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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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漾和蔣時延一前一后從里面出來。唐漾微微低著頭, 一邊捋頭發(fā)一邊朝外走, 蔣時延先是用手攔住感應(yīng)器, 等唐漾出來了,才把手揣回褲兜,邁步出來。 要進電梯的員工給兩人打招呼, 兩人頷首回應(yīng), 員工見唐處臉頰酡紅,蔣總和唐處唇色一樣,總覺得哪里不對。 但員工定眼一瞧, 蔣時延是天生美人骨,五官標(biāo)致, 唇瓣削薄, 一層薄薄的緋紅潤在上面, 顯出和他容色相配的雅致倜儻,好像也沒什么不對。 唐漾高跟鞋蹬了一天, 足底和后跟被磨得稍稍發(fā)疼。去停車場的路上,她有幾步走成外八字來舒緩疼痛,蔣時延看在眼里,也沒說,把她扶上車后,他道:“我去趟超市。” 唐漾當(dāng)他要買水:“幫我?guī)勘蓸??!?/br> 蔣時延鼻尖嗤了聲笑,表達不同意。然后, 真的很有決定權(quán)地給他家小女朋友買了一瓶常溫果汁,以及一雙薄底拖鞋。 果汁清甜,拖鞋柔軟,唐漾不和他計較。 蔣時延要脫她鞋子,唐漾乖乖把腳伸過去。 只是,保姆車門沒關(guān),偶爾一兩個人路過,能看到蔣時延半蹲在地上給唐漾換鞋。 他們把目光投過來,唐漾知道他們只看得到蔣時延背影,看不到自己的臉,還是不自知地紅了耳根。 “你起來,”唐漾輕拍蔣時延胳膊,“我可以自己脫了換,很快的?!?/br> 雖然她高跟鞋上有系帶。 蔣時延不為所動。 唐漾害怕撞見更熟的同事,看到她都是小事,看到蔣時延蹲在自己腳下,算什么事兒啊。 “你先起來,別人看到不好,”唐漾頗緊張地瞥一眼車外,搖著他胳膊小聲道,“萬一有信審處的路過……” 蔣時延直接單膝跪在了她的腳旁。 “咚”的一聲,sao氣沖天。 唐漾小臉燒得紅紅的,纖手搡著他肩膀:“你要不要形象啊……” 蔣時延給她穿好拖鞋,輕淡的嗓音從后背起來:“我要你啊?!?/br> 還有司機在前面呢。 唐漾惱羞想打他,卻又舍不得。蔣時延給她換好鞋,下車扔了拖鞋包裝,上車關(guān)好車門,噙笑對司機道:“走吧?!?/br> 這人真的不在乎臉面嗎。 唐漾嘟囔著“離你遠點”,真當(dāng)蔣時延懶散地攬過她肩膀時,她還是乖乖地朝他懷里靠去,小手從他腰側(cè)徐徐摸到背脊。 唐漾越摸越是皺眉,小嘴也跟著癟了癟,有些不開心。 她家蔣大狗,怎么瘦了啊。 ———— 兩人到家,外賣剛好送到門口。 兩人坐在一張凳子上邊吃邊膩歪,蔣時延說自己出差做了什么,抱怨倫敦該死的天氣,唐漾說蔣mama以為她懷孕了,她解釋是胃病。兩人先前在匯商說好了明天去看電影,這廂,他們吃飯不忘規(guī)劃行程,甚至,還買好了明天上午的電影票…… 一頓飯吃了快兩個小時。 兩人錯著腳步去臥室時,呼吸都有些急。 很久沒做,蔣時延動作稍顯粗魯,唐漾最開始吃了疼,但沒撓他,蔣時延眸光幽微,一邊喘氣喚她全名一邊起伏。后面喊的話略微羞恥,但相愛之人抵死纏綿的時候,任何聲響都是助興。 包括夜風(fēng)掠過窗簾的“沙沙”聲,樹梢上霜露潤進土壤的“窣窣”聲,以及不知哪家屋檐下,小動物細細弱弱的叫喚。 