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許憶澄從椅子上轉過身,看著已經(jīng)走到門外的賀朝影,從喉間溢出一聲輕笑,沖著他的背影道:“擰巴!” * 需要上臺走秀的有42位模特,要從其中挑選出12位佩戴天香引品牌首飾,剩下的在夏季珠寶秀也會露面,只是待遇很定是有所不同的。 暗紅色簾幕向兩邊拉開,輕快的伴奏響在耳畔,模特兒踏上了她們的征程。 黛妮拿著對講機指揮:“你們今天的表現(xiàn)將會決定你們在夏季珠寶秀上以何種方式出場,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注意節(jié)奏和踩點,好,開始了,走!” 臺下除了兩排十幾位專業(yè)評委,沒有任何一個多余的吃瓜群眾。 但這樣的架勢也足夠讓上臺的模特緊張得手心出汗,特別是當她們看見坐在正中央的k先生以及那位常年缺少“微笑”神經(jīng)細胞的賀boss。 葉遙揣著許憶澄的兩根手指直哆嗦:“橙子,你是第幾個出場?” “第十八個,剛好在媛媛的后面?!?/br> 她偏過頭去看何媛。 對方兩眼放空,心事重重,完全不在狀態(tài),根本沒聽見她講話。 十幾分鐘很快過去,一位又一位模特掛著潤物細無聲的笑意從后臺亮相,踩步、定點、擺poss,一氣呵成。 輪到何媛時,她依然沒緩過來,靈魂仿佛被黑白無常勾走,唯剩一副空皮囊。 黛妮臉色轉黑,喊她一句:“上去?。 ?/br> 葉遙戳了戳何媛的肩膀,提醒她:“媛媛,到你了。” 何媛眼皮一跳,恍恍惚惚從簾幕后走出去,走到t臺的一半,才漸入狀態(tài)。 黛妮松了口氣:“耽擱幾秒,節(jié)奏被帶亂了,不過還能挽救,橙子,一會兒輪到你,前段步調(diào)要加快,在接近定點時轉變?yōu)橥5墓?jié)奏,明白我的意思?” 總結起來就是拿她的時間補給何媛,又不能讓別人看出來。 許憶澄攏著手上輕紗,點了點頭。 黛妮打了個響指:“好,就是現(xiàn)在,go!” 許憶澄抿唇線,輕閉眼,再次睜開時,眸中蒙上一層化開的千年寒冰,眼神空靈,寒意襲人。 沒錯,黛妮最初給她的t臺人設就是蕓蕓眾生皆為吾裙下之臣的高冷。 起初,許憶澄還不知道要冷到哪種程度,懵懵懂懂的請教黛妮。 對方朝賀朝影辦公室的方向勾了勾下巴,簡潔的:“冷過屋里那位。” 秒懂。 她踏上紅毯,腳下動作狠、準、穩(wěn),一步一步踩過去,雖急但不亂。 半透明七尺薄紗披肩垂落在地,迎風而揚。 k先生湊過頭,cao著蹩腳的中文問:“這是你們的主場模特?” 賀朝懶洋洋靠在椅子里,虛眼遙遙望著臺上的許憶澄,微毫笑意從眼角躍上眉梢,有點她是我手把手練出來的自豪感,一個“是”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和何媛錯身而過,對方一腳踩在了她的披肩上。 第16章 獨孤求敗。 t臺車禍現(xiàn)場。 有人目瞪口呆。 有人驚慌失措。 也有人幸災樂禍的等著許憶澄倒霉。 賀朝影身體沒知覺的往前傾,緊閉的唇張了張,無言。 擔憂的慌亂的酸澀感抽絲剝繭般從心底漫開,順著guntang的血液流遍全身。 那是他以往從未感受過的情緒,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英俊的臉出現(xiàn)了一絲裂縫。 承認吧,他傲立金字塔尖端這七年,只想過為她一人獨孤求敗。 比起像螻蟻一樣倒在他面前,他其實更喜歡這人揮舞著爪子,像只小刺猬,趾高氣昂揚著下巴對他說“看吧,這回我贏了”。 當然了,賀朝影這么豐富的內(nèi)心活動,許憶澄很定是感知不到的。 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她只能憑借著2.0的視力模模糊糊的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七個字——無敵是多么寂寞。 于是她的反應是。 輕靈轉身,同時松開挽在左手上的薄紗,右手抓住披肩一角,往上一掀。 柔軟質(zhì)地的紗飄過頭頂,行云流水般從她肩后滑落,被何媛的高跟鞋狠狠踩在底下。 她優(yōu)雅從容繼續(xù)往前走,姣好精致的臉蛋跟被冰封住了一樣,毫無動容,沒有回頭,甚至也沒有好奇那條披肩的最后下場。 在恰當?shù)臅r間定點,失去了披肩的掩蓋,只襲一條抹胸長裙的身材曲線更添玲瓏,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在燈光的映襯下,細致白皙,羊脂玉一樣剔透。 