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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蜉蝣卷(重生)在線閱讀 - 第3節(jié)

第3節(jié)

    往事歷歷,想來皆是傷。

    ————

    燭火搖曳,照著妝奩前的男人。沈浩初端著鏡子看自己的臉有盞茶時間了,就那么一動不動站著。秦婠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這人雖然生了張極好的臉,但并不是個太注重自己外貌的男人,更遑論會照鏡子照到失神。她有些奇怪,到底也沒多想,如今她自己對眼前狀況尚且摸不著腦袋,哪還顧得上沈浩初的異常。

    秦婠趿了鞋慢慢下床踱步出去,指尖緩緩從四周家什上一一撫過——腳步是實沉的,手上的痛是真的,眼前所見,掌上所觸,皆為真實。她是真活了?在獄中絕望時所妄想之事變成真的?

    匪夷所思,卻又真實得不像夢境。

    可為何卻回到大婚夜?如果能早一點,即便拼得頭破血流躲進庵室孤獨終老,她也要力挽狂瀾,免去嫁入沈家的結(jié)局。五年間的記憶鋪天蓋地涌來,她暴躁不已卻無能為力,走到拔步床外,她又看到呆滯的沈浩初,少不得還要將暴躁情緒按下。

    她已不是那個被父母嬌寵疼愛、不諳世事的十七歲少女了。

    可轉(zhuǎn)念一想,做人不能太貪心,能活著回來已屬意外,她總不能要老天事事順意,而來日方長,不過緩緩圖之。

    片刻時間,她主意已定。

    “爺?你沒事吧?”她小心翼翼開口。才經(jīng)歷過可怕的重逢開始,她不是不怕他,但她篤定他清醒之后不會碰自己,因為上輩子他唯一一次碰她,正是新婚夜的醉酒。清醒狀態(tài)下的沈浩初,對她根本不屑一顧。

    既然成了親,他如今就還是她丈夫,她還是要小心應(yīng)對。

    沈浩初卻大夢初醒般望向她,先是啞沉地喚了句:“秦婠?”

    聽他認(rèn)出自己,她反而放下心,那一撞沒把他撞傻就好。要是新婚夜他出了意外,她往后的日子可也不好過。

    “嗯?”她小聲回他,“你頭上的傷可要緊?適才我……我……有些怕?!?/br>
    話沒說全,卻也叫他想起剛睜眼時的情景,再一看她的模樣——紅綢里衣半掩,里頭的主腰因為被他扯斷了一邊系帶而松垮斜掛,散亂的青絲垂覆過肩脖,隱約可見半掩半露的挺立,她生得真白,雪似的人……

    他忍不住想起剛才臉埋在她主腰合歡花里時綿軟的觸感,喉頭隨著這綺念上下滾了滾,他硬生生掐斷腦中景象,別開頭,粗道:“衣裳穿上說話?!?/br>
    秦婠低頭,臉騰得也紅了。剛才急著下床確認(rèn)發(fā)生的一切是夢還是真實,她倒把世俗之事拋到腦后。幸而桁架就在旁邊,她飛快將衣襟攏緊,又從桁架上隨手扯過件外衫披上,這才松口氣。雖然已做五年夫妻,但兩人相敬如“冰”,莫說房事,就是她的房間他都甚少邁入,她哪里抹得開臉在他面前穿成剛才那樣?

    “我的頭沒事。今日是你與沈……你與我的大婚?”他很快又道,聲音已然冷靜,只是仍不望她。

    秦婠挑挑眉,嚼出他話里幾絲古怪之處:“爺怎么連自個兒的大婚都記不清了?莫不是才剛在席上喝多了?又或者經(jīng)了別的事?”

    她試探他。既然她能回來,沈浩初也有可能回來,她可拿不準(zhǔn)這瘋傻癡的男人回來會做些什么,萬一要向她報仇……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很快又安慰自己,這人再笨也該知道殺人焚宅的兇手不是她,他們之間只有那五年夫妻之怨,沒有其他。

    沈浩初可不知只這眨眼功夫她心里已轉(zhuǎn)過諸般念頭,很快便答她:“喝多了?!?/br>
    “砰”地一聲,他總算將手里捧的鏡子倒扣放下,手上用了點兒力,砸得桌面上的粉盒簪環(huán)震顫不已。秦婠試不出他的底來,只覺得這人和從前不大一樣,似乎比她記憶里的人沉著冷靜了許多。

    “時辰不早,爺可要歇下?”秦婠便不多試,目光望向銅漏。

    沈浩初看著燒得只剩半截的龍鳳燭與窗外的黑沉,直至呼吸平靜方回頭看她。她還在等他開口,靜靜站著,人被燭火與紅衣染得嫵媚,仿佛記憶里小丫頭突然間長成女人,像枝頭飽滿的桃子,沾著露水,散著芬芳……

    他咳了兩聲,掩去種種誅心的思緒:“你去歇著吧,我在外頭散散酒,免得又像剛才那般造次傷了你?!?/br>
    秦婠松了口氣:“爺可要喚人來服侍?”

