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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清明上河圖密碼5在線閱讀 - 第6節(jié)

第6節(jié)

    不過,這之后,他常記著二伯這句話,遇到不公,若覺著過了“分”,再不一味忍讓,總要盡力試著分辯兩句。就算分辯不過,心里也不像以往那般,視不公為當然。

    那年元宵節(jié),族里分燈籠,王盥剛領(lǐng)到自家的兩只,便遭王盆爭搶,弄壞了一只。他母親冤罵了他一頓,又命他去二伯家討回自家銅盆。王盥拿了銅盆,剛出來,便見前頭廚婦來送元宵,說了句“你們各家自己分”,把那元宵桶擱在院門口便走了。這時王盆正好進來,看了那桶一眼,飛速奔往家里。王盥知道王盆一定是去拿碗來搶元宵,便拎著銅盆走到那桶邊。

    照規(guī)矩,王盆家是長房,分東西都是他家排頭,王盥起初并沒想搶先??墒牵跖璞Я酥淮蟠赏霙_出來時,兇巴巴瞪向王盥,惡犬奪食一般。王盥被他這一瞪,頓時想起他做過的那些過分之事,心里一陣憤起,賭氣先抓住了勺柄。王盆大惱,瞪眼齜牙就來搶。王盥極少與人爭執(zhí),更莫說打斗。可那一刻,怒火沖頭,忘了一切,揮舞起銅盆、長勺,和王盆對打起來。王盆長他三歲,他一直有些怕,可那天動起手來,竟迅即占了上風(fēng),更意外發(fā)覺,打人竟如此解恨、痛快,因而越發(fā)忘了顧忌,狠命擊打王盆。每砸中一下,他心里便像是大咬了一口雪甜鵝梨一般爽暢。

    不過,親族們迅即趕了出來,將他兩人攔拽住。王盆羞怒之下,誤將元宵湯水潑到自己父親身上,挨了重罰。王盥也被父親在家里打了二十竹板,喝令他一夜不許睡,罰抄三十遍《孝經(jīng)》。以往,王盥被責(zé)罰時,心里都極傷愧,這回卻全然不同。他一邊抄《孝經(jīng)》,一邊聽著外頭王盆的慘叫聲,從沒覺得寫字竟會如此暢快。

    然而,暢快之后,禍事接連而至。先是學(xué)堂里那些正室子弟的物件相繼丟失,尋來尋去,竟都從王盥書袋里搜出。每搜出一回,王盥便被教他們的那位伯祖責(zé)罰一頓,回去后又被父親責(zé)打一場。王盥知道是有人栽贓,除了王盆,應(yīng)該再無他人。他被責(zé)罰時,王盆總在人堆里盯看,笑得極古怪。王盥惱恨之極,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原本,學(xué)堂里那些親族子弟雖難得在意他,卻也極少為難他。自從背上這竊名,眾人眼里滿是厭鄙。王盥想躲開,可父親一旦知道他逃學(xué),罪責(zé)便更深了。他只能硬挨著那些嘲罵,縮在角落里,從不敢抬頭。唯一能做的是,時刻看好自己的書袋,再莫讓王盆得手。如今雖然已經(jīng)年過六旬,可只要回想起當年學(xué)堂里那些時日,王盥心底都會一陣陣抽緊。

    他的厄運卻并未止于此。他們?nèi)蓖跫矣袀€規(guī)矩,子弟們每天分班清掃祖宗祠堂。有天,輪到了王盥他們這一房,王盥和王盉、王盅、王盆等兄弟一起去了祠堂。王盥拿著掃帚正在供桌前埋頭清掃,桌上一只硯臺忽然跌落,里面的墨汁灑了一地。王盥頓時慌了神,忙找來抹布,端了一盆水,費死了力,才擦拭凈地上墨汁。最后,他撿起那硯臺,一瞧,邊上刻著一個“盥”字,竟是自己的硯臺。他頓時驚住,不知道這硯臺怎么會盛滿了墨,擱在這供桌上,又怎么會跌落下來?這時,一位掌管祠堂的叔祖走了進來,那叔祖瞪了王盥幾眼,隨后望向供桌,面上神色陡然一變。王盥忙順著叔祖目光望去,一眼望見供桌正中間祖宗王祜的牌位,不由得驚呼出聲:那牌位上沾污了一大片墨汁。

