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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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知蠢婦,無知蠢婦!”陸致惡狠狠地說:“朝政的事就是這樣,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尤其這是京都,天子腳下,手眼通天的人有得是,我半輩子官聲就要毀在你們薛家身上了?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大姨母聽著這話刺耳,卻不敢分辯,抖著手問道:“這可怎么辦?” “怎么辦?”陸致“砰”地拍了桌子,將桌上杯碟震得叮當作響,“你想把她留在家里禍害我一輩子?” 外頭彭姑姑和雨荷聽到,俱都嚇得哆嗦了下。 彭姑姑低聲道:“你去歇了吧,這邊有我?!?/br> 雨荷感激地點點頭,輕輕撩開門簾,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彭姑姑定定神,愈加往內(nèi)間的門旁靠了靠,就聽大姨母道:“送回去也行,只是我三妹還在東昌府,朱家的事情遲遲沒解決,阿清總不能一人待在濟南府?” 上次,她覺得嚴清怡回濟南府,她就沒有顯貴人家可以走動了,現(xiàn)今,陸致的差事已經(jīng)受到影響。如果嚴清怡走了,至少她還可以跟陸致同僚家的家眷來往,可如果陸致丟了官,就徹底沒有走動的人了。 所以,把嚴清怡送回去勢在必行,可是送到哪去呢? 她一個姑娘家獨自待在濟南府不方便,但是…… 大姨母正猶豫著,陸致又怒道:“不管送到哪里,趕緊離了我眼前。天天就你們薛家人事多,今天來個姓朱的,明天來個姓羊的,我當這官是給你們擦屁股的?” 大姨母也來了氣,嚷道:“老爺可別忘了,當初是誰非得把兩個外甥女帶進京,又是誰樂呵呵地接了朱家的八千兩銀子?這才三四個月的工夫,那八千兩銀子還沒花完呢,老爺就翻臉不認人。再說,老爺為官這些年,一直頂著清正廉潔的帽子,老爺可曾想過,沒有我們薛家跟蔡家,老爺能廉正起來?” “閉嘴,”陸致惱羞成怒,伸手將大姨母撥拉到一旁,“滾,你們都滾,我要安置?!薄昂簟钡卮迪ㄏ灎T,摸黑上了床。 大姨母在黑影里獨坐了兩刻鐘,第二天對嚴清怡道:“前陣子你不是說想回濟南府瞧瞧你娘,現(xiàn)如今天氣正好,不冷不熱的,你先回去看看,等過上個把月,我再把你接回來?!?/br> 嚴清怡愣一下,隨即臉上就帶了笑,“好,我收拾一下就走,不知幾時啟程?” 大姨母笑道:“那就盡早不盡晚,三天后走。家里你大表哥跟二表哥都不在,阿順年紀還小,連自己都顧不過來。我打算到車行訂輛車,順便雇兩個護衛(wèi)送你,你覺得呢?” “我就出過這一次遠門,哪里有什么想法,但憑姨母做主。” 嚴清怡盈盈地笑,腮邊梨渦時淺時深,靈動又俏皮。 因禁足在家,她打扮得極簡單,只穿了件青碧色襖子,墨發(fā)隨意地綰成髻束在腦后,用根銀簪別著,看上去嬌嬌軟軟柔柔弱弱的,模樣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薛氏。 大姨母心頭微酸,可這酸澀轉(zhuǎn)瞬即逝,臉上又是慈祥的笑容。她拉起嚴清怡的手,“好孩子,難為你了。你把這四個丫頭帶上,路上也照顧著你,對了,你娘還在東昌府,要不你也先到二姨母家里盤桓些日子?” 