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現(xiàn)在他的私房錢都沒了,梁毅也不會再寄錢給他,囊中羞澀的周老三肯定會再次打上她工資的主意。不要低估女人的眼淚,馮三娘多來賣幾次慘,搞不好哪天楊校長就經(jīng)不住磨把自己的工資交給了她。沒辦法,這個時代做子女,尤其是未成年沒結(jié)婚的子女就是這么沒人權(quán)。 到時候,總不可能再指望林春花出來手撕馮三娘吧。她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徹底斷絕周老三的念頭。 搞衛(wèi)生的時候姜瑜就一直在想這個事。沒想到機(jī)會很快就來了。 到中午,搞完了衛(wèi)生,因為沒課本,下午又放假。姜瑜關(guān)好了門窗,準(zhǔn)備回家,這時候,胡利民來了。他對姜瑜說:“我爸已經(jīng)回家了,他說要謝謝你今天在衛(wèi)生院細(xì)心照顧他,請你到我家吃頓飯?!?/br> 胡大山在衛(wèi)生院里聽老醫(yī)生說姜瑜在周家的日子不好過,上次還營養(yǎng)不良,累暈在曬場,很是心疼。這么乖巧懂事的女娃子,被當(dāng)牛當(dāng)馬一樣使喚,周老三也做得出來。 正好,他的兩個兒子為了給他補身體,買了兩斤rou,一只雞回來,胡大山就想著叫姜瑜過來吃頓好的,補補身體,也算答謝她在衛(wèi)生院照顧自己的人情。 胡大山資格老,關(guān)系廣,人又耿直,跟他打好關(guān)系沒壞處。 姜瑜只在心里衡量了一瞬就有了決定。 她對胡利民說:“好的,替我謝謝胡伯伯,你先回去吧,我待會兒就來?!?/br> 說是去蹭飯,但這個年代飯這么珍貴,哪能白蹭。姜瑜準(zhǔn)備給胡大山帶份禮物過去,這樣有來有往,關(guān)系才能更進(jìn)一步,也能更長久嘛。 所以等胡利民走后,姜瑜讓同村還沒走的一個學(xué)生給馮三娘帶了話,然后就上了山,弄了一只肥肥的野兔,這才往胡家去。 她到的時候,胡家已經(jīng)把飯都做好了。五花rou炒青椒,清燉雞湯,還有兩個素菜,炒茄子和絲瓜湯,配上什么雜糧都沒放的純白米飯,堪比去了國營飯店。 由此可見,胡家的經(jīng)濟(jì)條件相當(dāng)不錯。 見到姜瑜,胡大山就招呼她:“快坐,林英,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小姑娘,姜瑜,今天早上多虧了她照顧我,不然我連早飯都沒得吃?!?/br> 胡大山的老伴林英瞪了他一眼:“你還說,我回一趟娘家,你就把自己折騰進(jìn)了衛(wèi)生院?!?/br> “這不是意外嗎?”胡大山訕訕地笑了。 林英不管他了,扭頭對姜瑜說:“讓你看笑話了?!?/br> “哪有,胡伯伯和伯母的感情真好?!苯ぐ蚜嘣谑掷镞€活蹦亂跳的野兔遞給了林英,“伯母,胡伯伯受了傷,我逮了只兔子來給他補補身體?!?/br> 林英抓住兔子,滿臉的驚訝:“你這孩子太厲害了,山上的野兔都讓你給抓住了?!?/br> 姜瑜抿唇一笑,給自己尋了個借口:“我經(jīng)常上山挖野菜、采蘑菇和野果,知道哪兒有兔子經(jīng)常出沒。沒想到今天去就逮著了,是胡伯伯運氣好?!?/br> “你這孩子看著就是個勤快的?!绷钟⑿Σ[瞇地把兔子關(guān)進(jìn)了籠子里,然后招呼姜瑜洗手吃飯。 飯桌上,只有胡大山兩口子和胡利民,胡利國見父親沒什么大礙,已經(jīng)忙著趕回縣城上班去了。 四個人吃這一桌子的飯菜,算是很豐盛了。 姜瑜老老實實地吃飯,期間,老兩口不斷地給她夾菜,催促她多吃點,讓她充分感受到了胡家人的熱情。 