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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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止訝道:“執(zhí)事何出此言?大巫肯救嬌娘,吾恨不得奉上家業(yè),區(qū)區(qū)貨殖,哪值一提?” 這話不論是表情還是音調都極為誠摯,然而田恒笑笑:“林郎言重了。那依你看,若做出傷藥,何時販售為好?” 這次,林止倒是嚴肅了很多:“怕是要晚些才好。且不說近來未有戰(zhàn)事,就是大巫的名聲也未傳出,倒不急于一時?!?/br> 楚子苓不由把頭垂得更低了些,掩去面上神色。行醫(yī)這行自古就需要聲望,尤其是在這個信巫不信醫(yī)的時代。若想旁人買她的藥,不打出名頭怎么可能?況且不論是散劑還是膏藥,成本都不會太低,誰舍得花大價錢冒險啊? 林止這話,倒是老成之言。 沒想到林止會這么說,田恒皺了皺眉,便道:“若是如此,我先回去告知大巫,看她如何作想?!?/br> 說罷,他便起身告辭。 林止也站起身來:“執(zhí)事可要回府?吾遣人相送……” “謝過林郎,吾還要在坊間逛逛?!碧锖阋豢诨亟^。 林止微微一笑:“那小弟更要盡地主之誼,陪執(zhí)事四處走走了。” 田恒張了張嘴,然而看對方面上笑容,又干脆閉上了嘴巴。這人最是難纏,他當然能一口回絕,但是子苓就跟在身邊,鬧得太僵也不妥當。 壓下心底不悅,田恒扯了扯嘴角:“那就煩勞林郎了。” “田兄何必客套,喚吾表字即可。這邊請?!绷种?jié)M臉堆笑,倒是率先改了稱呼。 田恒僵硬的點了點頭,跟在對方身后出了大門。 既然要逛街,自然要有個方向。田恒也是干脆,先在糧坊逛了起來。這里除了賣糧,還有各類干貨、香料,都是子苓準備看看的。留意著身后人的步伐,田恒也挨個店鋪看了起來。糧坊可是大坊,加之糧食怕潮,擁有店面的商家多了數(shù)倍。田恒可不管店里都買什么,只留意身邊人的步伐,看似漫不經(jīng)心。 林止就認真多了,邊走邊道:“田兄可有甚想買的東西?小弟別的不成,挑貨可是一把好手。想買什么,我去跟店家談談。” 田恒只“嗯”了一聲,全做應答。林止也不見怪:“對了,大巫不是想來坊間逛逛嗎?若是有空,盡管來找小弟即可……” 田恒瞥了他一眼,笑話,若不是要帶子苓逛街,他怎會耐煩跟這家伙閑扯! 林止似是沒察覺他的不滿,哈哈一笑:“對了,吾送去的錦緞,大巫可喜歡?” “大巫只喜巫袍?!碧锖憷浔?。他忘了跟子苓說這事了,況且十來匹錦緞算什么?當初子苓在楚國收的就不止這些。 林止扼腕:“田兄也不早說,下次吾再選些別的……” 兩人“聊”的開心,楚子苓跟在后面,自顧自的看著店鋪里東西。雖然后世常見的果蔬糧種,很多都還未引入中國,但是這市井,依舊有著和深宮大宅迥異的鮮活氣息。說起來,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逛街呢。 正走著,楚子苓突然一頓足,向一旁小攤望去。她似乎看到了那攤上有賣蜂蠟? 楚子苓一停下,田恒立刻止住了腳步,目光一掃,直接走到了那個小攤前。林止奇道:“田兄想買什么?” “隨便看看。”田恒也不答,就站在那攤位上,隨意翻檢起貨物,倒有大半注意,放在了子苓身上。 林止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那個低眉斂目,面色蠟黃的女子,卻也不多話,悄然立在一旁。 這一逛,就逛了整整一個時辰。最后還是林止派車,送他們回去。 “我看那小子是認出你了?!碧锖阌行┎粴鈵?。畢竟要買東西的是子苓,林止jian猾無比,怕是已經(jīng)看出端倪了。 “無妨,我臉上染了色,還修了容,不會有人認出。”這次出門,她專門化了妝,還是往丑里畫的,就算有通緝文書擺在面前,怕也不好辨認。 對于這個,田恒倒是沒有異議。今日這裝扮,別說是林止了,估計阿杏來了也認不出。讓林止那小子誤會子苓的長相,倒也不錯。 “那制藥一事,真要再等等嗎?”田恒又道。 “再等等也無妨,反正我那方子想配出來,也要不少時間?!边t疑一下,楚子苓又道,“只是今日在坊市逛上一遭,發(fā)現(xiàn)原料都不便宜。這藥估計降不下價?!?