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番外:第四章 卉妃 受了這番驚嚇,元婉蓁第二日便起不來身了,持續(xù)著高熱,虛汗冒了一身又一身,琉璃也有些癡怔,但比起元婉蓁要好了許多,她顫著手給元婉蓁擦拭身子去熱,御醫(yī)也是來了好幾撥,都說是驚懼發(fā)熱,熬了藥給她服下,癥狀只稍作緩和,沒多久高熱任反反復復,最后更是遲遲不落。 遭遇邪祟之事,霎那間就在整個秦宮傳遍,都說是五年前死去的巧夫人怨氣深重,找替身來了,傳言越來越邪乎,鬧得人人自危,雞犬不寧,一到夜里再沒人敢出來了。 連續(xù)五日,元婉蓁夜夜被噩夢困擾,總看見那雙紅指甲掐住自己的脖子,精神也越來越差,服了數(shù)道藥也不見她好轉(zhuǎn),苻嘯憂心不已又無計可施,只能在夜里抱著她不停地說話安慰,以此消除她的恐懼。 似乎是苻嘯帝王的陽氣盛旺,邪祟再也沒出現(xiàn)過,時光平靜消逝,漸漸的她好轉(zhuǎn)起來,高熱退去,蒼白的臉有了潤色,這日才緩緩睜開眼睛。 “醒了?”他輕聲問,心里無盡的溫軟與心疼。 殿中帷簾已卷,日光迷離,窗外有熏然溜入細竹簾的風,柔光下吹拂得愈來愈溫柔繾綣,而他的臉像一個柔軟的夢境。 他夜夜陪伴,身心也是困頓至極,元婉蓁恢復神智,看著他,淚水幾乎是猛然的泫眶而出:“苻嘯···苻嘯···” “不怕,不怕?!彼念^一陣酸麻,緊緊抱著她發(fā)涼的身子,元婉蓁將頭埋在他胸口,似乎這世間只有他才是有溫度的。 輕緩地撫摸她的背脊,苻嘯溫柔而堅定道:“我再不會丟下你一人?!?/br> 她只是低低啜泣,感受他帶來的溫熱氣息與窗外透入的熙光,許久之后,心終于沉穩(wěn)下來,元婉蓁閉上眼睛,開始理起這段時日里發(fā)生的怪事··· 待孕入宮,玫妃降位,新婚之夜,她享受著眾妃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恩寵,如今想除掉她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回想那夜的事雖然很邪乎,但絕對不是邪祟,會出現(xiàn)在那個時辰里,很明顯是要避開苻嘯與內(nèi)侍,刻意讓她獨自面對恐懼,目的就是要將她嚇瘋··· 試想,她若心智稍差一些,此時怕已經(jīng)得了瘋證,而一個瘋女人即便苻嘯再是愛,也不會容忍太久。 恐怕到那時,她的下場比清河還要凄慘! 一想到此,她心中深悸,上回不知不覺就中了一品紅的毒,這回邪祟又如此巧妙的避開了所有···此人不僅清楚苻嘯的行蹤,還十分了解自己的習性! 雖然疲倦不堪,但他輕拍的手一直未停過,元婉蓁直視著那夜出現(xiàn)邪祟的窗口,聲音放得溫軟:“我想了想,覺得這事與邪祟并沒有關(guān)系,是有人故意為之?!?/br> 他手有一瞬的停頓,旋即輕輕地拍撫道:“我會徹查清楚,絕不放過作祟之人?!?/br> 她抬起頭,朦朧的淚眼盯著他:“你能告訴我,清河究竟因何故被關(guān)進長寞殿嗎?” 他臉上的肌rou一跳,顯然是沒想到她會這么問一句,日光負淡的疏影里,苻嘯眸光深邃如無窮黑洞,幽遠難測,隱隱透出一縷暗紫寒光,冷硬銳利,刺得她心口驚惶。 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竟會讓他這樣的排斥與憤怒! 元婉蓁心下轉(zhuǎn)了轉(zhuǎn),垂眸小心說道:“也是我忘了與你說,前段時日,夜里總聽得女人的慘叫聲,問過后才知是清河公主,我在想,這事會不會和她有關(guān),畢竟是聽見她的叫聲后才看見了邪祟。” “她,兩年前入宮,后因德行有虧,禁閉在長寞殿思過?!彼诔聊绨愕募澎o中緩緩說道,神色有一瞬的恍惚,仿佛時空倏然回轉(zhuǎn),想起清河初入宮時的模樣。 