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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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他三十九歲,有一個三歲的長子,一個在醫(yī)院被判下死亡通知的幼女。依舊是冬日,他的孩子在日光中被天使相擁去了天堂,見了她的jiejie。 命苦的一對姐妹兒,宋老爺子心如刀絞地前后送走了她們,在悵然的痛苦邊緣,看著自己最后的孩子,暗下決心想要將他好好培養(yǎng)長大。 他一生有三個孩子,最后活到成年的只有一個兒子。但這兒子實在不算爭氣,他既不像父親有著過人才智,在商業(yè)上的機敏警惕,又沒有母親對藝術(shù)的出色才能,他只是個平平凡人,除了遺傳了張來自父母最優(yōu)秀基因的面龐外,再無任何特殊之處。 有著張堪比港界一線明星的臉,宋恒池收到不少男女的愛慕表白,他天性浪漫,雖萬事平平,卻因為張臉而惑人心神,這張臉也給他帶來了很多便利。 不管是在情事上,還是在其他方面。 因此,宋恒池在二十出頭就與一個貌美的教師生下宋祁,又在三十多歲與一個混血模特生下宋渺。 宋祁與宋渺并非同父同母,但卻比任何同父同母的兄妹還要親近,她幾乎是被他養(yǎng)大的——宋老爺子在她出生不久就進了療養(yǎng)院,也沒有精力再像培養(yǎng)宋祁般養(yǎng)大她。更別說,在她六歲時,宋老爺子就急癥過世,而在此之前,宋老太太也早就因腦血栓偏癱,不能言語。 兩位老人就算是再怎么疼愛兩個孫孫,也因為各種限制,難以表達自己的愛意。 宋祁被宋恒池丟給自己的父母養(yǎng)大,宋渺被他丟給了宋祁,而至于生下他們倆的女人,都早早被宋恒池打發(fā)掉。 在這一點上,宋恒池倒是清楚明白得很,知道宋氏企業(yè)只能給自己的子女繼承,不該由其他女人染指。他一生沒有什么真正愛慕過的女人,皆是逢場作戲,對兩個子女也沒有什么關切,只有作為一個富家子弟的冷酷淡然,揮霍著父親的財產(chǎn),做著一個浪蕩富二代。 而宋恒池甚至比宋祁活得還要久一些。 宋渺依稀記得,宋恒池對宋老爺子將所有產(chǎn)業(yè)交給宋祁毫無異議——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那塊料,只在董事會上聽律師說完遺囑后,淡淡將宋老爺子留下給他的股份送到宋祁面前,示意給所有人看:宋祁雖年輕,背后卻是有他這個混不吝的父親。 他手上的股份也足以讓很多蠢蠢欲動的人安分下來。 宋恒池一生浪蕩,在經(jīng)商上沒有什么出色手段,卻因為有著張好臉,受許多人愛慕,他天性愛玩,認識了不少權(quán)貴,只要有他在,宋祁的位子也能坐得更穩(wěn)點。 宋祁21歲爬上那個位置,從最開始的膽戰(zhàn)心驚,到如今的輕車熟路,約摸十年的經(jīng)歷,將他打造成現(xiàn)在這個無堅不摧的樣子。 而宋恒池也在宋老爺子死后,在國內(nèi)老老實實地待了兩三年,看著宋祁站穩(wěn)腳跟,才又肆意瀟灑地擺手離開。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面臨的卻是宋祁的葬禮。 宋渺能想起來父親的那張臉,在葬禮上,他看著滿眼通紅的自己,毫無情緒地挑了挑唇,并沒有什么刻薄冷淡的情緒,而是帶點可憐嘆息的,他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然后那樣自然地說: “你該擔起家里的一切,既然你哥走了?!?/br> 宋恒池一生如此,浪蕩不羈,對錢財看得不重——他有太多“酒rou朋友”支持,夠他活得痛快爽利。