    那天,全族人幾乎都擁到了祠堂,王盥被罰跪在供桌前,脫去上衣,光著脊背,被重責(zé)了一百杖,打得他幾乎斷了氣。被抬回家后,父親喝令母親,不許給他敷藥,只把他丟在床上,床頭擱了一碗水,兩塊餅,從外頭鎖了門,任他自生自滅。

    王盥已經(jīng)想不起那幾天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雖然保住了這性命,但等房門打開,再出去時,人已經(jīng)如同鬼魅。在這家里、族中,他再也沒有絲毫容身之處,不能發(fā)一點聲息,不能拿眼瞧任何人。他想逃走,但自幼生在那三槐大宅中,莫說大門,連前院都只去過幾回,不知自己能去哪里。他想死,但一想到死后,不但沒有人哭,眾人只會更輕鄙他,只會慶幸眼前少了一件厭物。這讓他不甘心,正是因這一絲不甘,他才活了下來。

    讓他意外的是,三槐王家舉族遷往襄邑,竟也給他分了五十畝地和一間窄屋。

    那片田地在村北大土丘背后,隔了一大片林子。那間窄房就在田邊,和父母、親族們房宅隔了有半里地遠。頭一回站在那片田地上,雖然寒風(fēng)如刀,四下里一派荒寂,王盥卻覺得站在了桃花源。

    那窄房中只有一張舊桌、一只粗木矮凳、一口土灶、半屋土炕。搬來前,親族們各自打理物件器皿,母親只分了王盥幾只缺口瓷碗茶盞、一把癟嘴銅壺、一口斷柄舊鐵鍋、一套薄被褥,一只藤箱都裝不滿。他怕碗盞撞破,見地上丟了幾本舊書,便拿來襯墊。到了這里,見沒有掃帚,他便拔了些枯枝,用草捆扎起來,將屋子大略清掃干凈,拔些干草,塞住墻上破洞漏縫,將那幾件器物一一擺好,又去拾了些柴棍,想生火,卻發(fā)覺沒有火石,只能去親族那里借火種。

    出門走了半截,王盥心生畏意,停住腳,想起東邊鄰村有幾戶農(nóng)家,便去那里借。他敲開頭一戶人家,開門的是個老漢。老漢先是一愣,聽他借火種,忙笑著說:“有有有?!彪S即進去用個短柄舊陶盆,盛了半盆火炭,笑呵呵遞給他,又囑咐他小心燙手。他接過那陶盆,眼睛忽然一熱,險些涌出淚來。這幾年,頭一回有人對他這么熱腸。他忙逼回淚水,連謝字都說不出,只點了點頭,匆匆轉(zhuǎn)身回去了。

    土灶里燃起火,窄屋立刻暖亮起來。關(guān)起門,站在那窄屋中,環(huán)顧四周,他不由得長舒一口氣,終于能自家做主了。

    族里還分了他十貫錢、幾斗豆麥,那個冬天,他便靠著這些口糧過活。每日熬了豆麥粥,慢慢啜飽,或在窄房里呆坐,或去外頭荒田枯林中隨意走走,不但從不孤寂,反倒從沒這般舒心自在過。到了夜里,燃起柴火,獨坐在火邊,望著火焰,時時忍不住要露出笑來。

    不過,夜里坐久了,畢竟乏困無聊。他想起那幾本舊書,便從箱子里找了出來,里頭有半卷《詩經(jīng)》、幾卷《史記》、一卷《爾雅》、一卷杜詩、大半卷陶淵明集,雖都有些殘破,卻都大致能看。他便一本一本拿來讀。自小他就怕讀書,看到文字,只覺得繁難。然而這時細細讀起來,發(fā)覺每一字、每一句都深含意韻,且各個風(fēng)味不同,如同擺了滿桌的青皮、豆蔻、香藥、韻姜、橄欖、薄荷……任他揀選細品。尤其《詩經(jīng)》《國風(fēng)》、陶詩和杜詩,原先只是古人詩中情景,隔了千百年、千百里。這時讀起來,卻化作身邊之景、心中之情,其間悲喜如同從自己胸中流出。當年,他常聽父親和叔伯們談?wù)撛姇f什么杜詩佐酒、陶文療饑,這時也才終于明白其中況味,且比父親叔伯們坐而論道更加深切入心。