/br>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別說蜂蠟、松脂這些東西了,光是豬油的價格就比rou貴上許多。就算是她,也沒法在這種物資匱乏的時代大規(guī)模生產(chǎn),成本可就遠遠超乎預料了。 田恒嗤笑一聲:“貴些才好。能上戰(zhàn)場的,必然有些身家,若是賣賤了,反倒惹人不喜呢?!?/br> 楚子苓也聽田恒說過,如今征戰(zhàn)大多是車兵。能玩得起戰(zhàn)車的,會是窮人嗎?春秋戰(zhàn)國有多少場戰(zhàn)爭,多少個國家,傷藥這種東西,可不是一錘子買賣。 想了想今天的所見所聞,楚子苓也有些放下心來:“先看林郎能不能尋到黨參了,若是他那邊來了消息,盡快找人入宮尋我?!?/br> 那小姑娘的病情不好拖的,現(xiàn)在也只等藥湊齊了。田恒倒是不會遷怒旁人,點了點頭:“你放心,絕不會耽擱?!?/br> 安排好了諸般事宜,楚子苓也未在久留,很快又回到了宮中。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寡人聽聞, 大巫在宮外又顯神術,治好了三人?”第二天是例行診療, 宋公也不知從哪兒聽來了傳聞,一見到人就饒有興趣的問道。 楚子苓微微頷首:“是有此事。不過只那產(chǎn)婦危重, 其他兩人并非危及性命的病癥?!?/br> 沒想到她答的這么謙遜, 宋公不由笑道:“那也是旁的巫者無法治愈之癥。大巫神術,讓人嘆服?!?/br> 面對這種依靠手腕運作出的“神術”, 楚子苓哪會有半點居功的心思?只搖了搖頭,道:“若無君上開恩, 哪有上蒼賜福。國人受惠,全賴君上仁慈?!?/br> 一個神巫如此說,簡直撓到了宋公心底癢處, 他面上笑容更盛:“吾殷商子民,最是受上蒼庇佑。還當多多祭祀, 供奉天帝?!?/br> 楚子苓閉上了嘴, 眼簾低垂, 并不作答。 好在宋公也沒指望她回答, 又道:“只是如此一來, 怕是又要有人來求診, 大巫每日只診三人, 著實讓寡人作難啊?!?/br> 說著“作難”, 宋公面上卻沒有為難神色。連入宮診病都要經(jīng)他允許, 決定誰先誰后, 著實讓下面臣子安分許多。而這種生死予奪的掌控感, 本就會讓會君王心中快慰,就算是宋公這等賢君,也是難免。 又想到了什么,宋公追問道:“大巫可有治不了的病癥?” “自然有。天命所限,又豈能背天行事?”楚子苓答得十分干脆。真正的醫(yī)術不是法術,人力終有窮盡之時,哪能逆天而為。 “果真還要看命數(shù)啊?!彼坪跤辛诵┚o張感,宋公趕忙道:“這些日施法,總覺不如先前,連夜里也常睡不安穩(wěn)??墒枪讶说÷松竦o?” 楚子苓不動聲色:“還請君上伸腕?!?/br> 宋公立刻伸出了手腕,楚子苓仔細辨過脈象,便道:“陰陽有沖,許是君上近日勞累,傷了根底,待吾施法驅邪。” 歲首可是國君一年中最忙碌的時節(jié)之一,日數(shù)不清的祭典著實勞神。宋公立刻就信了,命人解衣,躺在榻上。 楚子苓則備好了金針,從脈象看,應是近日受寒,又思慮過度,導致肝氣升降,病情反復。只要調整幾處針灸的xue位,在通絡化瘀的同時寧神理氣即可。依照往日慣例,楚子苓又施展起了她的“神術”。 ※※※ “大巫近日施展神通,讓右?guī)煒O為歡喜?!被氐轿咨?,阿杏就興高采烈的報告了這個“好消息”。 華元的態(tài)度,楚子苓并不覺得奇怪。他的“妙計”從某種程度而言,也算是玩弄鬼神了,竟真能奏效,如何不讓人歡喜? “那右?guī)煷饝业氖拢赊k了嗎?”楚子苓淡淡問道。 “那是自然!”阿杏用力點頭,“能助大巫施法,右?guī)熢鯐??這些日已經(jīng)派人,前往各地搜尋大巫所要之物。只是這事,最好莫讓旁人知曉。” 宋國應當在后世的河南境內,距離后世的安徽、江蘇也不是太遠,楚子苓便畫了這些地方可能出產(chǎn)的藥材,讓華元去找。因為都是長相獨特,容易分辨的藥材,找起來應當不會很難。至于那些隨處可見的藥材,她平日出宮尋找即可,總不能讓所有藥材的來路都卡在華元手里。 只是那句“莫讓旁人知曉”,是何用意? 楚子苓看了阿杏一眼:“此事關乎施法,我怎會外泄?倒是右?guī)熞斏饕恍!?/br> “可是奴聽聞,田執(zhí)事近日出入坊市,似尋了幾個商賈……”阿杏意有所指的說道。 看來田恒的行蹤,華元也未放過。楚子苓面上露出冷意:“右?guī)熯B我的私產(chǎn)也要掌管嗎?” “豈敢!”阿杏連忙道,“只要大巫盡心,右?guī)熥阅鼙4笪讟s華,何必在賤業(yè)上花費工夫?” 