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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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鴻生著悶氣的時候,稱心已經(jīng)站在一旁侍候了,馮南南對他客氣極了,偶爾還能從他嘴里聽到幾句無關(guān)緊要的消息。 稱心眼瞼微垂,將眼前的一切看在眼里,理了些思緒,不患寡而患不均,馮貴妃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兄弟鬩墻是最大的隱患??伤热荒軐⑦@么大的小公主都調(diào)教成這樣,那為什么沒管好景鴻。 不過他也只是想想罷了。 晚膳過后,馮南南同三個孩子各自回了宮,稱心隨著元德帝去御書房。第二天是元德帝的生辰,百官朝拜,稱心難得多嘴一句,勸元德帝早日歇息。 元德帝垂著眼皮,不緊不慢地答應(yīng)了一聲,他永遠都是這樣情緒內(nèi)斂,甚至稱心陪伴了他這么久,都從沒見過他真的難過傷心一次。 大概這樣才能成為皇帝吧。 稱心盯著他衰老枯瘦的臉,有很多次想要一刀殺了他,替陳桑報仇。 如果陳桑能為此稍微快活一些,放下仇恨與煩惱,那稱心早就那么做了。 可陳桑不會。 他想要的早就不是元德帝的命了,而是別的,更難得到的東西。 人都是慢慢長大,慢慢變化,有的時候會變好,有的時候會變壞,稱心對那些人的態(tài)度也隨之變化,會更親近還是疏遠,都是不同的。 對稱心而言,陳桑是個例外。他無論變成什么模樣,都是自己當(dāng)初喜歡的那個心上人。 良久,元德帝似乎注意到了稱心的目光,他停下筆,忽然問道:“稱心,你跟了朕這么久,也通筆墨,朕問了一個人,夏雪青夏將軍,他最近住在宮中,你覺得如何?” 稱心立刻跪了下來,磕了個響頭,“奴才是太監(jiān),唯一能做的就是伺候陛下,朝堂上的事,奴才不知。” 元德帝意味難明地笑了,“哦?你一貫聰慧,不必害怕,旁人都說,陸昭是朕的盾,而夏雪青是朕的刀,你是怎么想的?” 他沒辦法不回答。 稱心俯身跪在地上,睫毛都能觸到冰冷 的地磚,他抿著唇,輕聲道:“夏將軍,是陛下您手里握著的一柄,極好用極鋒利的刀?!彼幌胝f這些,卻無法不說,還要說得讓元德帝放心,不是對自己,而是對夏雪青。 夏雪青如此平步青云的功績,是殺人殺出來的。據(jù)說在南疆,不僅是那些異族部落聞夏雪青之名便會膽寒,連在漢人里頭,夏雪青的名字都能叫夜泣的小兒止啼。 他慣于殺人了,論功行賞的時候要看尸體。南疆黽族的男性戰(zhàn)士在成年之際會在耳朵上刺猛獸的紋身,攻打黽族時,夏雪青就讓士兵以紋著猛獸的耳朵排資論輩,論功行賞,多少個耳朵換一兩白銀,明碼標(biāo)價,那些窮瘋了的士兵差點沒屠了城。 這事傳到了朝廷里,那些文官們竊竊私語,說是夏雪青多造殺孽,遲早不得善終。 稱心說了這些,又思索了片刻,終歸道:“夏將軍除了陛下,無所依靠?!?/br> 那是他的心上人。夏雪青還是陳桑的時候,忠君為國,立志馬革裹尸,在戰(zhàn)場身先士卒,奮勇殺敵,卻優(yōu)待俘虜,從不折辱摧殘他們。 這一切都變了,稱心在說夏雪青的時候,得緊緊咬著腮邊的軟rou,咬破了,滿嘴都是新鮮的血腥味。 元德帝似乎聽得心滿意足,他道:“的確。你講的很對?!?/br> 他天生少了將才,可又想當(dāng)千古一帝,親征失敗的同時差點丟了性命,實在是厭惡極了陳家人,那是他一生的恥辱。 可夏雪青大不相同了,他即便再有才,也不過是依附于自己的。 元德帝不過是考校稱心一下,他道:“你也跟了我許久了,梁長喜年紀大了,事情都不太記得請,管不了事,你是他的徒弟,日后也該你來辦?!?/br> 之前,雖說梁長喜幾乎已經(jīng)退下來了,可有些事還是他在辦,稱心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卻明白自己暫時不能沾染?,F(xiàn)在他才知道,原來元德帝還有幾隊暗衛(wèi),貼身太監(jiān)還要負責(zé)與暗衛(wèi)接洽。 