德行有虧?元婉蓁微微皺了皺眉,她不愿相信清河是這樣的為人,小心問一聲:“她到底犯了什么錯,讓你這樣生氣呢?” 他身子微微一顫,仿佛湖水的粼波一點,四目相觸時,有片刻的靜默,這時,琉璃端來一碗清神藥湯,他接來手中,唇角揚起輕緩的弧度:“不提她?!?/br> 不愿提及她也不多加追問了,喝下他喂來的藥湯,低眉冥想著,那日去看望清河的情景,清河似乎一種看徹生死的淡然,可,即是看透了一切,夜里為何還會心有不甘呢? 她望著碗里鮮紅的枸杞,心中暗暗有了計較。 第二日午時,庭院里的梨花中淡綠或淡粉的花蕊,淺睡在白玉般的花瓣里,那俊俏的模樣,似出水蓮花,清純而美麗。 她無心賞花,遠望著重疊如山巒的殿宇飛檐,半響,待琉璃剪理完花草,她便牽著琉璃走入梨花樹林之中··· 一盞茶的時辰到了蓮池附近,隨又緩緩沿著蓮池而行,過了蓮池上的小橋到了秦宮里最大的后花園,園中青山碧水,花香輕裊,碧枝徐垂,她四處看一眼無人,便帶著琉璃隱在樹后,問道:“你可打聽清楚呢?” “再過半個時辰,娘娘們會來園子里賞花,不過到底會有哪些娘娘,奴婢就不清楚了?!绷鹆г谒呡p聲。 元婉蓁的眉眼略略低垂,淡淡一笑:“戲要演的真誠,切莫讓人瞧出端倪?!?/br> “奴婢明白。”琉璃會意地點了點頭,元婉蓁松開她的手,“我這就過去。”話落,她躍過園門徑直向長寞殿而去。 約莫半個時辰,忽然聽得有人說話,琉璃心下一轉(zhuǎn),跪在樹后眼淚啪嗒就流了下來··· 走來的人是玫妃與慧美人,身后跟著昭妃,卉妃,還有琰諾夫人,五人均保持著一步的距離,玫妃折了一朵粉紅牡丹花笑道:“容貌再好,終究是個質(zhì)子,登不得大雅之堂?!?/br> “這幾日陛下一直都待在溫沫宮陪著婉妃···”慧美人笑吟吟地看著玫妃,“看來是嚇得不清?。”菹孪铝钜獜夭榈降?!” “邪祟之事,以往宮中不是沒發(fā)生過!”玫妃容色艷麗,嬌波流盼,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牡丹:“昨日陛下命人在后宮來來回回搜了個遍,還不是什么都沒查出來,再者,若真是有心為之,怎會容易就露出馬腳,而且陛下心里明白,這鬼神之說怎能當真,過段時日待婉妃好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慧美人想一想笑道:“婉妃都嚇得發(fā)了高熱···”說著略頓一頓:“依jiejie看,她究竟看見了誰?會不會也是巧夫人?!” “誰知道呢!”玫妃清閑一笑,慧美人見她神態(tài)自若,心下斷定應不是玫妃所為,她思忖地轉(zhuǎn)身,便瞧見樹后的琉璃,頓時嚇得身子一顫,怒道:“是誰在哪?!” 琉璃哭泣著走到她跟前跪下:“奴婢溫沫宮琉璃,見過各位娘娘?!?/br> 卉妃杏眼含怒,冷冷問道:“你這丫頭不去照應婉妃,冒冒失失的在這做什么?!” “娘娘···得了瘋證···”琉璃幽幽一縷嗚咽飄忽,旋即抬頭哭道:“奴婢四處都尋不到,適才瞧見娘娘朝后花園來的,可來了園子還是沒有尋著,奴婢害怕,怕娘娘萬一有個閃失···嗚嗚嗚···” “瘋了?!”慧美人驚詫,眸光不由落在玫妃身上,卻只是一瞬,琉璃臉色煞白,哭得更傷心:“是的,娘娘昨夜就有些不正常,哭鬧著說那紅臉女鬼逼她去找清河公主,奴婢們本是攔著的···哪知今兒一早,娘娘突然說又看見鬼魂,發(fā)瘋跑出了殿,奴婢一路跟來··嗚嗚···走到后花園就沒見著娘娘了···” “只是受了驚嚇而已,什么瘋不瘋的!不懂規(guī)矩的丫頭,由得你這般放肆胡說??!”玫妃皺眉冷聲,眼中卻露出興味,上前兩步呵斥道:“哭有什么用,還不趕緊去找?!” “是,是,奴婢這就去?!绷鹆Щ艔埖攸c了點頭,行了禮便起身快步離開。 