行商確實是賤業(yè),就算在宋國,也是那些沒有官職封地的人,才會從事。地位低下,還比不上華元身邊的奴婢,阿杏怎會放在眼里? “這個右?guī)熅筒槐豤ao心了,我也只是在宋國留些基業(yè),況且還有田郎cao持,并不費事?!背榆叽鸬馈?/br> 這也算是一個試探吧,看華元想掌控她到哪種地步。若真連賣藥都不許,怕是要留心兩人的合作模式了。 聽聞此言,阿杏倒是不再多話,顯然還是想回去再請示一下。楚子苓也不慌張,自顧清點起手頭藥材,準備考慮金瘡藥的配方了。 然而還沒等理清她和華元的從屬關系,一件事被推到面前:向氏家主犯了急病,卒中昏迷。 “君上有意命大巫診治那向氏家主。還請大巫施法,鏟除此人!”阿杏面色通紅,興沖沖的帶回了華元的指示。 這可是向氏家主,是華元最大的死敵!因是卒中重癥,旁人都不能治,宋公便想到了身邊神巫。華元得知此事,心頭大喜,立刻下了命令。只要那向氏家主一死,向氏便要陷入亂局,哪能再同他爭權? 然而聽到這話,楚子苓的面色驟變,厲聲道:“右?guī)熡酃砩瘢?!?/br> 阿杏從沒見過大巫如此神情,嚇得退后一步:“怎,怎會……” “若不送來便罷,只要病患送到面前,我絕不會欺瞞鬼神!是死是活,只看天命!”楚子苓的回答擲地有聲,分毫不讓。 她可以跟華元做交易,甚至用些不怎么正道的手法,烘托名望,打造出一個“神巫”。然而有一點,她絕不會碰,就是用醫(yī)術害人! 這也是半點也不能退的底線,是她作為醫(yī)生的根本。若是把醫(yī)術用在陰謀詭計上,她畢生所學所知,又要放在何處?更何況,華元不是個良善之輩,只要她退了這一步,就會成為對方手中的利刃,屆時所有的敬畏和尊重全部消失,變成任人指使的骯臟棋子。她已經(jīng)站在了懸崖邊上,是萬萬不能后退的。 沒想到大巫拒絕的如此干脆,阿杏白了面頰,然而幾次張嘴,始終不敢辯解。她終歸是個宋人,就算這楚巫平日和善,沒有多少大巫的架子,也是個能通鬼神的巫者。區(qū)區(qū)侍婢,豈敢抗命? 肩頭微微顫抖,阿杏小心道:“奴婢這就稟報右?guī)煛?/br> 也不敢多留,她慌忙逃了出去。 ※※※ “她竟然不應?!”氣的摔了手中酒樽,華元長身而起,來回踱步,“你可問過她,能治好這病嗎?” 阿杏滿頭是汗:“奴婢不知,但是大巫曾言,是死是活,只看天命。” “天命……”華元忽的停下了腳步,“也就是說,她并無把握?” “怕是如此……”阿杏低聲道。 華元駐足思量半晌,突然道:“既然要看天命,便隨她去吧。向氏可是知曉楚女乃吾舉薦,也不知他們敢不敢送人入宮?況且大巫也未必能救他性命?!?/br> 向氏刁難楚女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君上下令,也未必敢送人入宮。而此刻抗命,君上必然惱怒,只這一點,就能為他贏得不少先機。若是狠心真把人送過去了,接任向氏家主之人,必然也是個心思詭譎之輩,足以給他提前謀劃的時間。 更重要的是,卒中是極難治愈的大病。就算楚女讓那人醒來,又能再活幾年?向氏家主虛弱,對他而言可是大好機會。當然,若死了更好,神巫都治不好,向氏必是不受天帝眷顧! 如此想來,華元的眉頭頓時舒展,笑著對阿杏道:“汝回去要好生安撫大巫,莫讓她動怒。治病一事,自要聽大巫吩咐?!?/br> 阿杏有些發(fā)懵,卻也不敢抗命,趕緊回到了宮中。 只看阿杏神色,楚子苓就知道了華元的決定,心底不由也松了口氣。只是卒中,她確實沒有十足把握,畢竟有太多癥狀包含在卒中這一大類里,有些可用針,有些卻必須用藥,還要等病人送來,辯證病情。 然而這一等,就等了兩日。到了第三天,向氏的嫡子向帶,親自護送父親入了巫舍。 “家父這兩日昏迷不醒,尋遍巫者也不能治。不知大巫可有把握?”雖然是問話,但是向帶目中猜疑盡露,顯然是不相信面前之人。 楚子苓也知道向氏跟華元不睦,還曾在私底下施展了不少小動作,但是病人送到了面前,就不能任對方猜忌。 “天命誰可掌握?吾只能盡力而為,若是向大夫心中存疑,還請回吧?!背榆呃淅涞?。 向帶可沒想到這楚巫如此干脆。然而事到臨頭,哪能退縮?就算搭上父親一條命,也要讓這巫醫(yī)診治一番,也只有如此,向氏才能得到君上的信任,才能在爭權之戰(zhàn)中,立定腳步。 咬了咬牙,向帶道:“大巫神術,小子豈會不信?還請大巫施術,救救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