吃過了飯,胡利民說:“爸,最近學(xué)校開學(xué),教育局忙著發(fā)放教材,錄入學(xué)生和新入職的老師的名冊這些事,我先回去工作了,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讓人給我們捎個信。” 胡大山手一揮:“去吧,我好得很呢,有你媽照顧,不用你們cao心,你回去好好工作。” 胡利民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出了門,推出了他放在院子里的自行車。 姜瑜見了,忙跟胡大山道了別,追了出去,對胡利民說:“我也要去縣城,你能不能捎我一程?!?/br> 因為胡大山不斷吹捧的緣故,胡利民對姜瑜的印象很好,尤其是她來吃飯時還帶了一只兔子過來,可見是個不愿隨便占人便宜的小姑娘。所以姜瑜一提,他就答應(yīng)了:“行,你上來吧?!?/br> 姜瑜坐到后座,抓住了鐵欄。 胡利民踩著車子,往縣城而去。路上,姜瑜沒有跟胡利民套近乎,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她相信,胡利民肯定很樂意見周老三吃癟。 “領(lǐng)導(dǎo),我問問,個人能不能親自去教育局領(lǐng)自己的工資?” 胡利民只是財務(wù)科的科員,聽著“領(lǐng)導(dǎo)”兩個字,覺得有點不適應(yīng),便說:“我比你大了十幾歲,你叫我三叔吧。” 姜瑜:“我叫你爸胡伯伯的。” 這么一叫,豈不是亂了輩分。 胡利民想了想,便說:“那你就叫我三哥吧,我爸媽跟你投緣,我們兄弟幾個工作忙,經(jīng)常不在家,你有空可以去我們家玩玩?!?/br> 姜瑜一口答應(yīng),順著喊了一聲:“好,胡三哥?!?/br> 胡利民這才把話題繞回了正題:“下面學(xué)校的工資一直都是校長領(lǐng)了發(fā)下去的。怎么,你想自己去縣里領(lǐng)工資?” 姜瑜把上午的事說了。 胡利民聽了之后果然同仇敵愾:“工作都還沒發(fā)呢,他就惦記上了,太不是東西了。這樣吧,你要信得過我,你的工資就由我給你代領(lǐng)了,你有空就你到縣城來找我拿,你沒空上縣里,我回去的時候就交給我爸,回頭你去他那兒拿。你看怎么樣?” 這個主意好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以后她的工資也不用經(jīng)過楊校長的手了,而胡利民在縣城,馮三娘這輩子連縣城都沒去過幾次,她的手也夠不了這么遠(yuǎn)。 “謝謝你,胡三哥。”姜瑜真誠地道謝。 胡利民把車子踩得飛快:“小事而已,你好好干,把工作做好就行了,這是你該得的。回頭等你的名字錄入了局里,你再來局里簽個字,以后你的工資就由我代領(lǐng)了,不會再發(fā)到你們校長那兒了。” “好的,胡三哥想得真周到,我月底再到縣城來一趟。”姜瑜笑瞇瞇地說。 胡利民說:“你直接到財務(wù)科來找我就行了,我在那兒上班?!?/br> 到了縣城,兩人在縣公安局門口分開了。 姜瑜去了郵政局,先問有沒有她的匯款。梁毅的匯款果然到了,姜瑜先用偷拿出來的戶口本取了錢,然后買了一個信封和郵票,把昨晚給梁毅寫的信寄了出去。梁毅就要去出任務(wù)了,姜瑜怕他收不到信,又多花了兩毛,寄了封掛號信。 做完這一切,姜瑜走出了郵局,躲到一處偏僻的地方,把口袋里的錢掏出來數(shù)了數(shù)了。一共有124.5錢,其中有60塊是今天取的,還有64.5塊就是周老三遍尋不著的所有家當(dāng)。 嚴(yán)格說起來,這些錢其實都是梁毅的。那60塊肯定是要還給梁毅的,至于這64.5塊姜瑜拿不準(zhǔn)要不要還給他。給他吧,他肯定會問這些錢的來歷,這就不好交代了,不給他吧,自己留下來花了吧又覺得于心不安。 算了,反正離他過來還有好幾個月呢!