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姜鈺放下胳膊,嘴角噙著笑:“小侯爺盡管射就是了,不是要教教我怎么射箭嗎?我還等著跟小侯爺學(xué)學(xué)呢,難不成我還敢傷了小侯爺?” “量你也沒這個膽子。”佟衛(wèi)哼了一聲。 他有心顯擺自己的箭術(shù),才剛要放出箭,姜鈺就又抬起了胳膊,佟衛(wèi)手抖了一下,箭已經(jīng)離弦飛了出去。 “cao,你干什么?!?/br> 佟衛(wèi)吼著把弓摔到地上,姜鈺手中的箭也追著他那支飛了出去,兩支弓箭一前一后射到靶子上,第二支直接從第一支中間穿過去,把第一支箭劈成了兩半。 徐煊愣愣的看著姜鈺。 佟衛(wèi)壓根就沒看那支箭,他覺得姜鈺這是在使詐,故意讓自己射不好,他還想和姜鈺理論。 姜鈺拱手對他行禮:“果然小侯爺箭法精妙,我這前四支箭連靶子都碰不到,得小侯爺指點,這都能射上了?!?/br> 她微微含笑,佟衛(wèi)扭頭去看箭,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他看到的。 練武場上只有兩個椅子,一個是五皇子的專座,另一個是誰想坐就坐,姜鈺徑自的對坐在另一個椅子上的章景明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章兄弟,起來,讓我這個身嬌體弱的人坐一會?!?/br> 第13章 橄欖枝 章景明雖然還處在震驚中,但第一反應(yīng)讓他脫口而出:“憑什么讓你?” 都是群半大的孩子,出身富貴,在家里也都是受看重,受寵愛的,這椅子雖然不是什么稀罕物甚至可以說很平常,可關(guān)鍵是這練武場中只有兩個啊,一個是五殿下徐煊專座,那剩下那么多人,只有一把椅子,誰能坐到就全靠搶了。 根本沒聽過還有讓這一回事。 姜鈺本來是笑瞇瞇的同他要椅子的,一聽他說憑什么,臉色當即就沉了下去:“你知道練武場上為何會有兩把椅子嗎?” 章景明一臉懵逼,搖著頭:“不知道?!?/br> 他剛?cè)雽m時這練武場上就已經(jīng)有椅子了,這么多年都沒變過,他哪知道為什么會有椅子。 姜鈺冷笑一聲:“那我再問你,朝堂之上誰是站著的,誰是坐著的。” “自然是陛下坐著,大臣們站著。”他對著南邊太和殿的方向拱手以示尊敬。 “那你可知為何陛下能坐,大臣們就要站著?” 章景明皺了皺眉,姜鈺道:“陛下是君,大臣們是臣,陛下早朝晏罷,日理萬機,齊國才能繁榮昌盛,百姓方能安居樂業(yè)?!?/br> 章景明:“......。” 這與他要搶自己的椅子有什么關(guān)系嗎? 似是看出他的想法,姜鈺接著道:“你一定在想這與我要坐這把椅子有什么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五皇子位尊,我們平日里與殿下一同聽講習(xí)武,可也不能忘了我們的身份,我們都是皇子伴讀,之所以有那一個伴字,意思就是殿下是主要的,我們是次要的,沒有讓殿下站著的道理,所以那一把椅子是殿下的,余下人皆為伴讀,既是伴讀,怎能與殿下平起平坐呢?” 佟衛(wèi)從箭靶子上拔下姜鈺那支箭仔細的瞧了幾眼,心中暗嘆姜鈺深藏不漏,這個年紀的少年都是一股倔勁,嘴上不服氣,但從心里還是佩服比自己厲害的人。 