她微抬下巴,低了低眸,俯視底下蕓蕓眾生,細長瑩白的指虛虛彎出一朵鳶尾,開在無名指上的水藍磚石仿佛通了靈的光石,栩栩如生。 指尖從雪白的肩頭沿著鎖骨線滑至脖頸的項鏈處一頓,輕斂眼簾,紅唇微啟,水浴晨光,嫵媚而誘惑。 “真可惜,還以為她要摔倒了呢。”后臺有人小聲嘀咕。 “才跟boss立下flag就摔倒,那簡直就是公司一大笑柄啊,要我,我也會咬牙挺住的。” “哼,我倒是希望她失誤,那個位置我們還有機會爭一爭。” 葉遙沒好氣的橫了一眼說風涼話的人:“橙子,就算失誤了,也輪不到你,別做夢了!” 她轉過頭去看何媛:“媛媛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何媛心神不寧,指甲掐進掌心rou里,敷衍的笑了笑:“沒調(diào)整好狀態(tài),抱歉。” 不過短短的一分多鐘,恍如隔世,許憶澄回到后臺。 葉遙上去扶她:“你還好吧?剛才真是嚇死爹了!” “還活著自然沒事?!?/br> 她摟著葉遙的肩膀,剛說完話,腳下一顛,咯吱的一聲,腳拐了。 欲哭無淚:“剛才沒事,現(xiàn)在有事了?!?/br> 葉遙:“……” 你這他媽的是特意撐到回來拐給我看的??? * “先不管她的披肩有沒有被踩到,就直說她的臺步吧,比起老一輩的超模還是過于稚嫩了?!?/br> “你這不是往雞蛋里挑骨頭嗎?哪一位模特在新人時期沒稚嫩過?就憑她那雙手還有死到臨頭也無所畏懼的控場能力,當主場模特也是綽綽有余的!” 評委團□□味濃烈,吵了辦個鐘頭也沒吵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以投票的形式來決定許憶澄的最終命運。 包括k先生在內(nèi),一共十二位評委,每人一票。 投完后,黛妮看了眼投票結果,無語了。 這都能平票? “boss。”黛妮清了清嗓子:“上回你說過,只要憶澄能通過你和我的考核,就可以勝任夏季珠寶秀的天香引代言人,她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學生,這幾天我親眼看著她從懵懂無知的新人一步一步成長起來,撇開天賦不說,單從職業(yè)素養(yǎng)出發(fā),作為一位專業(yè)的手模特,她絕對是夠格的?!?/br> 她停頓了一下,接著一語定音:“所以,今天我站在她那邊?!?/br> 十幾位評委齊刷刷的看向賀朝影。 許憶澄貓著腰賊兮兮躲在會議室的門外,耳朵貼著門縫。 公司是他的,天香引也是他的,其他人爭得再激烈,最后的生殺大權還是掌握在他手中。 輕點桌面的食指悠的一停,賀朝影站起身,平攤開手中的文件,牙齒咬掉筆蓋,瀟灑利落的在天香引代言人后面寫下“許憶澄”三個字。 一副差強人意的表情:“就她吧?!?/br> 許憶澄唇邊笑意綻開,跟中了五百萬一樣。 簡直美滋滋。 下班后,公司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若大的休息室只剩下許憶澄歪在椅子里,長腿平直前伸,受傷的腳踝上敷了包著冰塊的毛巾。 葉遙那小妮子因為剛才的過度緊張鬧肚子跑去上廁所,讓她等著一會兒兩人一起出去下館子慶祝今天的勝利。 許憶澄閑著無聊,給春閨怨友白夜歌打電話。 “歪,小jiejie約不?” “約你個毛線啊,你家貓和你家狗抱一起了,你再不回來,連崽都要生出一窩了。” 許憶澄:“……” 我靠,連自家貓師妹都不放,這二哈果然是狗中極品啊,了不得! 許憶澄:“要不我去下館子,回去的時候順便給它們的崽子買幾條新衣服?” 白夜歌怒摔手機:“你別回來了!” 掛掉電話,許憶澄懶懶打了個哈欠,眨巴眨巴眼,睫毛上兩滴生理淚。 腳踝處的疼痛感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冰冰涼涼的觸感,舒服得她瞇起了眼睛。 也許是今天太過勞累,她瞇了兩分鐘就徹底的睡了過去。 賀朝影路過休息室,恰好看見此景。 他鬼使神差的停下腳步,雙腿不受控制的向她走去。 女孩躺在椅子里,呼吸勻長,臉朝上,長睫輕垂,遮住眼睛,睡得死死的一臉不設防。 兩片又彈又q像棉花糖一樣柔軟的淡粉色唇瓣微微張開一條小縫隙,像極了迷途的陌上客,眷戀望而不得的甘露。 賀朝影不由得放輕步伐,他停在她身側,抄手垂眸,盯著她的臉沉默的看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