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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三線輪回在線閱讀 - 第44節(jié)

第44節(jié)

    他指了指那艘客船。

    “你記住啊,我是你表哥,我有急事要去辦,但船上缺人手,跟領(lǐng)班商量了之后,讓你去頂我的缺,你身體健康,沒傳染病,廚助,也就幫忙切切菜,切切rou,你干得來的。”

    他邊說邊把工作證遞過來:“領(lǐng)班、同事,我都打過招呼了,對外你就是張有合,你女朋友就跟你擠一間,船上這種情況常見,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較真的?!?/br>
    宗杭有點明白了。

    這應(yīng)該是易蕭的安排,這張有合,只是個得了好處讓幾天工、順便幫她傳話的。

    “還有呢?”

    張有合撓撓腦袋:“還有?沒了啊?!?/br>
    那先上船再說吧。

    宗杭掛好張有合的工作證,拎起行李帶井袖上船。

    客船是臨時???,沒搭浮橋,只斜了兩塊長木板做上下步道,登船口有人守著,大概是怕無關(guān)人等蒙混上船。

    宗杭走到近前,出示了一下工作證,張有合的招呼顯然也“關(guān)照”到了這里,那人一樂:“就你啊?!?/br>
    邊說邊拉開閘擋放行。

    過了閘擋,剛走了兩步,身后忽然傳來一道既甜又嬌的女聲:“小姜哥哥!”

    頂層一扇推開的窗戶邊,一個正打電話的中年男人愕然看向這個方向,旋即笑著揮手示意。

    宗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都多大年紀的男人了,還叫“小姜哥哥”,男的臉大,女的也有點怪一言難盡的。

    他回頭去看。

    第38章

    充斥著喧囂聲、發(fā)動機響以及一切他這輩子不能再沾的各類河鮮味的夜色里,宗杭覺得有漫天禮花綻放。

    他居然看到了易颯。

    他以為不會再見到她了,他以為她是小角色、“土生”在柬埔寨的易家人,他還偷偷想過以后自己如果有女兒或者孫女,要起名叫“憶颯”,以紀念這位恩人,他要不厭其煩地給她們講起這段在柬埔寨的經(jīng)歷,講述里,易颯是不會褪色的傳奇,永遠都那么年輕、漂亮、心善,還身懷絕技。

    剛就是她叫“小姜哥哥”嗎?叫得真好聽,這男人命也太好了。

    井袖奇怪地看他:“走了,宗杭,看什么呢?”

    哦,對,還在甲板上呢,別擋著人家的道。

    宗杭回過神來,緊走幾步趕上井袖,忍不住又回頭看時,登船口恰又有一波人上下,人影憧憧間,已經(jīng)看不到她了。

    ***

    客船頂層是客艙標間。

    易颯上來的時候,姜駿已經(jīng)把門打開了:“就數(shù)你架子大,我爸今天還說呢,你是要壓著軸閃亮登場。”

    易颯笑嘻嘻的:“我閃亮嗎?又沒人敲鑼打鼓迎接我。”

    邊說邊上下打量姜駿。

    姜駿也得……四十來歲了,但他底子好,眉目英挺間又帶細致溫文,加上男人本就不顯老,保養(yǎng)得宜、衣著合體,很輕松就做到了看上去只三十來歲,依然能迷倒一大票小姑娘。

    易颯有片刻的晃神。

    長大了些之后,她也知道了,姜駿當(dāng)年是在和她jiejie易蕭談戀愛——能讓她那個艷光四射心高氣傲的jiejie溫情似水,不是出色的男人也說不過去啊。

    易颯其實跟姜駿不熟,好幾年才見一次,但有著上一輩的關(guān)系,又差點叫他“姐夫”,再加上自己刻意的嘴甜一點、討人喜歡一點,想把這表面交情拉近,易如反掌。

    她往房間里看:“姜叔叔呢,沒跟你一間嗎?”

