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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楚巫在線閱讀 - 第3節(jié)

第3節(jié)

    烏頭乃大毒,但是附著在母根旁的小根,卻是中藥里常用的一味藥,“附子”。附子味辛,氣溫、大熱,通行十二經(jīng)絡,有“回陽救逆第一品”之稱。不過只在六至八月能夠采摘,過了時間就會腐爛。虧得尚未錯過采摘季,才讓她有配藥的可能。

    不過同為烏頭種,附子中也含有大量的□□,是有毒的。若是使用不當,輕者口舌麻痹,痙攣抽搐,重者斃命。因此用附子必須炮制,而且用藥時也要小心配伍、煎煮得法。

    楚子苓既然敢摘附子,就是清楚它的炮制之法。不過現(xiàn)在手頭沒有浸泡的膽巴,也沒鹽津的時間,最好的法子就是古法火炮。小心的摘下根塊上的附子,她動手炮制起來。

    天色漸明,田恒再次從昏睡中醒來。四肢仍舊沉重,背有盜汗,腦中也是昏昏沉沉。看來他還真走了遭黃泉路,這樣的傷,要養(yǎng)多久才能好?

    看了眼身旁仍有些倦意的小婢,他問道:“那巫兒呢?”

    蒹葭揉了揉眼:“還守在火堆旁呢,也不讓奴替她燒湯?!?/br>
    什么湯?田恒聽得糊涂,卻也不想多問,這小婢饒舌,說話顛三倒四的,他實在沒精力奉陪。勉強撐起身,他想到窗邊看上一眼,誰料手上一軟,跌回榻上。

    “不是讓你別亂動嗎?”楚子苓正巧挑簾進來,一眼就看到那不尊醫(yī)囑的病人,她立刻喝止,快走兩步來到對方身側(cè),把手里的藥碗遞了上去,“把藥喝了?!?/br>
    田恒沒聽懂她的話,但是隔著老遠,就聞到了撲鼻苦味。這是什么?他沒伸手去接。巫兒煮的湯水,還不知放了什么,消受不起。

    見他不愿喝藥,楚子苓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問道:“怕苦?”

    話是聽不懂,但那女子略帶嘲弄的眼神,田恒卻看懂了。想伸手吧,又覺有些失了身份,田恒一時僵在了哪里。楚子苓可沒等他反應,直接湊上前,費力讓他撐身坐起,把陶碗擺在了對方唇邊。

    田恒怔了下,大口喝起了碗里黑色的湯汁。又苦又辣,說不出的古怪。但是他的注意全放在了身邊,一股混合著土腥味和煙火焦臭的味道,自那女人身上傳來。旁的女郎,哪個不是熏香用油,再不濟,也要清爽干凈才好。

    難不成是在火邊跳了一夜的舞,為他祛病驅(qū)邪?這苦湯,怕也花費了不少功夫……一晃神,碗里的汁水就喝了個干凈,這時田恒才察覺額上出了一層熱汗,肚中也火辣辣的,像是抱了個火盆,只是嘴里苦味太重,讓人作嘔。

    見病人喝下藥,楚子苓也松了口氣。這藥是四逆湯加減而得,因為沒有灸甘草,換成了棗子,附子則用了炮制品,減少毒性,意在少火生氣。四逆湯本就有回陽救逆之效,患者曾經(jīng)猝死,救回后依舊四肢厥冷,汗出不止,用溫補法扶其元氣,方才對癥。可惜沒有更好的藥材了,只能先救急調(diào)氣。

