是情志病,才有“撞邪”之說。在這個時代,能治好情志病的怕也沒幾個了,因此楚子苓才有幾分把握。況且公子環(huán)再怎么跋扈,也是聲夫人的兒子,在這個以“孝”為先的時代,治好了聲夫人,還怕制不住公子環(huán)嗎? 看著她神色篤定,田恒輕輕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第二日,把一眾兵卒扔給了田須無和副手盧溪,田恒就隨楚子苓趕回了臨淄。跋涉三日,也沒在田府停留,安車就直接開入宮中。眼見那小車緩緩掩沒在宮墻之后,田恒立了許久,方才轉(zhuǎn)身離去。 安車徐行,走得并不快,一路穿過宮苑,直接自偏門入了內(nèi)宮。比起宋國和楚國,齊國的宮城面積顯然大上不少,內(nèi)宮更是寬闊的離譜,難怪當初齊桓公能在內(nèi)宮開七市,置宮人三千。下了車,又走了足足半個時辰,楚子苓才來到了屬于聲夫人的宮院,就見院中遍植桃柳,杏花初綻,一點嬌俏半遮半掩,說不出的風(fēng)情。只看這滿園花樹,就知道院子的主人必然是個率真性子,無甚附庸風(fēng)雅的心思。 不過寺人并未帶她入主屋,而是先入偏殿,一進門,就聽個公鴨嗓驚喜叫道:“大巫終于來了!吾等的好苦!” 根本不等大巫入殿,公子環(huán)就迎了出去。許久未見,這次大巫竟然未穿男裝,而是釵裙打扮,雖不怎么艷麗,卻也清秀可人。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到了那女子身前,只見胸前微隆,果真跟男裝時有些不同…… 這小子神情可不怎么對,楚子苓站定腳步,面色一肅:“敢問公子,夫人的病如何了?” 這話就跟當頭一盆冷水似得,讓公子環(huán)回過神,輕咳一聲,他趕忙道:“家母還是精神恍惚,常自言自語,又不肯與旁人交談,形態(tài)極是古怪,還請大巫施法驅(qū)邪。” 見他終于正經(jīng)起了,楚子苓也點了點頭,卻未立刻看病人,而是道:“還請公子少待,吾要先穿戴整齊,方能施法?!?/br> 公子環(huán)一怔,穿戴整齊?穿什么?難道施法要換男裝?心頭一陣瘙癢難耐,公子環(huán)哪有阻止的道理,立刻命宮人帶大巫到內(nèi)間更衣。 眼見人進去了,公子環(huán)仍有些魂不守舍,一旁寺人趕忙勸道:“公子,這幾日宮中留言四起,其他側(cè)夫人亦有察覺,還是先讓大巫瞧病為重??!” 公子環(huán)哼了一聲:“我豈會不知?正是大巫手段靈驗,才尋她入宮嘛?!?/br> 這話說得義正詞嚴,但是眼神卻挪都沒挪,一旁寺人頭上冒汗,請這位來,究竟是為治病,還是為旁的,真不是他們敢亂講的??赡鞘俏淮笪装?,焉能冒犯? 然而這糾結(jié)沒有持續(xù)太久,只一刻鐘,就見道身影從殿內(nèi)走出。當看清對方妝容,公子環(huán)倒吸了口涼氣,心中綺念頓時消散一空。從殿中走出的女子,哪還有方才的恬靜柔美,身著巫袍,面繪詭紋,白玉組佩懸在身前,兩只墨眸猶若古井,仍不可測,讓人望之生畏。 這確實是大巫,不是什么男裝麗人! 不自覺的,公子環(huán)的腰彎下了些,恭敬道:“家母在隔壁靜養(yǎng),大巫這邊請?!?/br> 看到眾人畏懼、驚恐的眼神,楚子苓就知道方法用對了。公子環(huán)之前見到自己時,都是男裝打扮,因此就算知道自己是大巫,也未必能生出多少敬畏之心。也正因此,她才選擇在殿中換回巫服,一來是不讓人知道有大巫入宮,二來也是利用形象反差,震懾這小子。看來齊國對于巫者的敬畏雖不如宋、楚,卻也不乏忌憚和尊崇,這一步,算是走對了。 之前便行走宮廷,別說后宮女子,諸侯卿士都不知見過多少,楚子苓此刻哪會緊張?步伐紋絲不亂,她跟在公子環(huán)身后,走入了正殿。 一進門,就覺一陣寒涼迎面撲來,如今已是春暖,哪還有此等溫度?楚子苓仔細一看,就見殿內(nèi)放著幾個冰盆,竟是一副盛夏消暑模樣。 “家母這幾日身上燥熱,坐臥不寧,故而從冰窖里取了些冰。”進了大殿,公子環(huán)的面色終于凝重起來,看著那些冰塊,也顯出了些不安,“之前也尋了巫者瞧過,施法喂藥,全不管用。因事出古怪,沒法請人詳查,只得煩勞大巫?!?/br> 這話聽起來古怪,但是楚子苓深知其中用意。若是請了宮巫,聲夫人撞邪之事,怕是一夜就要傳遍宮禁。這樣麻煩的病,一旦被人知曉,就會嚴查,萬一治不好,齊侯哪還會寵這么個側(cè)夫人?沒了母親的支持,怕是連公子環(huán)的將來也會受到牽連,當然要重視起來。 “把冰盆搬走!冷!冷!” 正在此時,殿內(nèi)傳來個女子的聲音,語速極快,還有喘聲,似乎只兩句話就耗光了氣力。 這是乍冷乍熱嗎?楚子苓神色不改,跟在公子環(huán)身后走進了內(nèi)室,只見那個女子屈身躺在矮榻上,半坐半臥,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額上雖還有些汗,但是身體卻微微打顫,似乎又開始發(fā)寒。 見到兒子進門,她低低叫了一聲:“環(huán)兒來了?!?/br> “娘親,我請了大巫來給你瞧病,正是之前救我那人!”公子環(huán)趕忙上前,叩拜行禮。 聲姬也聽他說過當初在宮外撞邪昏厥之事,聽聞那大巫來了,抬眼去看,然而當看清面前女子妝容神色,她立刻掙扎著坐起身來:“大巫可能救我?” 這女子,竟跟宮巫相差仿佛,難怪能救環(huán)兒! 楚子苓不動聲色走上前來,在矮榻邊坐下:“還請夫人伸腕,容我一探。” 探什么?然而大巫伸手,聲姬哪敢不從?顫巍巍的伸出手,讓那只纖長白皙的手拿住了自己的腕子。 楚子苓把了片刻脈,又查舌苔眼底,才道:“夫人之前可曾生過場???渾身疼痛,或感風(fēng)寒?” 這可是旁人未曾問過的,聲姬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夜間可睡得安穩(wěn)?”楚子苓又問。 “日日驚夢,還能見鬼神,苦不堪言。”聲姬雙眼一紅,便落下淚來,“這些日食不下咽,寢不能安,還覺得身上忽冷忽熱,頭痛欲裂,實不知犯了哪路鬼神……” 這聲夫人如今也不過三旬年紀,身材高挑,面容明艷,是個標識美人。然而此刻臉上蠟黃,眼底泛著血絲,再怎樣的美人也扛不住病苦折磨,哪還有當初麗色? 楚子苓輕輕放下了手,似沉吟片刻,突然道:“這病也非不能治。只是夫人被心鬼所擾,想要除去,得先知那鬼來歷?!?/br> 聲姬哭聲一頓:“心鬼?” “正是,心鬼掌七情,若非知悉來由,哪能祛除?夫人須得說出之前擔憂、畏懼之事,吾才能施法。” 看著那張詭異巫面,聲姬突然抖了一抖,轉(zhuǎn)頭對身邊人道:“旁人都先退下,吾有話對大巫言?!?/br> “娘親……”公子環(huán)一怔,想要說些什么,聲姬已是揮了揮手,趕他也走。 眼見無法,公子環(huán)只得帶上宮人,盡數(shù)避出門去。 見人走光了,榻上女子又猶豫半晌,才糾結(jié)萬分的開口:“之前吾與人有私,算是心鬼嗎?”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有私?! 就算做了心理準備, 楚子苓也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陰私秘聞。哪家諸侯側(cè)室,敢在深宮與人私|通?若是被人知曉, 怕是連公子環(huán)也要被人懷疑是不是齊侯血脈。 楚子苓只覺背上寒毛都豎了起來, 然而此刻, 已是騎虎難下。情志病因七情起, 必須了解病人的心結(jié)所在,在針藥的同時利用大巫的身份,進行心理干預(yù)。聲姬肝失疏泄,邪少虛多,乃是陰虛內(nèi)熱之證,不問出氣郁所在,就是神仙也治不好她的病。 