那叫喚時輕時重,時而清醒地連名帶姓,時而嚶嚶泣泣,破碎成夜晚流嵐,綿長悱惻。 ———— 蔣時延和唐漾醒來已經(jīng)是中午。 計劃中,兩人應(yīng)該早起看電影,中午去一家新開的料理店試水,下午逛街、買菜,路上隨便吃點小吃,晚上回家,準(zhǔn)備一頓稍晚但精致豐盛的燭光晚餐。 本著公平的原則,蔣時延負責(zé)掏錢、拎回家、烹飪食材以及擺盤,唐漾要夸蔣時延三句,然后給他擁抱或親吻,完美而浪漫。 事實上,兩人睜眼之后,唐漾“啊”地尖叫,蔣時延望著電影結(jié)束時間那欄的“11:45”,再看看手機頂上的“12:13”,揉兩下惺忪的睡眼,翻身下床:“早飯想吃面條還是粥?” 面條沒有了,粥太慢。 唐漾翻著手機里的未讀消息,打個哈欠:“昨晚的剩菜熱一熱就好了……對了,明早鬧鐘響了記得叫我起床?!?/br> 蔣時延邊穿衣服邊問:“周日還有事?” “嗯。”唐漾白膩的腳丫橫蹬在蔣時延腿上,“曇信通首批試點發(fā)行和762部隊合作了,他們負責(zé)人明天下午到,周自省讓我去接機,我明天上午要先去辦公室安排后續(xù)?!?/br> 蔣時延總覺得762聽上去耳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 唐漾兩條細長的眉毛糾結(jié)成一團:“那我明天去接機要不要穿匯商發(fā)的正裝啊,主要是這屬于公事,按理說我應(yīng)該穿,但明天是周日,穿正裝會不會顯得很蠢,尤其匯商發(fā)的那套,刻板又毫無生氣……” 蔣時延捏住她柔潤的小嘴:“穿!” 唐漾眨了眨眼睛:“可真的很丑?!?/br> 蔣時延一本正經(jīng):“你穿什么都好看,而且你是代表匯商分行去的,我如果是行長,就希望看到你穿著匯商正裝,把匯商標(biāo)志晾在別人眼前……” 唐漾想想也是。 蔣時延親親她,然后出去。 門內(nèi),唐漾忍不住贊揚,蔣大狗平常渾歸渾,工作上的事還是拎得很清。 門外,蔣時延悄然松了一口氣:他當(dāng)然知道匯商正裝有多難看,可漾漾自己那些設(shè)計款又輕俏又漂亮。部隊那些男人滿身肌rou,威武雄壯,每次一休有相關(guān)推送出來,女網(wǎng)友們都淡定不了。蔣時延對自己的外形還是很自信,可讓自己老婆穿好看點讓別的男人留口水? 呵,他腦子又沒毛病。 蔣時延飯做好,唐漾剛好坐在飯廳椅子上。 她穿了條美美的碎花連衣裙,帶了同色的大紅發(fā)箍,嘴里卻嚷嚷著:“我好餓我好餓,我快餓暈了?!?/br> 蔣時延在粉色圍裙上擦擦手,笑著把蒸蛋從鍋里端出來:“你昏一個我看看?!?/br> 唐漾果真起來拎著裙擺轉(zhuǎn)一圈,偏頭枕在他肩上。 “燙,燙!”蔣時延失笑著舉高盤子,正午陽光切過陽臺、落地窗、餐盤,落在漾漾白皙精致的側(cè)顏上。 蔣時延低頭想親她,唐漾化了漸變唇害怕被親掉,她眼睛睜得大大的,聰明又小心地伸出舌尖去舔蔣時延的唇,她睫羽長而濃密,宛如扇子般撲閃撲朔。 蔣時延心尖癢著,喉結(jié)滾著。 他想,天氣越來越好,自己要不要挑個好時間,和他家漾漾試試婚姻的美好。 以后她惹自己生氣了,自己不要喚“唐漾”,自己要一個字一個字喊:“蔣!太!太!” 聽聽,聽聽,三個字,帶著自己的姓。 多么威力十足,磅礴大氣! ———— 周末的電影院是修羅場。 蔣時延和唐漾捯飭好了出門,還差五分鐘到兩點,魔獸片所有場次都是滿座。 