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小先生一百歲、鄰居看我眼神好可怕、女主一直在找死、六十年代女醫(yī)生、一姐[古穿今]、不及格先生、農(nóng)家夫婦生活、侯爺?shù)拇蚰樔粘?/a>、你就不要愛上我、回到1999[軍婚]
路兩旁漸漸站滿了人。 很快便有朝廷特使飛馬而來,連帶的還運來了扎好的香燭紙馬。 張元清擺好香案時,已是有確鑿的消息傳來,貴人們要祭祀的果然就是殞命突厥的錦衣衛(wèi)千戶封平。 甚至更詳細(xì)的消息也在人群中傳開: “聽說那位封大人竟是被突厥人挫骨揚(yáng)灰,尸骨無存……” “好像也就他那兒子,逃了回來……可惜也毀了容……” ☆、祭祀 一時有人欽佩,有人唏噓感慨,更多的人則是不以為然: “若是朝中武將,說不得我還信了,一個錦衣衛(wèi)罷了,還真能做出啥驚天動地的大事……” 說了一半,忽然想到什么,忙又頓住,趕緊縮到人群后面去了—— 錦衣衛(wèi)的人可都是閻羅王,真是被他們揪住小辮子,說不得全家都得遭殃。 可誰承想,怕什么有什么,很快就有幾個臉色陰沉的男子上前,悄無聲息的擠到身邊,直接捂住嘴拖了之前胡亂說話的男子就走。 跟在男子身邊的家人嚇得個個噤聲,淚流滿面卻是不敢發(fā)出一聲怨言。 周圍的人群瞬時鴉雀無聲,神情里卻無疑有些憤怒,連帶的本是祭祀的肅穆場面也霎時變得清冷起來。 程仲蹙眉嘆了口氣。 封平此人乃真英雄也,只可惜錦衣衛(wèi)名聲太差,竟是連累的封平英魂也被世人看低。 祭祀的東西依舊源源不斷的從帝都出來,除了朝廷擺出的祭臺外,竟是只有程仲一家的香案孤零零擺在那里,至于其他百姓,則只是靜靜站著冷冷旁觀,不獨沒有絲毫動容,反而對程家祖孫橫眉怒目。 “老爺——”見此情形,張元清哪能不明白,設(shè)香案之舉怕是讓自家成了眾矢之的,一時不免有些擔(dān)心。 “無妨?!崩蠣斪訐u了搖頭。大丈夫當(dāng)恩怨分明,錦衣衛(wèi)是錦衣衛(wèi),封平則是封平,“封大人為國效力、血灑邊疆,如此忠義有節(jié)之人,合該受世人敬仰……” 話音未落,耳邊卻是傳來一個極尖細(xì)的聲音: “巧言令色、阿諛奉承的小人!” 程仲臉色一白,蘊(yùn)寧也覺得耳廓里一陣刺痛,腿也跟著一軟。虧得旁邊有人伸手扶了一把。 蘊(yùn)寧抬眸,卻和一雙清冷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卻是一個身著天青色直裰的少年。少年瞧著不過十五六歲,卻生的肩寬腿長,較之蘊(yùn)寧高出了足足一頭有余,五官更是俊朗非常。 看蘊(yùn)寧站好,少年不動聲色的收回手,視線卻是倏地凝注在隔了丈余的一個神情冷傲的二十許青年身上: “枉你祁山自詡名門正派,竟是對無辜百姓使出這般下作手段!封大人一時豪杰,又豈是你這等人所能懂的!” 口中說著,人已跟著拔地而起,竟是朝著青年就撲了過去。 那祁山似是沒想到這一出,怔了一下,神情陰鷙之外更有些慌張惱火: “真是陰魂不散!你竟然跟到了這里……” 說著急速轉(zhuǎn)身,朝著景山而去。 “老爺和小姐可有什么不適?”張元清神情明顯有些惶急。投身程家前,張元清做過鏢師,走南闖北之下,自然對各派武功都有所涉獵,看方才那祁山的身形,分明是昆侖派的招式,這些武林人士一向自視甚高,又對錦衣衛(wèi)甚為反感,方才特意針對自己這邊動了手腳,自己也就罷了,老爺子和三小姐卻是無半點兒功夫傍身的。 “無妨?!背讨贁[了擺手,又看向蘊(yùn)寧,“寧姐兒覺得如何?” “我也沒事?!碧N(yùn)寧忙搖頭,之前倒是有些不舒服,這會兒卻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 “昆侖派的嗎?我記住了?!奔幢闾N(yùn)寧這般說,老爺子明顯依舊窩火的緊。