當然,這是他對那些朋友的戲稱,但旁人一眼看去,就知道那些男女對他有多在意,其中不乏愛慕他多年求而不得。宋恒池生了張好臉,即便年過四十,也沒失去幾分艷色,依舊俊美迫人,就這樣在葬禮上,清楚而冷靜地對她說。 讓她擔起宋家的責任。 一個父親,要一個尚未成年的女兒擔起重任。 那時候宋渺只覺得滿心不可置信,滿心難以理解,但后來她才知道他的用意是如何。 宋恒池對她和宋祁沒有投入過太多屬于父親的情感,理所應當,她與宋祁也沒有太過在意他。但自從當年他特意留下,給宋祁守了兩三年宋氏后,宋祁對他的態(tài)度就松軟很多,后來提起,也不再只是“宋恒池”,而是稍微尊重點,喚做“父親”。 但宋渺從小到大由宋祁養(yǎng)大,除了宋老爺子、宋老太太外,真的沒有太過親近的人了,宋恒池只占了個她父親的名頭,他們之間沒有更多親密的關系。 他那樣說,宋渺便只在滿眼通紅之時,咬牙強撐著應下。 后來找上鐘意,讓他替她管理整個宋氏——她實在別無辦法,她從沒有學過商業(yè)知識,她對一切都懵懂無知,所以只能這樣。 那時候宋渺也不解過,為何宋恒池不肯接手宋氏,他雖一生沒干過什么正經(jīng)事,閱歷卻總比她豐富,更別說還有一群總愿意幫他的朋友。 后來,宋渺才知道了一切。 她二十一歲那年,宋祁死后第四年,宋恒池因病去世——現(xiàn)今科技暫時無法救治的疾病。 這也是為何他要她承擔起一切的緣故,他以為他將死,宋家唯一的血脈只剩她一人,一切只能由她接過,卻沒料到她在他之后不久,僅僅兩年時間,也會因事故意外死亡。 宋恒池一生活得驚天動地,肆意瀟灑,人稱“宋家大少”,有不少紅顏藍顏,其中不知道多少做了入幕之賓,也不知道多少是真心朋友。 但他死后,居然顯得寡淡平常。如宋老爺子曾經(jīng)對他的評價:“平平凡人”般。 宋渺收斂了尸骨,連葬禮都是她這個沒什么關系的女兒cao手辦成。而那些他的朋友,來得寥寥,來者皆沉默,一言不發(fā)。 宋渺突然在這一刻想,她與宋恒池居然有幾分相似。 明明她的一生只依靠了他的jingzi,從沒在他的蔭庇下生活,也沒受過他性格的任何影響。但就這么莫名其妙,在主神口中,她死后的一切,與他死后的一切,居然謎一樣的相似。 日光之下,并無新事。 不管是生前追求過她的男人,還是宋恒池的那些紅顏藍顏,都在伊人逝去后,如焰火熄滅,如星光隕落,淡淡地失去應有的情緒,寡淡而沉默,少有再起伏。他們的人生還繼續(xù)如常,往下走著,宛如逝去的只是人群中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 但在她死后的一切,都只是主神告訴她的,宋渺并沒有全部相信,也沒有全部不信,她只是在所有可能性以前都報之懷疑。 就像此時看到鐘意,她知曉他對宋氏的野心,也明白他對她的愛欲,這二者相加,她本該更加苛責冷漠,甚至直接對宋祁說辭掉他。 但她沒有,因為她知道,她還不能夠輕舉妄動。 她尚且不知,宋祁的死是意外……還是處心積慮下的謀劃。 第214章 現(xiàn)實(四) 宋祁死于車禍。 那個他同校畢業(yè)的學妹, 如今尚在海外,不久后便會回國,宋渺知道宋祁是在送她回家的路上,被一輛重卡直面撞擊,兩人躲都來不及, 就此喪生于事故中。 宋祁在那場事故中變得血rou模糊, 殘枝敗葉般, 再也看不出曾經(jīng)英俊好看的模樣。 而事后方知,那位重卡司機連夜運輸, 在上高架時就有了疲憊不堪的跡象, 只是宋祁與那個學妹實在不巧,在重卡司機進入市區(qū), 準備點煙提神時, 因分神而沒把好方向盤, 就此釀下慘劇。 一切都是那么不巧, 一切看起來又是那么巧合。 宋渺深吸一口氣,想起當年收到這個消息的自己, 那時候自己迫切地需要真相, 花費了人力財力去調(diào)查,但最終得到的結(jié)果只是一句“巧合”與“天命”。