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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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親吻 攸桐站在書案邊, 足足將那硯臺盯了好半天。 這世上有無數(shù)方硯臺,除了極便宜的大同小異外, 但凡有點身價的,都因其質(zhì)地、紋路、手藝、雕飾及外型而各不相同。她買給傅煜的那方雖非名品,質(zhì)地卻也不差,燙了墨金的松鶴圖, 亦有京城里小有名氣的嚴(yán)家硯的徽記,在角落不起眼處。 她眼前這方, 徽記、雕飾、質(zhì)地等等皆跟她買的全然相同。 嚴(yán)家硯只在京城開了店鋪,這東西必是來自京城, 也不可能是旁人送的——且不論那活靈活現(xiàn)的松鶴和徽記、成色, 單論這質(zhì)地,只上乘而已, 以傅煜的身份, 旁人要送禮定要挑珍貴名品, 千里迢迢地買個平庸俗物給他,豈不是作死? 攸桐仔細(xì)看了好幾遍, 心里已是篤定, 這就是她買的那方! 傅煜面上半分不露,卻千里迢迢地帶這俗物回齊州,擺在書房用, 連沈飛卿苦心搜求的珍品都不屑一顧, 背后藏著什么意思, 不言而喻。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自己的東西被人珍視, 又是如此細(xì)微隱晦,無意間被她窺破,能不歡喜? 像是慢行在郊野,轉(zhuǎn)身看到荊棘背后有猛虎細(xì)嗅薔薇,擊中心尖最柔軟的地方。 攸桐呆呆地站在那里,指尖摩挲硯臺,片刻后,又環(huán)視四周。 這書房跟她頭回來時沒什么兩樣,貼墻的高大書架上擺著兵書,丈許的黑漆長案上摞了案牘,拿銅虎鎮(zhèn)紙壓著,那座筆架如險峰陡峭,筆洗是陶制的,不算精致,卻頗為古樸。案邊擺著銅鼎,博山爐里從沒有過煙火,而那柄染了血、銹得殘缺的劍則懸掛在進(jìn)門最醒目處,平添威儀冷厲。 她初來時,不太敢看那柄殘劍,只覺滿是烽煙殺伐的冷厲肅殺。 此刻再定神去瞧,卻仿佛看到殺伐背后的鐵血丹心、袍澤情誼。 亦如傅煜那個人。 攸桐站在門邊,仿佛還能想起那天他臨窗站著,陽光照進(jìn)來,刀削般的側(cè)臉籠出點陰影,風(fēng)姿出眾,如玉山巍峨。 平心而論,傅煜其實很出色,身材相貌、手腕能力皆出類拔萃。聽周姑閑時說笑,滿齊州城的姑娘,沒幾個不仰慕于他,若非傅煜冷厲威儀、叫人敬畏,出門怕是能擲果盈車。更別說,寬肩瘦腰之下,還藏著那般勁猛賁張的胸腹。 只可惜…… 攸桐暗自搖頭,心里莫名有點失落,到望云樓站了會兒才回南樓。 給斜陽齋的藥膳已然準(zhǔn)備妥當(dāng),攸桐如常送過去,待傅德清用完,回來歇午覺。醒來時,窗外隱隱響起雷聲,風(fēng)吹得窗扇亂晃,少頃便有唰唰的雨打在屋檐,疾風(fēng)驟雨突如其來。天光漸漸昏暗,這等天氣自然沒法到北坡散心,攸桐索性到側(cè)間書案旁坐下,翻看前幾日抽空寫的食譜。 春草端了盤剛切好的果子進(jìn)來,沒敢打攪她,輕手輕腳地擱在桌上,又退出去。 外面雨聲嘈雜,攸桐靜了靜心,磨墨鋪紙。而后,從書案最底下的抽屜里,取出一個拿線裝訂的本子。那本子是拿裁成二尺見方的宣紙裝成,有四十來張,內(nèi)頁起頭是漂亮的簪花小楷—— 京都涮rou。 開火鍋店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做成,從選店面、找人手、準(zhǔn)備食材,乃至可能碰見哪些麻煩,都有許多事須提早考慮,否則等出了岔子亡羊補牢,那可就晚了。攸桐困在府里,能做的不多,先前盤算許久,只覺瑣碎的事極多,索性挨個記下要籌備考慮的,寫到這策劃書里,一項項慢慢籌備。 已有十多頁了,上頭許多事也漸漸有了眉目。 攸桐只管咬著筆頭,認(rèn)真而專注。 …… 壽安堂里,此刻的沈月儀卻是心神不寧。 前晌女眷閑談,梅氏那句試探后,她的心便懸著,噗通亂跳,過后傅煜忽然登門,更是讓她喜出望外。 正月里陶城偶遇,她在會面之初,只覺傅煜英武風(fēng)姿過人,可惜匆匆一晤,沒能多看兩眼。