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這話聽著像是在夸程寧,但這樣簡單的一個東西卻做了一天都沒做好,卻是在提醒傅荀程寧是個傻子的事,尤其是她此時還臉頰羞紅,眸光含水的樣子,在場的也就程寧看不出來她在干什么了。 傅荀淡淡的看了如霜一眼,“夫人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一個下人來置喙了?” 如霜也是聽過外面的傳聞的,只是看到傅荀的樣子以為不過是外界的謠言而已,此時被這樣一問,她冷汗頓時就下來了,直接跪下請罪,“都是奴婢多嘴,奴婢只是看夫人做了一天有些辛苦。” 她還是覺得自己夫人是個傻子,世子定然是不滿意的,她還在試圖狡辯,甚至目光都沒有看向程寧,而是楚楚可憐的看著傅荀。 傅荀沒有再說話了,而是直接讓人把她拖了出去。 如霜此時才終于知道怕了,被往外拖時一直對程寧喊著,“夫人,救救奴婢啊,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啊?!?/br> “夫君!” 程寧有些著急的看看傅荀,又看看如霜。 傅荀讓人在院子門口停了下來,然后帶著程寧,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道,“要是下人不聽話的話,就要好好懲罰,讓他知道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 他說著,往程寧手里遞了一根鞭子。 “打!” 第4章 打人不好 程寧拿著鞭子,呆呆的站著,既不敢不聽傅荀的話,也不敢動。 院子里已經(jīng)圍了一圈下人,這些人都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一個個雖然是圍著看熱鬧,卻都噤若寒蟬,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了世子不快。 終于,傅荀直接抓著程寧的胳膊抬起來,“啪”的一聲,鞭子重重地落到了如霜的身上。 頓時,一聲尖利的慘叫就響了起來。 程寧一下子就被嚇得扔了鞭子,腳一直往后退。 “不要!不要!”她邊說著眼淚也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傅荀卻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把鞭子撿起來,又放到程寧的手里,握住她的手,又要往如霜身上落鞭子。 程寧一直搖頭,無奈又掙不過傅荀的力氣,只能一直說著,“不要!不要!” 等到如霜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都染成了深色,口中的呼喊也漸漸低了下去,傅荀才放開了程寧的手,還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說道,“知道了嗎?要是有人再敢說你什么,就應該這樣做?!?/br> 程寧哪里還聽得到傅荀說的話,她整個人都已經(jīng)哭岔了氣,身子都在不停地抖。 傅荀似乎嘆了一口氣,把人輕輕地抱進懷里,在她耳邊低語道,“你不是答應過要聽話的嗎?現(xiàn)在怎么了?嗯?” “聽話,我,聽話,不要打人。”程寧一邊打嗝一邊說道。 傅荀拍了拍她的后背,欣慰道,“乖!” 圍觀的下人在旁邊皆是一臉驚懼,不敢說話,外界的傳言并非空xue來風,這位小侯爺確實是喜怒無常且手段暴戾,只是他們不需要貼身伺候,會觸怒這位的機會也少,只是今日這一幕,說是殺雞儆猴,也確確實實讓他們明白了,這位少夫人即使是個傻子,也不是他們侯爺本意要娶的,那也不是他們這些命如螻蟻的人可以輕賤的。 而這位侯爺在安撫了少夫人之后居然還沖他們輕笑了一下,聲音帶點困惑的問道,“都聚在這兒干嘛呢?” 頓時,大家呼啦啦做鳥獸散,生怕走慢了,下一個如霜就是自己。 程寧被傅荀抱在懷里,聲音還在一噎一噎的打著嗝。即使這樣,她也感受到了傅荀聲音里所含的并非善意,她有些害怕的直接抱住了傅荀的腰,“不要!” 不要干什么呢?程寧說不出來,但傅荀卻明白了。他放開了抱著程寧的手,讓她與自己平視,“放心,只有不乖的人才會受懲罰,你明白了嗎?” 程寧似懂非懂,但還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然而,不管程寧再怎么傻,一天受到兩次驚嚇,也足夠她對自己這位新晉的夫君敬而遠之了,更何況他們其實并不算很熟悉。 但是想到劉嬤嬤的話,程寧又忍不住偷偷的看兩眼傅荀,心里在想著劉嬤嬤說過的,這個人會對自己好,會陪自己。 可怎么看都感覺不像啊! 程寧自己一個人把自己折騰的夠嗆。 傅荀像是沒察覺到程寧的不對勁似的,第二天早上出門時,仍是低著頭輕聲跟她囑咐道,“好好在家待著,我晚上回來?!?