    姜駿把她讓進來:“被丁長盛那邊請去吃飯,嫌大排檔太簡單,大概去酒樓了?!?/br>
    易颯的臉立刻垮下來:“這老鬼!我就不懂了,丁長盛一不是水鬼,二沒個水鬼老爹,連兒子都是撿來的絕戶,怎么三姓上上下下,還都挺把他當(dāng)回事的……他憑什么啊?”

    姜駿笑:“這就跟造船似的,有人畫圖,有人會造,有人會開,水鬼三姓,老的小的幾代水鬼,三家加起來也不到十個——三姓現(xiàn)在家大業(yè)大,沒這些能內(nèi)外安排的人,也不行啊?!?/br>
    隨便吧,反正她找姜駿也不是為了丁長盛:“小姜哥哥,聽說這趟是你領(lǐng)頭,你以前……應(yīng)該沒開過金湯吧?”

    開金湯的日子是當(dāng)初委托人下單時定的取貨日,愛哪年就哪年,愛哪天就哪天,有時兩單只隔一兩個月,有時隔五六十年,毫無規(guī)律可循。

    金湯譜上,記了地點、下單日、時長和到期日,易颯記得,上一次開金湯,是在七十年代,別說她了,姜駿這樣的,都還沒出生呢。

    姜駿點頭:“是啊,不過我算運氣的了,有些人,一輩子也沒碰上過一次?!?/br>
    “那你不擔(dān)心?”

    “擔(dān)心什么?”

    易颯長嘆一口氣:“我擔(dān)心呢,‘7.17’之后,是‘12.3’,輪到我們易家,最年輕的水鬼打頭,那不就是我嗎?小姜哥哥,萬一到時候,我腦子里沒地圖怎么辦?”

    ***

    對水鬼三姓來說,金湯譜的確重要,但丟了也無所謂,因為上頭記的內(nèi)容簡單,就譬如讓人知道張獻忠的沉銀在江口——你去撈好了,撈幾百年也未必有結(jié)果。

    最關(guān)鍵的那張金湯地圖,在最新的那個水鬼的腦子里。

    而且,不是一直都在,是在開金湯的儀式之后,突然出現(xiàn)的。

    聽上去有點像藏地神秘的“神授藝人”:他們通常目不識丁,或許連字都沒見過,是最普通的高原牧羊人,突然一場重病過后或者一覺醒來,可以一字不漏地背誦《格薩爾王》長詩,這詩被譽為世界最長的史詩,據(jù)說字數(shù)多達幾百萬字。

    所以,即便有人見財起意,在此時、此刻,把姜駿綁架了去,逼他去開金湯,也是白費力氣:明晚夜半之前,即便是姜駿自己,也不可能知道下了水之后該往哪里走。

    但姜駿一點也不擔(dān)心,還動手給她倒了茶:“怎么可能有這種萬一,一代代的,都是這么過來的?!?/br>
    易颯說:“但是,已經(jīng)連著幾次翻鍋了……”

    姜駿笑:“這是兩回事,翻鍋只是最后一步出了狀況,眼睜睜看著有寶卻拿不上來——不妨礙你帶著大家找到金湯,要是真連金湯的確切地點都找不到,那能是水鬼嗎?冒牌的吧。”

    易颯捧起茶碗:“那倒是……”

    她垂下眼簾,眸光驀地凝重,釋進漾動的茶水間,重又斂住,旋即神色如常。

    抬起臉時,笑得分外明媚:“那小姜哥哥,明晚就看你大展神威了?!?/br>
    ***

    客船的員工艙和客房是分開的,在一層的盡頭處。

    宿舍房間很窄,門開之后,得側(cè)身進,里頭只火車臥鋪樣的上下單人床,解決個人衛(wèi)生要去公用大洗浴間。

    宗杭先去洗漱,這才發(fā)現(xiàn)公用洗浴間進去分左右面,左面是上廁所的,右面是洗澡的,但不分男女。

    很顯然,這塊住的都是大大咧咧甚至略顯粗俗的男人——宗杭責(zé)任感爆棚,井袖洗澡的時候,他搬了張凳子在洗浴間外守著,有人來上廁所也就罷了,一旦是洗澡的,他必定要防賊樣跟進來,以至于有個男人很納悶地問他:“你是不是負責(zé)搓澡的?”

