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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千金歸來(重生)在線閱讀 - 第130節(jié)

第130節(jié)

    等郭耀祖意識到不對,只來得及狠狠一腳把郭姨娘踹開,至于那把匕首,卻依舊被狠狠的插入胸膛處。

    袁明儀正站在郭姨娘身后不遠處,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就被飛過來的郭姨娘砸了個正著,等勉強掙扎著抬起頭來,正瞧見郭姨娘身形蜷曲、口鼻流血的凄慘情景,一時嚇得魂兒都飛了,手腳并用的爬過去:

    “娘,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儀姐兒,是娘,對不起你……”到了這會兒,郭姨娘早已是追悔莫及。都怪自己,太貪心了啊。非要奢望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卻是艱難的轉(zhuǎn)身,沖著高老太君以額觸地:

    “老,老祖宗,一切,都是,我的錯……可,儀姐兒,她,終究姓袁,還請老祖宗,好歹,給她,一口飯吃……”

    “娘,您說什么啊?舅舅……”袁明儀下意識的回頭,就想招呼郭耀祖過來,卻在瞧見插在郭耀祖胸前的匕首時,嚇得再次尖叫起來。

    隨從郭耀祖而來的副將也終于回神,忙不迭上前扶住身形搖搖欲墜的郭耀祖:

    “將軍——”

    又想拔出那把幾乎連刀柄都快沒入的匕首,兩只手卻是被噴涌而出的鮮血迅速染紅。一時急的直跺腳:

    “太醫(yī),快,快請?zhí)t(yī)——”

    “別——”郭耀祖顫聲道,卻是艱難轉(zhuǎn)身,朝著袁烈哀求道,“侯爺,之前,之前是,我meimei不對……我知道您身上常年帶有,金創(chuàng)藥……救我……”

    袁家金創(chuàng)藥便是太醫(yī)院也是比不得的……

    “到現(xiàn)在,你還要把一切罪責(zé)推到郭貞娘身上嗎?”袁烈卻是甩手又丟出一封信來,神情森然,“這是三年前,你和郭貞娘的通信。說什么失憶忘記所有,最近才想起來,根本就是一派胡言!連自己親meimei都能這么利用,更甚者,為了一點兒蠅頭小利,就能逼著親meimei去死,你這樣豬狗不如的人,竟還妄想用我袁家的金創(chuàng)藥活命,我呸!”

    ☆、147

    圍觀眾人全都目瞪口呆——

    那可是平倭英雄郭耀祖啊。

    進京時如何聲威赫赫, 朝中重臣莫不郊應(yīng),便是皇上也強支病體親自在太和宮隆重設(shè)宴犒賞。

    安西伯的風(fēng)頭在京城一路狂飆, 令得武安侯府也為之遜色。

    而這樣一個早被“神話”了的大將軍, 轉(zhuǎn)眼間竟被自己親meimei給捅了個血窟窿,說不好一時半刻之間就會一命歸陰。

    事情發(fā)生的太快, 說是迅雷不及掩耳也不為過。

    嚴子清等一干人回過神來時, 郭耀祖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其他人也就罷了,胡慶榮卻是坐不住了——

    眼下慶王殿下手中最缺的是什么啊, 無疑就是人才啊。比起袁烈來,郭耀祖當(dāng)然還差些, 可也算慶王手下第一得用的了。更別說這郭耀祖還有另一個身份, 那就是慶王殿下的女婿。真是這么眼睜睜的瞧著他死在自己面前, 慶王那里也不好交差啊。

    忙轉(zhuǎn)頭瞧著袁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武安侯,大家同殿為臣, 郭將軍更曾是你生死之交,你們兩家之間并無生死大仇, 不過是些許誤會罷了,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說您和郭將軍也是曾同甘共苦的袍澤兄弟, 如何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

    袁烈卻是冷笑一聲:“袁某并非醫(yī)者,今日更是受審而來,胡大人憑什么認定在下不管到哪里都會隨身帶有靈藥?”

    “且所謂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若然是袁某人的兄弟, 便是讓在下剖肝挖心,也在所不惜,若然是敵人,任其自生自滅,袁某人自覺已經(jīng)是太過心慈手軟了……”

    口中說著,瞧向郭耀祖的眼神卻是和淬了毒一般——

    到底是何原因,堂堂郭大將軍竟要詐死、隱姓埋名,遠走他鄉(xiāng)?更心思叵測留下meimei進入袁家?

