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好了, 別哭了!”白金氏呵斥道,“你自己不注意,這回遭了老師的檢查, 過不了關(guān), 你倒還有臉哭?我若是你,可羞死了, 一個女孩子家家, 個人衛(wèi)生竟然不合格!” 白金氏這話說得毫不留情面, 白梅的淚水流得更歡了。 “好了, 好了”, 白三朝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廳堂,“他們還小,怪不了他們!”孩子們本來就傷心了,還被老婆子這么一罵, 能不哭得更兇嗎? 白金氏可不想就這樣把這事揭過去,她戳了戳白梅的腦袋,“你說你,光知道每天要打掃學(xué)校, 保持學(xué)校的良好衛(wèi)生,怎么就記不得要整理好你的個人衛(wèi)生了呢?” 別以為她不知道, 白梅這小妮子于公共衛(wèi)生上最是積極, 每天早早去學(xué)校, 拿起掃帚就開始在大樹下打掃學(xué)校衛(wèi)生, 每天還都比別的孩子晚回家, 為的就是跟班里其他同學(xué)一塊兒打掃學(xué)校,打掃街道。她那積極勁頭,跟在家里完全不一樣!家里的衛(wèi)生,可沒見白梅掃過! 白梅臉上還掛著淚:“我這不是忘了嗎?我本來是想著,讓mama幫我剪一下指甲,可是mama這不是不在嗎?我找也不到小剪刀呀!”她真的特別委屈,繼續(xù)辯解,“我以為老師這兩天不會檢查,等周末mama回來,我就可以讓mama幫我剪了,可沒想到老師竟然突擊檢查,真是太賊了!” 賊什么賊?白金氏翻了個白眼,什么叫突擊檢查呀?現(xiàn)在,無論是哪個學(xué)校,都要檢查衛(wèi)生,都要求學(xué)生們要時時刻刻注意個人衛(wèi)生。衛(wèi)生,那可是關(guān)乎健康的大事! 白金氏雖然心里這么想,但是她也知道,這事情,還真怪不了白梅他們幾個。老三和老三媳婦不在家,白仁和白梅的衛(wèi)生問題沒有父母把關(guān),出了問題,她也不好再罵他們。但是,說的不得白仁、白梅,她難道還不能說說白昌?于是,白金氏指著白昌教訓(xùn)道:“你這做為大哥的,怎么給弟弟meimei做榜樣的?你看秋菊、夏花、田兒和軍兒,還有劉清、石正都是合格的!他們幾個都過關(guān)了,你卻因?yàn)槭譀]洗干凈,評了個不合格?丟不丟人?” 白昌委屈地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這……剛才不是還說白梅來著嗎?怎么突然就扯到他身上了?白昌臉上的無辜讓大家伙哈哈大笑,就連白三朝都露出了笑容,他剛才因?yàn)榘酌氛f了句“mama不在家”而面容惆悵,這會兒讓孩子們一鬧,倒是把剛才的煩惱拋到了腦后。 白曙注意到了這點(diǎn),忙趁熱打鐵,轉(zhuǎn)移爺爺?shù)淖⒁饬Α?/br> “爺爺,幼兒園老師說了,您得給我們買糖吃?!?/br> 白三朝最近雖然看著像是恢復(fù)正常了,但是白啟后的搬離,到底是在他心里留了一個疙瘩。 白曙的話一說完,白義就立刻接腔,“對,買糖,老師說我們要吃糖?!?/br> 白三朝和白金氏面面相覷。老師說要吃糖?什么糖?白三朝和白金氏一頭霧水。 “乖孫,跟爺爺好好說說,老師都讓你們吃什么糖了?”白三朝把白曙拉入懷中,露出了和藹的笑容。老師可不會無緣無故讓家長給孩子買糖。這糖必定不是他們所想的那種糖。 白曙和一一、二二交換了一個眼神。有個精明的爺爺,有時候也不是件好事。 白曙還來不及阻止,白義就懵懂地說道:“打蟲蟲的糖呀?!?/br> “原來是塔兒糖呀!”白三朝恍然大悟。他裝作看不到孫子們剛才的眼神交流,朝白金氏問道:“他奶奶,家里還有那打蛔蟲的藥嗎?” 這打蛔蟲的藥,被孩子們稱為塔兒糖,這是因?yàn)檫@種藥的形狀,是圓錐形,它外邊包著一層半透明的紙,有紅、白、黃、藍(lán)四種顏色,入嘴即化,吃起來有些沙沙的,味道酸酸甜,是最受孩子歡迎的藥。