/br> 說完,仍是讓丫鬟陪著她,然后自己出門了。 這樣的溫柔,讓程寧有些恍惚,好像昨天的事都是她的錯覺似的,可一想到如霜的慘叫,她又忍不住抖了抖。 程寧的腦子里實在是裝不下太多事,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夫君實在是讓他有些困惑,以至于她打絡子的時候,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夫君,夫君?!笔掷锏慕j子自然也是錯的慘不忍睹。 陪著程寧的丫鬟只剩了如風、如雨兩個,連如露也在昨晚被送出了這個院子。 此時,如風聽著程寧嘴里的嘀咕聲,以為是她想世子了,便說道,“夫人放心,世子晚上就回來了?!?/br> 程寧抬頭看著如風,“夫君,壞!怕怕!”她說完,小臉又皺成了一團,露出個極為糾結(jié)的模樣,又說道,“也好!” 如風跟著程寧沒多久,自然不能從她這前言不搭后語的話里明白什么,只能露出個極為茫然的表情來,又求助似的看向了如雨。如雨也輕輕的搖了搖頭,意思是她也不懂。 如風一臉苦相,只能順著程寧的話說道,“世子爺自然是極好的,待夫人也好?!?/br> 如風常年在內(nèi)宅,對一些傳言聽得不多,昨日的事雖然有些嚇人,但卻是為夫人立威,所以在她眼里傅荀對程寧至少是有情誼的。 程寧眼神亮了亮,歪著腦袋,確認似的問了一遍,“好?” “自然是好的?!边@次說話的是如雨,她比如風要沉靜些,但也覺得就成婚這短短時日世子的所作所為來看,至少比原先她們所設想的好了很多。 程寧得了兩個人的回答,似乎是安心了些,她一個人低著頭想了會兒,手里的線繞來繞去成了結(jié),最終還是眉頭皺著,臉上帶著點后怕的說道,“可是,打人,不好!” 程寧說著,還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來,“好疼,好疼!” 如風,如雨對視了一眼,終于明白了程寧一直在糾結(jié)的是什么,夫人心善,但為了一個有不軌之心的丫鬟和世子鬧得不愉快卻是不值當?shù)模顼L立刻就有些不忿的說道,“那是如霜活該,她竟然敢在夫人面前勾引世子?!?/br> “勾引?”程寧不解。 還是如雨心細些,知道夫人和常人不同,便瞪了如風一眼,讓她不要亂說話,才細細和程寧解釋道,“如霜是犯了錯,世子才會懲罰她的,在我們府里,犯了錯的丫鬟也是要懲罰的,夫人說對不對啊?!?/br> 程寧點了點頭,“犯錯,懲罰?!?/br> “所以世子不是壞人,夫人切莫因此和世子生疏了。世子爺若是知道了,就該傷心了?!?/br> “不,傷心?!背虒幱昧Φ膿u了搖頭,還用手拍了拍如雨的后背,仿佛傷心的是如雨。 如雨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說道,“夫人,奴婢不傷心,傷心的是世子。” “世子?”程寧露出個有些茫然的表情來。 敢情說了半天,夫人還不知道世子是誰啊,兩人都有些無奈,如風也直接嘴快說道,“世子就是夫人的夫君啊?!?/br> “哦,夫君。”程寧明白了,“夫君,也,不,傷心?!?/br> 她說話幾乎一字一頓,但兩個丫鬟見程寧終于明白了,也是松了一口氣,既然跟了程寧,她們再愚鈍,也是希望自己主子能過得好的。 程寧糾結(jié)了一晚的結(jié)終于被解開,也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皺在一起的五官終于舒展開,露出一個有些明艷的笑容來,嘴里嘀咕道,“夫君,好,聽話,乖?!?/br> 這是她這兩天想的最多的事,她總是習慣把心里想的事一直在嘴邊重復,來確保自己一直記得。 心情好了之后,手里的絲線也終于不是被繞成一個個的結(jié)了,她把繞成結(jié)的線一點一點的拆開,又重新續(xù)上昨天的那個如意結(jié),認真的編了起來。 先是左手一根壓上去,然后是右手,然后繞起來,打個結(jié),再用左手,尋常人做起來再簡單不過的事,程寧卻是一下一下做的極為緩慢,嘴里還不停地重復著每一個步驟,像是生怕哪里弄錯,但也正是這份認真專心,卻恰恰是許多人所不能做到的。 程寧光是拆開她自己不小心繞起來的那些結(jié)就廢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等到她把手里那個如意結(jié)的絡子終于打好的時候,傅荀也從大理寺回來了。 經(jīng)過兩個丫鬟的解釋,她對傅荀的懼意已經(jīng)消了不少,反而看著他的時候多了一些誤會了他的不好意思。但程寧也不會表達,只能示好似的把自己剛編好的絡子遞到了傅荀面前。 “給你,我,做的?!彼行┳院赖呐牧伺男馗?。 傅荀對程寧實際上是有點養(yǎng)寵物的心態(tài)的,他不是很在意這個寵物是否鬧了別扭,也不在意她偶爾的小脾氣,只要她乖乖的,一直屬于他,不背叛就可以了。