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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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伯夫人說著,又伸手憤怒地一指方寒誠,“令郎這個樣子,虧你好意思擺出那義正辭嚴(yán)的腔調(diào),我險些叫你哄了,你——” 武安伯夫人手指顫抖著想說什么,又覺得什么也不必啰嗦了,掉頭就走。 方寒誠見勢不妙,上前要攔:“伯母,小侄是真的身體不適,方躺了一躺——” 他讓武安伯夫人這一怒,清醒了一大半,但仍沒抓住重點,方慧在院門那里都能聞到他身上的一絲臭味,他自己一直處在這味道里,久在鮑魚之肆,并不知覺。 他只知道自己眼下虛弱,那么,不正好裝個病嗎?抱著這樣的念頭,他才敢收拾收拾出來。 他畢竟還年輕,不知道他這狀態(tài)騙騙方慧瑩月還行,根本瞞不過武安伯夫人這個年紀(jì)的人,連他親娘都不好嘴硬說他是病,只能說有誤會。 他這一攔,武安伯夫人近距離看清了他那腫大的眼圈,活脫一個縱欲過度的形象,還是在她上門的這一天,明擺著絲毫不把她放在眼里,連她這個長輩都這樣怠慢,女兒真嫁過來,能有好日子過? 武安伯夫人退婚的決心當(dāng)即又堅定一層,厭惡地一個字都不想和他說,繞過他就走。 方寒誠還想攔,武安伯夫人身邊也是有下人的,上前將他搡開,一行人揚(yáng)長而去。 洪夫人這回沒力氣追了,她再慣兒子,此時也生了氣:“誠兒,你怎么回事?就是再饞,撿什么時候不好,偏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鬧?” 方寒誠皺眉揉著額角——他頭疼:“我不是有意的,可能是有點喝多了。” 他心里覺得似乎哪里不對,但有酒意蓋著,說不太上來,也想不清楚。 這同時與他平常在欲望上的隨意有一些關(guān)系——想要就來一回,他不壓抑,便也覺不出來壓抑之后不同尋常的瘋狂沖動,這沖動一部分都隨著他的作為發(fā)泄出來了,他能覺得的,就是好像今早上感覺特別強(qiáng)烈一些。 洪夫人走到他身邊,聞到他身上的怪味,氣又重一層:“早知昨晚不該叫你出去,你說你,唉,怎么偏偏這時候胡鬧呢!” 說來說去,她其實不覺得兒子的所為有什么錯,錯只在不該現(xiàn)在武安伯夫人的眼里而已。 她這種責(zé)怪,方寒誠又哪會懼怕,捂著腦袋道:“娘,我真的不舒服,我去歇一會,等好一點,我再去給趙夫人賠禮?!?/br> 他不以為武安伯夫人真能為此退婚,所以并不慌張,他自己眼下的不適還更要緊一點。 洪夫人也是這個念頭,給武安伯夫人賠禮是必須的,不過武安伯夫人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去也沒用,兒子還要受她的氣,不如歇一陣再說。 只得點頭道:“去吧?!庇钟?xùn)他一句,“你也當(dāng)愛惜些身子,都是那等妖精勾的你,都給我叫過來,一個個的,不知規(guī)勸,只會縱著主子胡來,都該緊緊弦了——!” 舍不得太責(zé)備兒子,那總得有人為此承擔(dān)責(zé)任,她轉(zhuǎn)頭就尋趁上了方寒誠的通房們。 瑩月拉一拉方慧,小聲道:“我們走吧——呀!” 一只手自背后忽然搭上她的肩膀,她驚得抽了一口氣,忙轉(zhuǎn)頭。 是方寒霄。 他似笑非笑,不知站了多久。 瑩月瞬間心虛,她心里覺得她不該站這里看人家的笑話,方慧就坦蕩多了,很鎮(zhèn)定地一拉她的手:“大嫂,走。” 