姜瑜也不想這些了,先把錢收了起來,準(zhǔn)備回去找個安全又隱蔽的地方藏起來,暫時不動,等見了人再說。 這樣一來,她手里頭又沒錢了。發(fā)工資,最近也是一個月后的事了,而且按照楊校長的說法,下個月也未必能發(fā)工資,要是縣里財政緊張,一拖就是幾個月。 一直這么窮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姜瑜想起來了,她還有一筆賬沒收呢!她立即轉(zhuǎn)身去了四合院,還是康子給她開的門,不過這回康子看她的表情可不像前兩次那么反感,眼底反而像是帶著興奮。 嘖嘖,稀奇了,姜瑜跟著他進(jìn)了四合院,莊師伯瞧見她馬上笑了:“康子,快去把錢拿出來給這個姑娘?!?/br> “挺守信用的嘛!”姜瑜坐到莊師伯對面,笑瞇瞇地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莊師伯最近好吧。” 莊師伯捏著下巴:“托你的福,還不錯?!?/br> 說話間,康子已經(jīng)把錢拿了出來,遞給了姜瑜。 姜瑜接過一看,訝異地挑了挑眉:“怎么是二十塊?” 當(dāng)初說好的,賣周老三二十塊,她十五塊,莊師伯五塊錢。姜瑜可不相信莊師伯會這么好,把錢都給她,自己白忙活一場。這家伙多給她錢,打的什么主意? 莊師伯嘿嘿笑了笑,也沒賣關(guān)子:“我收了周老三三十塊,多出的十塊,我可出了不少的力,咱們五五平分!” 姜瑜朝他豎起了大拇指,jian商啊,能忽悠得周老三那個摳門的家伙花三十塊買那么一張黃紙,這絕對是個人才。 得了姜瑜的夸獎,莊師伯也很高興。這樁買賣做得太值了,錢來得太快了,要是每個月都來這么兩三筆這樣的買賣,就足夠他吃吃喝喝了,又何必去做那些零零散散的小單子呢。麻煩不說,還容易走漏了風(fēng)聲,危險。 所以莊師伯一直想跟姜瑜合作,等了好久,終于等到她上門。生怕她待會兒跑了找不到人,莊師伯趕緊把話題切入到正題:“這位小友手段高明,咱們一起合作,一起發(fā)財,你意下如何?” 姜瑜也想掙錢,兩人一拍即合。 “莊師伯準(zhǔn)備怎么合作?”姜瑜問道。 莊師伯指了指縣城中心的方向,笑得非常jian詐:“我知道縣城里哪些人家最信這些,手里頭又闊綽,我來尋目標(biāo),你下手,事后咱們倆五五分,怎么樣?” “你的意思是讓我裝神弄鬼去嚇唬別人?”姜瑜有些無語,真是人不可貌相,這老家伙看起來挺和善的,結(jié)果良心大大的壞。 莊師伯捏著下巴,還是那副高人相:“這哪能叫裝神弄鬼呢?人活一輩子,誰還不遇到點奇奇怪怪的事,你說是吧?!?/br> 說得這么冠冕堂皇,還不是想讓她使詭計去嚇人,他再去扮好人,坑蒙拐騙,最后成全的可是他的好名聲。這老匹夫,什么都不做,就動動嘴皮子,還又想得名,又想拿好處,想得美! 姜瑜可不干這種虧心事,缺德事,損己利人的事! 她堅決地?fù)u了搖頭:“不行要合作可以,但得聽我的!” 第030章 十分鐘過后, 莊師伯看著姜瑜擺在桌上的三個黃符,無語了。 “就這玩意兒,十塊錢一個?”沒睡醒吧? 這三個黃符還是他拿黃紙出來, 讓姜瑜現(xiàn)場折的呢,里面空空的, 什么符都沒畫,拆開了其實就是一張空白的黃紙。這東西能騙得了人嗎?別逗了, 就是裝也裝得像樣子一些, 好歹提毛筆在上面畫兩道啊。 姜瑜把符推給了他:“對, 十塊錢一個, 少一分錢都不行?!?/br> 莊師伯別開頭:“不干。這東西賣出去會壞了我老莊的名聲, 沒了名聲我還拿什么吃飯?” 就一張黃紙折的玩意兒, 還能辟邪去煞,強(qiáng)身健體, 吹吧!這丫頭, 比他還能吹。 姜瑜嗤笑:“你還有名聲?坑蒙拐騙的名聲嗎?” 莊師伯被她說得臉上掛不住, 惱羞成怒,一擺手:“走, 走,走,別在這兒礙我的眼, 你這生意我不做了!” 