這藥,購買起來,也頗為方便,只需拿著學(xué)校給的證明和家長的工作證,就可以到城里任何一家藥店購買,三分錢一顆。 白金氏想了想,說道:“上次買的,已經(jīng)被白梅和白昌他們幾個吃掉了?!焙⒆佣亲犹郏蛘叱粤瞬桓蓛舻臇|西,是有必要吃幾顆塔兒糖打打蛔蟲的。 白三朝哈哈大笑,他拍了拍白曙的小肚皮,“走,爺爺給乖孫買糖打蛔蟲去!” 這下子,白金氏可不管那三個臉上還掛著淚痕,哭哭啼啼的孫子、孫女了,她先于白三朝一步,拉住乖孫的手,擠出一個和藹的笑容:“乖孫,奶奶帶你去買塔兒糖。不跟你爺爺去!”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有些扭曲,但是白家人已經(jīng)看習(xí)慣了,倒不覺得有什么。 白金氏雖然說是帶白曙出去買塔兒糖,但是跟著她出去的,可不止白曙一個。在白金氏這三年有意無意的縱容和教導(dǎo)下,白義、一一、二二跟白曙簡直是形影不離,但凡見到白曙的地方,他們基本都會在。 白三朝也不想獨(dú)自在家里,面對著些個半大小子。這孩子長大了,不好玩兒,還是軟萌萌的乖孫省心。所以白三朝留了一句“你們幾個好好在家里反省”就背著手,跟在白曙他們后面,出門了。 劉清和石正交換了一個眼神,迅速跟了上去。白梅這時也不哭了,跟著爺爺奶奶出門,有好吃的,這已經(jīng)形成了白家孩子們的共識,這時候不跟出去,還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于是乎,白家的大門一關(guān),就像是串串子一般,白家兩個老人帶著四個小蘿卜頭走在前面,后面跟著九個中蘿卜頭,一大伙人一塊兒往胡同里的藥店走去。 “喲,您家這是集體出門散步呢!”胡同里一個捧著盆子出來倒水的大娘,看到白家這一長串的人,忍不住跟白三朝感嘆。她可不敢跟白金氏寒暄,白金氏那張臉看著就令人畏懼,但是白三朝可是胡同里出了名的好脾氣。 白三朝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摸著自己短短的胡茬,謙虛地說道:“哪里,這是給我家?guī)讉€小的去買塔兒糖呢!哎,他們爸媽工作忙,我們兩個老的只能多cao心cao心了?!?/br> 老大娘拿著空盆子,羨慕地看著白家這一長串的大小蘿卜頭,“您這是好福氣呢!咱不都說,多子多福嗎?您幾個孫子個個都是乖巧孝順的,您這好日子還在后頭呢!”這一片地兒呀,就沒有誰家有白家那么多的孩子! 白三朝摸著胡茬,做出一臉愁容狀,“您可別看這些孩子現(xiàn)在看著人模人樣,誰知道以后會是什么樣的呀!我不求他們孝順,只求他們能成為有用的人,為國家建設(shè)獻(xiàn)一份力就好了?!彼焐想m然那么說,但是心里卻萬分確定,這些孩子都是好的,以后鐵定會是孝順的。有他和老婆子看著呢,可不能再出一個白鹿蓮了! 可巧,那老大娘也想到了白家大閨女,白鹿蓮。當(dāng)年白鹿蓮死的時候,抬棺下葬時,她還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呢。那姑娘倒是長得不錯,可惜呀,不聽老人言!她想到這,心中對白家多子多孫的羨慕就抹平了。也是,孩子雖然多,但是長大之后,是不是好的,還不確定呢! 白三朝根本不知道這街坊鄰居對他家的惡意揣測,他此時正得意著呢。即使白啟后那混小子搬出去住了,但他這也是因?yàn)楣ぷ鞯脑?,才不得不這樣做,況且,他還把孫子孫女給留在他們跟前盡孝,這也就說明,白家還完整著呢。 白曙他們此時已經(jīng)到了藥店,白金氏把學(xué)校證明和家長工作證遞給藥店店員。 “要多少?”那是一個打扮得挺漂亮的女店員,她看了一眼白金氏出示的學(xué)校證明和家長工作證,語氣并不是很好地問道。 這個時候的藥店店員,可是一個緊俏的工作,工資不低,還是金飯碗,不是誰都能做的。 白金氏沒有在意這店員的語氣,藥店店員,拿的是國家給的工資,基本都是這樣牛氣哄哄的語氣。