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他輕咳一聲,“不知道,但是這么厚的落葉,蛇很可能就躲在下面啊!” 她這才稍稍放心一下,又猶疑地說,“可是我夏天的時候也沒碰到過蛇啊,這么冷的天,蛇不是早就躲起來了嗎?” “那可不一定?!?/br> 眼看jian計要敗露,他趕緊補救道:“有些蛇是不畏冷的,這個時節(jié)最愛出沒了……所以你不要走那么快的好?!?/br> “真的嗎?” 她好好打量了一下周遭,擔(dān)憂的厲害。 “不過不用怕,有我在,我給你開路?!?/br> 阿蓉向來很相信他,這下是再也不敢一人走在前面了,他便如愿挺身而出,順勢牽起了她的手。 把那只柔滑小手握進手掌之時,能感覺到她一顫,阿蓉紅著臉,“這樣……不太好吧?” 他笑笑,“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你的手有些涼,是不是穿的單薄了?” 她搖頭說,“沒覺得冷啊?!?/br> 他道:“那大概是風(fēng)吹的,來我?guī)湍闩??!闭f著便牢牢牽著她往前走。 他的手掌的確是溫暖的,經(jīng)過剛才那一嚇,此刻被他牽著,的確是安心多了,她便一邊紅著臉,一邊跟著他走,順帶幫他指指路。 兩個人臉紅心跳了一路,終于到了玉蝶潭,來到潭邊,放眼望去,見潭水四周大部分樹木都已落葉,只有那株仙人藤,還散發(fā)著勃勃生機。 阿蓉驚異道:“它居然還沒有落葉,瞧瞧,還有嫩芽呢??催@樣子,簡直像是到了春天一樣?!?/br> 凌瑧點頭說,“不被人間四季左右,所以才叫仙人藤。” “仙人藤?”阿蓉說,“很好聽的名字,它很珍貴嗎?” 凌瑧點頭說,“能在江南生長,的確算是珍貴了?!彪S后跟她解釋,“它的花與根莖都可入藥,是很難得的藥材,通常產(chǎn)在北境?!?/br> 阿蓉眼睛一亮,“那可以種在家里嗎?” 他看著她笑笑,“我小時候試過,尋了些種子,很小心的種下去,但都沒能成活,所以大概沒辦法在家里種。這一棵之所以能生根發(fā)芽,大概全都依賴于玉蝶潭的水了?!?/br> “原來如此?!彼行┻z憾,“那這一棵的確珍貴,要好好保護呢,萬一叫不識貨的樵夫砍了去,那就太可惜了!” 說的有道理,凌瑧覺得這個想法可以考慮一下。正如木匠喜歡木材一樣,醫(yī)者都鐘情于藥材,他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了這一棵仙人藤,是上天給的緣分,他有責(zé)任保護它。 凌瑧盯著仙人藤想事,阿蓉便一個人去了水邊,周遭沒了夏日里遮天的綠葉,這時候的潭水綠色淡了許多,變得愈加清澈,朝水中望去,能見到伊人亭亭玉立的倒影。 這是她嗎? 一連幾天住在凌府里,丫鬟們都盡心盡力的服侍她,她幾乎要忘了,當(dāng)初那個穿著舊衣衫的丑姑娘的樣子了。 她也發(fā)起了呆,不一會兒,水面上出現(xiàn)另一個人的倒影,他走過來,靠近她身旁,問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這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她轉(zhuǎn)過來,雖然微有羞澀,卻也大膽的說,“上一次跟你來,說什么也不會想到現(xiàn)在的樣子,我們一起來……” 還是我們,卻不再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不是共同落難的難友…… “我們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他靠近看著她,明知故問。 她并不回答,只是看著他,眸中有萬種柔情。 “阿蓉……”他將她收進懷,溫柔喚著她的名字,頭漸漸低了下來。 他的臉龐越來越近,她已有預(yù)感,卻沒有躲,大膽的迎接了上去。 