初到齊州,她是客居傅家,跟傅煜見面的機(jī)會更是有限,好容易投老夫人所好,住進(jìn)了壽安堂,誰知傅煜當(dāng)日便南下平叛取了。 亦隔數(shù)月,久別重會,哪怕竭力端莊克制,沈月儀亦按捺不住。 借著抬頭瞧老夫人的機(jī)會,沈月儀好幾回將目光挪過傅煜身上,看他背影挺拔昂然、風(fēng)度沉穩(wěn)剛健。心思搖動之際,甚至連老夫人說的話都沒細(xì)細(xì)琢磨,待傅煜走后,便殷切地瞧向母親,意思是請她再探口風(fēng)。 誰知道,梅氏竟是忽然閉口,半個字都沒再問。 在沈月儀第三回投去詢問的目光時,還微不可察地?fù)u頭。 沈月儀當(dāng)時心里微微詫異,因老夫人在場,沒法深問,只能忍著。 這一忍便是數(shù)個時辰,直到用完午飯后梅氏回東院,沈月儀也沒找著單獨細(xì)問的機(jī)會。 午飯之后,老夫人去歇午覺,沈月儀無事可做,到抱廈里琢磨心事。 外面雨聲時疾時徐,檐頭的水砸在青石板上,動靜不小。她想著今晨梅氏的神態(tài),想著傅煜跟攸桐說話時那旁若無人的姿態(tài),越想越是氣悶,心浮氣躁,索性翻身而起,打算冒雨往東院走一趟。 還沒出門,卻見外頭珠簾一晃,老夫人睡醒,拄拐走了進(jìn)來。 兩人打上照面,沈月儀當(dāng)即微笑著扶住,“老夫人今兒睡得倒輕,還以為要再睡會兒呢。” “難得碰見這樣大雨,過來聽會兒。這抱廈外面有幾株芭蕉,聽雨最好?!崩戏蛉舜蛄克袂?,渾濁的眼底似有了點關(guān)切,“你是聽雨呢,還是想心事?”她久在內(nèi)宅,這輩子打過交道的高門女眷不知有多少,對沈月儀和梅氏這等人,一眼便能看透,眼神亦帶幾分洞察。 沈月儀只垂首淺笑,“我……聽雨呢?!?/br> 這自然是假話,且是故意叫她瞧出來的假話。 老夫人任由她扶著,走到里面,叫她推開窗,就著噼里啪啦的雨聲,慢慢地道:“今早你姑姑提起瀾音的婚事,我也想起來,你跟瀾音年紀(jì)一般大,這事兒也拖不得了。難為你肯陪著我老婆子,為我解了許多煩悶,你的事,我自然要cao心。月儀——跟祖母說說,你中意怎樣的男子?” 這話出乎沈月儀所料,她心跳漸快,臉上浮起暈紅。 “月儀能陪著祖母,已經(jīng)很高興了?!彼鸱撬鶈枺媛秼尚?。 老夫人便道:“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這事不必害羞。齊州城才俊不少,不管是飽讀詩書滿腹才華的,還是身手出眾能征善戰(zhàn)的,只要你中意,我定會撮合。像是秦家?guī)孜还?,還有常往來的魏天澤,都是極出挑的。哪怕家世不高,有你姑父照料,將來必能成器?!?/br> 這話語氣慈和,滿懷關(guān)愛。 聽在沈月儀耳朵里,卻如雨水涼颼颼地灌進(jìn)來。 她滿心以為,老夫人留她在壽安堂是想將她留在傅家。 怎么聽這話卻像是…… 沈月儀心里咯噔一聲,卻不敢流露半分。 期待落空,心亂如麻。她當(dāng)然不敢說中意怎樣的男子,免得老人家誤會,亂點鴛鴦譜。但如今這情形,她更不敢剖白心事,說她喜歡傅煜——老夫人看中后幫她籌謀是一回事,她不知好歹往里鉆又是另一回事,老夫人最看重姑娘家賢良淑德,她很清楚。 這種事,哪怕要挑明,也只能由沈氏旁敲側(cè)擊,她和梅氏都不能太直白的。 沈月儀九曲回腸,垂首半天,才低聲道:“我……還沒想好?!?/br> “那就慢慢想?!备道戏蛉伺呐乃绨?,“府外那么些才俊,你看中的,我都成全?!?/br> …… 雨如傾盆,從午后一直下到傍晚,將屋檐樹梢的灰塵都洗得干干凈凈。 攸桐沉浸在紙堆里,覺得天色昏暗,便讓春草掌了燈,接著寫。硯臺里墨磨了幾回,紙上的底稿刪改幾回后妥當(dāng)了,她才謄到那本策劃書上。而后,將寫廢的紙撕碎,揉成團(tuán),隨手丟在旁邊紙簍,再將本子收入抽屜。 手腕懸筆太久,已然酸痛,攸桐揉了揉,才要活動脖頸時,視線忽然頓住。 側(cè)間門口垂著的簾帳旁,離她五六步遠(yuǎn)處,傅煜不知是何時回來的,正瞧著她。 他仿佛站了很久,那身湖藍(lán)色的長衫紋絲不動,唯有雙眼深邃如暗夜。 攸桐方才滿腦子仍想著外面的事,垂頭沉思沒留意,這會兒陡然瞧見,險些驚了一跳。