姜鈺剛剛直接用箭把他的箭射成了兩半,他雖氣姜鈺故意引誘自己射箭,以自己來襯托他的弓箭,就這么輕巧巧的打擊了自己的自信,可也不得不承認就剛剛姜鈺露的那一手,確實比自己強。 他郁悶的把那支箭捏在手中,走過來聽見姜鈺的這一番話,問道:“即是不能與殿下平起平坐,那你又為何讓景明把椅子讓給你坐?” 姜鈺揚著下巴:“因為我身嬌體弱啊,殿下宅心仁厚,之所以有兩把椅子,就是防止像我這種身嬌體弱的人受不得累,沒有椅子坐會累暈過去,不過人嘛,都要懂得謙讓,我雖然體弱,但這會也還能撐的住,如果有誰覺得比我這身子還弱,那就吱一聲,我把椅子讓給他?!?/br> 她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樣子,震驚了一眾練武場的小伙伴,看著她的眼神都有些復(fù)雜,章景明是坐不下去了,屁股著了火一樣竄起來,畢竟不是誰都能像姜鈺一樣不要臉,一爺們,說自己體弱。 姜鈺心滿意足的坐在椅子上,今日雖多費了些口舌,可一勞永逸,以后這椅子應(yīng)該就和五殿下的椅子一樣,是專屬的了,值。 她仰靠在椅子上,徐煊走到自己的專屬椅子前,元寶一臉恭敬的請他坐,徐煊想到姜鈺說的因為她太弱,怕累暈了才坐的,臉上對椅子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元寶道:“殿下,您是尊貴人,這晉陽王世子都坐了,您若是不坐,他也要起身,他體弱,萬一暈過去就不好了,殿下您素來心善,還是坐下吧?!?/br> 姜鈺眉梢吊起,嗯?還有和自己一樣擅長拍馬屁的人。 姜鈺似笑非笑的看著元寶,元寶想到這世子一言不合就打架的光榮事跡,臉上的贅rou抖了抖,上回佟小侯爺就是嘲笑晉陽王世子像女娃被揍的,要害之處被踢了一腳,那玩意他雖然沒有了,可想想還是疼啊。 徐煊看姜鈺坐在椅子上舒服的那大爺樣,壓制住想找她麻煩的想法,兩個人排排坐,徐煊道:“你的弓箭很好?!?/br> 姜鈺心想那當然,人總要有點看家本領(lǐng),不然怎么在外面混日子。 心里這么想,面上謙虛:“一般般吧。” “你先頭射那四支箭都是裝的?” 姜鈺愣了一下,又聽徐煊道:“我見你第二回 搭了三支箭,若你認真射,能不能三支全中?” 聽他這么說,佟衛(wèi),王修遠,章景明幾人也都圍了過來。 姜鈺默了片刻,故作高深:“你們覺得呢?” 徐煊冷漠,姜鈺怕他生氣,忙笑著說:“自然是不能的,那要是三支齊發(fā)全中,都能去做將軍了?!?/br> 其實她說的是真話,她射箭雖然有天賦,但她力道是真不足,若說射一支箭往大了吹的話也可以說百發(fā)百中,但三支箭她是真不行。 顯然,幾人并未信她說的話,都覺得她是故意藏拙,尤其是佟衛(wèi),被她整了幾次,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自己認為有點娘的晉陽王世子了。 姜鈺猜出他們的想法也沒有多做解釋,就是要讓他們看不透自己的底牌,他們才不敢欺負自己。 徐煊和佟衛(wèi)沒多會便去切磋了,章景明見他倆走了,小心翼翼的拍著姜鈺的肩膀,姜鈺瞪了他一眼:“有話說話,別動手動靜的?!?/br> 章景明道:“姜兄弟,你上午說在太子府見到我哥的字了,那是太子殿下給你看的,還是你自己偷偷看的?!?/br> 姜鈺沉默許久,才道:“不該你打聽的別瞎打聽?!?/br> 章景明:“......?!蔽掖蚵犑裁床辉摯蚵犃说摹?