而今天是太清宮消息稟告過來的日子。 夜半時分,稱心處理完了那些,走出御書房的時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幸好撐住了門框,一旁有小太監(jiān)殷勤地上來扶他,稱心拒絕了,獨自朝自己的院子里慢慢走過去了。 他臨走前,忽然望向了晚上梁長喜待著的地方,很疲憊地嘆了口氣。 今天過后,宮里就再也沒有這個人了,也不知道梁長喜的尸骨會埋到哪里。 而自己的尸骨呢?會在哪一天被埋進土里,或者不得好死,被野狗吞食。 誰也不知道。 太清宮。 大約是臨近夜里的時候吃多了,喬玉撐得厲害,晚上還是有些不舒服,哼哼唧唧地纏著景硯,鬧到了半夜,才伏在涼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和除夕的模樣有幾分相似。 喬玉的一團長發(fā)沒了束縛,如烏云般散落,千絲萬縷,垂在襯得皮膚越發(fā)白,露出的一小抹嘴唇越發(fā)紅,眼眸微闔,斂盡了瀲滟的光。 景硯放下書,將窩在一旁的除夕放下去,撣了撣貓毛,拎了一床薄被打算替喬玉蓋上,卻又瞧見了他滿頭的細汗,大約是熱的。 他準備離開,卻忽然想到從前看到的醫(yī)書上寫著,額頭的溫度是不準的。 后背與腋窩處才是檢查體溫的地方。 景硯走近了幾步,沿著床邊半蹲下,稍稍掀起喬玉的薄衫,指尖探入,是溫?zé)岬?,又是guntang的,燙得景硯的手都微微抖了一下。 喬玉后背處的皮膚極軟,極細膩,沒有汗,往下摁時能感受到纖瘦的骨頭。 景硯將手拿了出來,偏過身,隨手將被子搭了上去,頓在那好一會才走出去吹滅了燈火。 蕭十四從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來,稟告了幾件重要的事,其中最要緊的就是梁長喜換成了稱心。 景硯漫不經(jīng)心道:“不必管這個,將景鴻那邊盯緊些。明天就是他的生辰,得送一份大禮,算是孤的心意?!?/br> 景鴻那邊的事,連蕭十四都不太清楚。 他走后,一切又恢復(fù)了寂靜。景硯本該去自己的寢室,卻還是留在了這里。 窗戶半開半闔,外面有冷冷的月光,沒有星星,只有些巡夜的燈火,那是別人的。 景硯能清清楚楚地瞧見涼床上的喬玉,那是他的光。 他沒能忍住,俯下身,朝喬玉雪白的,溫?zé)岬哪槣惲诉^去,然后輕輕咬了一口。 “甜的?!?/br> 景硯的聲音很輕,又很溫柔,像是融化了的糖水,可惜喬玉沒聽見。 他又嘗了好一會,才篤定道:“現(xiàn)在嘗過了,小玉是甜的。” 第47章 假話 第二天喬玉醒來的時候, 天已經(jīng)大亮了。 他感覺臉頰上有點癢,又有點疼,閉眼摸了好半天才爬起來才抓到鏡子,瞧見自己左半邊臉紅了一小片,有好幾個紅點點, 也不像是蚊子咬的。 喬玉緊張地從床上蹦跶下來, 一不小心扭了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單腳蹦蹦跳跳往景硯的屋子里去了。 景硯起身接住單腳瘸腿的小廢物點心,問他:“一大早的, 著急什么。” 喬玉的眼底濕漉漉的,睫毛抖得厲害,努力往景硯腦袋下鉆, 指著自己的左邊臉頰,“這,這個是什么咬的?早上起來忽然就有了?!?/br> 景硯垂眸, 正是自己昨天咬過的地方。他雖長到二十歲出頭,可太清宮冷冷落落,他對情愛云雨之事也無興趣,所以半點經(jīng)驗也無。而這種本事又不能從書上習(xí)得,他才咬完的時候仔細瞧過, 并沒有什么變化, 而且很輕。沒料到過了一夜,反倒紅腫了起來。 不過他還是很鎮(zhèn)定糊弄道:“大約是天太熱, 上火了的緣故。” 喬玉本能地相信他,可又忍不住回嘴,“那痱子會長到臉上嗎?會不會是毒蟲?我早晨起來,好像看到窗戶沒關(guān)。” 前些時候他睡覺貪涼,總是偷偷開窗,景硯勸不住,就嚇唬他,說是夏日毒蟲太多,晚上會追著人的味道從窗戶外鉆進來,因為口喙有毒,咬一口就不容易好,到時候會留疤。 