琰諾夫人垂眸看了一眼紫菊,婉聲道:“一心不做虧心事,行走世間鬼不跟,看來這婉妃的虧心事也不少??!” “可不是嘛!”昭妃掂一掂碧瑩瑩的珠墜,輕笑道:“她之前在燕國不就是因為勾引前太子慕容恭,被北墨王一氣之下貶為庶人趕出了王府嗎?!” “當真?!”慧美人驚訝地瞪大眸子,像是聞得趣事般拉上了昭妃的手,昭妃冷哼一聲,抿唇笑道:“你還不知???她不僅勾引了前太子,還勾引過燕皇···”見慧美人茫然,昭妃捂唇笑幾聲,道,“就是如今的燕皇,前玄景王慕容之。” 琰諾夫人興致地湊過來說道:“燕皇前陣子還來面見過陛下,說要帶走婉妃呢···” 慧美人忍俊不禁:“哎喲,婉妃也太放蕩了,不好意思說了都?!毙从謫柕溃骸氨菹驴芍烂??” “行了行了!”玫妃眉頭微蹙,聽她說的不堪,心里不由起了煩悶,“背后議論成何體統(tǒng)!后宮都知道的事,陛下能不知道嗎?!” 見玫妃溫怒,幾人也不再多話,隨意的寒暄幾句便散了。 長寞殿。 元婉蓁躲在廊橋旁的假山石后,目光仔細瞧著橋邊那條必經(jīng)的小道,約莫一個時辰后,果然一個丫頭鬼鬼祟祟地朝殿門而來··· 元婉蓁眸子一瞇,心中不由詫異,卉妃的貼身宮女? 丫頭推門入殿,沒多久便包了一團東西走出來,元婉蓁謹慎地跟在后邊,那丫頭在經(jīng)過廊橋時,手里的東西掉在了地上,遠遠看著,像是一塊紅色的皮子···丫頭慌慌張張地拾起來又裹了包布里··· 停下腳步,元婉蓁隱在了桐樹后,緩緩皺起眉頭,原來那作祟之人是卉妃! 自己剛?cè)雽m不久,就算真有邪祟,自然是惹不到身上來,這卉妃不是不清楚··· 她為什么要害我?! 元婉蓁默默地朝溫沫宮走,可另一邊她得瘋證亂跑的消息已傳到苻嘯耳中,此刻,苻嘯正心急如焚地四處尋找,恨不得將整個后花園都給掀了··· 他焦急卻又無可奈何,唯恐元婉蓁有什么閃失,玫妃也立即吩咐了人四處去尋,不多久內(nèi)侍宣赟又急忙跑來回稟,說元婉蓁已經(jīng)回了溫沫宮,苻嘯眉毛一揚,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朝溫沫宮沖去。 玫妃從未見過苻嘯這樣失控,追上他說要一塊看看元婉蓁,可苻嘯毫無心思理會她,只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再跟,玫妃這才頓住腳步,怔怔看著苻嘯遠去,她氣得雙手發(fā)顫,心里的酸楚叫她幾欲暈厥。 溫沫宮。 元婉蓁剛回到殿中,琉璃忙掩上門,擔憂地問道:“娘娘,可有瞧見人?!” “應該是卉妃?!彼氏峦庖逻f給琉璃,琉璃點了點頭,不由驚疑道:“娘娘怎么就知道,那作祟之人一定會去長寞殿呢?” 回復(1) 番外:第四章 清河當年事 元婉蓁的手指篤篤敲著桌面,燦然而笑,“這作祟之人的目的就是要嚇瘋我,昨日卻聽見我好轉(zhuǎn)的消息,這沒達到她的目的,她又怎么會甘心呢?” 琉璃心口一跳,遽然抬眸:“所以她還會繼續(xù)作祟,直等娘娘瘋了才會罷手。” 元婉蓁飲一口茶:“那么長的指甲非常人所有,只能是做出來的,陛下在后宮尋來尋去都沒結(jié)果,證明她將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都藏到了別處?!?/br> “整個秦宮唯一不會有人去的地方就是長寞殿,加上偌大的宮殿只有清河一人,想藏東西很容易,陛下也不會往那處想,但是,陛下不想咱們就得幫陛下想···” 說著,她眉梢微挑,似笑非笑道:“這作祟之人心虛是肯定的,即便她疑心我瘋證的真假,但還是會做到萬無一失,也恰恰就是這一點,逼得她不得不去處理掉那些臟東西!” 琉璃笑嘻嘻道,“其實稍稍細想,就算陛下尋到了那些東西,也不一定能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