    到了春天,那些豆麥快要吃盡。他看陶淵明能荷鋤耕田,自己也該自種自食,但瞧著那荒田,全然不知該從何處下手。他想起那個借火種的老漢,便去求教。老漢姓魯,聽了來意,驚笑起來:“這農(nóng)活兒哪里是您這等貴人做得的?”王盥忙解釋:“我哪里是什么貴人?況且遷居到此,便得入鄉(xiāng)隨俗,自家求生。還請老丈不吝賜教。”魯老漢見他說得誠懇,便一口應(yīng)承,悉心教他鋤田墾種。

    正月首種麻枲,魯老漢替他商計好,五十畝地拿十畝種麻。地里滿是枯草,得先燎荒。這個雖不難,王盥卻也被煙熏得不住抹淚,狂咳不止,險些將自己衣襟燃著。魯老漢有個女兒叫阿蕎,來給他們送飯,看到他這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原先被人笑,王盥只能郁郁忍著,這時心中竟毫不介意,反倒跟著笑了起來。

    春耕宜早晚,田燎過后,魯老漢牽著自家兩頭牛,叫兒子扛著犁,天才微亮,便來敲門叫醒王盥,教他墾地。那犁極重,又是未耕生土,用力須生猛,犁轅得牢牢把穩(wěn),同時還得cao喝好牛。王盥雙臂哪里有這氣力?土里隨意遇到些草根,犁便立刻歪了。一壟都未耕完,雙手就已起泡,累得倒在土里,大口呼氣。但他只是覺得吃力,并不覺得苦。魯老漢勸他歇息,他立刻爬起來,繼續(xù)扶住犁柄,歪歪斜斜又耕了起來。

    這十畝地,魯老漢一早上便能耕完。王盥卻足足用了十天,才算耕過一道。耕完后,又須耙勞。用鐵齒耙縱橫細耙,這樣土才細密、立根才深穩(wěn)。耙過后,又得細耕,邊耕邊用石碾磨平,叫作“勞”。等田土碾成大白背,得再細耙四五道,直至其地爽潤,面上出一層四指深油土,才算功成,可以下種。

    這時,王盥雙手已經(jīng)磨破了幾道,微動動手指都痛。魯老漢女兒替他尋了些草藥搗爛,敷在手掌上,用布巾裹好。他忍著痛,硬生生熬了過來。好在身體漸漸慣習(xí)這勞累,每天起床不再酸痛,精神也健旺了許多。

    等麻枲下了種,已是二月,又要種粟,又得開始耕耙。他行動雖仍拙笨,卻已不似先前那般吃力,一天天漸漸熟絡(luò)起來。半個多月,粟地也耙勞完了。那天夜里下了一場微雨,他清早出門,走到田邊,見四野清涼,終于能覺到春氣初來。瞧著自己耕耙過的那兩大片田,平整微潤,極舒心悅目。他正在欣慰,眼角忽然一閃,似乎瞥見一小星綠意。他忙蹲下身,湊近麻枲地去瞧:芽!極細嫩的一小棵綠芽,從一粒泥土側(cè)邊露了出來。他幾乎歡叫起來,又怕驚到那小芽,睜大眼睛靜靜笑瞅了半晌??茨切⊙勘荒橇D嗤翂褐?,心里忍不得,尋了根細草棍,小心將那粒泥土輕輕撥開,小芽頓時整個露了出來:嫩鮮鮮,略帶著些小小嬌俏,像個穿綠衫、極微小的幼女,惹起滿心滿懷愛憐。

    隨著那棵嫩芽,兩棵、三棵、十棵、百棵……一兩天之間,麻枲地里便星星點點遍冒綠芽,整片地都似活了一般。生平頭一回,王盥如此欣喜欲狂。到三月時,兩大片地都已綠蓬蓬生滿了青苗。他又開始種豆、種黍、種薏苡、種萵苣……在魯老漢父子幫扶下,竟將五十畝地全都種滿。