籠在袖中的手輕輕攥緊,楚子苓神色未改, 淡淡道:“心鬼無形無蹤,最是兇戾。吾可幫夫人驅(qū)鬼, 卻難阻其卷土重來?!?/br> 聲姬可沒料到大巫會這么說, 心頭一緊:“那吾當如何是好?” “引來心鬼之人, 不可再見;涉及心鬼之語, 不可再言?!背榆叽鸬母纱?。 這可不是聲姬之前預(yù)料的,然而聽聞此言, 她忽覺松了口氣。之前趁著君上冬狩,偷了回腥, 立刻就大病一場, 鬧得寢食不安, 生不如死,再怎樣的男子也不值得如此??!只要能驅(qū)除心鬼,不見不想,她還是能做到的。 心里有了打算,聲姬立刻道:“全憑大巫吩咐?!?/br> 那張病的怏怏,尚且風(fēng)韻猶存的臉上,并無半點懷念依戀,楚子苓便知這不過是段露水姻緣。如此倒是能看出這聲姬的性子,比起男|歡|女|愛,還是更看重性命。而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對能救她性命的大巫下手的。 只要她能治好她的病。 “請夫人解衣,吾施法刺鬼?!背榆呦铝畹?。 刺鬼是什么?然而沒等聲姬開口詢問,就見大巫從袖中抽出了一根又細又長的金針。身為宋人,聲姬確實見過宮中巫祝使針,卻從未見過這樣可怕的針具,連聲音都有些發(fā)顫起來:“大,大巫要用此針?” 靈九簪中的毫針,可不是這個時代能夠造出的東西,楚子苓頷首:“若非此針,焉能鎮(zhèn)住心鬼?還請夫人俯臥榻上。” 那巫紋繪就的面孔辨不出情緒,只一片冰冷肅穆,看著長長金針,聲姬又抖了抖,卻不敢違命,乖順的解衣躺在了榻上。 針灸何時最嚇人?當然是看不見的時候。楚子苓先用手沿著大椎拂過,一一辨xue,情志病少不得針灸心俞、肺俞、腎俞這等背部要xue,自然要從這里開始。 指腹在后心處按了按,楚子苓道:“請夫人閉目?!?/br> 本就看不到背后的情形,閉不閉目又有何關(guān)系?然而人在刀俎,哪容得聲姬說不?她顫巍巍閉上了眼睛,就聽身后大巫唱起咒來。 那咒不知是何國言語,音短而促,卻極有韻律。因閉著眼,背后的感覺愈發(fā)鮮明,覺不出針刺之痛,倒似有熱流自背心涌起,徐徐蠢動。這是心鬼被刺,想要亂逃嗎?聲姬頓時緊張起來,連肩背都微微繃緊。 “不可亂動!順勢為之?!北澈笥袀€聲音立刻道。 不小心打斷了咒唱,聲姬哪還敢動?只躺在那里,任一針又一針在背后游走。小半個時辰,背部針完,又換腿足,待到轉(zhuǎn)移腕上時,聲姬只覺渾身寒熱都消散不見,只剩下暖洋洋的疏懶,那心鬼也被一針一針逼到了手上,順著手腕徐行。 咒唱不大不小,亦沒有高低之分,唱的久了,讓聲姬有些昏昏沉沉,正自強打精神,身邊突然傳來個聲音。 “睜眼!” 那命令讓聲姬“唰”的一下就睜開了雙眼,只見大巫手中的長針不知何時換了模樣,成了三棱有刺的短針,在腕上輕輕一啄,就見一滴血珠冒了出來,濃稠深暗,色澤不很紅,反倒有些發(fā)烏。 聲姬驚叫出身,那血水被一方白帕壓住,吸了個干凈。 大巫也不理她,直接轉(zhuǎn)身走到了香爐前,把那白帕點燃,丟入爐中。一股絲絹燃燒的氣味傳入鼻中,倒似燒著了毛發(fā)。大巫當即拜倒,又念了一陣咒,方才起身。 見大巫做完了法,聲姬趕忙問道:“可是捉住了心鬼?” “心鬼離體,神氣還不穩(wěn),須得緩緩調(diào)養(yǎng)。不過今晚,夫人當能安睡?!背榆叩?。 針灸還是其次,最后神門xue放血那一幕,才是對證的手段。只要聲姬相信心鬼隨著血液排出,就能產(chǎn)生足夠的效力,至少睡眠狀況會大大改善。 聲姬一聽,神色果真就是一舒:“多謝大巫施法?!?/br> 她面上的感激神色,可不是作偽,被妖邪纏身之事若是讓君上知曉,怕是比私|通的罪過還重些。好在阿環(huán)能尋來這樣一位大巫,幫她驅(qū)邪。能招惹心鬼的男子,她是不敢碰了,想來君上也抓不到把柄。 想到這里,聲姬又偷瞧了瞧大巫神色,只見她面色如常,根本沒因她方才所言生出異狀。