    “不必?!彼麚]揮袖,轉(zhuǎn)身坐到窗畔的貴妃榻上,趕她,“你快去歇吧?!?/br>
    秦婠只是面上關(guān)切,聞言并不再勸,福了福身就往拔步床里走去,邊走邊猜——沈浩初果然是不愿與她同床的,這倒好,省了她許多功夫,只是他到底是不是和她一樣倒不好確認(rèn)了,看起來又不太像……

    ————

    心里藏著驚濤駭浪般的事,這眠便難入,秦婠睜著眼睛在床上獨自躺著。掖實的床帳擋去龍鳳燭曖昧的橘焰,只剩下天青色的光照出床上百子被的錦繡顏色,她的背依稀還還能感覺到褥子下壓的桂圓、紅棗、花生等物形狀,所有真實的感覺都在提醒她,她的死而復(fù)生不是夢境。

    從成親到她死去這五年的記憶洶涌而至,又填滿她此刻混亂的心,她試圖從這團亂麻里抽出根源頭來理清思緒,可渾渾噩噩間卻很難平靜,只能睜眼看著帳頂,手緩緩撫過自己脖頸,尋找那柄長刀落下后帶來的痕跡。

    脖頸光滑,并無傷疤,她也回憶不出死時的疼,那一刀委實痛快,果然未叫她嘗到將死未死之痛。

    龍鳳燭的光芒不知何時漸漸暗去,取而代之的是雖朦朧卻發(fā)白的自然光。燭臺上積了層厚燭淚,一縷煙從青黑燭芯上幽幽升起,夜晚在無聲間過去,屋外天微明。薄薄幔帳隔去同室而歇的兩個人,沈浩初斜倚在貴妃榻上,狹長的眼睜至天明。

    銅漏指到卯正三刻,屋外傳來幾聲細(xì)喚:“侯爺,夫人,該起了。”

    沈浩初從榻上坐起,正瞧見拔步床的幔帳里伸出只蔥白的手將帳子撩開。秦婠跪在床上伸直了手臂把帳子掛上銅鉤,紅綢寢衣寬大的袖子滑落臂上,露出段白皙的手肘,被滿床錦繡艷光襯得像嫩白藕尖。他目光微停,便與她的目光撞上,很快兩人都將眼睛轉(zhuǎn)開。

    秦婠掛好帳子,從床上走下。她知道沈家的規(guī)矩,晨昏定省每日必行,向來是卯正三刻起身,辰正至豐桂堂請安。昨日雖是他們大婚,但這禮并沒因此而有所通融,反倒因為有她這個新婦,沈家后宅所有女眷今兒早上都會早早去豐桂堂,等著喝她這杯新婦茶。

    這是沈家規(guī)矩,卻無人知會過她。

    她還記得清楚,那夜糊涂過后她人事不知,酸澀睜眼時沈浩初早已撇下她先去了豐桂堂,待她梳洗妥當(dāng)強撐著精神趕到豐桂堂時已過了時辰,沈浩初與一眾沈家長輩都坐在堂上等著看她笑話,為此她先落個貪歡好懶不敬長輩的惡名,倍受奚落,成為闔府上下笑話。

    成親五年,這類事數(shù)不勝數(shù),如寒天飲凍水,點滴在心。

    心念百轉(zhuǎn)千回,她看沈浩初的目光便冷上三分,沈浩初早就移開眼睛,仍沉默坐在窗前,她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收拾情緒剛要喚人進屋,便聞外頭響起嚴(yán)厲粗沉的聲音。

    “杵在這里做什么?都什么時辰了,還不進去服侍?”

    秦婠想起這聲音的主人來,腦中漸漸浮出熟悉面孔,她心中微動,也不等人進來便走到門前,主動將門打開。

    晨風(fēng)微涼,曦光尚淺,她看著暖閣里站的人,一時間仿若夢中。

    外邊守的人約沒想過她竟主動開門,皆是一愣,跟著就聽綿軟的女音響起:“這位便是許嬤嬤吧?快請屋里坐?!?/br>
    站在眾人之前梳著油亮發(fā)髻,穿著豆綠提花緞褙子的老嬤嬤忙欠身,收起嚴(yán)厲,道:“夫人客氣了,奴婢不敢?!?/br>
    “許嬤嬤才是客氣呢。你在沈府多年,先后服侍過老侯爺老太太與咱們侯爺兩任主子,無不盡心盡力,尤其是對我們爺,更是從小到大悉心照顧到大,我們這些做小輩的,自當(dāng)敬你?!鼻貖f笑間已上前親自挽起許嬤嬤的手往屋里去。

