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 也有向冬稚頻頻投來視線的。

    人陸續(xù)到齊, 苗菁要早一些，溫岑一貫都遲。

    作業(yè)和筆記該交齊的都交齊，苗菁往前靠，戳她的手臂, “冬稚?！?/br>
    “嗯？”冬稚剛翻開書, 回頭。

    “你知道嘛, 好多人都在聊呢, 學(xué)校貼吧昨天下午一結(jié)束就有人開帖。”苗菁說, “你拿小提琴比賽第一名的事都傳遍了！開心嗎？”

    冬稚說：“開心?！?/br>
    苗菁比她還高興，犯著癡樂，“你好厲害呀冬稚，嘿嘿。”

    冬稚抿唇一笑，說：“嗯。我是有一點厲害?！?/br>
    沒有過謙，也沒有小氣，面對發(fā)自內(nèi)心喜歡的東西，這一次，是大大方方坦誠的態(tài)度。

    ……

    下午最后一節(jié)，13班和2班都是體育課。

    這周不是冬稚所在的小組值日，跑完圈，做完cao，體育老師吹哨后，各人解散自由活動。

    冬稚被苗菁挽著胳膊，沿著草皮旁的跑道繞著漫步。

    不遠處，男生們在cao場上打籃球。大冬天，全都熱得脫下外套，有那不怕凍的，穿著短袖就上陣了。

    苗菁抖了抖，“看著就冷?！?/br>
    冬稚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笑道：“冷就不看嘛?！?/br>
    “不小心瞥到的?！泵巛颊f，“哎，溫岑是不是也在？”

    冬稚視力還不錯，但稍微有些距離，瞇了瞇眼，“嗯，是在?！?/br>
    “昨天他好高興哦?！泵巛颊f，“你下臺的時候我們都在鼓掌，我想跟他說話來著，叫了他兩句他才聽見，一轉(zhuǎn)過頭，差點嚇死我，我第一次看他笑得那么開心！”

    “是嘛?！倍晌?，笑了笑。

    球場上的男生們有萬分興致，遠遠看到溫岑的背影，他像一陣熱風，在其中奮力奔跑著。

    苗菁沒有看男生打籃球的興趣，挽著冬稚的手繼續(xù)走。

    草皮干凈的地方，一小群一小群女生圍坐在一起聊天玩鬧，人明顯比別處多。

    “苗菁?！?/br>
    有人喊了一句?？催^去，是其中一群里的某一位，和苗菁關(guān)系還不錯，“要不要過來坐？”視線移到她旁邊，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主動開口，“冬稚要不要也來？”

    冬稚有些意外，苗菁也是。她們以前從來不叫冬稚。

    苗菁看向冬稚。

    冬稚婉拒：“不了，我們逛一逛?！鳖D了一頓，輕聲加了一句，“下次。”

    開口的女生愣了一下，笑了：“好！”

    苗菁沖她們擺手，挽著冬稚正要往前走，有人問：“冬稚，你昨天參加了小提琴比賽？”

    冬稚點頭。

    “聽說是第一名對吧？”

    苗菁笑嘻嘻替她答：“對呀，第一名！”

    那人感嘆：“以前從來都不知道，你真厲害！”

    冬稚回以一笑。

    這一片坐了好幾圈人。

    忽然聽人冷哼：“有什么了不起的?！?/br>
    看向聲源，不是她們13班的，是2班的女生。

    冬稚記性不錯，說話的女生她有印象，和陳就一起吃飯的那次，這個女生坐在趙梨潔身邊。

    苗菁眉一皺，嗆回去：“喲！沒什么了不起的，那你也拿一個試試??！”

    女生不服氣：“不就比了個賽，我們班趙梨潔小提琴拉得那么好，也從來沒見人趙梨潔炫耀?！?/br>
    “你……”

    苗菁還沒說話，先前問冬稚要不要坐下的女生先開了口：“趙梨潔小提琴拉得好，她昨天不是也去比賽了嗎，她拿了優(yōu)秀獎是很厲害，可冬稚是第一名啊?！彼f，“而且冬稚也沒炫耀，我們問她一下而已，她確實厲害啊?！?/br>
    2班的那位女生不妨被別人嗆，還不了嘴，眼皮一翻，拉著身旁的人，起身走了。

    冬稚沒想到除了苗菁以外，其他的人會替她出頭。

    “冬稚?！碧嫠f話的女生旁邊，有另外的人出聲。

    “嗯？”

    “下次有機會可以聽你拉一拉小提琴嗎？”她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沒怎么聽過這些?！?/br>
    苗菁怕冬稚不喜歡，看向她。

    冬稚卻笑了，她彎唇，點了點頭，說：“好?！?/br>
    ……

    轉(zhuǎn)眼周六。距離期末其實不剩多久，高二上學(xué)期即將結(jié)束。

    冬稚傍晚回家吃飯，洗了碗剛到書桌前準備看一會兒書，手機亮了。通訊軟件有人請求添加她為好友，備注是同級某班的一個同學(xué)，以及四個字：“找你有事?！?/br>
    猶豫了一下，冬稚通過對方的添加請求。