    當(dāng)初和匈奴一戰(zhàn),袁家兒郎死傷泰半、十不余一。這么多年來,袁成陽和袁烈可也沒有放過追查當(dāng)初的事。只可惜卻始終茫無頭緒。

    而郭耀祖的回歸,卻讓兩人同時想到一點,那就是當(dāng)初那一場慘敗,十有八九和慶王有關(guān)。

    至于說郭耀祖,即便不是參與者,也定然是知情者。

    一想到這個可能,袁烈就覺得五內(nèi)俱焚,若然有可能,恨不得手刃郭耀祖才好。

    “你——”沒想到袁烈竟公然拂了自己的面子,胡慶榮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從強勢返回朝堂,滿朝文武,即便包括幾位閣老在內(nèi),還沒有哪個敢這么不給自己面子的。

    一時神情就有些冰冷。

    好在一片倉皇中,太醫(yī)終于姍姍而來,忙不迭抬了郭耀祖兄妹離開。

    袁明儀本想跟上去,卻直接被斥退。登時六神無主,想起郭姨娘之前的囑咐,終是一步步挪到高氏身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不止。

    不同于郭耀祖,袁明儀身上畢竟流著袁家的血脈,高老夫人并丁芳華這會兒也不好說什么,當(dāng)下直接招手叫來家丁,讓把袁明儀給送回去。

    只坐上車子后,卻并沒有去武安侯府,而是徑直往一個鄉(xiāng)下農(nóng)莊而去。真心悔過的話,袁明儀或者還能嫁個一般的士紳人家,也有可能一輩子終老于此……

    送走了郭耀祖,胡慶榮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竟然敢這么對慶王女婿,袁家根本就是直接表明了不會和慶王也就是太后這一方合作的態(tài)度。

    既如此,又何必再給他留什么臉面。

    直接拿起幾案上一張簽字畫押的狀子扔了下去,厲聲道:

    “方才那些俱是你們的家務(wù)事,卻是和案情無關(guān)。今年暴雪成災(zāi),百姓飽受饑饉之苦,卻有人為了一己私利中飽私囊、邀買民心,殊不知多少人家妻離子散倒斃街頭……這是吏部郎中丁芳年的供詞,袁大人可有什么要解釋的?”

    袁烈哂然一笑,卻是看都不看地上的口供:

    “他人如何,與袁某何干?之前袁某人已然說過,袁家賑濟百姓的糧食俱是家中子女拿自己體己銀子購買,或者確切的說,買糧銀錢乃小女所出,具體經(jīng)手施救于民的則是犬子幾個。袁某人倒想問胡大人一聲,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我家糧食全是從國庫中而?。俊?/br>
    胡慶榮眼睛中卻是閃過一絲狡黠。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我們手里自然沒有證據(jù),可我們根本不需要證據(jù)。畢竟除非是謀逆的罪名,不然就別想除掉袁家。

    而袁家能立足朝堂,憑借的除了歷代男兒立下的功勛外,更有備受贊譽的家聲。

    胡慶榮一黨打的算盤可不和郭耀祖一致,認定只要讓袁家名譽掃地,為了平民憤,袁家以后只有夾著尾巴度日,至于說他手中的軍權(quán),還有身上肩負的帝都安危的重任,都只能拱手讓人。

    只要能擠走袁烈,換上太后的人,就是最大的勝利。

    而不管袁烈如何應(yīng)對,都注定了他的名譽必定一敗涂地。畢竟,自己可是調(diào)查過,袁家用于賑濟的糧食,即便是災(zāi)前購買,其價值也超過了四萬兩之巨。

    無法講清前因后果,就得背下貪占糧食的罪名?;蛘呃^續(xù)堅持之前說的話,那就得好好給天下人解釋一下,如何一個剛回歸侯府不足一年的小姐,就能有足足三四萬兩的體己銀子!

    “嘖嘖,都說武安侯戰(zhàn)場上百戰(zhàn)百勝,倒不想還這般巧舌如簧?!焙鷳c榮似笑非笑,視線在袁家眾人身上掃過,“你說糧食全是女兒體己銀子所買,可有證據(jù)?”

    袁烈點頭,把虞秀林送來的購糧賬簿遞給差人,差人雙手接過,又捧給胡慶榮。

    胡慶榮快速的翻閱了一遍,轉(zhuǎn)手遞給嚴子清,賬冊在陸明熙四人手里轉(zhuǎn)了一圈兒,最后又交還到胡慶榮手里。

    “各位大人以為如何?”胡慶榮把賬冊丟到一旁,卻是不看袁烈,反而瞧著嚴子清,“嚴閣老當(dāng)年號稱戶部第一神算,不知可看出了些什么?”

    “賬目上沒什么問題,來龍去脈一清二楚?!眹雷忧逄Я颂а劢?,視線在袁烈身上停了一瞬,慢吞吞的道,“如果硬要嚴某人說什么感想,只有一點,那就是武安侯府果然豪富啊?!?/br>
    “何止是豪富!”胡慶榮哼了一聲,“嚴閣老還是太客氣了?!?/br>
    口中說著,已是提高了聲音:

    “袁家女兒果然金貴,每月光體己銀子竟然就有萬兩之巨!”