喬玉到底是世家子弟,對臉面看得還是很要緊的,被嚇得每日都老老實實關(guān)窗睡覺,不敢貪涼了。 景硯的笑容一怔,摸了摸他的臉頰,流連于那幾個紅點,指尖是冰冷的,與那一處的溫度相差極大,很認真篤定道:“不是什么毒蟲。” 喬玉問:“真的嗎?” 景硯忽悠他,“自然是真的,那些毒蟲沒有能咬出這種形狀的。你別怕,什么疤痕都不會留下,一點也不會。” 別的毒蟲,只不過是為了吸血,而昨晚咬他的卻不同。 他想把甜甜的喬玉整個兒都吃了。 喬玉看著景硯的面子上,勉強信了。又背過身,逗弄起了除夕。 除夕才醒沒多久,它在貓中年紀不算小了,還是特別愛嬌,軟軟地用舌頭舔著臉,貓舌頭很長,連鼻子都能舔到。 喬玉歪著腦袋看著除夕,除夕也歪著腦袋看著他,一人一貓的動作驚人地一致,為了保持這種一致,喬玉也嘗試著舌頭伸長,努力往上舔,他以為自己做不到,沒料到卻真的夠到了,就像是一只不知所措的小奶貓。 景硯看著他的后背,喬玉依舊很瘦,他天生吃不胖,背后的骨頭稍稍凸起,透過薄薄的衣衫,能很清楚地看到肩胛骨的形狀。 像一只展翅的蝴蝶。 景硯不知想到了什么,興許是昨晚,又或者是從前,微微闔上了眼。 宮中禁野貓亂跑,除夕很少能見到同類,非常孤單寂寞,于是很熱情地教起了小奶貓喬玉,還有點嫌棄喬玉的舌頭太笨,舔不到更上頭,自己躍躍欲試。 它正貼了上去,打算伸舌頭的時候,卻被景硯拎住了致命的后頸,讓地下一扔。 喬玉有些疑惑,迷迷糊糊地望著景硯,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呢? 景硯沒忍住,點了點喬玉的鼻子尖,濕漉漉的,潮濕而溫?zé)?,似乎還黏答答的,叫他一碰就移不開手。他用拳頭掩住唇,咳嗽了一聲,偏過頭,輕聲道:“你臉上還有紅腫,不能隨意被貓舌頭碰上,再不仔細些,就更嚴重了?!?/br> 喬玉皺了皺眉,又傻又天真地相信了景硯的話。 景硯略嘆了口氣,他今天講了太多的假話了,太多了,多到數(shù)不清。 還都是騙小傻子的。 因為今日是元德帝生辰,御膳房忙成一團,預(yù)備的酒席差點上不了,太監(jiān)所調(diào)派了許多人手過來。太清宮這樣 不去的少數(shù),也撥不出人手專門為他們做飯,只好就分些做多了的菜色,不過這也足夠了。 不過大約是太忙了的緣故,御膳房擠了太多人,也分辨不出誰是做什么的,喬玉被當(dāng)成了拉開干活的,因為模樣生的好看體面,臨時被頂替去上飯菜。 喬玉是要拒絕的,那幾個小太監(jiān)就要來當(dāng)場剝他的衣裳,他實在沒辦法,領(lǐng)了衣服,自個兒去換了。 他純粹是趕鴨子上架,什么也不會,不過勝在從小在世家長大,儀態(tài)很好,絲毫不露怯,倒也真沒出什么差錯,端著碟子,候在了太乾宮外頭。 周圍都熱鬧極了,文武百官陸續(xù)從正門進入,大多攜女眷家屬,喬玉很想瞧瞧,卻不能抬頭。 酒席正式開始前,喬玉跟著掌事們一同進去了,他偷偷抬眼,瞧見元德帝端坐在最上頭,不過是一團模糊卻威嚴的影子。 是這個人逼死了陳皇后,讓太子落到現(xiàn)在的地步的。 喬玉很討厭他,即便天下人都想從元德帝那里得到好處,他都不樂意沾染一分一毫,怕弄臟了自己的手。 元德帝旁邊的位置是空著的,再往下一列坐滿了后妃,為首的是頭戴鳳釵,身著水紅色紗裙的馮貴妃,她懷里摟著不安分的景寧,滿臉堆著笑,如同后宮的女主人一般招待起來了。 這么些年來后位空懸,馮貴妃執(zhí)掌鳳印,幾乎全是有實無名的皇后了,無人敢怠慢她,卻也無人敢在她面前提皇后這件事。 喬玉跟著前頭的人放置菜碟,原本輪不上他去馮貴妃那么前頭,可偏偏景寧打翻了一碟糖果子,正好是喬玉手里端著的。 一旁的掌事給喬玉使了眼色,他頭皮發(fā)麻,也不得已地去了,跪伏在桌前,將瓷碟雙手捧了上去。 馮南南原先只哄著景寧的,無意間瞥了喬玉一眼,心頭一驚,卻再移不開眼。 他長得,長得同馮嘉儀太像了,因為是男子,又多了些當(dāng)年只見過一年的喬家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