/br> 姜鈺見人家都在練武,就自己一個人在坐著不太好,她若是一直在晉陽,她那個不靠譜的渣爹駕鶴西去后,繼承晉陽王之位,那也不需要習(xí)武,壞就壞在自己現(xiàn)在人在京城,稍有不甚這女兒身就會暴露,腦袋隨時都可能搬家。 想到這里她打了個激靈,剛剛小露了兩手把那幾個熊孩子震住了,自己還有些得意,覺得以后這些人應(yīng)該不會輕易找自己麻煩,這會才意識到自己的對手可不是這幾個熊孩子。 她拍了拍腦袋,果然和熊孩子在一起容易拉低智商。 她左右瞅瞅,瞧見教習(xí)師傅正在指點徐煊,捂著腦袋嚎了一嗓子。 眾人被她這一嗓子吸引,王修遠最先跑過來,一臉關(guān)心:“世子怎么了?” 她蹙著眉:“頭有些暈。” 教習(xí)師傅雖然以教徐煊為主,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其他人生病,畢竟這些人都是身份尊貴,哪一個都不是輕易得罪的。 “世子可要宣太醫(yī)?” 姜鈺擺了擺手:“我就是頭有些重,想來是剛?cè)刖敛环??!?/br> “那世子先回去休息吧,身體要緊?!?/br> 姜鈺虛弱的嗯了一聲,被跟她來的太監(jiān)扶回去。 才剛出了章武殿,姜鈺就說頭不疼了,伺候的太監(jiān)驚訝于她這病愈速度,不過也沒多話,只跟在后面伺候著。 姜鈺帶著人在皇宮里溜達,想要偶遇徐礪,人都快到回到景平殿了,沒偶遇太子徐礪,倒是讓旁人給偶遇了。 “世子來京數(shù)日,住的可習(xí)慣?” 姜鈺已經(jīng)被不同的人問過好幾次這個問題了,估摸著這是京城人打招呼的方式。 “參見二殿下?!?/br> 來人正是二皇子徐彬。 “世子不必多禮,我剛從母妃那里出來,不曾想在這里碰到了世子,真是巧。” 可不是巧嗎,劉貴妃的寢宮在御花園東邊,景平殿在御花園西邊,可巧大發(fā)了。 偏二皇子臉不紅心不跳的繼續(xù)扯謊:“世子應(yīng)該剛從章武殿回來吧,我母妃那里已經(jīng)備好了酒菜,世子一個在宮里,難免寂寞,不如一同去我母妃那里用膳?” 雖然二皇子也是陛下的兒子,可兒子和兒子不一樣,姜鈺知道二皇子是在向自己拋橄欖枝,可來京城之前她就分析過了,她是要支持太子殿下的,眼下正愁著抱不上太子殿下的大腿呢,若再和二皇子有了來往,讓太子殿下誤會就不好了。 她對太子殿下的忠心是堅定不移,光看著自己主動上門投奔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都不在意她晉陽的勢力,再看著二皇子主動來找自己,這高下立見。 她淡淡道:“多謝二殿下好意,只是臣今日身體不適,方才是從章武殿告了假回來的,就不去叨擾二殿下和娘娘了?!?/br> 二皇子道:“是我冒昧了,世子身子不適,還是早點回去休息,改日再請世子一聚。” 姜鈺拱手行禮,面色疏離。 二皇子盯著她的背影,手捏成拳。 他身側(cè)太監(jiān)勸道:“看時辰這會是不該回來,世子應(yīng)該是真病了?!?/br> 二皇子冷哼一聲:“應(yīng)該?他就是沒病也會裝病,他那是瞧不上本皇子呢,前兩日還巴巴的跑去太子府,本皇子主動示好他卻像避瘟神一樣,不就是瞧著太子比本皇子得父皇寵嗎?早晚本皇子要讓這些人見識見識本皇子到底比不比得過太子?!?/br> 第14章 貴妃 二皇子憋著火氣到重華宮時,劉貴妃正坐在梳妝臺前梳妝,地上跪了個粉衣宮人,手里拿著美人棰給她捶腿,眾人見二皇子的臉色,都小心翼翼的不敢發(fā)出聲響。 “怎么了?