    把人放回床上躺平,楚子苓又解開包裹傷口的繃帶,一一察看傷處恢復情況。只有鹽水,傷口發(fā)炎是肯定的。她取下頭上的靈九簪,選鈹針排除膿血,再以鹽水消毒。

    排膿定然是有些痛意的,田恒卻一動不動,任其施為。他也知道傷口流膿時的惡心模樣,沒看一旁小婢都皺眉掩嘴了嗎?然那巫兒面上卻找不到分毫嫌棄,依舊眸光沉靜,手上利落。

    嘴里的苦味漸漸消散,冒出了點類似棗香的回甘,田恒咂了咂嘴,閉上了眼睛。

    另一廂,同樣有人關注著這邊的近況。

    “那賤婢熬了一宿的湯?”聽婢子如此說,伯彌神色不豫。自從被趕出自己的輜車,她就這輛車上窩了兩日了。一車八人,還要加上服侍的婢女,簡直連身都挪不開,更有人冷嘲熱諷,笑她失了家老寵愛,弄得伯彌異常火大。

    然而她并不敢沖人發(fā)作,若是有人私下里告一狀,說她對大巫不敬,別說家老會如何處置,就是那些當兵的,也要對她怒目。僅僅兩日,起死回生之事,已經(jīng)在仆從中傳播了,聽說那屠狼的壯漢也清醒了過來,還引得家老親去拜訪,這是尋常人能做到的嗎?

    伯彌可是極會看人眼色,知道家老可能是盯上了那游俠兒,而那自稱巫者的女人,則是對方的救命恩人。自己若敢壞了家老好事,怕是死無葬身之地。因而她只能派人監(jiān)視車上動靜,只盼能找出什么不妥之處。

    昨夜就古怪的厲害。那賤婢外出一趟,回來后就一直待在篝火旁,也不指使仆婢,竟然親自守了半宿,熬出了一鍋湯汁。那湯是來治病的嗎?是能治百病,還是只對重???

    伯彌輕聲道:“你去偷些湯汁回來……”

    那婢子可不敢應,連忙搖頭:“她把煮湯的釜收起來了?!?/br>
    “那就看看她是用何物煮的,想法弄來點?!辈畯浫圆凰佬?,又道。

    “女郎饒命,奴不敢??!”那婢子當機立斷跪下叩首,偷一個大巫的東西,給她三個膽兒也不敢。而伯彌不過是個樂者,就算得罪了,也不會要她性命。

    見那婢子貪生怕死,伯彌只把牙咬的咯咯作響,卻也不好硬逼。冷哼一聲,她道:“好生盯著,再有甚動靜,速來報我!”

    還有幾天就到郢都了,只看那壯漢能不能好轉(zhuǎn)。若一時半會兒無法好轉(zhuǎn),可見那賤婢法力不過爾爾,有何懼哉?到時她見到公孫,好生賣弄一番,說不定能當個妾侍。公孫妻子皆在鄭國,枕畔定然空虛,當個寵妾,總好過送給楚人為婢。

    想到這里,她心中不由大定,又綻出了嫣然笑容:“去我箱里翻翻,找件艷色深衣給大巫送去。”

    不日就要到郢都了,至少也要做給家老看看。

    沒想到她變臉變的如此快,那婢子很是愣了一下,才趕忙去翻騰箱籠。伯彌抬手輕輕抿了抿發(fā)鬢,又登上那擁擠不堪的輜車。

    然而出乎意料,只花了五天,那屠狼的壯士就下了車,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得知消息,侯溪趕忙湊上前去:“田壯士身子無恙了?吾乃軍中卒長,名叫侯溪,那日正是吾帶兵尋到田壯士的?!?/br>
    如此表功,田恒自然不能不答:“多謝侯兄。某無礙了,下來透口氣?!?/br>
    田恒身上還纏著不少繃帶,稍微動彈一下就痛得要命。但是被灌了幾天苦湯,也不再冒冷汗,他就待不住了。負傷是常有的事,現(xiàn)在傷口都不冒膿血了,他可不想悶在車里。邊說,田恒邊自顧自的舒展肩背,任清晨還不算熱的陽光照在身上,頗感愜意。

    侯溪看重的,可不是這個,他兩眼放光:“大巫果真靈驗!不知田兄治傷時,可曾看到異象?”