因此,對于程寧的示好,他隨手接過,放到了袖兜里,有些淺淡的笑了一下,“嗯,阿寧的手真巧?!?/br> “阿寧,做的,好?!背虒帥]有跟往常一樣,一被夸就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反而抬起頭,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傅荀,嘴里又重復了一遍傅荀剛才的話。 程寧看人的眼神向來是直白不加掩飾的,此時她眼睛里明晃晃的都是困惑,傅荀開始還不太明白她這是什么意思,但聽著她一遍遍重復,又仿佛對“阿寧”這個稱呼不能理解似的,才明白過來,她大概是不知道阿寧叫的就是她。 傅荀原本是不知道怎么稱呼程寧而隨口這么一喊的,此時得知這個稱呼居然從來就沒有人喊過,心里莫名一動,就好像這個稱呼是專門屬于他似的,就好像這個人從嫁給他的那一刻起就成了他的私有物。 他難得耐心的循循善誘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程寧?!背虒幰蛔忠痪湔f的極為肯定,顯然她是知道自己名字的。 傅荀看著她一臉答對了求表揚的樣子,對著她淺淡的笑了笑,繼續(xù)道,“所以,我叫阿寧就是在叫你,對不對?!?/br> “阿寧,我?!背虒幹貜土艘槐?,垂著眼睛想了想,似乎終于想通了似的 ,臉上的神情又變的有神彩起來,興高采烈的說道,“阿寧,做的,好!”說完,她還用力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第5章 阿寧,好看 成婚第三日便是回門的日子,劉嬤嬤怕程寧不記得,特意給她用一個小錦囊裝了三粒大紅棗,讓她一日吃一粒,等吃完了記得帶著夫君早早地回程府找她再拿。 于是,這一日,天還沒亮,傅荀又跟新婚第一天似的,被被窩里拱來拱去的小家伙鬧醒了。 說是小家伙其實并不太對,程寧的眼角還帶著剛睡醒的紅暈,小巧的嘴微微的嘟著,再配上有些凌亂的衣衫,放在哪個男人的身上,恐怕都是一副春/色/誘人的模樣,只是傅荀反而對著她的這幅樣子,臉色顯得不太好看,要不是她睜開眼睛時,眼里還是那副懵懂無知的樣子,他恐怕就下意識的把人扔到床下了。 即便如此,傅荀的身上仍是籠罩著一層陰沉之氣,直接捏住了程寧脖子處的衣衫,只是語氣依舊平靜,“做什么不睡覺?!?/br> 程寧被挾制住后,又掙扎了幾下,見掙扎不住,才頂著一頭凌亂的頭發(fā),回答道,“棗,沒了,回去?!?/br> “什么棗?” “大,紅棗,嬤嬤說,沒了,回去?!?/br> 傅荀明白過來,應該又是那個劉嬤嬤教她的,今天是回門的日子,她應該是怕程寧記不住,給了程寧紅棗,又跟她說了什么。 傅荀看著窗戶口連一點亮光都沒有,就知道這大概還沒到五更?;亻T的東西自有人準備,就算是要他們親自準備也不用起怎么早。 傅荀睡覺極淺,與程寧同床共枕后反而奇跡般的睡得實了一點,但這么被人鬧醒,還是一個這樣的理由,傅荀的臉上居然帶出笑來,只是眉眼間有股戾氣,便顯得這笑不太友善。 他壓著程寧衣衫的手在程寧的后脖頸處摩挲著,看到她癢得直躲,手下也沒有絲毫停頓,”睡覺要乖知道嗎?不要天沒亮就起來,這樣對你的身體不好?!?/br> 程寧怕癢,一直扭啊扭,根本就沒太聽清傅荀的話,只是下意識的重復道,“不好,不好?!?/br> 傅荀似乎也不介意,停下了摩挲她后脖頸處的手,輕笑著說了一句“乖孩子?!比缓笠粋€手刀把人直接劈暈了。 傅荀把程寧放到自己臂下,又貼到懷里,然后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等到再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傅荀其實沒怎么睡著,迷迷糊糊的似乎是瞇了一會兒,程寧就不同了,直接就暈過去了,只是程寧小腦瓜子確實是不利索,當時傅荀是在她背后一個手刀下去的,以至于她都沒反應過來就暈過去了,醒過來之后除了脖子那里有點痛之外就更是不知道自己是被劈暈的事了,她只是看著外面大亮的天色,有些著急地就想從床上爬起來,“亮了,亮了,趕快,趕快?!?/br> 程寧拿過早就準備好了的衣服就要往身上穿,回門的衣服比平時穿的要繁復一些,加上兩個丫鬟大概也想讓自家夫人揚眉吐氣,衣服釵環(huán)什么的,更是比平時精致了不少,這可就有點為難程寧了。 她一件一件的穿好了衣服,卻看著覺得有哪里不對勁,最后只能用求助的眼光看著傅荀,一臉委屈道,“錯了,不會?!?/br> 其實也沒什么大錯,不過是一根原本該系在里面的衣帶被程寧系到了外面,兩件衣服的順序也穿錯了,傅荀替她把衣服解開,又重新穿戴好。 程寧看著自己終于穿好的衣服,拍拍手,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