也是,大巫連心鬼都能除,還不知見過多少陰私,這點小事又算什么? 只覺心頭負累盡去,聲姬這才喚人進來,幫她更衣。 公子環(huán)也跟了進來,見母親神色竟然比方才好了許多,也是驚嘆:“大巫可是驅(qū)了惡鬼?” “還要調(diào)養(yǎng)數(shù)日。只要夫人遵吾之法,可免惡鬼襲擾?!背榆哒?。 見面前女子篤定神態(tài),公子環(huán)這才放下心來:“那便有勞大巫了。” 針灸加心理安慰,再配上一劑清火助眠的湯藥,當晚聲姬果真睡了個安穩(wěn)覺。對于飽受“妖邪”折磨的人而言,這可是不啻于再造之恩。第二日的針灸時,聲姬言聽計從,絲毫不敢違命。她本就是宋人,重巫鬼,對于能除鬼的大巫,更是畢恭畢敬。 如此一連七日,日日針灸,配合湯藥服食,聲姬的病情立刻得以控制。楚子苓也未曾邁出宮院一步,旁人哪知這小小院中,竟多了個神巫? 眼看母親的病漸漸好轉(zhuǎn),公子環(huán)那點被畏懼壓下的心思,又蠢動起來。在他看來,母親可是極喜歡這大巫的,若是能留她在宮中,可不就兩廂便利了? 他可壓不住心事,有了打算,立刻尋了母親。這兩日吃好睡好,聲姬的面色大有好轉(zhuǎn),又顯出了與院中杏花一般嬌艷的神態(tài),見了兒子更是親昵:“阿環(huán)可是有事?” “娘親,孩兒這幾日想了許久,還是應(yīng)讓大巫留在宮中。那心鬼畢竟未死,要是再纏上來,豈不麻煩?”公子環(huán)斟酌用詞,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聲姬卻是神色微變,輕哼了一聲:“那心鬼才不會再來呢!” 大巫可是囑咐過她,不可再想此事,她又不找人廝混,哪還會被心鬼纏身?然而兒子的話,未必沒有道理,多這么個大巫在身邊,總是好事。 略一思索,聲姬便道:“也罷,等會兒我問問大巫,看她可否留下?” 情志病來的兇險,但若對證,好的也極快。眼看一個療程過去,病人已經(jīng)恢復(fù)健康,也是時候離開這內(nèi)宮了。行完最后一針,楚子苓收好了針具,對聲姬道:“夫人神魂以固,已然無礙?!?/br> 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聲姬立刻喜笑顏開:“多虧大巫施法,吾才能甩脫那心鬼。如此神術(shù),大巫何不留在宮中?” 這是為了避免走漏風(fēng)聲,才要留她,還是對這場病心有余悸,放心不下?楚子苓細細觀察對方神色,卻找不出任何警惕或是忌憚,反倒有些渴慕,心中有了計較,楚子苓開口道:“夫人盛情,吾甚感念。只是吾乃田氏家巫,不可留在宮中。” 她用的是“不可”二字,聲姬訝道:“田氏不過一大夫之家,焉能絆住大巫?若有甚顧忌,吾可去救君上……” 楚子苓卻搖頭:“夫人多慮,吾與人盟誓在前,豈能因夫人看重,違背誓言?!?/br> “啊!”聲姬朱唇微啟,很是驚訝。沒想到大巫竟跟旁人有了盟誓,這可違背不得,若真背約,別說一身術(shù)法,說不定性命都要不保。 又是遺憾,又是不甘,聲姬又道:“那大巫不如在宮中多住幾日,吾必錦衣玉食,奉為上賓?!?/br> 真留下來,還有出去的日子嗎?楚子苓再次搖頭:“伐魯在即,吾亦要隨軍出征,怕是不能耽擱。況且吾整日呆在宮中,若走漏風(fēng)聲,對夫人也是不利?!?/br> 這句更是出乎了聲姬的預(yù)料,然而這等大巫,隨軍似乎也不怎么奇怪,誰不指望戰(zhàn)陣之上多一份取勝把握呢。至于后一句,更是讓聲姬反應(yīng)過來,留個大巫在身邊,確實不好解釋。若是被人探知遇邪,又摸出那“心鬼”的來由,簡直無法收場。 左思右想,聲姬還是長嘆一聲:“那若是得勝歸來,還望大巫入宮探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