嚴清怡笑著拒絕,“不用,我能照顧自己,再者她們都是姨母身邊的人,跟著我去,姨母倒是不方便了。我還是先回濟南府,家里半年沒住人,也不知成了什么樣子,等收拾齊整了,我跟阿昊把娘接回來,順道看看二姨母?!?/br> “也好”,大姨母審視般打量她幾眼,回了正房,不一會兒將四人的賣身契送了過來。 嚴清怡叫來四個丫鬟,說起要回濟南府。除去秋菊之外,其余三人都表態(tài)愿意跟著,只是夏荷坐不了馬車,坐得時候久了會頭暈惡心。 嚴清怡并不求證是真是假,選定了春蘭與冬梅跟著,將另外兩張賣身契仍然還給大姨母。 蔡如嬌聽說此時,哭喪著臉過來,“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是不是因為桃花會那事?你走了我怎么辦?” 嚴清怡淺笑。 兩人都不是傻子,這幾天陸致的臉陰沉得似乎馬上就要下雨了,盯著嚴清怡的眼珠子幾乎要冒火,正房里伺候的丫鬟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要不是因為她,還能為什么? 不過也好,嚴清怡早就想回濟南府了,在京都,除了魏欣和何若薰之外,并沒有特別值得她留戀的人或者事,反而還得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 想到此,嚴清怡寬慰道:“你跟我不一樣,大姨母會好好照看你的,就是往后出門做客要步步留神,免得中了別人的算計。有什么不懂的就問阿欣,阿欣經(jīng)得事情多,對京都也熟悉?!?/br> 蔡如嬌愁眉苦臉地說:“你走了還有什么意思,阿欣她們完全是看你的面子,我們沒什么能說到一起的?!?/br> 嚴清怡又安慰她幾句,轉(zhuǎn)兒道:“姨母說過三天就走,我得趕緊收拾東西,還要跟阿欣和阿薰都寫封信,沒工夫跟你多說。你要想在這兒待著,就幫我收拾?!?/br> 蔡如嬌應聲好,指使著丫鬟們將架子上的器具擺設都往箱籠里放。 嚴清怡苦笑攔住她,“算了,不用你,凈幫倒忙,那些東西都是姨母的,不過是擺在屋里圖個好看,我哪能私自帶走,再說我只那一只箱籠,哪里盛得下這許多東西?” 蔡如嬌道:“那我給你的東西你可得帶著,回去之后時時看著,也免得忘了我?!痹捳Z里,幾多幽怨與不滿。 嚴清怡“噗嗤”一笑,“好,我都帶著。你先回去,等夜里我閑下來你再過來?!?/br> 打發(fā)走蔡如嬌,嚴清怡提筆蘸墨,給魏欣、何若薰及蕓娘各自寫了封簡短的信,呈給大姨母看過之后,吩咐下人送了出去…… 第92章 魏欣正跟魏敏及魏俏湊在魏夫人那里談笑, 聽碧玉說嚴清怡打發(fā)人送來的信,當即拆開, 原本是笑盈盈的臉兒,等看過信立刻就拉下來。 魏夫人最喜歡魏欣開朗明快的性子,見狀便問:“怎么了?” 魏欣噘著嘴道:“三娘說要回濟南府?!?/br> 魏夫人心頭一跳,“什么時候走,以前沒聽說過?。俊?/br> “可不是沒說,”魏欣端著信再看一遍, “大后天走。上次我去看她,她根本沒提起回濟南的事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來了這一出。我得看看她去……好了這一場, 不能不給她送行?!闭f完話, 匆匆對魏夫人行個禮,先去找錢氏說明了事由, 然后回到萃英院,取過一刀紙并兩盒墨, 匆匆往角門走。 馬車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了。 