她心知肚明, 那樁車禍背后或許是有某些人的影子,但那時候的她還太過弱小, 就連宋氏都沒把握在手中, 所以那場車禍的背后究竟有些什么, 誰也不能夠告訴她真相。 ……但如今不一樣。 她對著不遠處的宋祁深深望去一眼,輕微地挑了下唇,笑意與冷酷一閃而逝。 宋祁似有所覺,回身朝她笑:“怎么了?” “沒什么?!彼蚊旌芷届o,她在他面前從不吝嗇笑意,軟軟而愜意地朝他彎唇,兄妹倆相視而笑起來,她繼續(xù)說,“只是在想,我過不久就要開學了,對不對?” 宋祁點頭,“是,我記得你們班主任有說開學后有個夏令營,你要去嗎?” 他追加了一句,“不是強求你去,只是我看很多小孩都去……” 他知道宋渺沒有什么朋友,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宋祁心中怨懟過自己性格冷淡,以至于讓自小跟著他長大的宋渺變成如今這幅樣子。 冷淡、漠然,只有他一個親近的人。 人的一生總該有點朋友,就是宋祁自己也有三兩好友,只有宋渺如同落在荒野中的、剛出生的幼崽,清清白白的來,周身無一物。 在宋祁想來,她不該是這樣的。 她應該有二三知心好友,應該有普通女孩的模樣,不管是煩惱還是喜悅,都不該如同現(xiàn)在這樣,身邊只有他一個親近人,她過早地進入了“成年人”的世界。更何況,成年人的世界也并非都如此冷淡成熟,她活成這幅樣子,宋祁引咎自責。 夏令營是宋渺就讀的臨賀高中每年慣有的傳統(tǒng),臨賀高中是市區(qū)內(nèi)最出名的一所中學,每年名校錄取率高達百分之八十,宋祁也在這里上過學,他清楚著所謂“夏令營”的含義。 和許多貴族高中相類,臨賀高中看重學生們的綜合性發(fā)展,在這里上學的孩子成績或許不是最好,但都有其優(yōu)點,不管是才藝、領導力、交際能力等等,都不算差。宋祁送宋渺進這里讀書,除了對這個學校的校風信賴外,更因為宋氏在其中也有股份。 許多高官、企業(yè)家的孩子也都選擇臨賀高中就學,久而久之,夏令營就變?yōu)楦鱾€家世出眾的孩子們交往的一種活動。 臨賀高中當然也有普通學生,但普通學生顯然摻和不進那些孩子們,他們本就在出身上有著極大的差別,在這種事上,差距就更大了。 夏令營,一般都將地點選在國外的旅游勝地,普通學生很難一下子拿出這筆錢來,更別說這種夏令營還是一年一辦,三年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所以這夏令營在后來就變成了高官、企業(yè)家子女才會參加的活動。 作為一所私立高中,臨賀并沒有低看普通學生的意思,臨賀的校董會每年還拿出一部分名額來招收成績優(yōu)異、家境清寒的學子,并獎勵以高額的獎學金;不過既然是私立高中,難免不會有點資本主義的味道,這夏令營到后來發(fā)展成權(quán)貴子女的活動,也實屬順應事態(tài)發(fā)展。 臨賀高中,普通學生和宋渺這樣的學生,兩者涇渭分明,而宋祁見她沒有普通朋友可以交往,更沒有家世相近的可以相交,便想著攛掇她去。 高一時候的夏令營,宋渺因為突發(fā)高燒而錯過,宋祁希望她能夠通過這次機會,交到一兩個朋友。 宋渺應道:“好?!彼辉敢庠谶@種小事情上惹得他擔心,便一口應下來。 回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宋渺是在酒宴中昏沉度過,而第二天便見了鐘意,并答應了宋祁去開學后的夏令營。 等到她徹底適應下世界里的瞬息萬變,才發(fā)覺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一周整。 八月初,天熱酷暑,宋家后院的花樹都蔫得不成樣子,顯得很沒精神。正是放暑假的時候,宋渺從窗戶往外看去,就能看到不遠處長徑上許多年輕人在竄鬧著,大多是初中生高中生,都是這一片豪宅的住戶,他們騎著自行車戴著鴨舌帽,熱情四射,一點沒有被這酷暑給影響到。 