    來人沒有廢話，開門見山：“你好，我是6班的詹靜。”

    冬稚回：“你好。”

    詹靜說：“是這樣，我馬上要過生日，到時候請客的地方，就是小宴會廳那樣，有表演的小臺子，我想請你現(xiàn)場拉小提琴，按小時算費用，可以嗎？”

    像是怕她不答應(yīng)，詹靜又加了一句：“不會很累的，我請的都是同學(xué)，你只要在臺上拉小提琴就行，如果你肯來的話，我真的很感謝！”

    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冬稚愣了愣，而后回道：“不好意思，我可能做不了?！?/br>
    詹靜說：“價錢可以商量，我知道你家里條件不太好。”

    “對不起。”

    她馬上補充。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就是我可以多給你一些。你考慮一下？”

    冬稚垂下眼瞼，打下幾個字：“不了，不好意思?！?/br>
    ……

    這些年，陳家的祭祀都在冬月，自從陳就的爺爺去世，陳文席這一輩就把時間改在了老人家去世的那個月份。

    不管當值的不當值的，幾個給陳家干活的人都在，不過這些人里除了冬勤嫂和佳嬸是長工，做了多年，其他人都是一兩年或者幾個月的短工，工資也不一樣。

    陳文席看重這個日子，樣樣都要好，樣樣都要全。一桌大宴上供，沒人吃，食材、模樣，什么也要最好。自然干活的所有人都不能缺。

    冬稚不去前面湊熱鬧，在家收拾衛(wèi)生，掃完地，擰了濕抹布擦桌子，擦著擦著，腳跟踢到身后的竹椅子，扭身想拉把椅子拉開，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冬勤嫂出門時說要帶去陳家的一袋食材落在椅上。

    左不過是些佐料的東西，這些邊角料才需要冬勤嫂去買。

    冬勤嫂許久不叫冬稚去陳家?guī)兔?，自從那次陳就買琴的事開始就是。

    冬稚也不是很想去，料想冬勤嫂過會自然會回來拿，暫時放下。

    她繼續(xù)打掃衛(wèi)生，里外簡單清理過一遍，還不見冬勤嫂回來的身影。

    冬稚默嘆，擦擦手，拎著袋往院墻角下的小門走。之前關(guān)了一段時間，后來又開了。冬勤嫂是在陳家做事最久的一個，畢竟她們家和陳家的淵源，最早要從冬稚她爸——冬豫小時候開始算。

    冬勤嫂鎮(zhèn)日進進出出，小門封了多少還是不方便。

    到后面一看，小門沒關(guān)，虛虛掩著。

    冬稚拎著東西進去，到廚房，冬勤嫂正狠力清洗鍋碗瓢盆，水流開得極大。

    冬勤嫂聽見動靜一扭頭，眉皺了皺，“你怎么來了？”

    “這個?！倍砂咽掷锏氖巢姆诺揭慌裕澳惆堰@個落在家里了，我給你送過來?！?/br>
    “哦。那，放那吧，行了，你回去。”冬勤嫂手里活計不停，一字一句尾音全落在干活的縫隙間。

    冬稚沒打算多留，點點頭，轉(zhuǎn)身就準備走。

    外頭進來一人：“勤嫂！前門送rou來了，趕緊……”見冬稚在，愣了一下，“你閨女也在啊。”忙擺手催促冬勤嫂，“走走走，來過去——”

    “?。俊倍谏┮汇?，“我這洗碗呢……”

    那人瞥一眼，“你閨女不是在嗎，讓她幫你先洗著，你跟我去看看，點清楚了，看新不新鮮，早點預(yù)備下去好早點開火！”

    “這……”

    “你還愣什么？”那人不耐煩，眼神掃向冬稚，“怎么，你閨女這么金貴啊？還干不得活了？哦喲，讓她洗個碗而已，這你都舍不得……”

    冬勤嫂看向冬稚，猶豫著沒有應(yīng)下。

    冬稚在那人再開口前幫冬勤嫂接過話茬，聲音略沉：“我洗碗，媽，你去吧。”

    冬勤嫂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什么，擰了下龍頭，把水調(diào)小，在圍裙上擦干凈手，手掌手背的水都擦干凈了，隨那人快步出去。

    冬稚走到水池前，將水稍微調(diào)大一點點，撈起洗碗的海綿開始洗碗。

    水流淌的聲音像時間的腳步。

    沒多久，被真切的腳步聲掩蓋。

    有人往廚房來了。冬稚下意識抬頭朝廚房門口看，一頓。

    “冬稚?！?/br>
    陳就趿著拖鞋站在門口，抿了抿唇。

    第22章 炎焱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