魏夫人左思右想, 沒心思再跟孫女兒玩樂, 打發(fā)她們回去了, 卻吩咐人去叫淮海侯。 不大會兒, 淮海侯氣喘吁吁地進來, “什么事兒?” 魏夫人看著他滿身墨點兒皺眉, “你在干啥呢?” “練字, ”淮海侯得意地說:“阿珂孝敬給我一方新硯臺,說花了二百兩,是前朝古物,我試試好不好用?” 魏珂是魏欣的長兄,前兩年已經(jīng)成了家,尚未有孩子。 魏夫人白他一眼,“好不好用?” 淮海侯道:“跟以前的差不多,沒覺得字跡好看。” 魏夫人沒好氣地說:“字寫得好不好,跟硯臺沒關系。年輕的時候怎么沒見你這么上進過?你這會兒閑著,趕緊進宮找范公公傳個話兒?!?/br> “好,”淮海侯應一聲,拔腿往外走。 “慢著,”魏夫人問道:“你知道說什么?” 淮海侯搖頭。 看著面前這個榆木疙瘩似的男人,魏夫人長長嘆口氣,“老大媳婦那里收著兩壇子酒,有個系藍布條的是去年嚴家三娘釀的,你灌出一壺來提著,說嚴三娘大后天回濟南,送來一壇子酒,你嘗著味道還行,送給范公公嘗個新鮮?!?/br> 淮海侯將這番話在腦子里過一遍,點頭道:“我記住了?!庇忠庾?。 魏夫人再度將他叫回來,指著他衣袍上的墨點,“你就這么出門,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在家練字?”說著下地,從衣柜里找出件體面點的衣裳,伺候著淮海侯換上。 淮海侯熟門熟路地到了西華門,尋個小火者吩咐他去找范大檔。豈知范大檔正在康順帝跟前代筆批紅,抽不開身過來。 淮海侯只好抱著酒壺站在西華門等,好在春日天氣煦暖,不冷不熱,可內(nèi)心著實煩躁。足足等了大半個時辰,才見到范大檔。 淮海侯把酒壺往他懷里一塞,沒好氣地把魏夫人吩咐的那幾句話說了遍。 范大檔心里有數(shù),笑道:“勞侯爺辛苦這一趟,回頭我得了好酒也送與侯爺喝?!?/br> 淮海侯嘟嘟囔囔地回府復命去了。 此時魏欣正抱怨嚴清怡為何走得這般匆忙,連給她踐行都來不及。 當著大姨母的面,嚴清怡不好說別的,只笑道:“姨母也不讓走,可我半年多沒見到我娘了,前天做夢夢見我娘說她心口不舒服,我實在待不下去,總得回去看上一眼才安心?!?/br> 大姨母嗔怪道:“阿清就是急脾氣,說是風就是雨,說要走一天也不愿意多待,好說歹說才定下大后天啟程。阿清這一走,我心里可就空了大半……好在還有個阿嬌,往后五姑娘也要經(jīng)常過來玩,要不阿嬌也沒個玩伴?!?/br> 魏欣笑著應了,可來到西廂房卻一下子傻了眼。 屋里陳設擺件盡都撤了下去,書架上的書也都整整齊齊地擺在長案上,羅漢榻上還擺著兩摞漿洗得干干凈凈的衣裳。 魏欣訝異地問:“你這是干什么?” 嚴清怡笑道:“那些書是二表哥借我看的,這會兒在江西考童生試,等他回來讓人還回去;衣裳是大姨母給我添置的,料子太嬌貴,在濟南府穿不著,留著送人或者賞了下人都好?!?/br> 魏欣頓時明白過來,眼圈驀地紅了,淚水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可為了不給嚴清怡添麻煩,仍是強笑道:“就你這么外道,連幾件衣裳都分得清楚。” 嚴清怡見狀,只覺得心頭發(fā)澀眼眶發(fā)酸,悄悄側(cè)過頭,眨眨眼,搶過魏欣手里紙箋,湊在鼻端聞了聞,“這是熏的素馨花?真難為你肯割愛給我?!?/br> “好像我?guī)讜r虧待過你似的?”魏欣撇撇嘴,“我還有梔子花和茉莉花的,梔子花剛熏時太濃郁,過上兩三個月的時候最好聞,時候久就淡了,茉莉花最持久。