跟她們氣,反而是自找不痛快。 “給我來一塊錢的塔兒糖?!卑捉鹗习岩粔K錢放在柜臺上。 那店員不滿,“沒有一塊錢的塔兒糖?!?/br> 白金氏納悶,她指了指玻璃柜下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塔兒糖,說道:“那不是嗎?”這店員的眼睛難不成糊了屎了?那么多的塔兒糖,竟然說沒有? “三分錢一顆,沒有一塊錢的!”女店員不耐煩地重復(fù)了一遍。 白金氏也不快了,她用手敲了敲柜臺的玻璃,“這不是嗎?你怎么說沒有?” “都說了沒有一塊錢的塔兒糖,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呀?”女店員沒有被白金氏的兇神惡煞嚇到,她的聲音反而更加大聲。 白金氏怒了,“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為人民服務(wù)的口號,你是不是不知道呀?我看你根本就是缺乏團(tuán)結(jié)人民群眾的意識,你得接受再教育才行!” 白金氏這頂大帽子一蓋下來,女店員更氣了,她的臉一會兒鐵青,一會兒怒紅,“我都跟你說了,沒有一塊錢的塔兒糖!”她這話里還有幾分委屈。 白曙剛開始怎么都不明白這女店員到底是什么意思,聽了一會兒,他的腦子才轉(zhuǎn)過彎來。眼看著這場面就要越演越烈了,白曙趕緊拉住奶奶。 “奶奶,阿姨說的沒錯,的確沒有一塊錢的塔兒糖,我們就買三十三顆塔兒糖,一共花了九毛九分?!?/br> 塔兒糖三分錢一顆,的確沒有一塊錢的塔兒糖…… 白金氏這會兒也才回過神來,她臉上有些尷尬,但還是忍不住吐槽:“你這話怎么都沒說清,可怨不得我。”她哪想到這店員,竟然不知道她話里的意思。她以前來這買的時候,是一個中年店員,跟她說“一塊錢”的塔兒糖,她就會給三十三顆塔兒糖,和找零的一分錢。這個新來的店員,腦子似乎不大好使! 那女店員委屈極了,哪里有一塊錢的塔兒糖?也就這老太太多事,說什么買什么一塊錢的塔兒糖,旁個人來店里,就算要買三十三顆塔兒糖,也會說要九毛九的!哪個像她一樣,說什么一塊錢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錢似的? 第63章 · 白曙因?yàn)槭种讣咨嫌袀€白色的蟲斑,所以被白金氏塞了兩顆塔兒糖。白曙吃完這兩顆塔兒糖的時候, 剛開始并沒有什么感覺, 但是到了夜晚, 他突然間覺得, 屁屁開始發(fā)癢。 白金氏年紀(jì)大了, 覺淺,她聽到乖孫在床上扭來扭去的聲音,好笑地踢了踢一旁睡得正熟的白三朝, “老頭,醒醒, 快帶乖孫去外邊上廁所?!惫詫O自從上了幼兒園之后,就不讓她伺候他上廁所了, 近來更是連在屋里用夜壺都不愿意了。哎, 她真舍不得乖孫長大,他長大了,可能就不會跟他們兩個老的住同一間房了。 白曙蹲在廁所里,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上輩子,身處末世, 他吃的東西,比這輩子更不干凈, 可是他一點(diǎn)兒都沒有自己吃了不干凈的東西, 肚子里有蛔蟲的感覺。但是這會兒, 他卻明顯感覺到了那一條條蛔蟲, 從某個不可言明的地方出來。他只能慶幸現(xiàn)在是大半夜,他沒有看到什么,不然他想他肯定無法再坦然地面對自己了。 白曙以為自己吃了兩顆藥,晚上上了一次廁所,這蛔蟲的事情就暫時這么過去了??墒撬麤]有料到,第二天他會被白義給惡心到。 這天早上,白義起床之后,就徑直跑到正房來。自從他開始能夠自己走路不摔倒之后,白金氏就沒理會他的哭鬧,把他送回了東廂房,讓白啟煌這個做父親的親自照料。 “曙。”白義一臉驚奇的小模樣,“昨晚你有沒有拉粑粑?” 白曙的臉扭曲了一下,他告訴自己,他現(xiàn)在還是孩子,還是孩子,不要跟他計較。他深吸了一口氣,斜著眼睛看白義。這家伙這副模樣,待會兒說出來的,肯定不會是什么好事! 