武安伯夫人走的時候其實看見了她們,不過沒管這個閑事,洪夫人一直在院里,現(xiàn)在又要收拾上人了,沒空分神往外看,一直都沒發(fā)現(xiàn)被圍觀了,她們跟上方寒霄,順利地就退走了。 走一陣,瑩月才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肩膀上有點灰蒙蒙,依稀是個手印形狀,她回憶一下,狐疑地往方寒霄先前搭她肩膀的那只手看了一眼。 方寒霄:…… 他忘了,他這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是乘著人都被吸引到前面來,攀到后面屋頂下,揭開邊緣一片瓦,把他那支放在檁間墊板上的香燃盡后留下的一小撮香灰拂走了。 他本要去洗手,但繞到前面時,見到瑩月扶著墻踮腳往里看,她站得不太穩(wěn),兩個玉兔耳墜隨她動作輕輕悠蕩,他不覺就上去拍了她一下。 把灰全拍她肩膀上去了。 瑩月自己心虛,沒敢問他,他也就裝個不知道,若無其事地領(lǐng)著她走,只在心里默默想:原來想捂她眼睛的,怕把她嚇過頭,大叫出來,才沒做。 幸虧沒有。 59、第59章 作弄方寒誠這事, 對方寒霄來說就是回敬方伯爺?shù)捻樖种疄? 除了往武安伯府里煽了煽風(fēng), 然后挑準(zhǔn)時機(jī)點了支香之外,他并沒有做更多別的事,事后既沒往心里去, 也沒想造就什么后果。 不想,武安伯夫人是武將之妻, 性子剛烈,她在二門時若拂袖怒走還罷, 偏洪夫人把她拽了回去, 叫她看見了方寒誠那個模樣, 如此她不單是生氣, 還覺得受到了侮辱, 怒氣勃發(fā)之下,回去就直接把方寒誠的行徑宣揚(yáng)開了。 既然說出去了,明著打了方寒誠的臉, 那不管武安伯夫人后不后悔, 退婚這條路都只能走到底了,洪夫人明擺著不是個好相與的婆婆,有過這一遭,武安伯夫人有一分愛女之心, 都不能再把女兒往她手底下送,那與入火坑無異。 方寒霄在聽見武安伯夫人放出話的第一時間,就收回了要攆走那個叫曉霞的丫頭的打算。 弄走這丫頭太容易, 把她點的剩下半截香塞給她,打發(fā)她回去正院就完了,不管是洪夫人還是方伯爺,都沒臉再叫她回來。 他之前幾天并未著急著手這件事,是因為在他的計劃里,借堂弟回敬過方伯爺之后,再這么做的效果才能發(fā)揮到最好,可以警告到方伯爺,讓他不要往新房亂伸手。 但事情真的實施開來,洪夫人陰差陽錯把武安伯夫人的怒氣值搞得翻了倍,他敏銳地發(fā)現(xiàn),這件事還可以有更好的效果。 ——方寒誠的婚事可能真因為他的隨手為之而泡湯。 那么他倒不能輕易動作了,他不適合暴露出自己在這當(dāng)中下的黑手,造成的后果太嚴(yán)重,方伯爺不可能不報復(fù)他,而他不想現(xiàn)在就和方伯爺陷入到太激烈的內(nèi)斗之中。雙方不和睦,互相試探提防,給彼此暗戳戳找麻煩,跟在臺面上殊死相拼是兩回事。 后者,還不到時候。 如此他袖著手,安安定定地等著武安伯府的后續(xù)動作。 很快等來了。 沒別的,武安伯府就是瘋狂散播方寒誠的壞話,什么無德無行,輕薄浪蕩,一股腦往他頭上砸,然后堅決跟他劃清界限,要求退婚。 武安伯夫人這是被惡心壞了,連私下商議的這個解決途徑都不肯走了——或者她心下清楚,兩家已經(jīng)成了這樣,即便能好言好語地商量著把婚退了,事后以洪夫人的性子,必然不甘心,要說姑娘的壞話,那與其等她說,不如先下手為強(qiáng)。 方寒誠本來在勛貴子弟間的名聲算不上頂好,但也不算多壞,讓武安伯府這么一搞,一下就敗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