他神醫(yī)之名早在大興傳揚(yáng),來求醫(yī)的人可不止是官宦人家,便是江湖人物,也屢有登門,這昆侖派可也不止一次打過交道,“回去后告訴咱們回春堂,以后但凡是昆侖派的人前來求藥,一律轟出去?!?/br> 這邊兒的喧鬧離得近了自然也都瞧見了,卻是冷眼旁觀看笑話的居多,并沒有人上前詢問。便是那些官差,也不過是皺眉往這兒瞟了一眼,便又忙其他的去了。 倒是他們右邊忽然被人清出一片空地來,并很快搭起了一個祭棚,上面更寫了兩行大字: 武安侯府為封大人祭,英魂歸來,浩氣長存。 “果然不愧為武安侯府,這才是頂天立地的真男兒、大丈夫?!背讨龠B連贊嘆之余,又有些唏噓—— 以封平所為,自然當(dāng)?shù)闷鸨娙思漓搿V怀写蟪技鞍傩站镁拥鄱?,盡享繁華之下,哪里明白封平到底做了什么樣的豐功偉績。 更甚者,竟是因一己之好惡,對英雄如此冷淡…… 也唯有武安侯府這樣常年鎮(zhèn)守邊疆的大將,才能明白封平到底做出了怎樣的犧牲。 一陣“噠噠”的馬蹄聲急速響起,卻是三個身著素服的年輕公子,正打馬而來。領(lǐng)頭的少年將軍年約十七八歲,頭束玉冠,腰懸寶劍,劍眉星目,器宇軒昂。 他身后的兩名少年則跟他生的有五六分像,一般的瀟灑俊逸,尤其是最后那名十一二歲的少年皮膚白皙,長眉鳳眼,長相明顯格外俊美,惹的圍觀百姓頻頻注目。 那少年臉色便有些不好,但凡瞧過來的視線,一律白眼對之,努力做出兇狠的模樣來,只他委實生的太好,那些瞧過來的人不獨沒有收回視線,還紛紛回以微笑。 便是蘊(yùn)寧嘴角也不覺露出些笑意來——這少年也是武安侯府的嗎?瞧著真是相當(dāng)可愛呢。 卻又有些恍惚,實在是不知為什么,竟是覺得少年的長相,有些眼熟,自己好似在哪里見過似的。 那少年正好在蘊(yùn)寧不遠(yuǎn)處下馬,似是察覺到蘊(yùn)寧的注視,狠狠的往這里瞪了一眼。 他旁邊的少年卻是見怪不怪: “怪道明珠那丫頭不樂和你一道出門。叫我說當(dāng)初在阿娘肚子里,你不獨搶了珠姐兒的吃食,是不是連她的長相也一并搶了來?” “二哥!”少年登時有些氣急敗壞,更兼郁悶不已——明明是龍鳳胎,做弟弟的怎么能比jiejie還要好看的多! 半晌拍了拍馬兒一側(cè)的袋子,“jiejie才沒有你這般小氣。我給她尋了很多好東西呢,jiejie瞧見我就開心的不得了……” 這三個人定然就是武安侯府的三位公子吧?早聽說武安侯府當(dāng)家太太只得了一個掌上明珠,琴棋書畫無一不曉,闔府人都疼的無可無不可的,應(yīng)該就是他們口中的那位“珠姐”了吧?那位明珠小姐可真是個有福的,便是提起這位姐妹,幾個兄弟都這般開心,平日里怕更是如何愛護(hù)都嫌不夠呢。 同是女子,那位明珠小姐,真是太幸福了。 抬頭瞧瞧程仲,又有些釋然,即便沒有疼愛自己的爹娘和兄弟姐妹,還有愛自己至深的祖父,比起別人來,也是不差什么的。 隨著武安侯府的祭棚搭起,路對面又起了兩三座祭棚,左邊第一位的正是長公主府的,主持祭祀的更是駙馬爺、驃騎大將軍柳興平。 柳興平也瞧見了程仲祖孫,當(dāng)即派人前來探問。 惹的旁邊的武安侯府人也頻頻往這里瞧,待得知道旁邊的老者是原太醫(yī)令程仲,也派了下人過來見禮—— 即便平日里不大往來,好歹也得叫丁氏一聲姨母不是?再加上當(dāng)初外祖父可不正是程仲所救? 程仲很是意外,委實沒想到武安侯府的公子年紀(jì)不大,卻都這般知禮。 只這里卻不是寒暄之所,因為官道上,已是有整齊的馬蹄聲響起。 走在最前面的可不正是之前和蘊(yùn)寧有過一面之緣的各家藩王世子? 只這會兒,卻是再沒人往程家這邊看一眼—— 當(dāng)日會禮讓蘊(yùn)寧,不過是看在長公主的面子上罷了,單憑程仲祖孫倆,自然無法讓人另眼相待。 難得瞧見這么多貴人,便有百姓朝前擁擠,慌得巡視的差人忙手持□□,往后驅(qū)趕: “退后,退后……” 忙亂中,一輛素白的馬車緩緩而來,車上放著一個黑漆漆的棺材,棺材的正前方,則是一個身著錦衣衛(wèi)服色的少年。 