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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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里像是被丟了火苗,呼吸微頓,心跳快得難以承受般。 攸桐下意識閉上眼睛。 第60章 嬌蠻 窗外被雨淋得清涼, 屋里卻仿佛悶熱。 攸桐被箍在傅煜懷里,隔著薄薄的夏衫能觸到他胸膛的溫?zé)帷i]著眼,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傅煜雙唇輾轉(zhuǎn), 吮她唇瓣,甚至無師自通地舔了舔,每一點觸感都清晰分明。她仰著腦袋, 心里隱隱覺得不妥, 想逃開,卻無路可退。 像是踩到軟綿綿的春泥,輕飄飄的有點歡欣, 又怕底下是泥潭。 她試著推傅煜,卻如蚍蜉撼樹, 那位巋然不動,甚至吻得更用力。 他滿身的酒氣也仿佛洶涌而來, 熏得攸桐都有點發(fā)暈。 外面檐頭積雨滴答,風(fēng)吹過時,掃得葉上雨珠嘩啦啦往下掉,屋里便只有斷續(xù)的“唔唔”嬌音, 和交織的呼吸聲, 由最初的試探收斂, 到漸漸急促掠奪。傅煜對自回京那時起, 對她的唇瓣身段已肖想了奪回, 如今吮著唇瓣猶嫌不夠, 手掌漸漸游移而上,從秀背到脖頸、后腦,箍住她,意圖撬開唇齒。 攸桐氣他當(dāng)初的行徑,死咬著不肯松,手臂不知何時搭到他勁瘦的腰上,擰了一把。 這點痛于傅煜而言,跟撓癢癢似的,攻勢更兇。 兩人閉著眼,誰都沒瞧見側(cè)間門口周姑的身影一閃,又迅速退回去。 倒是院里刻意壓低的說話聲隱約從窗縫傳來。 攸桐發(fā)暈的靈臺在聽到那聲音時清明了起來,猛然想起外面還有滿院的丫鬟仆婦,心里微驚。稍加分辨,聽出那是斜陽齋里仆婦的聲音,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知道不能再沉溺男色,掙扎起來。 這掙扎跟方才的退縮截然不同,是真心實意的。 傅煜追擊了下,看她掙扎得用力,才克制著頓住,挪開些許。 攸桐半睜眼眸,便見那張慣常冷厲端肅的臉上,浮起可疑的顏色,而深邃清冷的眼底,已然微微泛紅。他的呼吸微促,手臂緊緊箍著她的腰身,氣息撲過來時,酒氣愈濃,仿佛血液被蒸得沸騰,令酒意洶涌。 唇舌分開的時候,他舔了舔唇,意猶未盡。 攸桐卻不敢戀戰(zhàn),臉頰漲紅,目光往外瞥了下,道:“斜陽齋的,藥膳。” 說話間,胸脯微微起伏,顯然呼吸也亂了。 傅煜眼底暗潮云涌,愣了一瞬才明白過來,道:“周姑會應(yīng)付。”說著,便又湊過去,卻觸到她緋紅微燙的臉頰,又軟又香。她的聲音都比平常柔軟,“不行,每回都是我親自安排?!背弥奠戏稚竦目障叮s緊逃出懷抱,退到窗邊,順手推開半扇窗戶。 這窗正對著庭院,雖有樹蔭遮掩,卻攔不住視線。 果然,傅煜沒再亂動。 攸桐心跳得厲害,自己也沒想到,好端端地還鑰匙說話,竟然就親到了一起,感覺……似乎還不壞。