    這話有些失禮,但是田恒不以為怪。巫者治病,向來是秘而不宣的。據(jù)說得起舞請神,唱咒降祝,還要點燃香燭,讓人飄飄欲仙,如在夢中。

    可惜,這些他都沒見到,因此田恒答的簡練:“未曾。”

    這答案,顯然讓侯溪有些不甘,但是他很快又笑了起來:“一人屠群狼,何其英武,上天也要庇佑。田兄可習過劍術?”

    “略知一二?!?/br>
    “御術呢?”侯溪又問道。

    “粗通?!碧锖阋琅f不咸不淡。

    這樣的態(tài)度,也未能惹惱侯溪,他嘴上不停,頗有談性,話里話外盡是溢美之辭。田恒知道他是石淳派來的,尋他攀關系也是常事,只是這等閑聊實在讓人倍感無趣。不多時,他便以體倦告罪,重新回到了車上。

    輜車的竹簾早已挑起,算不得憋悶,田恒大剌剌往門邊一靠,看向里面連比帶劃的兩人。那巫兒不通言語,只要得閑,就會同小婢學話??上℃局粫崌嫡Z,粗鄙不說,還往往言不及義,簡直讓人心焦??墒撬掷幌履槻遄?,只能裝作視而不見。

    楚子苓見田恒回來了,先擺手讓蒹葭去端早飯來。這幾天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此地實行的是兩餐制,一頓在早上九點左右,一頓在下午四五點,然而起床的時間卻早的可怕。且不說她不習慣,病人也需要營養(yǎng)不是?因此她就自作主張,把兩餐變成了三餐。

    聽說要吃飯,蒹葭立刻興高采烈的跑了出去,不多時就抱回個釜子,只見里面滿滿登登,有飯有rou,還有些棗子,聞起來香氣撲鼻。

    楚子苓用盛飯的大勺攪了攪,見里面豆子燉的熟爛,雞rou全都離骨,就點了點頭,蒹葭立刻取了三個碗,盛的鼓尖。這兩天她都跟著大巫吃飯,餐餐有rou,還能每日三頓,別提有多開心了。

    田恒接過碗,瞥了那巫兒一眼。一日三餐,非卿士權(quán)貴不可,這女子出身恐怕不凡。只是飯里用菽,有些古怪。不過這些菽用雞湯煮過,飽脹圓潤,倒是比粟米還要可口,并不難吃。

    楚子苓則非常滿意這幾天的雜煮粥,大豆可以補充植物蛋白,山雞則是充足的動物蛋白,還有雜糧和野菜,營養(yǎng)稱得上均勻。加之燉雞湯時用姜去腥,加棗增鮮,更是補益血氣,算是不錯的病號飯了。就算頓頓都吃這個,也好過前幾天吃的腌菜咸rou。

    她吃的慢條斯理,余下兩個卻不會如此斯文。蒹葭狼吞虎咽,比那漢子吃的還快,把碗底都刮干凈了,還要眼巴巴再往鍋里瞅。楚子苓不由笑了:“想吃就再吃點吧,天熱也放不住?!?/br>
    聽是聽不懂,但是蒹葭察言觀色的本領沒話說,立刻興高采烈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坐做一旁的田恒勾起了唇角。不論是讓下婢同席,還是用飯時閑談,都稱不上規(guī)矩。不過這樣的女子,他并不討厭,總好過倨傲貴女。似是引動了胃口,他也破例添了兩次,跟那婢子一起吃掉了大半rou粥。用過飯后,就見那小婢麻利的收拾了碗匕,又搬了個大大的木盒放到了巫兒面前。盒里是篩過的細沙,可以用枝條在沙上作畫。

    這巫兒會寫字嗎?田恒頓時來了興趣,坐在一旁觀瞧。誰料對方并不是寫字,而是用沙作畫。不多時,沙上就現(xiàn)出只紋樣簡單,卻活靈活現(xiàn)的小鹿。

    蒹葭也興奮的叫了起來:“麋!是麋!吾曾見過,好大一只……”

    田恒頓時聽不下去,插口道:“是鹿!麋角長體闊,可不長這樣!”