他沒想到,他竟然沒想到,白義像是急待和小伙伴分享好東西一樣,他手里捧著一根白色的還會扭動的細(xì)長蟲子,一臉興奮地說道:“這是我的,從我肚子里出來的!” 白曙剛吃進(jìn)去的早餐,差點(diǎn)要吐出來。他迅速往后退了好幾大步,但是白義卻一直往前湊。 “你不要過來!”白曙實(shí)在忍不住了,大聲朝他叫道。 白義被嚇了一跳,他雙手捧著那還在扭動的白色長條,一臉無辜委屈。 白曙惡寒,他恨不得趕緊沖到外面把手給洗洗。他總覺得自己渾身不自在,仿佛被什么污穢沾染上一般。 白金氏在里屋聽到了白曙的聲音,她忙小跑了出來。乖孫從來都是軟萌萌的,還沒有叫得那么大聲過!等她到了白曙、白義面前后,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隨即高聲叫道:“白啟煌,你給我滾過來!” 白啟煌此時正在東廂房里換衣裳,他聽到mama的的叫聲,渾身抖了抖。這語調(diào)和語速告訴他,不是好事!他不敢遲疑,扣子都沒來得及扣上,就往正房跑。 “媽,您這是怎么了?一大早生氣可對身體不好。”白啟煌見人先笑。甭管白金氏是因?yàn)槭裁丛蛏鷼獾?,既然叫到了他,他肯定逃不過去的。只希望她看在他關(guān)心她身體的份上,能夠少氣些。 白金氏拉著白曙,離白義遠(yuǎn)遠(yuǎn)的。她指著白義,對白啟煌說:“你這個爸是怎么當(dāng)?shù)??讓白義玩那東西!快把他給我?guī)С鋈ハ戳?,還有那東西給我找地方?jīng)_走了!看著就糟心!”怪不得白昌那家伙的衛(wèi)生不及格呢!老大這當(dāng)爸都沒有注重過!白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都沒注意到這小子竟然玩蛔蟲! 白啟煌看到兒子手上捧著的那根白線,也一陣惡寒!他忍著惡心,把兒子抱了出去。 “呼——”白曙和白金氏同時長舒了一口氣。 白金氏看了眼乖孫,好笑地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腦袋:“你這小家伙!” 白曙無辜地看了她一眼。 “好了,今天你就不要去幼兒園了,我讓你爺爺給你請假。你大奶奶前個兒讓人帶了口信,說今個兒上城來?!卑捉鹗涎壑泻Γ拦詫O這會兒肯定是不想再見到白義那家伙的。 白曙疑惑地看著奶奶,以往大奶奶來城里,他都照常去上學(xué)的,怎么這一次,就要留在家中? 白金氏笑得喜慶,“還不是你立業(yè)叔的事情?!?/br> 白曙更不明白了,立業(yè)叔不是正好好地在部隊里當(dāng)他的上校嗎?他能有什么事? 看到孫子迷茫的眼神,白金氏一哂,乖孫還是孩子呢!她耐心地解釋:“你立業(yè)叔要給你找個嬸娘了!”她說完就笑了起來。立業(yè)這孩子,她也算是看著長大了,小時候一直是乖乖巧巧的,誰知道后來瞞著家人從軍去了,更不知道他這一次叛逆,竟然還真讓他找到了自己合適的人生道路,他現(xiàn)在也算是闖出來了。不過,立業(yè)和啟后年齡差不多,但是現(xiàn)在啟后的孩子都已經(jīng)能打醬油了,立業(yè)的孩子還沒見影呢!哎,也不怪她那個妯娌著急,想要早點(diǎn)娶兒媳婦,生小孫子。 “嬸娘?”白曙好奇,“在哪里?今天要來嗎?”他怎么不記得立業(yè)叔有妻子的樣子? 白金氏好笑,“不是,是你立業(yè)叔今天正好有時間,你大奶奶托人在城里找了個姑娘,他們倆正好相看,我?guī)氵^去湊湊熱鬧。”立業(yè)怎么說都算是白家這一代最出息的了,他的妻子若是給他拖后腿,那就相當(dāng)于給整個白家拖后腿!白日朝那對夫妻倆都是不靠譜的,她得去把把關(guān)才行。 白曙這才恍然大悟,他記起來了,這個世界和他上輩子所呆的末世不一樣。在末世,兩個人之間,只要想在一起,無論性別,無論身份,他們都可以在一起,沒人會阻攔,也無需任何人同意。 “花布襯衫麻花辮,風(fēng)霜雪雨來侵顏。 