    許氏原是老太太陪嫁的丫鬟,跟了老太太多年,深得她的信任。沈浩初出生時母親便因難產(chǎn)而亡,老太太體恤他年幼失怙,怕他受人欺凌,就將這丫鬟放到他房里照顧他。這幾年許氏年紀(jì)大了,又被老太太叫回豐桂堂管事,不做那等服侍人的活,是這沈府后宅臉面一等大的下人,幾乎頂上半個主子,平日里便是幾位年輕的公子姑娘,在她面前都要乖乖行禮。

    沈府百年世家,又自詡寬厚待下,府里等級雖森嚴(yán),但仍以禮法治家,就算是小主子,當(dāng)著人前也要敬這些得勢的老仆幾分。

    許嬤嬤嚴(yán)厲的神情被秦婠一番溫言軟語說化三分,挺著胸脯隨她進屋,身后其她丫鬟這才跟著魚貫入內(nèi)。一進這寢間,許嬤嬤便又蹙起眉頭,秦婠隨著她的目光看到滿地狼藉,不由自主垂下頭。

    地上還扔滿昨晚從床上扔下的衣裳,凌亂得叫人浮想連篇。跟進來的丫鬟都紅了臉,忙上來清理衣物,許嬤嬤朝沈浩初行了禮,道了句:“侯爺。”

    沈浩初不過點點頭,半點表情皆無。他原是許嬤嬤帶大,本無須許嬤嬤行大禮,不過去歲他承襲了鎮(zhèn)遠(yuǎn)侯的爵位,如今是沈府的一家之主,許嬤嬤再托大也不敢造次。

    “夫人,侯爺年輕,你們又是新婚燕爾,有幾句話奴婢本不當(dāng)講,但又恐你們年輕人不知輕重,行下荒唐之事……”許嬤嬤見秦婠脾氣不錯,便撫著她的手道,可話才勸了一半,就見理床的丫鬟從床上抽出條白綢。

    “許嬤嬤,這元帕……”那丫鬟捧著白綢回身,眼神慌張不定。

    秦婠一看白綢,便暗道壞事,她怎將此事給忘了。

    所謂元帕,便是女子初夜落紅,他們沒有行房,何來落紅?而她剛醒,滿腦袋發(fā)懵,哪還顧得上此事?

    “夫人,這元帕?”許嬤嬤眉一沉,眼里抹上厲色。

    “這……”秦婠腦中一時打結(jié)。

    低沉的男人聲音卻在此時響起:“此事與她無關(guān),是我之失?!?/br>
    秦婠愕然抬頭,望向說話之人。

    竟是沈浩初替她開了口。

    作者有話要說:  啊——冷。

    第4章 敬茶

    沈浩初站起,窗光恰將他的人影打在秦婠身上,厚厚籠下。

    “昨日席間多飲了幾杯,醉意上腦,回屋后鬧了她幾番就人事不醒,也虧得她照顧我一夜未眠,如今眼都還紅著,嬤嬤莫誤會她,是我行事荒唐了。”

    男人的聲音還帶著宿醉的嘶啞,話卻說得妥帖。

    許嬤嬤看了看沈浩初,又看秦婠,果然見到秦婠雙眼紅絲縷縷,眼底黑青微腫,倦怠的面容上又有薄羞紅暈,只是咬牙站著并不爭辯,倒叫人生憐,反讓人替她委屈。

    “是奴婢造次了,不過此是府里規(guī)矩,回頭我還要向老太太復(fù)命,少不得多嘴問清楚,侯爺與夫人這是……還未圓房?”

    沈浩初點頭應(yīng)是,又看秦婠局促地站在許嬤嬤后面,便沖她招手:“你過來?!?/br>
    秦婠人是懵的——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沈浩初會替自己開脫。

    要知道那一世就連死前他都還在怨她!總不至于死過一回,他脫胎換骨了不成?

    “夫人,侯爺喚你呢?!迸赃叺难诀咭娝l(fā)怔,不由捂唇笑了聲。

    秦婠這才回神上前,接過丫鬟手里絞好的帕子:“爺,我服侍你梳洗更衣吧?!?/br>
    話音才落,她就被一只大掌按著肩頭坐到貴妃榻上,耳畔又響起他的聲音:“我不習(xí)慣別人服侍,你們不必管我,好好服侍你們夫人便可?!?/br>
    秦婠還沒領(lǐng)會他話中意思,手里的帕子就被他抽走。幾個丫鬟愣愣的,看著他將巾帕打開抹臉,估摸也沒料到他會有此番舉動,一時皆沒回神,待他抹了兩把臉后才有個丫鬟一邊道“侯爺,我來幫你”,一邊上前要替他挽袖。