    見那小婢猶自發(fā)傻,他忍不住奪了對方手中的枝條,在沙上寫了個“鹿”字,并用雅言重復了一遍。

    然而雅言并未引起那巫兒的注意,相反,她直勾勾盯著沙上的篆字,過了片刻,猛地抬頭,抓住了他的袍袖。

    楚子苓只覺渾身都在顫抖,緊緊抓著那人衣袖,大聲問道:“你會寫字?!”

    作者有話要說:菽就是豆,在當時算是一種平民的主食。田恒寫的是金文,的確像一只畫出來的鹿,有興趣可以去查查。還有田恒是原創(chuàng)角色,不是歷史人物,不要帶入田成子了,不是一個時代的人_(:3」∠)

    再強調(diào)一遍,這是小說,里面寫的所有治病過程都是虛構(gòu)的故事,切勿模仿!有病要去醫(yī)院的,不能亂吃藥。_

    今天生日,收到了好些祝福和禮物,謝謝大家,愛你們=3=

    感謝花間曇境、不過是條咸魚罷了、趴著等、天樞、荒城無夜、以殺止殺x2、_siyang870324、小二娃、樊聆、小春天、笑笑、梔香烏龍茶、淺珀投喂的地雷靜置_投喂的手榴彈和曲裾深深、葉公投喂的火箭炮還有不過是條咸魚罷了同學投喂的深水,艾瑪,抱住用力蹭蹭>3<

    ☆、第六章

    那應該是個字!雖然歪歪扭扭,更像幅畫,但是細看還是能看出鹿的形狀。楚子苓剛到這里時,不是沒想過用文字交流,但是前后相處的幾個女子都不像認識字的樣子,她只能退居其次,想要嘗試用沙畫跟蒹葭交流。

    誰料剛用上沙畫,就冒出了個會寫起字的,怎能不讓她又驚又喜!見對方?jīng)]有反應,楚子苓想了想,飛快在沙盤上寫出了一個字:“國”

    她身在何處?這是最關鍵的問題。不再像前兩天只能待在車里,這幾日不論是扎營還是趕路,楚子苓都細心觀察著身邊的一切。一個念頭,漸漸冒了出來。沒人能弄出這么大的陣仗,只為了蒙騙她這個無名之輩。那些只可能出現(xiàn)在博物館或者教材書里的衣服、器具,也不過這些人的日常用品。若真的如此,她身處的恐怕不是個陌生的地方,而是個陌生的時代。

    她是不是回到古代了?楚子苓也是看過電視的,更見過不少這種題材的“穿越劇”。然而猜測只是猜測,沒有憑證,如何斷定?更何況,就算真的是古代,這里是她熟悉的朝代嗎?會不會生出個平行世界,冒出些她不曉得的時空和歷史。

    想要解答這個問題,最簡單的,就是確定她所在的國家。

    飛快寫出繁體的“國”字,楚子苓用力點了點那字,又指向了身邊的男人。

    田恒皺起了眉頭,這個字,像是“國”啊,雖然寫的不大準確,但也能分辨,這巫兒會寫字?她想知道自己來自哪國?

    只一思忖,田恒就落筆,寫了個“齊”,同時道:“齊國,某乃齊人?!?/br>
    看著對方寫下的那個字,楚子苓只覺一陣沮喪,她不認識這個字,跟繁體,乃至篆體相差都不小,根本沒法分辨。

    見她似有些沮喪,田恒又指了指身邊的小婢,寫了“鄭”字:“這小婢是鄭人,你可識得這字?”

    楚子苓盯著那字看了半天,依舊一無所獲。那字,有點像“奠”,可是她不曾聽過叫“奠”的國家。

    見她仍舊不識,田恒不由咋舌。諸國文字各異,就算男子也未必能夠認全,何況這種養(yǎng)在深宅,多學甲骨殷文的巫兒。猶豫片刻,他又提筆寫個字。

    “這是‘楚’,吾等現(xiàn)在楚國,要前往郢都……”

    田恒的話還沒說完,楚子苓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這個字,似乎是“楚”??!雖然排列的順序有些不同,但是樹木叢林,和林下的足,不正是“楚”字的來源嗎?而且楚字是沒有繁體的,只有以“足”代“疋”的篆書!