    其間,分的豆麥早已吃盡,王盥只能用那十貫錢向魯老漢家借支余糧,魯老漢卻執(zhí)意不收他的錢,叫兒子給他扛了兩大袋麥子。王盥何曾受過這等恩惠?心里感激之極,卻不知該如何回報,只能銘記在心以待來日。來日未至,魯老漢的恩德卻一日深似一日。播了種只是開頭,接下來鋤治、糞壤、灌溉、收刈、碾打、貯藏,里頭每一步都有許多關(guān)節(jié),都得魯老漢一樣樣教。到了五月,他終于收到第一把豆子。他剝開豆殼,看到里頭嫩綠飽滿的豆子,喜得眼淚都快涌出了。

    就這么,在魯老漢教導(dǎo)下,他一天天變作個農(nóng)夫,每日從早忙到晚,食量比原先大了三倍還多,夜里天一黑,倒頭便睡,一睡便到天亮。從前諸種傷恨盡都如雨滲泥土般無影無蹤。整整半年,他沒有去瞧過父母親族,他們也沒來瞧過他。同在一村,兩下里卻像隔了天地。

    到了秋天,他收了近百石谷物,堆得小山一般,除去稅糧,也足夠他吃十年。老漢父子又幫他修造了一座小糧倉,里頭貯藏了三十石,剩余的,裝到牛車上,運到縣里,一斗八十文,賣了近五十貫錢。他想起幾年前,聽見父母低聲核計家中資財,現(xiàn)錢總共也只有六十貫。自己大半年所得,竟已抵得上父親大半生積蓄,頓覺無比自豪。

    衣食足而情欲生,他獨自一人畢竟寂寞,見魯老漢的女兒阿蕎模樣秀凈,做事簡利,尤其心地極純善,早已動了念,心想:自己畢竟是三槐王家的子孫,禮數(shù)缺不得。于是他便去縣里給父母裁了幾匹上等好絹,又買了兩壇好酒、不少鵝鴨魚rou,重騰騰提著去見父母。父母比原先蒼老了許多,父親先還冷著臉,一眼瞅見那些禮物,面色略略和緩了些;母親則帶著喜色,連聲抱怨他大半年都不見登門。他小心將來意說明,父親沉吟片刻說:“這婚事,我并無異議。你既已析居出去,諸事都由你自家做主?!?/br>
    他便請托了魯老漢家隔壁一個老婦做媒,前去提親。魯老漢喜出望外,當即答應(yīng),并說聘資奩錢兩下里任便。于是,到了年底,他將阿蕎迎娶了過來。

    母親一改舊態(tài),強要為他cao辦婚事,親族里不少人也都受邀而至。那些人似乎忘了當年之事,個個都極和善。阿蕎也不愿他孤零在外,嫁過來后,地里新割了菜蔬,頭茬總要先送過去孝敬公婆,再送些給合意投緣的親族。

    王盥心里原本還積著恨,但人畢竟離不得家族,再想起二伯當年所言的那句“做人莫要過分”,便漸漸放下了舊怨。親族對他也不再小視,往來之間,竟比在三槐故宅時親和了許多。

    之后幾年,阿蕎接連生下三兒一女。那間窄房早已局促,丈人和舅子出力,王盥用積攢的錢圍筑了一座小院,起了三間茅屋,這家才終于像了模樣。只是,兒女一多,五十畝地便漸漸不夠贍給。每年,王盥都盡力省些銀錢典買幾畝地,三十多年來,擴置了百余畝。雖算不得大富,卻也足用。

    這些年,一家人和和樂樂。對外頭,他又始終尊奉那句“莫要過分”,因而難得有大紛爭、大波折,直到王小槐來到他門前。

    地頭上,王小槐家離王盥家最近,不過中間隔著那座大土丘,而且王盥也從未有過巴附宗子王豪之心,除去祖宗祭祀,常日難得見著王豪父子。那天,王盥正要去田里看視兒子們,王小槐忽然走進院子,手里拿著那只銀彈弓,攔住王盥,仰著頭說:“王盥,我要呱唧你做我兒子。”王盥一愣,沒聽明白。

    王小槐有些惱:“怎么?你不肯?王盆哭著要當我兒子,我知道那癩狗子的賊心,他是饞我家的田產(chǎn)錢財。王家這些人里,只有你從來不饞。人人都有個兒子,我也得有一個。你就呱唧過來,當我的兒子。等我修成了仙,我家的家業(yè)就全都是你的了?!?/br>
    王盥這才聽明白,心里一陣羞憤。從輩分言,王小槐雖是叔父,但畢竟只是個六歲孩童,而他已經(jīng)有了三個孫兒,早已做了祖父。他素來知道王小槐惡名,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