她瞥了傅煜一眼,當(dāng)然不敢流露這心思,深吸了兩口窗縫里吹進(jìn)來的帶著雨后涼意的風(fēng),只等心跳平復(fù),才清了清喉嚨。 “周姑——”她側(cè)身往外,道:“怎么回事?” “送給三公子的藥膳備好了,少夫人,奴婢跟著送過去嗎?” “我這就來。”攸桐應(yīng)了一聲,任由涼風(fēng)將臉上的熱意吹散。 傅煜靜靜地站在案邊,瞧著她臉頰暈紅,盛開的桃花般嬌艷,唇瓣被他欺負(fù)得有點狠,比平常更紅潤,只是目光躲閃著,有點賭氣似的,不肯跟他對視。只等臉頰嬌羞褪盡了,她才往前兩步,有恃無恐地道:“我該去斜陽齋了,夫……將軍讓讓。” 到了這地步,傅煜沒法晾著滿院的人卷土重來,只睨著她淡聲道:“稱呼改回來?!?/br> “偏不?!必┹p哼。 傅煜眸色微沉,作勢便要低頭過去,嚇得攸桐趕緊退了半步,“好了好了,夫君?!?/br> “往后不許改回去?!彼侄?。 攸桐人在屋檐下,勢單力薄地打不過他,只能低頭,“知道了。” 說著,繞過他出了側(cè)間。 到院里,就見杜雙溪已將飯菜裝入食盒,斜陽齋里照顧傅德清的孫姑正跟周姑說話,見著她,笑瞇瞇地行禮。 攸桐對府里年長穩(wěn)重的仆婦都頗客氣,解釋般微笑道:“方才有點事跟將軍商議,耽擱了片刻,叫你久等了。周姑,籠屜的糕點該蒸好了,裝幾樣,我順道帶過去,當(dāng)宵夜磨牙也不錯的?!?/br> “多謝少夫人費心?!睂O姑笑著行禮。 周姑便命木香去取,轉(zhuǎn)頭的間隙里,透過樹影間隙看到傅煜站在窗邊,便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假裝不記得方才撞見的那一幕。 少頃,木香裝了兩盒糕點,交在孫姑手里,因攸桐每回去斜陽齋時都不帶人,便各自去忙碌,擺飯備水。 …… 攸桐方才寫東西太投入,忘了送飯的時辰,又被傅煜纏著耽擱了半天,頗有點不好意思。 到斜陽齋后,便睜著眼睛說瞎話,只說是跟傅煜有點事商議才晚了。 傅德清已享受了許久美食,哪會計較這個,只夸她費心。因攸桐準(zhǔn)備藥膳時,叮囑杜雙溪多做了兩樣菜,拿給傅昭時,又得了小叔子一頓感謝。這般折騰一圈,將南樓到斜陽齋的路走了兩趟,暮色里天光昏暗,道旁積雨滴水,綠葉簇新,頗能清心靜氣。 待再回到南樓時,方才那點心浮氣躁便淡了。 攸桐進(jìn)到廂房,果然飯已擺好,傅煜換了件衣裳,坐在桌畔,尚未動筷子。 飯食自然是豐盛的,攸桐心滿意足地吃完,因雨后天氣涼快,打算到北坡散步。 傅煜今日享了兩頓饕餮盛宴,心緒甚好,身上慣常的那股不近人情的狠厲被沖淡,冷峻眉眼間也帶了點笑。瞧她出門,便踱步跟在旁邊,墨色繡金的長衫隨風(fēng)微晃,難得從堆成山的軍務(wù)里解脫出來,得空看夜色。 北坡上銀杏葳蕤繁茂,偶爾風(fēng)盛,搖得葉上水珠如雨。 攸桐身上是夏日里淺金撒花的半臂,里面柔白的輕紗中衣薄如蟬翼,籠在手臂的袖子隨風(fēng)輕揚(yáng),露出一段霜雪般皓白的手腕,滴紅香珠手串映襯下,纖秀柔弱。