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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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過往 行走在軍營間,黎夕妤望著身前的司空堇宥,忍不住開口道,“少爺,你的傷勢……需要好生休養(yǎng)?!?/br> 她終究還是擔(dān)憂他的身子,希望他能夠暫且拋開一切,只是靜心養(yǎng)傷??伤质智宄?,來了這邊關(guān),他又哪里還會有安生的日子? 暫且不論虎視眈眈的敵國,單是這蠻州城的另外兩名將軍,可都覬覦著他手中的兵力呢! 司空堇宥未曾回應(yīng)她的關(guān)心,反倒淡淡瞥了二人一眼,道,“你二人也早些歇下吧。明日一早,隨我去內(nèi)城體察民情。” 體察民情? 他才剛來蠻州,理應(yīng)好生修養(yǎng)才是! 可黎夕妤未能來得及勸說,便見司空堇宥驀然轉(zhuǎn)身,徑自向一座營帳走去了。 黎夕妤這才意識到,他們竟已不知何時,走到了將軍的營帳。 司空堇宥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于視線之中,黎夕妤卻猶自站著。 “阿夕,走吧。”這時,聞人貞開了口。 黎夕妤淡淡點頭,便與聞人貞一同回了營帳。 史華容此番也已送走了那幾名士兵,他卻抱著棉被走出了帳子。 “史副將,你這是要做什么?”聞人貞驚異地問。 “初來乍到,我擔(dān)心弟兄們出什么意外,今夜便去軍中守著,你二人早些歇下吧!”史華容說罷,便急匆匆向軍中走去。 “倒是個體恤將士的好首領(lǐng)?!甭勅素懣滟澚艘痪洌闩c黎夕妤一同入了帳。 帳內(nèi)燭光昏暗,黎夕妤到得自己榻邊,暗自長嘆。雖隔了一層幔帳,可這種與男子共處一室的感覺,仍是令她不適。 然此刻的不適感,與半月前同司空堇宥相處的感覺相比,又是不同的。 她甩了甩頭,便將自己摔在了榻上,卻全然忘記了軍中的床榻可是比不得司空府的。 “嘶……” 她倒吸一口涼氣,疼得齜牙咧嘴。 “阿夕,出了何事?”聽見她的吸氣聲,聞人貞連忙關(guān)切地問。 下意識地,黎夕妤抓著棉被便蓋在了身上,連忙道,“我沒事!” 她說著,側(cè)了個身,望著幔帳。 但見在燭光的映照下,對面聞人貞的身影投在幔帳上,搖搖曳曳。 而聞人貞此刻,似是……正在脫衣裳! 意識到這一點后,黎夕妤立即轉(zhuǎn)身,再也不敢去看他。 片刻后,聞人貞熄了燭,帳中便驀然暗了。 黎夕妤睜著眼,將棉被緊緊抱在懷中,一顆心不自在地跳著,卻再也聽不見聞人貞的動靜。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她仍是沒有睡意,便翻了個身,猶自于暗夜中睜著眼。 “阿夕?”卻突然,聞人貞竟出聲喚她,倒是令她心頭一驚,“睡不著嗎?” “……恩?!崩柘︽サ亓寺?,反問,“你為何也沒睡?” “不過憶起了一些往事,便亂了思緒?!甭勅素懙穆曇粼谶@一刻有些飄忽,竟夾雜了幾分悲涼。 對于聞人貞所說的往事,黎夕妤本是不感興趣的。可轉(zhuǎn)念再一想,興許這往事會與司空堇宥有關(guān),便不由豎起了耳朵。卻不知聞人貞是否會向她傾訴。 “阿夕,你可知我為何會追隨少爺?”聞人貞突然如此問,“為何寧愿得罪皇室,也要替少爺出謀劃策?” 黎夕妤自然不知,卻也并未出聲,只等著他的下文。 “因為我的家人,也盡數(shù)死在了他們的劍下!”聞人貞的情緒陡然間激動起來,那憤恨的聲音與他平日里的淡然大不相同。 黎夕妤聞言,驀然張大了眼,心跳竟也快了幾分。 “曾經(jīng),我本也是應(yīng)州大戶人家的孩子,父親經(jīng)商,母親刺繡。我與阿玥自幼便受得良好教育,我頭腦精明,阿玥則好武。我們一家人,本該合合滿滿過一生??删驮谖迥昵?,為了壯大家業(yè),父親竟決意舉家遷往京城……” “那時父親孤注一擲,帶上了全部的家當(dāng)。卻沒曾想,竟會在抵達(dá)榮陽城郊時,遭遇了埋伏。起初,父親本以為那不過是些盜賊,想著花些銀子破財消災(zāi)便罷??赡侨喝?,他們要的……卻是我們所有的家當(dāng)!” 聞人貞說著,語氣愈發(fā)激烈,滿心的恨意在這時流露無遺。 “那群人……是皇家派去的?”黎夕妤輕聲問著。 “準(zhǔn)確的說,是太子派去的?!甭勅素懤^續(xù)道,“那年正逢夔州大旱,朝廷一時間卻撥不出賑災(zāi)銀兩,皇帝便命太子解決此事。而太子實則私財諸多,卻不愿用來救災(zāi)。遂,他便想出此等方法,于城郊攔截外地車馬,倘若是經(jīng)商的有錢人家,便搶奪所有的錢財,而后……殺人滅口!” 聞人貞將“殺人滅口”四字說得極重,聽得黎夕妤心頭一驚。 若是如此說來,她倒是想起了什么。 五年前,那時黎錚還未當(dāng)上大理寺卿,卻已在大理寺當(dāng)差。