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我彬兒生氣?” 她語氣平淡,專注欣賞鏡中的自己,徐彬本就在姜鈺那里窩了一肚子火,這會回來見自己的母妃只知濃妝艷抹,毫不關(guān)心自己,更加生氣。 他的母妃也是出身世家大族,因著容貌出眾,入宮一直受陛下寵愛,甚至隱隱超過了如今的中宮皇后,可他在父皇心里,卻始終比不上太子,只因為太子是仁孝皇后所生,仁孝皇后德才兼?zhèn)?,性情溫婉,所以她生的孩子,也是天資聰慧,而自己的母妃不會吟詩作賦,也沒有人人稱贊的賢德之名,長的再美,再受寵愛,那也就是個擺在后宮之中的花瓶,供父皇欣賞罷了。 他深吸了口氣,自己同一個婦人計較什么,何況還是自己親娘, 他撩袍坐在椅子上,珠簾微蕩,一個模樣俏麗的宮人端著水晶盤,她肌膚白嫩,楊柳小腰不盈一握,搖搖擺擺的走到二皇子面前奉茶。 二皇子接過茶盞之時那纖白的手指似有若無的在他手背上刮了一下,一雙水眸含羞。 剛壓下去的怒火又升騰起來,二皇子沉著臉,抬腳就踹,卻在碰到宮人之前顧忌到是個女人,又收了回去。 饒是如此也把宮人嚇的不輕,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求饒。 “殿下恕罪,奴婢不敢了?!?/br> 劉貴妃嘖了一聲:“這是做什么,你前幾日不才夸了這丫頭嗎?” 二皇子臉上氣的通紅:“母妃,兒臣不是父皇?!?/br> 他壓根就不記得這個宮人了,即便自己前幾日剛夸過,今日這丫頭便被調(diào).教成這個樣子,哪里像不經(jīng)人事的小丫頭。 他母妃這里,簡直不像是個貴妃的寢宮,都快趕上秦樓楚館了,但凡他父皇多看兩眼的宮人,他母妃就想著法的把人弄到他父皇床上討他父皇歡心,他父皇是歡心了,也愛往他母妃這邊來,可那心里還不定怎么想他母妃呢,所以他母妃再受寵,那也只能是寵妃,不是皇后。 劉貴妃倒是不在意這些,笑著說:“母妃當然知道你不是你父皇,只是你一個爺們,身邊也該有個體貼人,如今太子未立正妃,壓的你也不能娶妻,母妃已經(jīng)為你挑了兩個側(cè)妃,你趕在太子前頭,給你父皇生個小皇孫,把長孫的名頭給占了,看你父皇還不多顧著你些。” 二皇子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試圖同劉貴妃講道理:“母妃,父皇心目中的太子是能擔當重任,繼承大統(tǒng)的,兒臣努力刻苦,就是想要讓父皇看到兒臣的能力不比太子差,兒臣也可以做的比太子好,可你總這樣往父皇床上塞人,父皇便是身體滿意了,那心里......?!边€是覺得他們母子倆上不得臺面。 劉貴妃嘆了口氣,道:“母妃知道你要說的是什么,也知道因為母妃不是皇后,讓你處處比太子矮了一頭,可王家姐妹未入宮前便才名遠播,母妃從小對那些文縐縐的咬文嚼字不感興趣,何況便是母妃也有仁孝皇后一樣的才學(xué),有仁孝皇后珠玉在前,母妃做什么也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你瞧著如今皇后娘娘受陛下尊敬,其實在陛下心里還是比不上仁孝皇后,不是皇后的才學(xué)比不上她jiejie,是活著的磕磕碰碰總有不如意,比不得那死了的,永遠都記著曾經(jīng)的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