終身大事心心念,嫁個貧農(nóng)意意滿。 地主家庭在圈外,工農(nóng)階級來排前。 相親對坐兩無言,全仗紅娘巧搭線?!?/br> 這首打油詩,白曙曾經(jīng)聽白金氏反復(fù)念叨過。他以前還不明白詩里的意思,但是現(xiàn)在,處于這個環(huán)境中,他明白了,那些話,就是這個時代相親的真實(shí)寫照呀! 此時,白曙面前是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白立業(yè)穿著軍裝,端端正正地坐在邱氏的身邊,看樣子就是剛從軍區(qū)匆匆趕出來,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看著有些嚴(yán)肅。他對面是一個穿著花襯衫,綁著麻花辮的姑娘。這姑娘,白曙他們見過,正是藥店那個賣塔兒糖的女店員。這姑娘的旁邊,坐了個和她長相有幾分相似的中年女人,看樣子應(yīng)該是她mama了。白曙則和白金氏坐在桌子的另一側(cè),對面就是這次相親的介紹人,俗稱紅娘。這紅娘似乎和女方家有些關(guān)系,對女方也更為親切些,她嘴里一直在夸女方的長處。在她口中,女方就沒有一處不好,錯過了這女的,他們可是錯過了一個天仙呀! 白金氏的臉色淡淡的,她沒看今天相親的女主角,她的全身心都在白曙身上,她看到白曙喝了一杯熱水,于是從懷里拿出一張手帕,幫白曙擦了擦嘴角的水漬。白曙看到那個賣塔兒糖的女店員臉上有些尷尬,她嘴巴動了動,想說什么,卻什么都沒有說。 紅娘把女方夸了一遍之后,再把男方也夸了一遍,可不能厚此薄彼。最后,她做了一個總結(jié):“您還別說,小方同志和白同志,兩人無論是家庭,相貌,還是工作、性格都特別般配。況且你們兩家的家庭成分都是又專又紅的,這可是強(qiáng)上加強(qiáng)呢!” 那紅娘說得口干舌燥,可是白立業(yè)和那叫小方的姑娘,就是不說話。不過紅娘身經(jīng)百戰(zhàn),男女雙方這樣羞而不語的場景,她見多了,倒不覺得有什么。姑娘家和小伙子,都矜持,這很正常。只要雙方不討厭彼此,這事八九不離十。 等她把這相親流程都走了一遍之后,小方的mama終于開口了,”這事情,我得回去和我家那位商量一下。他是最疼女兒得,這事情,還得他點(diǎn)頭才成?!?/br> 紅娘知道這是場面話,她為那么多對男女牽過線,自然知道,這時候就是這場相親落下帷幕的時候了。女方母親顯然對男方頗為滿意,但也秉持著女方的矜持,這話很得體,這時候,就應(yīng)該看男方那邊的態(tài)度了。 這場相親會,邱氏自然也是滿意的。這小方,父親是政委,母親是老師,自己還是革命大學(xué)出來的,現(xiàn)在在藥店工作過,她雖然是家中獨(dú)女,但是脾氣似乎還不錯,是個好的。更重要的是,她和立業(yè)真的是方方面都挺般配的,而且立業(yè)似乎也不反感她。 邱氏剛想說什么,就被白金氏從桌子下輕輕踢了一腳,她到嘴邊的話一頓,說道:“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我也得回去跟我家那口子商量商量?!?/br> 邱氏這話,可進(jìn)可退,再合適不過了。她雖然不知道她這妯娌為什么踢了她一腳,但是妯娌的眼光,她是在一件件往事中,越來越信服的,所以她這時候也就沒有馬上應(yīng)承下來。 紅娘的臉色有些變化,她沒想到出問題的,不是挑剔的女方,反而是她以為萬無一失的男方。但是這時候,她也不能表現(xiàn)出什么來。 “好事多磨,這事情急不得,咱慢慢來?!彼α诵?,喝了一口水,潤潤喉嚨,“你們看,現(xiàn)在也不早了,我們也散了吧?!?/br> 紅娘這話說完,白家諸位和方家母女,紛紛起坐,離開。 “你剛才怎么踢我?是不是那姑娘不好?”在回去的路上,邱氏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