她記得彼時夔州大旱,朝廷曾打著賑災(zāi)的名義征收過百姓們的錢財。 可那時的征收,也不過是各隨所愿。倘若是大戶人家,那便多捐些銀子,倘若是窮苦百姓,便可少捐些,甚至也可以選擇不捐。 莫非那時撥放給夔州的賑災(zāi)銀兩,另有蹊蹺? “我仍記得那群人開始搶奪時,母親將我藏在了座椅下,她與父親卻雙雙被害。阿玥仗著有幾分武力,便與敵人廝殺在一處,馬兒不知因何受了驚,馬車便沖了出去,我也因此保得一命?!甭勅素懤^續(xù)說著,那悲戚即便是隔著幔帳,也能夠令黎夕妤清楚地感知到。 “后來馬車停了,我再回到城郊,卻不見了家人的身影,就連尸首也未曾尋見……直至兩日后,我流落在街頭,司空府的家仆找到我,將我?guī)敫校揖挂姷搅税h!她告知我,是少爺救了她,并安葬了我們的爹娘。自那日起,我與阿玥便留在了司空府,老爺心善,待誰都好,夫人更是個溫婉的母親。而那時的少爺,他的心中無半點仇恨,是個明媚的公子。” 聞人貞的述說到此戛然而止,他的氣息也漸漸恢復(fù)平穩(wěn)。只是空氣中縈繞著的悲痛與憤恨,卻久久未能散去。 原來,如此! 想不到聞人兄妹的過往,竟也如此令人心碎。 五年前的他們,都不過只是心智未成的少年少女啊! 陡逢巨變,喪失雙親,此等悲痛,黎夕妤能夠體會。 而那時救下了聞人玥的司空堇宥,收留了他們的司空府,于他們而言便是恩同再造。 他們必會傾盡所有,以回報司空府。 難怪聞人貞從不曾勸說司空堇宥放下仇恨,只因他心中的仇恨,也全都來自于太子! 那個皇城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男子,他劣跡斑斑,昏庸無道,這樣的人,如何能夠繼承大統(tǒng)? “太子此人,委實敗類!”黎夕妤忍不住大罵,心中對太子的憤恨又多了幾分。 “呵……”而這時,聞人貞卻突然冷笑了一聲,“何止是太子,整個皇室,又有幾人是干干凈凈?” 聽了這話,黎夕妤一時有些驚奇,不由道,“咱們的圣上,勵精圖治,憂國憂民,實乃明君!” “哼!”聞人貞卻冷哼,“你便以為五年前太子做下的惡事,皇帝他當(dāng)真不知嗎?” 這…… 黎夕妤一驚,只覺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他都知道!只不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左右他要的只是結(jié)果!只是賑災(zāi)銀兩撥放至夔州便好!至于太子究竟以何種途徑達(dá)到目的,他又何須細(xì)細(xì)盤查?”聞人貞的話語中,夾雜著nongnong的鄙夷與憤恨。 可黎夕妤卻仍有些不敢相信,抓著棉被的手指卻不知何時已緊緊攥起。 “三年前,夫人遭辱遇害,當(dāng)時諸多皇子皆在場!少爺甚至跪地懇求,可所有人都只是冷漠地看著。倘若當(dāng)時哪怕有一人肯出言勸阻,夫人興許便不會落得那般下場!”聞人貞此番,竟提及了司空堇宥的母親。 黎夕妤聽著,卻覺心頭猛地一震,一時間竟有些喘不上氣。 “你以為,此事皇帝便不知嗎?”聞人貞又反問,話語中含帶著幾分凌厲。 “他自然知曉!可老爺不過是個末等官員,那皇帝又如何會放在心上?若非老爺思慮周全,并未張揚此事,更不曾報官伸冤,司空府怕是早在三年前便不復(fù)存在了!”聞人貞的嗓音越來越冷,似要凝結(jié)成冰,“這便是百姓口中的好皇帝!只要他皇家聲名不毀,他便可放縱子孫如此胡作非為!依我看,這才是真正的昏庸!更何況,身為一國之君,他手上沾染的鮮血,不會比任何人少!”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聞人貞說得義正言辭,毫不含糊,毫無畏懼。 黎夕妤卻早已是震驚無比,一雙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緊緊咬著下唇。 她身為窮奇子民,從未曾質(zhì)疑過她的君主。 只因自她懂事以來,耳中聽見的全都是關(guān)于圣上的溢美之詞。 卻不想有朝一日,她竟會得知這一切! 她無法想象,驕傲如司空堇宥,三年前的他又是如何跪在地上,懇求那一眾皇子? 而眼睜睜看著自己母親被凌辱至死,卻至今仍未能替母親討回公道,他的心中,又要藏著多大的仇恨。 原來,他憎恨的……當(dāng)真是整個皇室! 所以,他才要不顧一切地謀得那個位置,只為將皇家人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奪走! “阿夕,”就在黎夕妤想清楚一切時,聞人貞突然輕聲喚她,“你不要記恨少爺,他也是身不由己。如今的少爺,行事雖暴戾了些,可倘若你能早些與他相識,你便會知曉,他的心地……如同老爺那般,善良澄澈?!?/br> 黎夕妤靜默地聽著,久久不語。 記恨? 她從未曾記恨過司空堇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