    “什么我啊你啊的,你是什么身份?敢與爺稱‘你我’?”許嬤嬤聞言當(dāng)即斥道。

    那丫鬟已被沈浩初不著痕跡地?fù)]開手,正不自在著,聞言馬上紅了眼跪下:“侯爺恕罪,夫人恕罪,是奴婢一時失言?!?/br>
    后面另兩個丫鬟捂著嘴竊笑地站在窗前看好戲似的瞅著,秦婠蹙了蹙眉,她自然是認(rèn)得這三人。她們都是沈浩初房里的丫鬟,生得不俗,因著府中喜事關(guān)系,皆穿簇新衣裙,一色的月白綾襖兒銀紅褶裙,只外頭的比甲顏色不同。跪著那人叫青紋,是服侍沈浩初時間最長的丫鬟,所以打扮得也與其他兩人不同,青緞掐牙的比甲上還繡了梅枝,身上也戴著幾件金玉,模樣周正。

    秦婠心中有數(shù),幾個丫鬟里沈浩初尤其與青紋親厚,從前私底下都是“你我”相稱,這青紋順嘴慣了,不想被許嬤嬤抓個正著,被斥毫無意外,倒是沈浩初的反應(yīng)——若擱在從前,他早就替她們分辯了,如今卻無動于衷?

    再一想剛才他揮開青紋的模樣,秦婠不由更加奇怪。

    “許嬤嬤,算了。”秦婠小聲道,又拉拉許嬤嬤的衣袖。

    這番小女兒依賴的舉動倒讓許嬤嬤生出幾分憐愛來,也存了在新婦面前長勢的念頭,她才要拿青紋繼續(xù)作法,卻聞沈浩初“啪”地將巾帕扔入盆中。

    銅盆里的水一陣亂濺,秦婠望去,沈浩初雙眉緊蹙,面上浮現(xiàn)幾分不耐。

    果然,還是要替青紋出這個頭?

    “府中可有冰塊?”他開口,卻不遂秦婠的猜想。

    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事問得幾人都愣了,青紋搶道:“有的。”

    時值夏末,兆京猶帶暑熱,到了中午各處還要用上冰,府里窖中自然存了冰。

    “取一些過來。”沈浩初沉聲道,雙眉展平,不見喜怒。

    青紋忙如獲大赦般告退出去取冰,屋里一時沉默冷肅,眾人似乎被沈浩初眼下的不怒而威所震懾,都有些忐忑,便是許嬤嬤也看不明沈浩初。秦婠明白她們?yōu)楹误@詫,沈浩初脾氣雖然不好,像個被驕縱壞的紈绔,但絕對不會有這樣沉肅內(nèi)斂的眸色,至少在她初嫁沈府之時,他沒有。

    “給嬤嬤沏杯茶來,這大清早的勞煩嬤嬤走這一趟,辛苦了?!蔽堇锢涞貌幌裨?,秦婠只得軟語打破沉寂。

    許嬤嬤是這后宅里的人精,哪能察覺不到沈浩初不悅之意,便婉拒了秦婠之茶,笑著告辭,只說要向老太太復(fù)命,臨走還悄悄囑了秦婠一句“夫人若是收拾好了且早些過去”。這在上輩子可是沒有的,秦婠含笑應(yīng)是,又褪了手上戴的一只絞絲鐲塞給她,才將人送出了屋子。

    待她再回頭時,沈浩初已去了凈房,剩下的丫鬟默不作聲收拾起屋子,秦婠也喚來自己的陪嫁丫鬟梳洗打扮,待她潔牙凈面妥當(dāng),正捧著碗茶坐在妝奩前由著人梳發(fā),那廂去取冰的青紋也回來了。

    “夫人,這冰……”青紋提著棉絮緊裹的木盒問道,眼睛卻不斷在屋里四下覷著。

    “我也不知侯爺要此物何用,你先放……”秦婠看著冰也為難了。

    “拿過來吧?!鄙蚝瞥跽沙鰜?,隨手就從盆架上扯了兩塊帕子。

    青紋忙將木盒送去,逮著機會獻殷勤:“爺,讓奴婢來吧?!?/br>
    沈浩初不語,只將木盒打開,用手里的帕子捂了幾塊冰包起,目光在屋里巡過一輪,挑中了秦婠的陪嫁丫鬟秋璃:“你過來,拿好了。給你家夫人鎮(zhèn)鎮(zhèn)眼,消腫去紅絲?!?/br>
    此語一出,屋里皆又愣了,就連秦婠也覺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只有秋璃歡喜地接下冰,心道這侯爺委實疼人,便甜甜應(yīng)了句“好”,回頭就過來服侍秦婠。秦婠心已咚咚跳起,不是心動,只是覺得眼前這人叫她陌生,待她冷靜下來一想,更加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