姜瑜坐著不動,非常實誠地說:“若不是看你背后有靠山,這種好事我會找你?讓你白分一杯羹?” “什么叫白分一杯羹, 我也是出了力的?!鼻f師伯回過頭,兩只賊溜溜的眼珠子瞇起,打量著姜瑜:“小女娃眼神不錯啊,不過你想拿這玩意兒騙我,沒門!” 話是這樣說,不過莊師伯卻不敢輕怠姜瑜了,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因為還真給姜瑜說對了,他在縣城確實有靠山,不然也不敢在這個人人自危的年代里,還敢在縣城里做這種事。 他平時雖然做得比較低調(diào)隱秘,可世上就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多少還是會傳入他人的耳朵里。之所以沒人管他,也是因為他二十幾年前救過縣革委會主任老娘的命,而那家伙又是個大孝子。所以只要他別太過分,那家伙就對他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姜瑜不想跟他廢話,指著桌上的三個符說:“老規(guī)矩,不靈不要錢,干不干?” 她說得這么信誓旦旦,倒是讓莊師伯不大確定了。思忖了一會兒,想著要是真沒用,完全可以不分給姜瑜錢,那他也沒什么損失,要是有用的話又能開辟一條財路,倒是樁不錯的買賣。更何況,他對姜瑜好奇得很呢。 良久,莊師伯松了口:“你說的,那我就暫且同意你這個提議了,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要是沒用,我可是一分錢都不會給你的。” 姜瑜斜了他一眼:“沒用不要錢。不過我也丑話說在前頭,我這符是以秘法制成,旁人仿造不了的?!?/br> “知道了?!鼻f師伯敷衍的應(yīng)了一聲。 瞧他這幅滿不在乎的樣子就沒把自己的話聽進(jìn)去。姜瑜也懶得跟他多說,這老家伙倚老賣老,仗著自己歲數(shù)大,人脈廣,不把她放在眼里,有他吃虧的時候,等得了教訓(xùn),他自然就學(xué)乖了。 姜瑜前腳一走,莊師伯果然動了心思,他伸手把康子招呼過來,兩根指頭夾起一張三角形的黃符,問康子:“她折的時候,你看出有什么不同來沒有?” 康子搖頭:“沒啊,就那么折起來的。她什么都沒帶,咱們也只提供給了她幾張符紙。” 對啊,姜瑜就是想做手腳,沒工具,又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能耍出什么花樣來? 不過嘛,姜瑜把這符紙的效果說得那么神奇,又是能辟邪去煞、安神助眠、平心靜氣,又是能強(qiáng)身健體、延年益壽的,他倒要看看效果怎么樣。別的不好驗證,安神助眠這個有沒有效果是立竿見影的事。 莊師伯拿了一只符,遞給了康子:“去,給王老師,就說這是咱們師門傳承下來的平心靜氣符,一般人我都不給他的?!?/br> 莊師伯口中的王老師是他的主顧之一,是縣初中的老師,一個五十來歲的更年期婦女。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來了的緣故,她最近這段時間老失眠,精神不好,心里頭憋著股無名火,很容易動怒。 去醫(yī)院看了也沒什么效果,前幾日她到莊師伯這里來了一趟,莊師伯給她做了法,效果好像不怎么樣。昨天,她還又來了一次,言語之中已經(jīng)有了抱怨和不滿。莊師伯估摸著自己可能要暫時失去這個客戶了,所以就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用姜瑜的這個符去試試吧。有效自然是皆大歡喜,保住了一個客戶的同時,又能賺一筆錢,沒效也沒啥損失。 康子把符收了起來,送到了王老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