    想到這里,楚子苓連忙提筆,寫了個篆體的“楚”字,用力指了指自己。只看了一眼,田恒就發(fā)現(xiàn)那新寫的字,頗似“楚”字。這巫兒來自楚地?她的身量可不矮,眉目也頗為深邃,并不像楚人,到有些像齊女了。

    神思一閃,田恒便收斂心神,又指了指自己和那小婢:“齊,鄭?!?/br>
    認出了一個字,再細細看去,楚子苓突然發(fā)現(xiàn)那個“奠”字,可能是繁體“鄭”字的半邊。一個“楚”,一個“鄭”,剩下的那個,難道是“齊”?

    一直緊繃的那口氣,xiele。楚子苓只覺腰背一軟,險些坐不穩(wěn)身形。是了,他們穿的衣衫,用的器物,吃的飯菜,可不是先秦時代才會有的嗎?大一統(tǒng)還未來臨,諸國林立,文字語言乃至貨幣都大不相同,一個距自己足有兩千年多年的“古代”。

    她怎么會到了這里?

    見那巫兒突然失魂落魄,淚盈于睫,田恒心頭莫名一擰,粗聲粗氣道:“不想入楚,某帶你走?!?/br>
    這時蒹葭也發(fā)現(xiàn)不對,趕忙拉住了楚子苓的衣袖:“子苓要走嗎?不跟吾等走了?”

    她如今說“子苓”二字,稱得上字正腔圓。那句話,喚回了楚子苓的神志,看了看那橫眉立目的大漢,又看了看一臉憂色的小丫頭,楚子苓眨了眨眼,用力把淚水壓了回去。

    “不走?!彼穆曇暨€有沙啞,卻并無動搖。身在這異世,她又能走到哪里?

    平復了片刻心緒,楚子苓再次撿起樹枝,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楚子苓,這是我的姓名?!彼呉蛔忠活D的念著,邊指了指自己。

    田恒立刻明白了過來,然而三字之中,他只認得兩個。首字是“楚”,末字則像是“苓”,至于中間那個,實在不太好認。不過無妨,田恒點了點頭:“巫苓。”

    楚之巫,名苓,自然要叫“巫苓”。

    想了想,他也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田恒?!?/br>
    “田”字楚子苓當然認得,但是后面那個字就無法分辨了,看起來到有點像個“恒”字。輕聲念了兩遍,她記下了它的發(fā)音。

    那女子的聲音沉靜,喚他的名字,別有一番韻味。田恒笑了,手上樹枝不停,繼續(xù)寫起其他字來。他倒想聽聽,這巫兒說起雅言,會是何等滋味。

    見兩人圍著沙盤比劃了起來,倒像全然忘了自己,蒹葭也不氣惱,樂呵呵的搬來了陶甕,斟上清水,坐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了起來。

    有了能溝通的對象,日子就沒那么難挨了。連著幾天在車里學習語言,給人療傷,等楚子苓回過神來,窗外的景象已經(jīng)大有不同。非但能看到行人和車馬,遠處還有不少村落延綿,像是終于從曠野回到了人類社會。只是車隊一直未停,她無法下車仔細觀瞧。直到一日,另一幅畫卷鋪展開來。

    數(shù)條水帶猶如銀龍,縱橫交錯,一望無垠。水面輕舟蕩漾,漁歌婉轉(zhuǎn),牛馬車輛幾乎塞道,行人服飾各異,頭發(fā)有披有束,更有些短發(fā)紋身的黑壯漢子,單手按劍,赤足而行。一座座屋舍星散,道路兩端亦有各式工坊,喧囂商販,就像進入了真正的城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