    “王盆說,呱唧得有中人,還得去縣里改雞。明天我叫幾個中人,你到我家來,咱們就呱唧。還有,我這彈弓已經(jīng)老了,你給我尋個年輕的來,算是你孝敬我的呱唧之禮。你若不肯,我就仍呱唧王盆。”王小槐丟下這段話,轉(zhuǎn)身就跑了。

    王盥愣在那里,等驚愕、羞憤散去,心里不由得隱隱動了動。四年前,朝廷推行“括田令”,他家有近二十畝地被核為來由不明,沒為了公田。如今家中剩余的田產(chǎn),合居一處還可支撐,但三個兒子已各有了子嗣,女兒尚待出嫁,往后若分產(chǎn)析居,加上女兒奩田,每人不足五十畝,家計必然窘澀。而且,兒子們?nèi)粍?wù)農(nóng),沒有讀多少書,他心里還是盼著孫兒們能好生讀書,來日謀個仕進,也讓親族們瞧一瞧,偏房也能出良才。

    不過,一想自己須眉將白,卻去認一個孩童做父親,必定會遭親族恥笑,念及此,臉頓時漲紅。何況那孩童頑話哪里能當真?心念這一上一下,竟已后背汗?jié)?。他苦笑著長嘆一口氣,正要將念頭丟掉,心底卻忽然閃出一個名字:王盆。他心里不由得一緊。

    聽王小槐所言,這過繼一事,是王盆的主意??峙乱仓挥型跖枘欠A性,才想得出這等計謀。這些年來,王盥時常會想起當年祖宗牌位被污一事,當時其他堂兄弟都在庭院灑掃,只有他和王盆兩人在祠堂里,而王盆的職責(zé)是擦拭供桌。唯有王盆才有時機將硯臺偷偷擱在供桌上,設(shè)法撥落到地上,再用墨染污那牌位。來了這鄉(xiāng)里后,兩人不時也會碰面,王盥卻從不愿睬他,王盆似乎也不敢跟他對視。這時一想到王盆,當年之冤又翻涌心頭,不由得生出一陣氣恨:即便我不愿,也不能讓王盆得計。何況,雖然年紀懸殊,侄兒認叔為父,也并不悖禮。

    他不再多慮,揣了些錢,獨自徒步走到縣里,四處尋了許久,終于尋到一個青玉雕制的彈弓,瑩潤冰滑,堪賞堪玩。他論了一陣價,用七百文錢買了下來。

    這樁事,他既不愿說給妻子聽,更不愿讓兒孫知曉。輾轉(zhuǎn)了一夜,第二天起來,又躊躇了許久,他才揣著那青玉彈弓,猶猶豫豫穿過大土丘,來到王小槐家。他站在院門一瞧,院里站了許多親族,前堂里坐著幾個人,王小槐坐在上首,下首三人都年近古稀,是如今宗族中三位主掌。

    王小槐正在搖頭晃腦說著什么,一眼瞅見王盥,立即跳起來,尖聲叫:“中人全都到了,趕緊來呱唧!”院中眾人齊望向王盥,神色都有些異樣,王盥臉頓時又漲紅,但形勢至此,再難退回,只得低頭走了進去。

    “我的年輕彈弓你尋到?jīng)]有?”王小槐重又坐到中央交椅上,擺出老成家長作派。

    王盥立在堂中間,垂著頭,臉要燒起來一般,只能微點點頭,從懷里取出那個青玉彈弓,走上前幾步。

    “呱唧要跪拜獻禮?!蓖跣』备呗曊f。

    王盥猶豫了半晌,只得跪了下來,雙手將彈弓遞呈過去,手一直隱隱在抖。

    “叫父親?!蓖跣』泵畹馈?/br>
    王盥越發(fā)羞愧,強抑了半晌,才低低叫了聲:“父親?!?/br>
    “大聲些,中人們聽不見,呱唧了他們也不認?!?/br>
    王盥牙關(guān)顫個不住,又是半晌,才盡力提高聲量,喚了聲:“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