宋祁一大早就去了公司,宋渺從床上起來的時候,只看到廚房阿姨煮的粥剩下半盅,還有幾片溫熱的面包。 她坐下安安靜靜地吃起來,然后看著新聞聯(lián)播,在主持人娓娓道來中聽到了某地發(fā)生地震的消息。 并不算嚴重的震情,傷亡不多,因為那片地區(qū)本就人口稀少,救援也比較及時,目前已經(jīng)有大筆的捐款送往當?shù)亍?/br> 宋渺面色如常地聽完后,關了電視,她在窗邊聽到零稀的嬉鬧聲,并不惹人煩躁,只覺得正巧身處人間。 “小姐?”保姆開了家門進來,手上提了新鮮的水果和蔬菜,面有詫異地看著宋渺靠在窗邊的樣子,她在日光中顯得異常的白皙,眼窩微陷,鼻梁高挺,也沒有什么笑的樣子,只是冷淡地側(cè)耳傾聽外界的一切。 “您今天這么早起床???”保姆在宋家工作也有一段時間,對這個宋小姐也算是熟悉性情,知道她不愛說話,只在宋祁面前才會開朗,她也不是什么愛熱臉貼冷屁的人,但她算是她的雇主,再加上長得實在好看,保姆有時候也會可惜幾分——可惜這伢子不愛笑,若是多笑笑,只怕能成為最迷人的小丫頭。 保姆一顆熱忱之心,宋渺當然不能理解,她朝她點了點頭,禮貌地喚了聲好,保姆頓時眉開眼笑,說今天中午給她做最近新學來的菜肴。宋渺聽后,難得地抿唇,微微彎眼,“阿姨,我今天中午不在家吃飯了?!?/br> “誒?”保姆是真的很奇怪,她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讓宋渺不禁反思自己當年究竟是有多不愛出門,在別人眼中又多么的沉默寡言。 “我……約了個朋友,今天晚上回來,應該能夠趕上吃飯?!?/br> 她這樣說,保姆眼中的光芒更大了,她訥訥地看她上樓換衣服,很快就出了家門,坐上司機的車離去。 保姆手上的蔬果rou類都還沒放下,她滿心驚愕,喃喃自語道:“真是難得……小姐居然也有可以一起出門玩的朋友了嘛?”這件事要告訴先生嗎?保姆內(nèi)心揣揣,居然有幾分莫名的興奮。 而宋渺……出門見的對象,卻不是保姆所以為的“真朋友”,而是個這輩子沒見過面,上輩子卻認識已久的男人。 世貿(mào)金樓,34樓a座。 咖啡廳。 沈郁昃看著面前的年輕女孩,語氣異樣:“你是……要我查明你哥哥身邊的女人有誰?” 宋渺“嗯”了聲,端著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她沒有加糖和乳,滿口的苦澀入喉,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不過不止是女人,男人也要查清楚?!彼蚊毂日l都清楚宋祁的魅力,她的兄長年過三十,私生活良好,一直以來都是兩點一線的生活作息——家到公司,守規(guī)守矩,居家好男人;長相又是十足的英俊迷人,他和宋恒池在男女之事上態(tài)度完全不同,但這并不影響他本身的迷人之處。 長得帥氣,家財萬貫,又是個潔身自好的人,宋祁在很多人眼中都是搶手的對象。只不過是有了宋渺的存在,才讓他心有顧忌。 沈郁昃顯然也是清楚這一點,他沉默了一會,近乎嘆息道:“你這是擔心你哥哥隨隨便便找了個女朋友……” 他的想法是絕大部分普通人會想的,畢竟對于一個尚未成年的富家千金來說,只有家中話語權(quán)最大的兄長可以提供優(yōu)渥生活。但凡宋祁有了伴侶,就很容易疏忽她的存在—— 沈郁昃是這樣粗劣以為的。 他是個大俗人,看到這么漂亮的女孩特意找了他這個私家偵探來,心中難免有所波動,了解清楚情況后,更說不清心中滋味,只覺得面前的女孩宛如蒙上了一層細紗,又在細紗掀開后,露出冷冽詭黠的模樣。 宋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