素馨花居中吧,我都快走到你家胡同口才想起來,應該三種紙都給你一些,可懶得回去拿了。而且?guī)н@么多紙,路上也不便利……”說著解下裙邊的紅瑪瑙禁步遞給嚴清怡,“這個給你?!?/br> 嚴清怡嚇了一跳,這個禁步是錢氏特意求護國寺方丈開過光的,據(jù)說能鎮(zhèn)邪驅(qū)惡定心安神。她連忙拒絕,“不行,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魏欣道:“一塊瑪瑙不算什么,但是經(jīng)高僧開了光,說可保清泰安康,你隨身帶著,路上就不怕?lián)尫吮I賊宵小之輩了?!?/br> 嚴清怡推辭不過,只得受了。 將近薄暮時分,范大檔才騰出空去和安軒走了一圈。 范大檔走后,七爺默默地捧著茶盅,站在窗前發(fā)呆。 殘陽似血晚霞如錦,絢爛中帶著說不出的蒼涼?;椟S的日光斜鋪在蒼松翠柏上,給墨綠的枝葉鑲上了一道金邊,更顯得凝重肅穆。 就在這落日余暉中,一絲絲寂寞自心頭悄然而起,悵然而落。 小鄭子探進頭悄悄看兩眼,又出去,過得片刻再度進來,輕輕咳兩聲,“爺,廚房已經(jīng)做好了飯,這會兒就擺上?” “好,”七爺?shù)瓚D(zhuǎn)身道:“叫青松和青柏來,我有事吩咐他們。” 小鄭子答應聲,一面吩咐擺飯,一面將青松兩人叫了來。 七爺食量少,飯菜也簡單,不過是兩素兩葷一道湯,沒多大工夫就吃完了。 剛放下筷子,青松兩人就來了。 七爺簡短地吩咐,“大后天,嚴家姑娘回濟南府,去打聽下幾時啟程,從哪個門出城,在哪處驛站歇腳,明兒午時給我回話。” 青松與青柏對視一眼,點頭答應。 兩人剛出和安軒院子,聽到身后腳步聲啪嗒啪嗒響,卻是小鄭子跟著出來。 小鄭子壓低嗓門道:“這件事兩位爺可得多上心,七爺記掛著呢?!?/br> 青柏低低笑道:“多謝公公提醒,這點公公盡管放心,不論大事小事,只要主子交代下來,我們但凡能辦到十分,絕不會敷衍成九分。” 小鄭子輕輕舒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兩位爺受累,我且回去伺候主子了?!?/br> 見小鄭子進了院門,青松努努嘴,輕聲道:“主子這是上心了,你見那位見得多,覺得怎么樣?我是沒瞧出哪里好來?!?/br> 青柏想一想,“模樣還行,放在外頭算是出挑的,要是在宮里也就普通吧。性情也說不上多么好,我看還不如我家里婆娘軟和?!?/br> “cao!”青松笑罵一句,“這也能比?自打成了親,三句話不離婆娘,有沒有點出息?” 青柏“嘿嘿”低笑,“要什么出息啊,夜夜能摟著婆娘睡覺就知足了。以前一年半載地見不到一次,現(xiàn)在可舒坦了,回家現(xiàn)成的熱乎飯,現(xiàn)成的熱炕頭……你呢,順道往演樂胡同尋個樂子?” “屁,尋什么樂子?”青松又罵,接著長嘆一聲,“我家婆娘不容易,伺候我爹走了現(xiàn)在又伺候我娘,還得拉扯孩子,有男人跟沒男人差不了多少。我要是再往外頭尋樂子,跟畜生也沒兩樣了?!?/br> 青柏抬手,重重地拍在他肩頭,“好兄弟!依哥看,你不如把家里老小都接過來,免得你兒子見了面都不認得你?,F(xiàn)在不比以前,主子不爭權不奪勢,身子又不好,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都不猜忌他。跟著他,不用天天擔驚受怕,終于能閉著眼睡個安穩(wěn)覺。我勸你,早點接過來,還能再生個老三。” 青松低笑聲,“你還是cao心你自己吧……車行那邊我熟,明兒一早我就去打聽,不用你了。”