但兩人都是隨遇而安的性格,唐漾隨手買了部人少的國產(chǎn)恐怖片,蔣時延買了爆米花和可樂。 其他小情侶吵吵著“給你說了周末要堵車讓你早點出發(fā)”“不是你化妝要一個小時我們能堵車錯過票嗎”“我化了妝誰叫你又去上廁所”…… 唐漾和蔣時延十指相扣,美滋滋地檢票進廳。 挺好,挺好,人不多。 椅子略硬,沒關(guān)系,對脊椎好。燈帶略亮,沒關(guān)系,說明電力足。就連前面那對小情侶聒噪的吵架聲,落在唐漾和蔣時延耳里,都覺得生動又鮮活。 兩人平時都忙。能有這樣的時間,顯得尤為不易。 很快,影廳變暗,電影開始。 寬闊的熒幕上,十八歲的女主人公進入外婆家陰森的鄉(xiāng)間小屋。 唐漾很少看恐怖片,當(dāng)真被這開頭吸引了去。 蔣時延旗下有海評電影的營銷號,蔣時延自己閱片也多,幾個鏡頭出來,他基本能看出這個導(dǎo)演在抄襲國外哪部經(jīng)典,這段音效又引用自哪部名片,不如看漾漾。她聚精會神望著熒幕,菱唇微啟,應(yīng)急出口的暗光混著黑暗,她臉半明半昧地沒在交界處,蔣時延喉結(jié)滾一下,有些挪不開眼睛。 兩人第一次去看電影是在高一,同行的還有宋璟。 起因很簡單—— 那時候,唐漾正跟風(fēng)喜歡宋璟。 某個課間,唐漾去辦公室抱作業(yè),碰見一個也喜歡宋璟的外班女生攔住她,發(fā)酸說:“說什么不方便遞情書,誰不知道你就坐在宋璟前面,你每天和蔣時延去cao場跑步減肥不也是因為喜歡宋璟,可你看看自己這慫不拉嘰的樣,猜想你也可憐,喜歡宋璟,大概宋璟話都不想和你說吧,畢竟人宋璟同桌可是常心怡。” 唐漾不愿理這女生。 蔣時延從廁所出來撞見這一幕,立馬圓滾滾地炸了:“你他媽再說一次!” 那女生也不憷:“我說唐漾喜歡宋璟,宋璟不理唐漾?!?/br> 蔣時延微笑:“理不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唐漾想,宋璟這周會單獨去和唐漾看電影!” 那女生臉色發(fā)白。 蔣時延歪著腦袋,格外小人得志地重復(fù):“單!獨!噢!” 那女生狠狠跺腳,拉著同伴扭頭走了。 唐漾好氣又好笑:“宋璟會和女生出來看電影?胖子你說大話都不用圓的嗎?” “你想他就會?!笔Y時延完全沒了方才護短的氣勢,他在唐漾面前就像一只白軟的大饅頭,手悻悻碰著鼻尖,眼睛卻滴溜溜在轉(zhuǎn)。 宋璟不善社交,蔣時延是他初中三年的同學(xué),也是唯一的朋友。 周末,蔣時延開口約宋璟,宋璟當(dāng)然得出來。蔣時延約唐漾,唐漾當(dāng)然也出來。 于是,唐漾和宋璟單獨去了電影院,不過兩人座位中間,還夾了一個面紅耳赤又假裝不心虛的胖子。 那次他們看的青春片。 那時宋璟十五歲,一身朗月風(fēng)清,他愛穿白t恤、牛仔褲,白凈修整的手腕上戴著一根墜有小金鎖的陳舊紅繩。 熒幕上男主角也十五歲,穿白襯衫,推自行車,在樹下逆光緩行??陀^來說,男主角的形色不及宋璟。 唐漾開始和蔣時延一起吐槽劇情,說女主角有了男主角之后都不愛寫作業(yè)了,總是找男主鬧。宋璟始終淡淡的,不說話,他有時會笑,唇邊弧度很淺。 唐漾時不時瞥宋璟。 后來,男女主久別重逢,唐漾睡著了,腦袋不自知地擱倒在蔣時延肩上。 十五歲少女的鼻息像羽毛,蔣時延脖子癢得要命,又害怕吵醒漾哥。他不敢動,只能蹙著眉頭瞥唐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