    心中卻是得意不已。

    不枉這些日子和幕僚共同商量應(yīng)對之策。幾位閣老中,吳正榮資歷尚淺,不足以對抗武安侯,陸明熙卻是個老狐貍,滑不溜丟,想要利用他,怕是千難萬難,唯有嚴子清,資格夠老,門生故吏遍布朝野,更有一個大大的妙處,那就是這老頭自來瞧不起武將,更是對袁家這幾個以武傳家的世家的豪奢生活深惡痛絕。

    讓他發(fā)難實在是再妙不過。

    袁家女一月的體己銀子要上萬兩的事必然會讓這老頭子震怒。待得明日,御史彈劾袁家貪蠹的折子不淹了朝堂才怪!

    看袁烈果然變了臉色,胡慶榮不免更加得意:

    “胡某倒想請教袁侯爺,你每月俸祿幾何?一個小輩月例尚且上萬,豈不是說,袁府一年就要耗費幾百萬之巨?”

    口中說著,神情已是激憤至極:

    “可嘆大正舉國之力,每年稅收也不過幾千萬兩罷了!尋常百姓人家,每月一兩銀子,便可有溫飽……怪道人說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

    說到最后,太過激動之下,眼圈都有些發(fā)紅。

    圍觀的百姓再次炸了鍋。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想到自家忍饑號寒,甚至有親人凍餓而死,而袁家卻過著揮霍無度的奢靡生活,盡管袁家拿出了那么多糧食賑濟災(zāi)民,卻是依舊無法接受……

    如果說方才郭耀祖所為,不過是郭袁兩家的家務(wù)事罷了,眼下卻是戳到了人心最深的痛處。

    瞧出情形不對,李二虎忙讓手下拉起手圍起一個人墻,把大理寺府衙正門牢牢圍住,才算勉強把群情洶涌的百姓給攔下。

    一片混亂中,一個清越的女子聲音卻是響起:

    “銀子的來源我最清楚,胡大人想知道什么,盡管問我便是。”

    聲音一落,一個身著梅花色交領(lǐng)長裙,外披翠紋織錦羽緞斗篷的纖細少女從丁芳華身后緩步而出。

    少女臉上遮著冪離,唯有露在外面一雙鳳眼幽深如潭,雖然瞧著不過十三四的年紀,舉手投足間卻是嫻雅大氣,即便站在這森嚴的大理寺府衙,依舊氣定神閑,并無絲毫膽怯之意。

    陸明熙怔了一下,不自覺坐直身形,難不成這丫頭就是……

    “這就是武安侯府的禮數(shù)?”胡慶榮冷笑一聲,卻是瞧著袁烈揶揄道,“還是說武安侯心虛氣短,不得不靠后輩女子幫著解圍?”

    “古有葉公好龍,難不成這位大人也是葉公一般嗎?”少女卻是絲毫不懼,依舊不緊不慢道,“明明是大人方才口口聲聲指責(zé)小女子生活太過奢靡,甚而因為小女子指責(zé)袁家有貪蠹之嫌,卻是連一句辯解的話都不許小女子講,大人不獨有葉公之風(fēng),更兼太獨斷專行些了吧?”

    這話未免就有些不客氣。饒是胡慶榮也是被噎的夠嗆,偏是對方說的頗有道理,年紀更是瞧著比長女還要小些,真是當(dāng)眾發(fā)作,未免顯得自己太過小氣。

    陸明熙深深的瞧了下站的少女一眼,只覺心情復(fù)雜的緊。到了眼下已是確定,這女子必然就是兒子心悅之人無疑。只這性情,卻是和家里女孩兒不同,更甚者也不同于原配崔氏的剛烈……

    “好吧,我倒要聽聽,你的體己銀子從哪里來?”胡慶榮冷笑一聲,“難不成還是你自己賺的不成?”

    ☆、148

    之前調(diào)查的重心全在武安侯袁烈身上。畢竟袁成陽老邁, 袁家后輩年齡小、資歷淺,只要能逼的袁烈退出朝堂, 單靠些后生小輩, 再想回來,無疑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至于袁家尋回來的這位親生女兒, 也不過是作為茶余飯后的談資, 一眾幕僚商議事情時,就那么隨口提了一嘴, 甚至還有幕僚調(diào)侃,這袁家女莫不是隨身帶著掃把星氣場, 比如當(dāng)初降生之時, 袁家成年男子幾乎死傷殆盡, 這回則一回袁家,又讓袁家由盛而衰……

    倒是長女言辭間對這袁家女頗有些忌憚,想來應(yīng)該是當(dāng)初在靜怡園中被搶了風(fēng)頭才心有不愉。

    彼時為了安慰女兒, 胡慶豐還曾對女兒放言,過了這幾日, 必讓袁家在帝都無立足之地,至于依傍著家族而活的袁家女,以后見到胡家女孩兒, 只有繞著走的份兒了!

    再不想這會兒就遇上了,更甚者,這袁家女和大家之前認定的模樣一點兒都不同。身上根本沒有絲毫養(yǎng)于小吏之家的畏縮和小家子氣……

    怪道女兒會提醒自己,莫要小瞧了她。

    只這可是幾萬兩銀子呢, 一個小女孩罷了,還能點石成金,憑空變出來?倒要聽聽她,還能說出什么花兒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