碰著那水珠時,舉手抬袖去擋,卻無濟(jì)于事,只能縮著脖頸,免得水珠從衣領(lǐng)滑入后背。 垂首躲閃之間,耳畔梅花垂珠,晃得俏麗。 傅煜唇角壓著笑,抬袖幫她遮擋。 方才側(cè)間里面的事,夫妻倆都默契地沒提,踏著夜風(fēng)醒了醒神,便往南樓走。 快到門口的時候,攸桐腳步愈來愈慢,最后停在籬笆墻畔。 墻內(nèi)仆婦們忙著收拾廚房、備水熏香,外面甬道旁掌了燈,不見半個人影。 她遲疑了下,才抬眼打量傅煜的神色,試探道:“夫君今晚回兩書閣,成嗎?” 傅煜回身瞧她,眉峰微挑。那晚客棧之事后,他便知攸桐有意避著他,不肯同榻。是以回京后那陣子,他也沒留宿南樓,直到平叛歸來,才同枕而眠。今晨夫妻倆醒來,他抱著美人精神振奮,她顯然是瞧出來了,才會在臨近門口時,趕他走。 這般態(tài)度,她從前都是小心翼翼地藏著,如今倒是敢當(dāng)面說出來了。 傅煜稍稍側(cè)身,眸色微凝,“為何?” “就是……”攸桐抬眼,對上他的目光,從中捕捉到不懷好意地揶揄,知道他是猜出了原因,便不肯多說了,只推了推他,“反正我沒想好,夫君先回兩書閣吧?!币姼奠喜o不悅惱怒,膽氣更壯,半是撒嬌半是胡纏,推著他往兩書閣走。 傅煜那身板平素穩(wěn)如泰山,此刻卻沒抵抗,唇角微勾。 他這輩子沒追過女人,卻知道欲速則不達(dá)的道理,尤其是攸桐這般性情,先前他色令智昏卻換來一盆涼水,如今若是強(qiáng)留,她心里芥蒂未消,沒準(zhǔn)會弄巧成拙。且這般嬌蠻癡纏之態(tài),是成婚后她從未流露過的,比起先前她冷靜從容、面沉如水的疏離姿態(tài),會這般胡攪蠻纏,也是兩人關(guān)系親近之故。 傅煜甚是享受,任由那雙軟綿滿地手按在胸口,被她推著走,眼底笑意愈來愈深。 直至拐角處,攸桐才算收手。 傅煜沒強(qiáng)她所難,等她走回?zé)艋鹈髁撂?,才回兩書閣去。 到得那邊,燈火昏黃、屋舍安靜,除了打掃庭院的仆婦外,并無旁人。 他離齊州日久,實則堆積了許多軍務(wù),既是孤枕難眠,索性進(jìn)了書房,將積壓的事務(wù)處理了些。燈燭靜照,月影輕移,從文書堆里抬起頭,已是三更將盡,外面護(hù)衛(wèi)松樹般站得筆直,屋里唯有高架書、殘劍銅鼎,勾起沙場的冷厲殺伐。 到得起居處,孤枕單衾,隨意洗漱后躺上去,旁邊冷冰冰的。 然而心底里卻像是藏了火星,哪怕兩處分割,想到南樓里那個窈窕身影,想到她柔軟的唇瓣、纖細(xì)的腰肢時,漸漸燃成火苗,令渾身的血液漸漸滾熱沸騰。像是甜蜜的痛楚,明知今晚碰不著,卻還是忍不住回味,在腦海里勾畫。 漸漸地呼吸急促起來,傅煜猛然翻身坐起,進(jìn)了內(nèi)室。 …… 攸桐一整晚都沒睡好,翻來覆去,時睡時醒,眼前飄來飄去,全是傅煜的身影。 相處日久,他藏在淡漠狠厲之下的性情漸漸流露,最初的疏離也逐漸化解。攸桐并非狹隘之人,傅老夫人的可惡之處,傅煜最初的輕慢態(tài)度,她當(dāng)然記得,但傅煜的種種好處,她也看在眼里。 誠然,那個男人有點對她的胃口。