少年臉上覆著一張精鐵打造的面具,瘦楞楞的身形,卻是坐的筆直,被那巨大的黑色棺木襯著,顯得分外孤獨和凄涼。 “車上坐的這位就是封小公子吧?”程仲神情有些惻然。猶記得那日見的封平生的相貌堂堂,端的是難得的偉丈夫。聽說他那獨子,更是生的顏若好女,眼下卻是帶了這么張面具,怕是傳言中毀了容的說法應(yīng)該是真的。 隔著面具,少年的視線一點點在圍觀的人群中掃過,待得意識到眾人的無所謂和冷漠,眼中的淚意卻是漸漸被陰寒代替,直到瞧見程家的香案和香案后站在程仲身邊的蘊(yùn)寧時,視線明顯頓了一下。 察覺到棺材前的少年正往這邊瞧來,蘊(yùn)寧不覺有些瑟縮。旁人不知,她卻是清楚,馬車上這個瞧著有些可憐的少年,若干年后卻是一手執(zhí)掌錦衣衛(wèi),不知抄了多少人的家,砍了多少人的頭,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鮮血,成為無數(shù)人最大的噩夢…… 甚至即便這會兒對方年紀(jì)還小,被盯著的蘊(yùn)寧依舊有一種喘不過來氣的感覺。 直到感覺那灼人的視線從身上移開,蘊(yùn)寧才抬起頭來,卻是神情一愕,馬車的后面竟還拖著三個五花大綁的人。 許是被拖行的時間太久,三人俱是一身的鮮血,甚至臉上朝外翻卷的血rou下,還有森然白骨時隱時現(xiàn)。 久居京畿之地,很多人哪見過這般慘相,一時紛紛驚呼,甚至還有人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作者有話要說: 美美的雙胞胎弟弟出場(*^__^*) ☆、殺人 那些官兵卻是呼啦啦閃開,露出一個早已搭好的祭臺。 又有八個力士上前,合力抬起馬車上的棺木。封平尸骨無存,棺木里放的不過是生前穿過的幾件衣衫罷了,這些力士抬起來,自然就輕松的緊。 程仲已是捻來三根香,親手點上,蘊(yùn)寧也在后面跟著默默祝禱—— 但是沖著對方救了祖父的大恩,蘊(yùn)寧就從心里感激。 和其他冷漠的看客不同,祖孫倆的神情自然俱是肅穆而又虔誠。 只靜默并沒有持續(xù)多久,人群中很快隱隱傳來驚呼聲。聲音不大,卻明顯有些驚恐。 祖孫倆抬頭,才發(fā)現(xiàn)那些藩王世子已然念完祭詞,那三個本是被綁在馬后皮開rou綻的男子正被人拖到棺木前。 只幾個膀大腰圓的劊子手卻俱是遠(yuǎn)遠(yuǎn)站著,倒是那封小公子手持鬼頭大刀,陰沉沉站在三人身側(cè)。 “這怎么好……”程仲神情中明顯有些不贊成。 實在是那小公子的身量,瞧著也就十一二歲罷了,尋常人家這般大的孩子,能殺雞就不錯了,令他殺人,不定得嚇成什么樣呢。 且錦衣衛(wèi)名聲本就不太好,封小公子走投無路之下入了錦衣衛(wèi)也就罷了,這會兒當(dāng)眾殺了人,不管殺不殺得死,都會給人留下一個殘忍的印象,以后便是想從錦衣衛(wèi)脫身出來,另謀他途,怕是也會艱難很多…… “祖父,這些人,怕俱是參與謀害了封大人的……”蘊(yùn)寧輕輕道。上一世做到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封燁可不是因這一殺而成名? “我知道?!背讨冱c頭,卻依舊覺得,讓一個這么小的孩子直面殺戮,即便是為了報仇,也依舊太殘忍了些。 剛要說什么,封燁卻是已然舉起大刀,朝著右面跪著的第一個男子頭顱就劈了過去。 那男子一頭栽倒在地,頭顱卻是還有半邊連著身體,劇痛之下,身體瞬時扭曲成可怕的形狀,一聲一聲慘叫不止。 至于封燁則被濺了一身一臉的血,整個人都變成了血人兒相仿。 程仲臉色一變,慌忙回身掩住蘊(yùn)寧的眼睛: “閉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