飄遠(yuǎn)的心思驟然回籠,她眸光一緊,起身時,腿腳坐得有點僵,下意識扶著書案,微微一笑,“夫君何時回來的,也不說一聲?!?/br> “剛回來?!备奠系?,踱步近前,目光只在她臉上逡巡。 攸桐前晌才窺破他藏著的心思,被他如此注視,心跳不知怎的有點快。 她低頭避開目光,瞧著天色已晚,想繞過去叫人擺飯,卻忽然聞到他身上的酒味,漸漸靠近。他在她跟前駐足,那酒味便將她包裹,聞著像是喝了不少。 攸桐微詫,這才想起他今日外出是犒軍,想必難得的在營里喝了酒。 遂抬眉道:“我讓夏嫂煮碗醒酒湯吧?” “不用?!备奠险驹诎概?,頗有點攬住她去路的架勢,往收拾干凈的案上瞥了一眼,“寫什么呢,那樣專注,腳步聲都聽不見。” “食譜啊,夫君見過的?!?/br> 換作平常,他既提及,攸桐定不會遮掩。不過如今傅家正逢內(nèi)憂,傅德清躺在榻上沒法動彈,傅煜肩上扛得擔(dān)子太重,她若說了,夫妻倆又得為此事煩心。她受著傅家的庇護(hù),哪能在這節(jié)骨眼添亂? 目光掃見筆架旁的鑰匙,趕緊抓過來轉(zhuǎn)移話題,“兩書閣的鑰匙,物歸原主?!?/br> “你留著吧?!备奠蠜]接。 攸桐詫然,抬頭便對上他的目光,深沉如墨的暗夜蒼穹般,意味復(fù)雜。 那目光令她心頭微跳,前晌那一番糾結(jié)心思浮起,她看到他的胸膛近在咫尺,喉結(jié)滾了滾,氣息熱熱的掃過她臉頰。攸桐臉上被那酒氣熏得微熱,聲音也結(jié)巴了起來,“兩、兩書閣里有夫君處置軍務(wù)的文書,想來都是機(jī)密。這鑰匙分量太重,我不能留。” 說著,就想逃離。 傅煜卻忽然伸臂攔住,手撐在旁邊書架上,身軀如山岳般,攔住去路。 可憐的攸桐,立時便被困在書案與書架的間隙里。 而傅煜沉默不語,只認(rèn)真看著她,甚至傾身靠近。 外面雨已停了,屋里光線昏暗,唯有燭火明照。他那張臉貼過來,眉眼英俊、輪廓硬朗,那一身冷硬的氣勢帶著幾分壓迫之感,是男人雄健的氣息,左手摸過來捏住她手腕,眼神深邃而專注。而微敞的衣領(lǐng)里,鎖骨清晰分明,無端叫攸桐想起那回窺見的胸腹輪廓,叫人臉紅心跳。 她退了半步,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漸漸臉紅緊張。 傅煜半醉的眼底,也漸漸浮起溫柔,夾雜幾許歉然。 “你是我的妻子,同床共枕,性命相托。這把鑰匙,怎么禁不起?”他靠得更近,兩只眼睛攫住她目光,溫?zé)岬臍庀⒙湓谒羌?,“先前你說的事,這回南下時,我認(rèn)真想過。從前是我考慮不周,輕慢了你,我——”他頓了下,有點狼狽尷尬,卻仍清晰道:“我很慚愧。” 不高不低的聲音,嗓音被酒意熏得微啞。 他抓著攸桐的手腕,抬起來,壓在他胸口上,“你若生氣,打我就好,絕不還手。” 攸桐呆愣愣的看著他,手腕像是被guntang的烙鐵鉗住,那熱意迅速蔓延,令她臉上漲紅。 “你——”她開口,在他胸口輕輕捶了下,“當(dāng)真不還手?” “嗯。”傅煜仍盯著她,眼神專注,“從前的錯,讓你受的委屈,往后我會彌補?!?/br> 可不就是委屈嗎?在京城里被人污蔑議論,好容易熬到出閣,千里迢迢地嫁過來,卻碰上他那輕慢冷淡的態(tài)度。傅煜又是那樣冷厲高傲的性子,生殺予奪、威儀端肅,讓她連抱怨都不敢,只能小心翼翼地偏安一隅。要不是她心寬,早就氣死了。他還沒事人似的,要不是拿酒遮臉,都不肯說半句軟話。 攸桐被他一說,果真勾起點委屈,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神情,卻叫傅煜心里一疼。 他捏著她手腕,再度挪到胸口,躬身靠近時,鼻尖幾乎抵著她。 “攸桐,留在這里,行嗎?” 聲音不高,但他的心跳卻從手掌心傳過來,讓她跟著心跳咚咚。 他那只支撐在書架后的手不知是何時挪到了她后腰,攸桐被箍在懷里,進(jìn)退不得。目光似被他攫住,周遭都是他的氣息,卷著酒味,讓她連思考都艱難,攸桐咬了咬唇,想說不行,傅煜的目光卻在那一瞬驟然暗沉深濃,微微側(cè)臉,拿唇瓣封住她的聲音。 他的唇微微干燥,雖是親吻,卻不得要領(lǐng),緊緊壓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