否則也不會在他敞著胸膛逗她時臉紅耳熱,在他袒胸露背沐浴時胸腔亂跳,甚至在他親過來時沒有閃避,任由施為。 那個親吻的滋味很美好,甚至誘人。 但若因這點誘惑便動搖初心,卻是很難。 哪怕舊日的不愉快能化解,傅家的規(guī)矩卻不是她能撼動的,尤其傅煜密謀天下,將來揮兵京城、入主皇宮,要考慮的便愈發(fā)復(fù)雜。許朝宗的前車之鑒擺在那里,男人為色相而動心,相戀時濃情蜜意,肯縱容幾分,往后呢?和離的事不能輕易動搖,但如今的情形,傅家內(nèi)憂外患,傅煜扛著重?fù)?dān),難得低下他那高貴的頭顱,她也不忍心當(dāng)即潑他冷水。 何況,單就傅煜這個人來說,她的好感也愈來愈深。 攸桐寫那策劃書時條理分明,想到傅煜時卻覺千頭萬緒,愈來愈復(fù)雜。 簡直叫人頭疼! 他就不能跟剛來時那樣鼻孔朝天,不屑一顧,讓她始終平心靜氣么? 第61章 離間 攸桐的苦惱,在次日暫時化為烏有——傅煜要出巡去了。 先前傅德清率兵抗敵, 雖深入敵腹斬殺了韃靼兩位主將, 拼死爭殺之際, 折損的兵將也不少。而他重傷昏迷, 倉促南回齊州,身邊得力的老將徐夔也受了重傷,一些善后之事只能交予旁人之手,未必周全妥當(dāng)。 如今傅德清雖不能動彈, 靠在榻上打理軍務(wù)卻不算太麻煩。 是以傅煜將幾件積壓著必須由他處置的事料理清楚, 次日清晨跟傅德清稟明后, 傅德清便提出讓傅煜迅速北上巡查整兵、布置邊防, 免得東丹趁虛而入,這邊措手不及。至于齊州的軍務(wù), 則轉(zhuǎn)送到斜陽齋, 他挑著精神不錯的時候料理。 傅煜縱有點舍不得南樓, 卻不敢拿邊防重事兒戲, 當(dāng)即應(yīng)了。 說這事時,攸桐也在旁邊,聞言稍詫。 不過領(lǐng)兵之將,奔波在外也是常事——她去歲七月嫁進(jìn)來沒兩天,傅煜便去巡邊,一去兩月?;貋砗笳胀姞I里練兵, 臘月便又領(lǐng)兵外出。過完年回齊州, 屁股都沒坐熱, 開春就又南下平叛,冰上陀螺般連軸轉(zhuǎn),沒片刻歇息。 她當(dāng)然不好插嘴軍務(wù)的事,只跟傅煜說,晌午若得空,可回南樓用飯。 過后傅煜回兩書閣交代事情,她倉促趕回南樓備飯。 因覺得傅煜這般勞累著實可憐,便將珍藏著的兩罐五香牛rou干取出來,分裝到便攜的油紙袋里。這東西不止味美,也扛餓,比干糧糕點管用百倍,夏嫂做得精細(xì),放兩三個月是無妨的。好在這般紙袋她先前備了不少,三個小丫鬟手忙腳亂地裝了半天,便已齊備。 到晌午時,傅煜果然踏著點兒來用飯。 盛夏天熱,南樓臨著北坡的銀杏林,后面還有方小小的水池,養(yǎng)著紅鯉荷花。 這時節(jié)荷葉亭亭,清圓如蓋,拿來做荷葉湯,或是蒸糯米排骨、荷葉蒸雞,都能有清香味道。攸桐就地取材,叫人做了解暑的冬瓜荷葉湯,蒸了糯米排骨和五香嫩雞,將前兩日送來的百葉肚煮熟涼拌,又做綠豆涼粉、清蒸鰣魚、蟹粉蝦仁豆,配上雞絲涼面。 滿桌的美食,或者酸辣開胃,或者滑嫩解暑,雖非名貴之物,卻都味美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