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后臺化妝室,造型師和工作人員來回穿梭在模特身邊,幫這個打粉底,幫那個畫眉,最后還得幫助她們穿上選定好的服裝。 許憶澄穿了一條質(zhì)地柔軟的半透明紫砂漫裙,長及拖地的薄紗披肩挽在手間輕盈搖晃,臉上妝容精致,稍顯美艷,不笑時,面相頗為冷淡。 屋里人擠人,有些悶熱壓抑,離選拔還有一段時間,她拉開門出去透氣。 跟熱鬧的化妝室截然相反,廊道外包括她在內(nèi)只有寥寥無幾四個人,這其中還有兩個是她不愿意見到的。 許憶澄開始懷疑自己今天是不是踩到狗屎了,怎么三番兩次遇見利森和他經(jīng)紀(jì)人。 正糾結(jié)要不要回到化妝室里避一避,就見利森跟被人拔了毛的獅子一樣,頹著腦袋步伐不穩(wěn)一臉喪氣的從她身邊走過,直把她當(dāng)空氣,余光都不給一個。 許憶澄有點懵,這才過了兩個小時而已,猥瑣男都能浪子回頭了? 她頂著八卦臉,賊兮兮的對路過的薛遲小兄弟表達自己的疑問。 薛遲意興闌珊見多不怪:“哦,你說利森???他剛才被boss找去辦公室聊人生,聊了大概兩個小時吧,出來就這幅樣子了?!?/br> 許憶澄:“……” “不跟你說了,我還得把咖啡端給boss?!?/br> 許憶澄:“……” “老薛?!?/br> “怎么了?” “我?guī)湍惆芽Х榷诉^去吧,剛好有點人生想和boss談?wù)劇!?/br> 薛遲:“……” 賀朝影端坐在辦公桌前批文件,陽光透過玻璃落地窗灑進屋里,給他的半邊側(cè)臉踱上了一層柔和的毛茸茸的光。 許憶澄將泡好的咖啡放到他桌上。 “謝謝。” 他擱下筆,端起咖啡輕抿一口,甜得發(fā)膩的味道讓他不適的皺起眉。 “太甜了,不是告訴過你只放一顆方糖嗎?” “可我也告訴你少喝咖啡了。” 他動作一頓,側(cè)頭抬眸:“怎么是你?”阿丑文團隊獨家整理,所有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 話閉,又問:“你來做什么?” 許憶澄頂著t臺模特特有的性冷淡臉居高臨下的看他:“來找你談?wù)勅松??!?/br> “哦?” 許憶澄一張高級臉堪堪維持了幾秒,表情又染上了看破生死的市儈,狗腿道:“這周日,需要回一趟老家,希望boss能批一天假給我。” 賀朝影語氣平靜無波:“做什么?” 許憶澄用了她mama的那一套說法:“解決人生大事,相親!” 空氣停止流動,時間像是靜止了,若大的辦公室里,死寂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他眼神凜然,轉(zhuǎn)過身,重新拿起筆,把注意力放回到文件內(nèi)容上,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可那從薄涼的唇中吐出來的句子,語速又快得讓她無法招架,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 “在談人生之前,我有必要跟你談一下錢,首先上一次給你承諾的一小時一萬的加班費因為最終你沒有親自把藥送到我手里,所以我一分也不會給你,其次,這個月只有30天,請一天的假,要扣掉你三十分之一的月薪,最后,夏季秀場即將來臨,這兩個星期正是訓(xùn)練強度最大的時候,如果你實在是耐不住寂寞,我勸你今天的選拔也不必參加了,我不會將h.v的主場交給一個既不努力也不認(rèn)真的模特。” 從他說出口的第一個字開始,許憶澄就被他急如迅風(fēng)的說詞逼得連連后退,當(dāng)他說完最后一個字,她已然退到了門邊。 這個假她不請了可以嗎?她請不起??! 許憶澄一臉苦大仇深的抓著門把,拉開門,還沒來得及溜走,賀朝影突然回眸目光幽幽的盯著她:“人生還沒聊到,你走什么?” 許憶澄垮著臉,十分委屈的:“boss,我尿急……” 賀朝影:“……” 他深吸一口氣,表情勉強又大發(fā)慈悲的道:“如果這個月你不請假,等夏季秀場結(jié)束后,我會給你批一個星期的假,并且不扣你一分錢?!?/br> “……” 許憶澄:“我明白了boss?!?/br> 她想著到時候放一個星期的假,她就有大把時間陪爺爺了,至于相親那都是浮云。 賀朝影滿意的收回目光,把手中折彎的簽字筆丟進垃圾桶,若無其事的從筆筒里重拿出一支批改文件,語氣淡淡道:“那就好?!?/br> 第15章 危險距離。 灰溜溜回到后臺,模特小jiejie們已經(jīng)完成了發(fā)型、妝容、服飾一條龍。 黛妮眼掃一圈,拍掌,御姐氣場全開,朗聲吩咐:“還有半個鐘頭就開始了,大家抓緊時間,已經(jīng)穿好服裝的讓造型師幫忙把首飾戴上,快,別磨蹭了!” 