    井袖在洗浴隔間里聽到,笑得肚子都疼了。

    宗杭等她洗好了出來,陪著她回房,路上還不忘叮囑她:“這里都是男人,又這么偏,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把門給插好了,萬一有人看你漂亮,起了壞心……總之你要時刻提高警惕……”

    井袖比宗杭大幾歲,社會經(jīng)驗又豐富,總把宗杭當(dāng)?shù)艿芸?,乍見到他一臉老成地提醒她注意這個注意那個,又是好笑又是窩心。

    這心情一直延續(xù)到躺下、熄燈,黑暗中翻覆好久,忽然有點惆悵。

    丁磧?yōu)槭裁淳筒荒芟褡诤歼@樣呢。

    ***

    丁磧離開暹粒的前一晚,拿酒店的座機電話約了她,她以為是普通客人,拎著包就去了。

    門開的剎那,忽然傻眼。

    丁磧看著她笑,說:“怎么了?不認識了?你問過我會不會再打電話找你,我這不是打了嗎?”

    如此而已,寥寥兩句,她居然就心軟了,還腦補了很多:覺得這是老天安排,是撇不開的緣分,他心里還是惦記著她的,當(dāng)時他說她“干你這行的,還這么天真”,也許只是故意逗她……

    那一晚,丁磧的心情很好,好像完結(jié)了什么大事,整個人都輕松,她也柔情款款,再加上不久前的那一場別扭,更增情趣,兩人全情投入,極盡魚水之歡。

    歡好之后,她知道他要回國,起身幫他疊理衣物。

    丁磧歪在床上看她。

    她面上紅潮未退,長發(fā)半披,是那種惹人心猿意馬的凌亂,吊帶的肩帶半滑,那一側(cè)肩頭渾圓,細膩豐腴。

    疊理到一半,發(fā)現(xiàn)他一件襯衫上有??圩影胨?,手邊沒針線,井袖用指腹去捻,線頭太短,指甲拈不住,她送到嘴邊,拿牙齒輕嚙。

    曖昧的氣氛里,某些場景,會分外動人。

    丁磧忽然開口:“其實,你要愿意的話,可以回國來找我?!?/br>
    井袖心頭一顫,轉(zhuǎn)眸看他。

    丁磧打火點煙:“我身邊沒有固定的女人,而且我覺得……你挺不錯的?!?/br>
    “按摩手法也不賴,按一按,真的很舒服?!?/br>
    “當(dāng)然了,這看你自己的意思?!?/br>
    這就沒了?

    井袖心里有點涼:“然后呢?”

    丁磧奇怪:“什么然后?然后我們可以經(jīng)常見面,不好嗎?”

    井袖的心繼續(xù)涼下去。

    ——他貨比三家,覺得身邊那些流水樣過來過往的女人不是很合心意,沒她好,因為她不但年輕貌美,還有一手按摩的技法,性價比更高。

    ——就是可惜了,她在國外,能回國就好了,最好還離他不遠,這樣他想找她,就方便了。

    初聽沒問題,細想咬碎銀牙:姓丁的真是打一手好牌,什么本都不下,一點力氣不出,只動動嘴皮子,單等她傻頭傻腦,收拾行囊,千里奔赴,無私奉獻。

    井袖怪笑:“丁磧,我說一句侮辱我自己的話,古代嫖客給妓女贖身,還得花點錢呢?!?/br>
    她甩了襯衫,胡亂套上長裙,包一拎,頭也不回地走了,一路走,一路咬牙,推開酒店大門出來,一步跨進熙來攘往的大街,齒縫里狠狠迸出四個字,每個字后頭都拖一口惡氣。

    “王八犢子!”

    ***

    宗杭說的挺對的。

    知己本來就難找,全世界都不好找,這一行就更難了。

    一顆心系在玩家身上,不定什么時候就被玩丟了,還能指著被好好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