于是兩人便貼在了一起,雖然終于又嘗到了那櫻唇的滋味,但他并不滿足,舌尖稍一用力,便破開了本沒有防備的她的齒關(guān),輕松滑入她的口中,隨后溫柔糾纏。 她愣住了,從來沒有這樣的體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心間得意,帶著她動,搞得她暈頭轉(zhuǎn)向,傻傻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終于與她分開,柔聲問,“怎么了?” 她臉燒得厲害,輕聲說,“上回,不是這樣的……” 他失笑,解釋說,“那是因為我們更加親密了?!?/br> 上回他也想,只是當(dāng)時千鈞一發(fā),他怕嚇著她。 這次不同了,她那樣看著他,叫他明白,她心里只有他,如玉蝶潭水一般清澈又滿滿的,都是對他的感情。所以他當(dāng)然忍不住了。 她羞澀垂眸,有些不敢看他,他愈加沉迷,重把頭低下去,再來一回。 有了剛才那短暫的經(jīng)驗,她這次不再僵硬了,隨著他動了幾下,叫他忍不住驚喜,心中醉的一塌糊涂。 待到終于分開,她卻把粉桃一樣的臉埋在他胸前,不肯起來,他只好攬著她,問,“怎么了,又害羞了?” 她咬咬唇,問,“這里又沒有你的那種什么……暗,暗衛(wèi)?” 原來是擔(dān)心這個,他輕聲在她耳邊說,“放心吧,不該看見的他們看不見?!?/br> 她便把頭抬起來,他的唇角一直沒放下過,笑著問,“這么害羞,以后成了婚,該怎么辦?” 他這么一問,又勾起她的擔(dān)心,她又小聲問他,“那,你給我把把脈,看看我,我會不會懷孕啊?”倘若拜堂先懷孕,會叫人笑話的。 他一怔,“懷孕?”轉(zhuǎn)瞬明白過來后,覺得她簡直傻到可愛,笑著說,“倘若這樣就能懷孕,那世上恐怕早就人滿為患了?!?/br> 她也愣了,不解問他,“難道不是嗎?可小時候村里的阿嫦跟我說過的……那……怎么樣才會懷孕呢?” 他輕咳一聲,輕聲說,“那個嘛……等我們成親,我會親自教你?!?/br> 她點頭嗯了一聲,又微笑起來,剛做完親密的事,再提起“成親”這個詞,叫她更是羞澀又甜蜜。 瞧著她含羞帶笑的樣子,他只覺的渾身燥熱,千忍萬忍,只好道:“好了,我們既已來過這里,現(xiàn)在天色不早,該回去了?!?/br> 再不走,他怕他會忍不住提前教她的…… 她乖乖說好,跟著他離開了這盛滿甜蜜的玉蝶潭。 ~~ 回程的馬車里,為了調(diào)伏心中的躁火,凌瑧花時間閉目運功調(diào)息,阿蓉知道他在做正事,也不打擾他,等他終于睜開眼,卻見阿蓉手中拿著一只布袋,在仔細看。 他問,“在做什么?” 她回答說,“這只袋子有些舊了,瞧,底下又開線了,我在想,回去該用什么顏色的線來縫才會好看一些?!?/br> 他聞言向她手中之物看過去,忽然之間,竟覺得眼熟,便拿起來仔細看,越看,心中疑惑越重…… “這個是……” 阿蓉說,“就是我裝錢的袋子啊,我跟你說過的,是我去邵家前就帶在身上的……” 話未說完,她被他的眼神驚到了。 “你怎么了?”她問。 他滿心疑惑,一時不敢肯定,“阿蓉,你……” 第三十三章 “阿蓉, 你……” 話未說完, 凌臻卻又止住了。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且倘若不是誤會,就又實在事關(guān)重大, 在查明事實之前, 他不可輕易走漏風(fēng)聲。 他話未說完,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阿蓉奇怪問他,“你怎么了?” 他回神看她, 腦間快速轉(zhuǎn)動一下,說,“沒什么, 嗯,你方便的話,把它交給我,我?guī)湍阏胰丝纯? 或許能幫你補得完好如初?!?/br> 他鎮(zhèn)定如初, 她便不疑有他,點頭說好, 把口袋中的銅錢倒出來,再遞還給他,笑著說,“其實只有這么一點點錢而已,你不要笑話我啊!” 他伸手接過, 笑著說,“怎么會?” 