后臺完全被緊張的氛圍籠罩。 越是接近開場,模特和工作人員就越是慌亂。 許憶澄趁亂神游。 想當(dāng)初,她反駁賀朝影請求他給予自己一次機會的時候,是何等的威風(fēng),然而五天過去,特么的心里一點底都沒有,腦子宛如被驢踢了一腳。 梁靜茹給的那點勇氣哪里夠用??! “呲……輕點,你勒到我脖子了?!?/br> 她捂著頸部,接近窒息的咳嗽兩聲,舌頭半吐,眼前一黑,差點被笨手笨腳的工作人員勒斷脖子一命嗚呼。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工作人員急忙解釋:“我是頭一回接觸到價值上百萬的珠寶,有點緊張,所以手抖了?!?/br> 許憶澄連呼兩口氣,緩了緩神,生出一種和工作人員惺惺相惜的感情來:“我和你也差不了多少的,要不我坐在椅子上吧,這樣你好戴一點。” 她凈身高本來就不算矮,再穿上t臺必備的恨天高,明顯就給佩戴項鏈的過程帶來了難度。 她拉過椅子,坐到鏡子前,挺直腰背:“這樣容易一點了嗎?” “額,容易多了?!?/br> 工作人員嘴上雖然這么說,但指尖一直在小幅度晃動,額角細(xì)密的汗出賣了他此刻依舊慌張的內(nèi)心。 磚石與鉑金的光輝透過鏡子反射到許憶澄的瞳孔里,顯些閃瞎了她的眼。 想來,h.v的廣告也不是隨便打的。 許憶澄定了定神,抖聲道:“你就當(dāng)這是從2元超市批發(fā)的樹膠項鏈?!?/br> 她把脖子一曬:“來吧,麻溜的給我戴上?!?/br> “二元超市?呵,你也就值這個價了?!?/br> 熟悉的聲調(diào),依舊欠扁的語氣,每一個字都能讓她恨得牙癢癢。 許憶澄跟被釘在椅子上的蠟像人一樣,不動了。 二元超市的ceo賀boss例行公例,開場前來后臺巡視工作,兩只膽小如鼠的員工被當(dāng)場抓包,許憶澄作為其中一只鼠自然是能不吭聲那就不吭聲的。 工作人期期艾艾,手上力道仍是沒控制好,硬度為十的項鏈往她脖子上一掛一勒。 她揣緊裙角,表情跟被謀殺一樣酸爽。 賀boss終于看不下去了,冷聲道:“我來吧。” 他此話一出,工作人員得救一般面部表情軟了下來,倒是許憶澄反而更緊張了。 她渾身肌rou緊繃,兜著手,借面前的巨大反光鏡,忐忑又戒備的看著身后的賀朝影。 賀朝影慢條斯理接過工作人員手中的項鏈,狀似不經(jīng)意的瞟了一眼鏡中的她。 兩人的目光隔空對上,她率先閉上了眼,兩排濃密的睫毛小鹿亂撞般顫動,像羽毛軟綿綿的掃在人心里,撩出一團不明火焰,點綴在左側(cè)下眼瞼處的那一顆滿天星磚石淚痣,尤似古希臘天神的眼淚,閃爍著雅潔的瑩輝,楚楚動人。 賀朝影氣心短促,表情寡淡又微妙:“我給你戴的不是寵物鏈,你不用這么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br> “……” 本來還挺緊張的心情霎時煙消云散,只剩下了把眼前人的腦袋按在地上摩擦又摩擦的愿望依舊堅|挺。 許憶澄掙扎著睜開眼,眉間帶笑:“我這是自然反應(yīng),人一般看到特別恐怖的事物時,都是這么的視死如歸。” “這就是你膽小的理由?” 他右手從她耳側(cè)伸過去,三根長指輕巧捏住她的下顎,不帶任何情緒的吩咐:“下巴抬高?!?/br> 涼意透過皮膚傳來,混沌的大腦接收到指令,許憶澄配合的抬起下巴,側(cè)目看他。 他站在她身后,離她的后背僅僅只隔了五厘米距離,雙手執(zhí)著項鏈的兩頭,從她頭頂兩側(cè)往下。 動作細(xì)致入微。 質(zhì)地冰冷的項鏈貼上她的鎖骨,璀璨、晶瑩、透亮,在聚光燈的照耀下散發(fā)出異樣的光彩。 他躬身,鼻間氣息撲在她后頸的皮膚上,清冽酥麻,像夏天的冰激凌,一觸即化。 許憶澄不安的挪動上半身,原本要扣上的項鏈因為她的動作錯開一個角,他凝眉,指腹抵著她的頸部曲線:“別動。” 他簡練的將項鏈戴在她脖子上,保持著這個姿勢沒有立刻退開,嗓音壓低,喉嚨滾動,如此相近的距離,連空氣都氤氳著曖昧因子,他咬著音在她耳邊輕聲呢喃:“不要讓我失望?!?/br> 超低音炮氣流敲擊耳膜,許憶澄耳根子一軟,錯愕的眨眨眼,抬頭看他:“你剛才說……” 賀朝影直起身子,云淡風(fēng)輕:“沒聽到就算了?!?/br> “不,我聽得很清楚,你說讓我加油了!” “你的錯覺而已?!?/br> 薛遲從門外探過頭,猶豫道:“boss,k先生以及其他幾位評委已經(jīng)到公司了?!?/br> “接待的人呢?” “過去了?!?/br> “好?!彼罂戳搜蹠r間,下達最后一道指令:“黛妮,記得準(zhǔn)時開場,我們不會為了任何一個人耽誤大家的時間?!?/br> “好的,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