表情無異,心間卻洶涌起伏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倘若真的是她,那真是個天大的奇跡…… 他假裝隨意一問,“你到邵家的時候,身上就只有這個嗎?” 她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只曉得當(dāng)時睡了好久,還發(fā)了燒,這些都是阿林的娘后來告訴我的,我能記起來的,就是醒來以后的事了?!?/br> “我記得連身上的衣裳都破了,邵家沒有女孩子,我換的衣裳都是借隔壁阿嫦的,這個口袋藏在衣裳里面,所以沒有弄破。” 他拿著那錢袋再度打量一番,若有所思的說,“這么多年了,它看起來跟新的一樣?!?/br> 她自嘲笑笑,“那是因為我一直沒有錢,所以從來沒用過它??!原來一直收著的,沒想到只用了這一次,就用壞了?!?/br> 她伸手摩挲著那小巧的錢袋,嘆道:“你看,這繡功多好?。×献右膊诲e,應(yīng)該是很好的東西,只是我想不起是哪里來的了……” 凌瑧沒有說話,倘若這不是贗品,那這錢袋便是出自自己母親的手,當(dāng)然是好東西,萬金難求的好東西。 回程的路途還要再走一會兒,阿蓉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凌瑧笑笑,說,“你先休息,等到了我叫你。” “嗯。”她慵懶答應(yīng)一聲,歪在他肩頭睡了過去。 只有凌瑧還端坐,一只手攬著熟睡的她,一只手握著那只錢袋。 回想與她相遇到現(xiàn)在的種種,他不太相信這一切會是安排出來的,況且秋遲也去柳林村查過,證實過阿蓉的身份,所以……這果真是一場巧合嗎? 一場奇跡般的巧合…… 只可惜當(dāng)時他還是個少年,不知事情具體的來龍去脈,或許父親會了解,畢竟他同齊家家主曾是莫逆之交,那么如果父親知道,凌文應(yīng)該也清楚吧…… 阿蓉睡了大半的路程,等到醒來,已經(jīng)在凌府了。 下了馬車,凌瑧道:“我有些急事,要去見一見文叔,你先自己回去?!?/br> 阿蓉點頭說好,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又被他叫住叮囑,“今日山風(fēng)有些涼,記得回去喝碗驅(qū)寒湯?!?/br> 她莞爾笑起來,跟他說你也是,隨后繼續(xù)朝前走了。凌瑧望著她的背影,腦間努力思索曾經(jīng)那個小女孩的樣貌,漸漸地,竟與眼前的姑娘重合。 事不宜遲,他馬上回到前院召來秋遲,吩咐道:“去到昔日曾收留過阿蓉的那戶農(nóng)戶家問問,當(dāng)初阿蓉身上可有什么物件……那婦人貪財,你要想些辦法,務(wù)必要問出實話?!?/br> 他特意這樣囑咐,秋遲隨即便明白了,立刻應(yīng)好,騎馬出了凌府,他想了想,又馬上去了棲霞居——母親生前所住的院子。 這處院落一如從前,格局陳設(shè)與母親生前無異,甚至她所用過的東西,也都原封不動的在這里存著,父子倆每每思念,都會來坐坐,睹物思人,所以這些東西從來沒有舍得挪動過。 這里有當(dāng)值的婢女,見他走進來,立刻行禮,他沒有多言,只說要母親生前的繡品,婢女便馬上去找。 不一會兒,婢女拿著幾樣?xùn)|西向他復(fù)命,有手帕香囊,甚至有他小時穿過的衣裳。他接過來,立刻返回自己的院子,找出了一只與阿蓉一模一樣的錢袋,又派人去找了幾位資歷深厚的繡娘。 等到人來,他拿出幾樣繡品叫她們辨認,問道,“幫我看看,這些可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為了保險起見,他特地從幾處繡坊請的人,但這些人看過之后,紛紛點頭給他肯定的答案。 其中一人說,“少主您看,這些刺繡起針與收針都是同樣的手法,雖然花樣各有不同,但這些習(xí)慣都是一樣的,證明均是出自同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